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明楼的春天(伪装者) 作者:宝妈3号 文案 明楼:腹黑精英特工,他最大的愿望是告诉世人,他明楼不是个出卖祖国的汉奸 许晓宇,二货医生,霸气冲动,嫉恶如仇的霸王兔,她总是相信明楼不是汉奸 他们的问题是兔子跑的有点远…… 明楼:再怎样寒冷的冬天都会过去,只要肯等待,就有春天。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穿越时空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晓宇,明楼 ┃ 配角:明诚,明台,明镜 ┃ 其它:情有独钟 ================== ☆、36年春   1936年,五月 ,法国巴黎。   许晓宇一身大红色旗袍手持古铜色的中国纸伞站在河边绿地的草坪上,无奈的给堂哥许飞鸿做着模特。她皮肤雪白,身材纤细,满身书卷之气,俏生生的立在碧莹莹的草地上,婉约如画,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许飞鸿和几个法国同学不紧不慢地画着,一边用法语和拉丁语愉快的交谈。许晓宇脸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暗自咬牙。许飞鸿你欺负姑奶奶不懂拉丁语是吧!法语她还可以连蒙带唬的听个七七八八,拉丁语她真的一窍不通了。有本事你这辈子别说中文!   她是社会主义大学培养的接班人,好容易医学院毕业,才实习完毕分到市里的中医院儿科做了大夫,一觉醒来竟然身在巴黎,成为了三十年代法国巴黎大学的一名中国留学生。不不,她还不是巴黎大学的学生,而是正准备考巴黎大学的学生。   许晓宇中国上海百货巨头许氏家族分支的一个小工厂主的独生女儿,因为是许氏家族略有成就的远亲,平日里在上海女学的成绩很好,有幸跟在许氏家族族长的小姐许飞燕公子许飞鸿后面来到巴黎求学,平日里给小姐许飞燕做小跟班。徐飞燕迷恋上了经济系叫明诚的一个助教,早晨起来就跑去到巴黎香榭丽大道的百货商店去选名表要送给心上人。许飞鸿却非拦着他让她为他和同学做一天的中国模特。   她在火辣辣的阳光下站了两个小时,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粘腻的让人心情暴躁。幸好她没化妆,幸好她手里有一把可以遮太阳的纸伞。   她僵硬的笑着,这个可恨的许飞鸿!要不是她有求于他,她一定用针灸的银针连扎他十个最疼的穴位,让他知道什么叫难受!   她尽力将脸藏在纸伞的阴影下,暗自调整重心,慢慢调整呼吸,缓缓地放松肌肉,让自己的身体更加舒服一些。这群二世祖真当她是木头模特不会累、不会疼、也不是肉长的?。   许飞鸿见影子挡住了许晓宇的脸,不满意的皱眉:“脸被阴影挡住了,露出来。”   许晓宇忍无可忍,真当自己是他家丫鬟么?你们在树荫下乘凉让本姑娘晒着,大太阳对女人的皮肤损伤有多厉害,居然半点也不知道么?她是他的堂妹,不是卖身他家为奴!   许晓宇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许飞鸿大叫:“许晓宇,你要敢走,就别想拿到今年的学费。”   许晓宇冷笑一声,再不说话,只留了个背影给许飞鸿。   法国学生发出一阵大笑,用法语取笑许飞鸿:“你的模特跑了,哈哈”   “今晚,路易斯没有中国舞伴了。”   许飞鸿自觉失了脸面,颇为恼怒,快步跑过去拉许晓宇的肩膀。   许晓宇既然打定主意不再理许飞鸿,自然不会给他捉到自己的机会。她身子虽瘦,却不弱,前世的她太极八段,跆拳道黑带。灵魂里自然地带着身体反应。加上她醒来的一个月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反应不慢。及时的侧身向后半步。许飞鸿一手抓空,被晾在当地。   他的法国同学笑声更大。   “东亚病夫!中国的”   许飞鸿气急,一个耳光对许晓宇扇过去。许晓宇用纸伞挡住了许飞鸿的攻击,用中文冷笑:“你该动手的人不是我,你该去打那些笑话你的人,要么在武力上打败他们,要么功课上打败他们。不是像现在这样,欺负一个女子,靠出卖妹妹讨好他们。”   许飞鸿被说中心事,气急,竟然抬起脚踢了过来。许晓宇变了脸色,手中的纸扇募然收紧,伞柄倒转打在许飞鸿左腿的环跳穴上,许飞鸿的一条腿瞬间发麻,一个后仰,摔倒在了草地上。   许晓宇后退一步,收式站好。挺胸对许飞鸿冷笑:“以后不要说你是我的堂兄。”   她撑开纸伞,转身就走,留下许飞鸿的法国同学惊叫:“好厉害的中国女人。”“好弱的中国男人!”   许晓宇纸伞红衣黑发玉白的小脸,衬着她昂扬的斗志,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战神。她昂着头迅速走出河边草坪,消失在树影之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注视的目光。   花树之外,站着一个身材修长,衣冠笔挺的中国青年,他二十六七的年纪,面容清瘦,浓眉秀目,鼻梁挺直,嘴角紧抿,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深得看不见底,里面波澜不惊却让人觉得是静水流深不能忽视,仿佛那里有个漩涡让人一看就要陷进去,再也不能脱出。他就是现任巴黎大学经济系的才俊副教授,来自中国上海的世家明氏的大公子,上海滩经济达人汪芙蕖的弟子,也是中国经济系统大鳄国民党财政部高参沈谦的得意门生,曾任职国民党南京政府经济部的经济奇才明楼。   明楼是听见许飞鸿用拉丁语调笑许晓宇时停住的脚步,这个百货许家的三公子,在巴黎的野鸡大学学什么文学,却跑到这里出卖堂妹,拉起了皮条。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给许晓宇一个提点的时候。许晓宇发飙了,英姿飒爽如同花木兰。本来静态婉约的中国仕女,一下子变身成了女战士,带着腾腾烈焰将许飞宇烧个灰头土脸。   明楼摇头,暗自笑道:“谁说女子无英豪,这个许姑娘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世界很大,巴黎很大,有时候人们竭尽全力却无法找到彼此,世界很小,巴黎更小,有时候却在不经意间无数次面面相对,因为某种缘分在命运的手中相见。   东街119号咖啡馆旁的书店里,明楼又看见了那个许晓宇,她穿着米色的风衣,内衬淡粉色的连衣裙,乌黑的秀发整齐的披散在身后,利落而清爽又带着些温婉的味道。他近距离的看清楚了她,她有着江南女子的如雪肌肤,一双干净的眼睛有着不柔弱的眼神。她干净的象一条小溪让人一眼就能看透,却又深邃如潭水,不知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她拿着一本基本的拉丁语法书,用不熟练的法语和老板在讨论价格,她的声音里带着吴侬软语的温柔,语气却很坚定,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听起来出奇的动听。她手里的是一本初学者学习拉丁语的书,看来是吃了昨天听不懂拉丁语的亏,今日特意来补习的。——知耻而后勇,倒是可教之才。   老板终于同意了她的价格,她乖乖地掏出钱包付了账。眼神中跳跃着小小的得意,就像为了一颗糖满足的孩子。   出了书店,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进了东街119号咖啡馆。明楼微微呆住,好巧,那里正是他和人约好的见面地点。他摇了摇头跟了过去,就听见她用不熟练的法语问道:“老板,招人么?”   明楼皱眉,那个许飞鸿真的停止了她的生活费?   咖啡馆的老板薇薇安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法国女人,她的店里正缺侍应生,看见这个东方女孩知道她是勤工俭学的留学生,她干干净净的打扮正符合了她对服务生的要求。老板很快的答应了许晓宇的要求,让她在店里试用一天。许晓宇有一些小得意地笑了,走进了咖啡店的办公间换上了侍应生的制服,   明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点了一杯蓝山咖啡,慢慢的品尝。咖啡的香气微苦而浓郁,就像它的味道,苦后回甘,让人清醒而兴奋。   他在咖啡的香气里抬起头,就看见一身侍者装束的许晓宇微笑着走过来。她的头发都束在咖啡色的帽子里,干净利落,只有笑容依旧温婉而亲切。   她微笑着问他:“先生,你还需要点什么吗?”   她的声音温和动听,法语却并不流畅。他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脸上有了少见的笑意:“我是中国人,你可以说中文!”   “是哦!”她开心一笑,弯弯的眉眼恰如同春暖花开,客套的笑意里有了真诚的喜悦。“那太好了。”   她问“你想再来点什么吗?我刚刚在后厨闻见了蛋糕的香味儿。应当不错”她的一只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俏丽又调皮。   明楼点头:“好啊!”   她利落转身,到后厨端来了厨师新烤好的蛋糕。金黄的蛋糕上面并没有撒糖粉糖浆,干干静静的散发着属于蛋糕的香气,是他喜欢的感觉。他没有说,他就已经知道。   她放下蛋糕微微鞠了个躬,熟练的不像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明楼微微皱眉,她的家境不差,并不需要如此侍奉他人,莫非是被许家的少爷小姐欺负惯了?   作为深切学习过心理学,应付过几百个患病儿童的许晓宇从明楼眉峰一皱,立即感觉到了明楼心里的那一丝不悦,她低声问:“先生喜欢甜一些的蛋糕?”   明楼回过神,微微摇头:“不,这就很好!”   许晓宇微笑点头,柔声道:“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转身微笑着身迎向刚进来的顾客。她步调轻快,里面没有一丝委屈无奈和不甘心,仿佛这本来就是她该做的事。明楼暗笑,真是好心态。   月色昏暗,路灯的微光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十字路口,正慢跑回家的明楼见到昏黄的灯光中,一个熟悉的、瘦弱的小身影拎着大大的行李箱向他慢慢走来。   许晓宇?这大半夜的她提个箱子要去干嘛?这里是巴黎富人区治安还算好,出了这里她一个女孩子恐怕会有安全问题。   他邹起了眉:“你要去哪里?”   许晓宇心里跑着一万个羊驼,这个许家大小姐大少爷居然真的敢把自己赶出去,害得自己只能拎着行李箱去找旅馆。虽然这是巴黎市区,但是这大半夜的又没有车并不安全,不适合一个孤身女子在外行走。可惜她手里的钱不多,许父的汇款还被许家姐弟无耻的扣留了,说什么会照顾她的生活真把她当卖身的丫鬟了。等她安顿下来的,一定让他们好看,敢让她去陪那些法国公子跳舞,把她当什么了?看来前身的消失也与他们的无理取闹,自私无情有关。也许他们正是想让她消失。   她心中余怒未消,听见如此质问,心头火起,抬起头冷笑:“与先生有关吗?”   明楼抿起了嘴角,沉声问:“要去哪里?”   许晓宇听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咖啡店里遇到的中国老乡。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点头致歉:“抱歉,没看清先生。”指着自己的包:“我被扫地出门了,想找一个旅馆先安置一下。”   明楼的眉毛皱的更紧,巴黎的小旅馆并不安全,她一个异国来的独身女孩,住在旅馆就像掉进狼嘴里的肉,怎么能保证安全?   “你没有相熟的朋友?”   许晓宇摇头:“我刚来巴黎不久,语言不通,也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么晚了,小旅馆不安全,你来我家吧!”明楼想了一下,做出决定。   “啊!”许晓宇睁大了眼睛,小旅馆不安全,她可以找大旅馆。这位先生是谁?不是人贩子吧!他们只见过一面也太热情了。不会是色狼吧?她可是会武术的人,敢对她动歪心思,小心踢断他的子孙根!她盯着明楼,眼珠转来转去,飞快的想着办法。   许晓宇吃惊的神情意外的取悦了明楼。他微笑着用上海话介绍:“我是明楼,来自上海,现在在巴黎大学任教。你要是无处可去,可以先在我家里暂住几日。待找到合适的住处,再好好安置。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弟,有些淘气。”   许小雨眼睛一亮:“你是明楼?”许飞燕狂追的明助教的哥哥,那个华人圈里大大有名的经济学者!学霸啊!   她崇拜敬仰的神情奇异的取悦了明楼,心里如滴进一滴蜜水,带了些许甜意,他忍不住露出丝笑意,问:“许小姐意下如何?”   “你知道我姓许?”许晓宇吃惊的睁大眼睛。   “我还知道你是百货许家的亲戚。”明楼笑意更浓。他眉眼清澈、笑意坦荡如光风霁月。许晓宇只觉得心砰砰乱跳,美男如斯,害她心如鹿撞!险些失态。   她细细的上下打量明楼,他身材高挑,五官深邃、身姿玉树临风、气质书卷风流,当真是世家公子、温润如玉!   这要是发生点什么,怎么看着,都是明楼吃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是特工,每天在刀尖上跳舞。他不是圣人,利用汪曼春如何?就是利用了自己人又如何?他身后是万里河山,是五千年文化,支离破碎的中国。他身前是腥风血雨里颠沛流离的同胞。他用生命为中国献祭,为信仰献祭。那个汪曼春或许曾经是他的爱人,但是,当她站在了民族的对立面,站在了信仰的对立面,就已经不是当年爱过的那个人。如果一时相爱就该去否认民族大义,恕我不能赞同。你爱的那个人应当和你有共同的价值观世界观,和你一同进步。这才是爱情。汪曼春对明楼是占有欲不是爱情。爱情里本来就有牺牲的成分。不能迁就不能牺牲谈什么爱情。爱人不是爹,就是亲爹的爱也是有血缘作为先决条件的。也有大义灭亲的。何况一个汉奸卖国贼,自私任性、无理取闹、满手血腥的汪曼春。 看了原著,改了一下年龄,明教授先委屈当2年副教授吧! ☆、36年春(2)   明家原籍苏州,是上海滩十里洋场上鼎鼎有名的大户人家,在国内拥有银行、矿山、面粉厂、纺织厂,书局、药行等等产业、无论内贸外贸均有涉猎家大业大传承有序。百货许家在明家面前不过是个三流的暴发户罢了。明家在巴黎的房子和许家的房子只隔了一个街区,房子却大得多,宽敞的院子,阔大的车库,精美的花园,应有尽有。三层楼房,足有二十几个房间,窗明几净,干净大气。明家兄弟三人明楼、明诚、明台住在这里,甚至养了一辆车作为代步工具。明家家里并没有佣人。衣食住行均由兄弟三人自行打理。明楼和明诚平日住在巴黎大学的宿舍,最近回到这里居住是因为明家的小少爷从国内来巴黎求学。明楼提倡简朴家风,自力更生,兄弟三人平常自己负责打理自己的衣食和家里的卫生。   明楼借着余光打量许晓宇,面对富贵气象,许晓宇神色依旧平静如常,没有特意的羡慕,没有嫉妒,没有因而手脚拘谨,更没露出谄媚的神色。只有纯粹的欣赏。名楼在心中暗暗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许晓宇被分配到楼上的客房休息。   客房门前,许晓宇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晚上光顾着和那对姐弟吵架,接着收东西,竟然忘记吃饭。她尴尬的一笑,摸了摸肚子:“唱空城计了,明先生这附近可有吃饭的地方?”   明楼把许晓宇拎放在门边“最近的餐馆在三条街外,这时候不知还开门么?”现在的巴黎并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馆。   难道要饿到明天?许晓宇大病初愈略有些低血糖,恐怕明早起床都成问题。许晓宇无奈的向明楼笑“家里有厨房么?我想借用一下。”虽然没礼貌,她也只得如此。过几日找到房子搬出去,自己住还是自由一些。   明楼微微点头,指向楼下的厨房位置:“那里有厨房。米面俱全,你若是饿了可以自己做一些。”   许晓宇眼神一亮,神情变得欢快。不必饿晕,真是太好了。   推开了客房的门。房间很大,里面还有一间附带的小书房。床单被褥一应俱全。   明楼扯下床上用来防止落灰的床单,搭在手腕上,退到门边:“许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   许晓宇满怀感激的走到明楼的身前,认真的鞠了一躬:“谢谢明先生援手。”   明楼摇头:“都是中国人,不必客气。”这个女孩子教养很好,不卑不亢,彬彬有礼,想来也是个知道分寸知恩图报的人。希望不要是农夫与蛇。   他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许晓宇心中赞叹,真是儒雅绅士,这样的男人在浮躁的现代已经少见。算是自己穿越的好处么?   明家的厨房很大,里面的米面油盐一应俱全,炊具厨具样样不缺,墙角的筐子里还放着几棵叶子发黄的圆白菜,几个土豆,几头洋葱和蔫了的青红辣椒。厨房的一角,还有一台铁箱子一样的冰箱,里面竟然有肉。   中医讲究夜间少食或者不吃,但是许晓宇身体虚弱还在调养阶段,晚上睡前必须进食保证血糖平稳。所吃的也以清淡为主。许晓宇想了一下,煮了份菜肉粥,拌了一个葱油土豆丝。   她是个美食爱好者,初中开始她就在热爱美食的父母的带动下开始学习各地菜肴的烹饪,川鲁淮扬,中餐西餐都成为她一家三口合力奋斗的目标。每一道食物都饱含着家的温馨和快乐,充满了幸福的味道。吃过她的菜的人全部成为美食的俘虏,连祖父都笑她若不为名医则可为名厨。   明楼是被厨房的香气吸引来的,跑步下来他也饿了。久违的中餐味道,牵动了他的神经。不知这许晓宇做了什么?能吃么?会不会像他和阿诚一样?   他走进了厨房,许晓宇正在为锅碗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厨房的一切干净而有条理,摆放整洁。   厨台上摆着一锅米粒晶莹香气扑鼻的菜肉粥和一份小菜。诱人食指大动。   许晓宇做饭的时候已经考虑过邀请明楼的问题,粥和小菜都多做了一些足够两个人。   她笑:“明先生不嫌弃的话,尝一尝我的手艺。”   明楼看了一眼自信微笑的许晓宇,也兴起了品尝的兴趣。   明楼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嘴里的粥,米的清芬,肉的浓郁,菜的脆爽在他的味蕾上依次展开,又组合缠绵,鲜香软糯的气味迷醉了口腔,又温暖了肠胃。小菜微凉,葱油的香气包住土豆丝的脆爽。莫说在这没有几个华人的巴黎,就是在国内他也几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粥。唯一的缺点是许晓宇做的太少了。   风卷残云,明大教授扫荡了桌上最后的一条土豆丝。许晓宇慢慢的咽下了口里的粥。她很欣赏明楼的率直,对于厨师来说食客的食欲是最好的奖励。   许晓宇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看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意犹未尽的明楼忽然脑筋一热。   他微笑“为了许小姐不白吃白住,你可以选择烹饪三餐来代替住宿费用!”   许晓宇脚下一滞,歪头看向明楼,明楼的眼神平静而坦荡:“许小姐,意下如何?”许晓宇微笑点头,真不愧是巴黎有名的经济学新秀。既解除了许晓宇入住新地方的不安,又没有浪费许晓宇的劳动力价值,互利互惠,让人无法拒绝。   许晓宇微笑着答应:“好啊!做饭没问题,不过我已经定好了在咖啡厅打工赚取生活费用恐怕只能做早晚两餐”她动作利落,神情坦荡,没有时下大家小姐的故作矜持,也没有小家子气的拘谨扭捏。   女孩子洁白面庞上的淡淡笑意,纯净如同晨曦光芒。   夜静、更深。   她自重生以来,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奇异的放回了自己安定的位置。她睡了一个月以来,最安稳的一觉,竟然无梦。   明诚早年随同明楼一同留学法国,其后一直作明楼的私人助理,兼任明公馆的管家跟在明楼身后。他生性淳厚,人又机敏通达,把明楼的话当作自己人生的目标,对明楼深信不疑,不离不弃,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如同手足。   明台是明家的小少爷,最近被大姐明镜从上海打包到了巴黎的大哥身边,大姐说他玩心太重不肯好好念书,让大哥好好的管管他。他才18岁,刚刚从上海的圣约翰教会高中毕业。平时不爱学习经济管理,专门喜欢看侦探小说,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大侦探。   明家因为遵循《朱子家训》,——黎明即起,洒扫庭除,要内外整洁。既昏便息,关锁门户,必亲自检点。整个家族一向起得早。子孙后代均不得睡懒觉。否则被视为不肖子孙。   明氏兄弟三人,虽然身在巴黎,但是自小规矩已经养成,均早早起身整理内务,不得半点懈怠。   许晓宇学习中医出身,对旧规矩也甚是推崇,早早的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即使换了一个壳子,生活习惯也还是在灵魂里带了过来。听见了门外的人声,她迅速起身整理好着装推门出来。   明楼看见许晓宇一呆,转瞬想起这是自己昨日收留的客人,不禁失笑。在这异乡,面对乡亲心底还是多了亲切的。何况是一个这样干净阳光的女孩子。   许晓宇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乌黑的头发编成了两根辫子,垂在肩头。连衣裙样式普通却剪裁大方,衬着她雪白的皮肤,明亮的眼神,整个人干净的如同清晨水中莲花花瓣上的露珠。   “明先生早”许晓宇大方的打着招呼。   明楼微微点头:“早,”和蔼叮嘱:“你在家里不必拘束,若是没有休息好,可以回去再睡一会儿!”   许晓宇摸了摸耳朵开心微笑:“不必担心半夜被赶出去,昨天睡的竟是来巴黎以后最好的一次。”   明楼点头:“那就好。”少女明艳的笑容竟像晨光一样照进他的心房,不由得收起了教授的师者尊严,柔和了眉间的严肃凌厉。   徐晓宇微笑:“不知明先生早餐想吃些什么?川鲁京粤,还是海派扬州?或者来些西式早餐?”   明楼停下来,注视许晓宇:“你都会做?”是他捡到宝了?   徐晓宇摇头:“只会简单的家常菜,别的明先生想吃能买到的我会去采买。”   明楼微眯了眼睛:“那买不到的呢?”   许晓宇先自己笑了起来:“我会说,先生这个实在没有办法。”   明楼大笑出声,引得坐在楼下的明台明诚抬头看向楼梯处,两个人一看之下吓得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大哥何时金屋藏娇了?他们昨夜回来的晚,还没来得及和明楼打招呼。今天竟然在家里看到一个中国小美女?大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许晓宇眨了下眼睛,笑着问:“明先生,早晨想吃点什么?”   明楼摇头笑道:“我是上海人,口味偏淡,不喜欢吃糖,你来决定吧!”   许晓宇认真记下,缓步下楼,向明诚、明台微笑问好:“我是许晓宇,徐州人,在上海念的护士学校。来考巴黎大学,现在借住在这里,做饭换取住宿费。不知二位公子,想在早餐吃点什么?”   这女孩似乎见过?明诚盯着徐晓宇仔细看了一眼,皱眉问道:“许飞燕是你什么人?”   许晓宇暗自赞美一声明诚高超的识人能力,她不过站在徐飞燕身后去见过一次明诚居然被记得如此清楚,自己和他比起来就是个脸盲症患者。乖乖的答道:“昨天以前,她还是我表姐。”   明诚嗯了一声,示意许晓宇继续说下去。   许晓宇摊开手,无奈的说:“昨天,我被她扫地出门,恐怕,只好各走各的路了。”她不是代替许飞燕来纠缠明诚的,还望他放下心来。   明诚抬眼看了一下明楼,明楼点点头,示意许晓宇说的都是真的。   明诚放下心,坐在餐桌旁,点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牛奶:“我习惯早餐吃面包牛奶,要是有个上海小混沌就更好了!”   明台一向嫉恶如仇,见不得欺凌弱小,他认定许晓宇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挥了一下拳头,感兴趣的说:“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许晓宇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许飞燕就算了。她知道我住在这里,就一定气死了。许飞鸿吗?有机会,我一定得好好的揍他一顿!”   明台兴奋的点头:“到时候我帮你,一定让他妈都认不出他来!”   明楼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明台,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复习,早点考上巴黎大学,不然,我就让大姐好好的收拾你。”   明台像打蔫了的茄子一样坐了回去。   许晓宇做菜麻利,不一会儿,皮薄味美的上海小馄饨,蛋皮素春卷,和一碟三丝小咸菜,一碟糖醋土豆丝就上了桌。   明氏三兄弟一看,顿时胃口大开,兴奋的几乎连盘子都吃到肚子里。   明楼搞经济搞学问是一流好手,做菜是五流的,犹如下毒。明诚虽然是万能管家,做菜的水平也不过是可以吃。至于明台,他肯好好吃饭就已经让明镜念阿弥陀佛了。   明台兴奋的叫:“大哥,小宇做的太好吃了,不比国际饭店的差。”   明楼横了一眼明台:“食不言,寝不语”歉意的看了一眼微笑着品着手中馄饨的许晓宇。他当然知道,昨夜有一刻,他竟然在期待今天的早餐。   许晓宇中医出身讲究食疗养生,她细嚼慢咽,简单的食物在她的嘴里里仿佛是琼浆玉露般的值得珍惜品尝。   明氏三兄弟自从来到巴黎,一向以西餐果腹,实在馋了就让明诚动手做一顿中餐,味道平平,只是解一解乡愁罢了。如今吃到正宗的中国菜饭,色香味绝佳,筷子飞舞,将小菜吃了个干净,又各自加了一碗小馄饨,才满意的放下手中碗筷。   许晓宇利落的端走碗筷,将餐厅收拾干净。回房换好了衣服,到楼下向明楼微笑说道:“已经和咖啡馆老板约好到她那里打工。晚上我会带食材回来。不知明先生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明楼看了一眼伸着脖子等自己定菜谱的明诚和明台,深深地为自己的兄弟觉得丢人。不就是晚饭吗?用得着把脖子伸得那么长。一边咳嗽一声,坐直身子:“糖醋小排和西湖牛肉羹不错。”明台举手叫道:“我要吃油爆虾,和芙蓉鸡片”明诚放下手中报纸,细细想了一下:“好久没吃,扣三丝、腌笃鲜了”   徐晓宇一下子笑了出来:“我恐怕没地方买竹笋。扣三丝的竹笋丝换成蛋皮丝可好,腌笃鲜的咸肉,我也得准备一点时间。阿诚先生换一道糟青豆可好”   明台欢叫一声:“我喜欢糟青豆!”   明楼无奈的摇头:“阿城,你把菜金给许小姐。”许小宇羞涩一笑,她囊中空空,只得占了明家这个便宜。明楼先生细腻温柔,顾及了她的窘迫,如今只能将恩情记在心里,以图日后回报。   院子的大门在此时被叩响,明台跳起来去开门,进来的是两个法国警察。   明楼明诚互相看了一眼,静静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素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明家兄弟,温暖有情义! 女主真实身份是个小工厂主的18岁独女。灵魂却是个23岁,医科大学刚刚毕业的有爱心,又爱国的女青年。她没什么心机,甚至因为来自太平盛世,不会掩藏和保护自己。她鲁莽而直率,清澈如同一样可以望到底的小溪。她有很多破绽,幸运的是碰上了明楼兄弟。他们是共产主义的支持者。他们是天才,他们善良而爱国。他们愿意为了国家奉献自己,愿意隐藏身份刀尖上跳舞。他们背负的太多。任何心机和掩藏在他们眼中都是一种危险。明楼又不傻,明诚也不傻,他们有着国民党的背景,在法国已经加入□□,怎么会让一个充满心机的人住到自己家里。明家的大房子里连一个收拾卫生的佣人都没有。本就是因为明楼的谨慎。一个全身都是心眼儿,必须为身份保密的明楼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收留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女子,他有的是办法让女主去住旅馆,去住到别的华人或者欧洲人家中。他从双层身份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任性的权利,甚至没有了去爱一个女人结成家庭的权利。女主又该如何走到他的身边,成为他的爱人?一眼可以看透的女孩儿才能让他觉得安全,与众不同才能入他的眼,价值观相同,才能走到他的心里。 男主是明楼,有霸道总裁的出身性格,却走着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此时的明楼是早年加入了共产主义的党,又加入了国民党军统的双面间谍。他身边的明诚即将被派到苏联的伏龙芝军事通讯学院学习。 第一台电冰箱是瑞典的普拉登与缈塔在1923年发明制造的。首先适用氟□□体为冰冻剂的冰箱,是1930年在美国发明的。1930~1940年代,附有冷冻机的电冰箱已经普及美国上流家庭。随着生活水准逐渐提高,使得电冰箱已成为相当普遍的电器家用品。 ☆、36年春(3)   明家兄弟正在轻松的商议着晚餐内容,院子的大门却在此时被叩响,明台兴奋的跳起来去开门,垂头耷脑的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是两个一身黑色制服的法国警察。   明楼和明诚互相看了一眼,静静的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不素之客。   “明诚先生,你的学生指正你私藏共产主义资料,传播反动思想,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高个子的法国警察严肃的开口。   明诚指着自己略微吃惊:“是我吗?共产主义?”   明楼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用法语说道:“警察先生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是巴黎大学的教员,教授经济学,对何种哲学思想都不感兴趣。”   两个警察其中一个高胖一些的高傲的说道:“你们中国人正在闹什么革命。可是这里是法国,你们还是要遵守法国的法律。没有我们伟大的法兰西共和国支持你们怎么可能成功?”   许小宇想到日后的马其诺防线,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她一个学中医的都知道这世界闻名的笑话,不知道这个法国人高傲什么?此时的中国在他们眼中就是劣等民族吧!   高个子警察听到许晓宇的笑声,瞪起了眼睛:“你笑什么?”   许晓宇在后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毫不怯弱的回答:“我只是想,谁在诬陷明先生。如果校长知道你们仅凭着空口无凭的证词就要来诬陷他的教员,造成明天教员缺课的话,他会怎么对市长说?”   巴黎大学是法国最好的大学,巴黎大学的校长一直是法国总统和巴黎市长的座上宾客。因为一个学生的秘密揭发就扣留巴黎大学的教员,警察局长也很难堵上悠悠众口,虽然这个男人是个中国人,但同时他还是巴黎大学的员工。   警察的态度软化了下去:“我们需要搜查明先生的房间确定明先生没有犯错。”   许晓宇淡淡的伸出手,盯住了高个子警察:“搜查令呢?”   高个子警察看了同事一眼。这个家的人怎么不像其他中国人一样胆小怕事软弱可欺呢?他们是听一个法国学生跑过来报告,就急急忙忙的来了,根本没有记下报案人,当然也没有申请搜查令。没有搜查令他们的行为就是违法的。   许晓宇冷哼一声:“没有搜查令?”她停了一下:“那么我将向警察局长和市长先生提起抗议。无故闯入市民家中,欺凌外来移民。你们等着控告吧!”   明楼嘴角带着微笑看着许晓宇趾高气昂的欺负两个法国警察。心里摇头,这个女孩子如此机敏灵便,不知是什么样的家长培养出来的。她怎么知道,警察搜屋需要出示搜查令的?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已经被许晓宇一手抓住:“走,我们去找校长说一说!”她的高昂着头,神情凶悍,看起来就像只保护鸡蛋的小母鸡。法国警察被她的一脸正气吓得退后一步。   高个子警察连忙拦住许晓宇。   他笑着道歉:“对不起女士,是我们冒昧的打扰了你!”   许晓宇余怒未消的点头:“是尊敬的女士”   巴黎警察也有着老欧洲的绅士风度,连忙低头认错“是的,尊敬的女士。”   许晓宇捏住了提包,高傲的点头。“好了,我原谅你们。但是你们要记得下次不可以在这样鲁莽。这件事大概是有人故意捉弄明先生,才去惊动了你们。明先生是巴黎大学的教员,你们记住了么?”   两个警察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许晓宇微笑着送他们出门,优雅的和他们挥手告别。   直到两个警察走远,她才转过身关好门,虚弱的靠着大门坐了下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明楼看着她萎靡的神情,暗自笑自己多心了,这个孩子只是一时急智罢了,没经过事,一时松懈就成了一团泥的样子。她的头发凌乱,裙摆也在地上坐出褶皱,眼睛里也不再有像小野兽一样晶亮而凶狠的光。她颓废而无力,却格外的让人怜惜。   明台冲过去高兴的说:“小宇姐,你太棒了!”   许晓宇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拍着自己的胸脯为自己压惊:“我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法国有没有搜查令这回事!”   明台立时傻了眼!这她也敢蒙啊!   明楼失笑,对着狼狈的许晓宇伸出了手“我拉你起来。”   许晓宇靠着门摇头:“我得赶快去看一下法国的法律书,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写的!”   她扶着门站了起来,推开门。踉跄着向外就走。   明诚站到明楼身后,喊了一声:“许小姐,”许晓宇站定回头,微笑。她的裙子上褶皱微笑,可脸上还是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明楼小声的笑“你要的书,书房里有!”   许晓宇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笑的更加标准,仿佛刚才狼狈迷糊的不是自己“可以借给我么?”   明楼笑道:“当然!”   许晓宇微微弯腰:“请明先生帮我拿来一下。多谢了”她站定盯住了明楼胸前的扣子,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正常,嘴角的笑容渐渐地放松。   明楼知道,许晓宇这才算真正的恢复正常思维,自己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忍不住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笑着点头:“好啊。不过你上班可是要迟到了。”   许晓宇如遭雷击,转身就走。一边大声抱歉:“我要迟到了,请明先生帮我把书放到我房间的桌子上,谢谢!”   明楼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穿在身上:“正好,我今天也有课,送你一程!”   明诚笑着看完这一幕,拿起衣服,紧随而出:“大哥,我也有课!”   见家里人走了个精光,明台无奈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剩我一个啊!不过晚上有好吃的呢!”这个许晓宇又精明又迷糊实在太有趣了!不过却简单的可以一眼看透,不像明楼和明诚看着近,其实远。让人永远猜不出他们在想什么!   许晓宇下班的早,早早的到了市场买回晚饭所需食材,鸡鸭鱼肉拎了一手,累得两条胳膊几乎断掉。   才走到明家的巷口,就见到开车过来的明诚。   明诚停下车,接过许晓宇手中的食材,放到了汽车后座。   许晓宇刚要上车,就见一个穿着最新法式连衣裙的女孩飞奔而来,她一边骂“贱人,是你这个小骚货勾引了明老师!”一边对着许晓宇伸手就打。   许晓宇身子一偏躲过了来人的攻击。厉声问:“许飞燕,你在胡说什么?”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竟然是许晓宇的堂姐,苦追明诚不成的许家大小姐许飞燕。   许飞燕状若疯妇,再一次扑过来,非要抓烂许晓宇的脸。   许晓宇想到她在这个时空醒来的一个月所受的这个大小姐的气,也不肯再相让。抬脚侧步,连着两个飞踢将许飞燕踢倒在地。一个擒拿术将许飞燕的手掰到背后。   许飞燕疯了似的,不停的骂着:“许晓宇你这个骚货,狐狸精!你又勾引明老师!”   她身上没有了一点上海名门大家闺秀的样子。疯狂泼辣的样子看的明诚觉得心里一阵害怕。   许晓宇也不答话,一针按在许飞燕的哑穴上,许飞燕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回头怒瞪自己的小堂妹。许晓宇一向老实柔弱,仗着一张脸,凡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最后都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就连到了法国她也敢勾引她心仪的人。   许晓宇忍无可忍的在她手臂上的痛穴扎下一根银针。   许飞燕顿时疼的鼻涕眼泪横流。许晓宇低声威胁:“你再敢惹我,我让你一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许飞燕眼睛里冒出火来,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叫嚣两个字——你敢!   许小宇眯着眼,很认真的冷哼:“要不,你试一试?”   许飞燕终是不敢去惹变得厉害又可怕的许晓宇,委屈的流着眼泪点头。许晓宇这个泼妇,明老师一定已经看到她的真面目,不会再被她勾引走了。   许晓宇见她听话,松开了手取下银针,把她推在路边,转身上车。   明诚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的问:“许小姐学过武术?”   许晓宇摆弄着手中的菜,想着晚上的菜式,骄傲点头:“学过,我的太极师傅说我根骨精奇最适合练武。明先生也会?”   明诚笑而不答:“学武不易,没少吃苦吧!”   许晓宇闻言摇头:“没有啊!我不够用功,师傅也不追我,要不是为了防身,我宁愿看两本书!”医生不易当,看多了医院里的医闹,刚立志学中医的她就开始练习武术。太平盛世也得保护好自己呀!   “那你是怎么让她说不出话的!”   许晓宇得意点头:“我会中医啊,点了她的穴,这次来我就想考医学院,成为最厉害的中西医医生!”   看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许晓宇,明诚深深地觉得自己是职业病犯了的多虑。这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一个人漂泊异乡,有些小强悍,却也要独立要面对种种风雨。正是应当被保护的时节!   许晓宇厨艺厉害,扬州狮子头,糖醋小排,青椒牛柳,芙蓉鸡片,糟青豆,西清炒小白菜,湖牛肉羹,每道菜的量都不大,却摆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获得了一致好评,被风卷残云的扫了个精光,连菜汤都被明台拌了米饭。明诚甚至主动分担了洗碗的工作。晚饭一结束许晓宇就拿起书一头钻进房间,开始学习拉丁文。   夜静更深,转眼间到了明氏兄弟休息的时间,三个人放下手中的书报,正准备睡觉。   这时门铃声又响了,明台飞快的跑出去开门。不一会儿两个黑色制服的警察跟在垂头丧气的明台身后进来了。他们还是早晨的那两个警察,这次他们的手里拿着搜查证,他们眼神不再傲慢,神色严肃,举止却文明了很多。   他对着楼上喊:“晓宇姐,这两个警察先生找你”许晓宇还没入睡,她迅速的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疑惑的问:“请问,先生是为了什么事?”   高个警察取下头上的帽子,对许晓宇鞠躬问候,勇敢的女孩总会得到更多的好感。   :“许小姐,你有一位姐妹住在安德鲁大街32 号?”   许晓宇点头,许飞鸿徐飞燕兄妹正住在那里头,自己原来也和他们一起住在那里!   高个警察难过的开口:"安德鲁大街32号的许飞燕女士在晚上遇害身亡,有人看见你和她在街上起了争执,请你到警察局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强大的国家,就没有强大的外交。,没有强大的外交,如何能保护身在国外的侨民。当时的国民党政府也可以说是积贫积弱,无法保护自己的华裔侨民。所以许晓宇能用来压制法国警察的只有明楼巴黎大学的学者身份。 ☆、36年春(4)   "安德鲁大街32号的许飞燕女士在晚上遇害身亡,有人看见你和她在街上起了争执,请你到警察局解释清楚。"法国警察道明了来意。   许晓宇大吃一惊,白天许飞燕还在活力四射的和她争风吃醋,只经过一个下午,她人就死了。许飞燕虽然霸道,骄纵。许晓宇却从来没想过让她去死。她是医生以救人为天职,死亡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景况。   许晓宇闭了下眼睛,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保证自己的头脑冷静,用力点头说道:“好的,请稍等一下。”   转身回到房间拿起风衣穿在身上。   礼貌的对高个子警察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完毕。高个警察单手抚胸表示欣赏:“尊敬的女士!”   吃惊过度的许晓宇无法应和这法式的幽默,点点头,快步走到门前。她的手有些发抖。深吸一口气才打开了大门。   两个警察跟在许晓宇的身后,三人就要出门。   明楼拿着外衣站起身:“我陪你去,巴黎的晚上不安全。”半夜,辨认尸体,接受问询会把小女孩吓坏的,既然她住在名家,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明诚紧随其后:“我也去吧,当时我在场,能说的更清楚一些。”许晓宇是个好女孩,虽然会点花拳绣腿,但是一直忙着在明家做饭的她是没有杀人的时间的。   明台站起身,拿上外衣:“我也去。”谁也不能欺负明家的人,法国人,也不行。   明楼,明诚,许晓宇一起瞪向他:“你留下。”   明台吓得直眨眼睛,吃惊的看着动作一样的三个人   明楼皱眉:“看家!”   明诚皱眉:“你去做什么?”   许晓宇疑惑的看着明台:“你要去看热闹么?”这孩子胆子真大。   明台摇头:“我去保护你呀!”   许晓宇瞪大了眼睛:“你到警察局保护我?”他要在法国和法国警察打架么?   明台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蠢,他拍了一下头,把自己摔在沙发上,赌气的说:“好吧,我不去了。”好心没好报,他就在家等消息好了。   阴暗,幽深的通道尽头,就是法国警察局的停尸间,许飞燕的尸体就停在那里。   做完了笔录,法国警察见三个人毫无疑点,又身份不俗,示意三个人可以在看到许飞燕的尸体后离去。   昏暗的灯光下,许晓宇跟在值班更夫的身后,明楼和明诚跟在许晓宇的身后,静静地向停尸间走去。佝偻着背的更夫,听着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平静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暗自称奇。这两个男人就算了,这个娇小的东方小姑娘,为什么一点害怕和慌乱都没有。仿佛无数次这么走过,又仿佛只是在闲庭信步。这三个东方人太平静了,让人不知道该称赞他们的冷静还是害怕他们的冷血。   明楼边走边打量着前面的许晓宇,她该是他见过的最胆大的姑娘了,这么幽冷恐怖的停尸间通道里,她步伐不变,面色不变,心跳也不变。仿佛是闲庭信步,走的只是最寻常的一段路。   明诚也心中疑惑,这个姑娘为何如此的镇定,镇定的像看过无数次死亡一样。这个许晓宇究竟是什么来历?   许晓宇边走边感叹,1930年代的法国停尸间和2000年的中国停尸间比起来是要落后多了。灯光不好,制冷设备不好,排风设备没有,堂堂法国巴黎警察局,还不如首都郊区乡下的卫生院的条件。越靠近停尸间,尸体腐烂的味道越浓,这让她微微皱眉,停下脚步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手帕。   她看向明楼和明诚,问:“你们,带口罩了么?”   明楼和明诚同时摇头:“没有”事出突然,没有准备   许晓宇叹气“那就用手帕将就一下吧!”一边把手帕蒙在自己的鼻子上。明楼和明诚虽然疑惑,但也同样拿出手帕,依样系好。   许晓宇耐心解释道:“这个停尸房看起来已经用了很多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病菌,小心一点为好。”   明诚低声问:“你不害怕?”、   许晓宇摇头:“见多了就不怕了,开始上解剖课的时候,怕的连眼泪都哭不出来,吓得全身发抖,整夜整夜的做噩梦。看多了再上课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用手术刀解剖尸体。”她很贴心的看了一眼明诚:“你要是害怕就不要进去了。你又不是学医的,看到了会吓得睡不着!”   明诚微微摇头,借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了明楼嘴角浮现的些微笑意,摇头婉拒了徐晓宇的好意。   揭开了盖在许飞燕脸上的白布。许晓宇看见了许飞燕再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脸。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就这样把生命定格在了巴黎,甚至还没来的及展开一场属于她的恋爱。   “有手套么?”许晓宇用法语问。   更夫摇头,疑惑的看了一眼许晓宇。   明楼对明诚点了一下头明诚上前,把一卷钞票塞到了更夫的手里,用法文劝道:“这是她的表姐,她很悲伤,我们陪她多呆一会儿。”   更夫打量了一下许晓宇悲伤而冷静的表情,点了点头,管他呢,有钱喝酒就好了,不过是个东方人。来添乱的东方人。他接过钱,用法语嘟囔了一句,不要呆太久啊!转身离开了停尸间。   明楼上前将自己的手套递给了许晓宇,他很想知道,许晓宇要做什么?   许晓宇揭开了白布,低声嘱咐:“我怕我记不全,你们帮我记一下我说的。”   她先翻开了许小雨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接着双手顺着许飞燕的脸部向下摸去。   她慢慢的说,明楼和明诚一边细心的记。   “死亡时间大概是三到四小时,死亡原因,外力窒息而死。她的手臂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应当是挣扎过的。”她看了许飞燕的指甲,指甲缝里有一根短短的金色毛发。   “她的衣服没有撕裂,没有损坏,褶皱很少,应当是后来穿上的”   “她的肋骨有一根折断了,可能造成了内出血”   她掀了一下许飞燕的裙子,气愤的扭过了头。呼吸变得起伏不定。好一会儿艰难的说:“外阴撕裂,血迹模糊,应当是遭到了性侵害。”   “她是先被□□,后被杀害的,杀她的人大概是一米八到一米九的个子。强壮,金色头发”习惯使用右手。   明楼和明诚越听越吃惊,这姑娘是学法医出什么?   明诚吃惊的问:“你,你怎么知道?”   许晓宇无奈的摇头,含糊的回答:“我是医生”。教她这些的是她选学的法医学的老师。那时电视里流行侦探片,全班同学几乎全部选修了法医课程。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愿意去从事这项工作,包括她。她更喜欢将生病的孩子救活,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快乐成长。她喜欢在阳光下生活,给别人的生活带来阳光,不喜欢这阴暗的充满戾气的死亡环境。   明楼点头,此时确实有许多的刑事案件,是由医生来给出验尸报告的。   她将明楼的手套收到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我们去和警察先生讲清楚我们的发现吧!”   明楼点头,三个人再一次来到警察局的值班室,法国警察记下了许晓宇的发现,却没有提起去再一次检查一下许飞燕的尸体。许晓宇不满的用自己不熟练的法语强调:“警察先生,逝者是我的表姐,希望你能很快的找到凶手,践行法律的公正。”   警察很不耐烦的说道:“这是法国,小姐。我们的法律是最公正的。但是你们不是法国人。你们是中国人!”   许晓宇如遭雷击,呆呆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呢?这里是1936年的法国,不是2010后的中国,她背后是一个列强割据、军阀割据,民不聊生,外交上毫无力度的中国。中国人在外国人的眼里还是东亚病夫。怎么会被重视?即使被杀害的是一个只有18岁的少女,只要动手的是法兰西的欧罗巴人,应当都不会被认真对待的。   明楼正色:“警察先生,这里是法国,就算死的是中国人。也适用法国的法律。杀人偿命。”   法国警察不耐烦的说;”好的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和警察局长汇报的。现在你们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三个人见争取无效,只得无奈的签字,满腔愤怒的走出警察局。   明诚一边开车,一边咬牙说道:“这要是在中国。”   明楼摇头:“在中国也是一样,外国人杀了中国人一样可以逍遥法外!”他们来自上海,是上海有名的商界大鳄,又怎样?日租界法租界英租界哪一个不是在那里作威作福,哪一个杀了中国人被认真处理过?就连明公馆,也为了太平安定而建在了法国租界里。   许晓宇双手抱头,泪如雨下,这不是她所在的那个日益走向强大,可以对列强说不,可以到处去刮中国旋风的中国。这个中国山河破碎,国土上飞奔着列强的铁蹄,百姓命如蝼蚁。在外国人的眼中不管他们多么优秀,都是劣等民族。他们就是一群没有家的人。在国外连直起腰大喊一声我是中国人的权利都没有。他们的脊梁就是他背后的中国。中国强大他们就强大,中国贫弱,他们就是丧家之犬。   许晓宇擦干着眼泪,低声叹息:“如果,我们是在强大的新中国就好了。”就像九三阅兵一样用飞机大炮坦克导弹向世界宣布,我是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中国。全体中国人可以土豪的带着自己的钱包买遍全世界。   明楼低声叫:“新中国?你疯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许晓宇狠狠地把眼泪抹在袖子上:“我没疯,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旧中国是这么的没用。”   明诚一脚踩住刹车,轮胎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许晓宇被刹车的巨大冲力带得直接冲到了明楼怀里。重重的在方向盘上狠狠地一拍,他闭上眼,为自己的祖国感到悲哀。   许晓宇的眼泪滴进了明楼的衬衫上,也滴进了明楼的心里。这个女孩在为中国哭泣。只有经历过山河破碎,经历过不平等条约的中国人才能发出这样悲伤又不甘的哭声。他们的祖国,五千年的文化,万里河山都只是列强铁蹄下不值得一提的破布。不论他们个人多么优秀,多么努力,只要祖国不强大,回馈给他们的只有不平等三个字。   为了可以有重新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地位,为了收复大好河山,他们也好想打破这旧的满是沉珂国家,建设新的强大的中国。   他轻声叹息,摸摸许晓宇的头发,把许晓宇身体扶正,轻声的劝她:“不能说啊!”即使心里想,也不能说,布满白色恐怖的国民*党蒋介*石政府不需要新中国的存在。即使奴颜卑膝于外国,也不肯停止内战。这些话只能想,不能说啊!   许晓宇无言以对,她不能说自己是七十几年之后的未来重生而来。她是医科学生,可以把人解剖成羊肉片,对于历史,所知只限于中学课本。现在她所处的1936年的法国巴黎,她一无所知。   她这样说会连累好心收留她的明家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心眼儿的女主啊! 这里是为了文章发展虚构的其实这时候法国共产*还是很风光的党: 1935年7月,法共同社会党、激进党等69个政党组织建立反法西斯的人民阵线,1936年大选,法国□□获得了150万张选票。 ☆、36年春(5)   中国人吃饭比天大。   虽然许飞燕的死让许晓宇心情抑郁,但是活人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   明家的早餐是小笼包子、中式阳春面、呛拌三丝、酸辣小黄瓜。还有盘中式茶叶蛋。   明楼、明诚秉持食不言的家规,虽然吃的飞快,但却不发一言。家有厨娘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两个人的心情都还不错。   明台咽下去桌子上最后一个包子,喝了一口面汤顺顺气:“晓宇姐,我今天不出去,中午有吃的么?”   许晓宇想了一下:“你会煮面吗?我帮你擀好面,做好浇头,你吃的时候浇一下就好了。”   明台摇头:“早晨吃面中午还吃呀!”   明楼皱眉:“我今天有课,你拿了钱自己到饭店里吃点就好了。”小孩子就是挑食。   “饭店的中餐不好吃!”   “那就到小汤姆的店里吃牛排。”   “晓宇姐,我去你的店里吃,好吗?”明台笑眯眯的看向许晓宇。   “好啊!薇薇安今天会烤蛋糕,我帮你留一份”许晓宇想了一下,薇薇安是店里的老板娘,蛋糕做的十分美味,她正在偷师。在现代她就是学校里有名的吃货,所有的课外时间都被买菜做饭占满,她是喜欢吃,也喜欢做。   “甜的啊!”明台兴趣缺缺,他又不是女孩子。   许晓宇看了一下表上的时间,离开店还有两个小时,还来得及。对明楼笑道:“明先生,今天我们还顺路吗?”如果搭顺风车,她又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明楼点头。   “那请您等我一下,我帮明台先做一份煲仔饭,留着他中午热着吃。”许晓宇想起了昨天买的几根法式香肠,决定做一道广东美食。   明诚眼睛一亮。“我今天下课早,帮我也做一份。”   明楼看一下自己的手表,慢悠悠的微笑:“阿诚,帮我热一份,送到学校。”   许晓宇的做饭技术无可挑剔,吃够了西餐的明楼不准备委屈自己。   他看向许晓宇,笑容浅淡,配着分明的五官却英俊无比“广式的煲汤不错。”   许晓宇点头“明先生想喝什么汤?”   明楼笑的露出了牙齿:“莲藕排骨”   许晓宇摇头:“没有,没有莲藕。晚饭先生可以选羊肉汤、鸡汤、排骨汤、牛肉汤”法国人不吃莲藕,河里面只有睡莲。   明楼点头:“那就煲个鸡汤吧!不要油腻的!”勉为其难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晓宇用心记下,转身去给明家兄弟准备午饭。   见许晓宇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明楼低声对明诚吩咐:“阿诚,许家的那里你注意一下,去看一看许飞鸿平素都和谁来往,有什么异常。”法国警察不管,他们自己管好了。许家住的也是白人的高档社区,一向治安良好,许家又有自己的仆人,不过是仆人去接喝醉的许飞鸿回家这一个小时,许飞燕竟然在自己家里遇害了。   许晓宇没想到法国警察的破案速度还是很快的。   犯案的是许飞鸿的所谓的法国朋友路易斯.布朗。喝了酒的路易斯.布朗见许飞燕一个人在家,想尝一尝中国女人的味道,兴起之下□□了许飞燕。但是期间,遭到了许飞燕的强烈反抗,一时冲动痛下杀手。   许家的法国邻居在那段时间正好碰见了路易斯的进出,为警方提供了证人证词。路易斯被法国警方收监待审。   法国的市场里常见的青菜有土豆、胡萝卜、甜豆、豆角、西红柿、法国芹菜、团生菜还有圆白菜。   没有青菜,没有白菜,没有莲藕,没有茭白。好多美味的中国菜成了无本之源,就是有菜谱也做不出来,令人十分的郁闷。   晨跑的许晓宇在路边的树丛下居然发现了几棵荠菜,她兴奋地回到明家拿了买菜的筐子。明台听说此事也兴奋地陪着出来挖野菜。   明楼拿着咖啡杯站在窗边看着两个人欢快地跑出去的背影,微笑点头。年轻真好,无忧无虑的,天塌下来也有大人顶着。   明诚拿着一页纸,对着明楼皱眉:“许晓宇,徐州焦化厂许家的独生女儿。父,许龙福,焦化厂长,念过私塾,母亲冷氏是徐州天心药房的二小姐。许龙福娶了三房姨太太,就大夫人生下了这么一个女儿。许晓宇因为身体弱,常在外祖父家调养身体。念的上海教会慈心护士学校,还没毕业就陪着许家的少爷小姐来了巴黎。现在在福楼拜法语预科学校学习已经一个月了。学习成绩中等,预计报考法国巴黎大学医学院。”念到这他扑的笑出了声音。明楼眼神一瞥他,明诚笑道:“这个许小姐今年刚刚18岁,比明台还小半岁。明台还在每天叫人家姐姐。”   明楼按着额头笑了出来。明台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反应呢?会气得跳脚?   “这个许晓宇家教很好,住在这里,规规矩矩既不乱翻也不乱动,每天忙着学习法文和拉丁语,认真的准备考大学。看起来应当是没有问题。”明诚接着分析。   明楼点头:“她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我没说过的她可以去的地方。对所有的地方甚至没露出过任何感兴趣的表情。甚至是我特意放在桌子上的文件都没看过一眼。不是藏得太深,就是一张白纸。”   明诚坐到了明楼对面的沙发上:“我看像后者。”他手指在电文上点了一下:“要不要发展她?她好像对共产主义有一些了解,持不反对甚至是支持的态度。”   明楼笑:“岂止,她甚至还知道马克思,知道资本论,就是知之不详,三头两爪。”   明诚感兴趣:“那好啊!正好你可以来详细的教一教她。”   明楼瞪了明诚一眼:“她还知道苏联,你要不要带她去!”   “大姐不放心我们带明台,许晓宇在这里,明楼也有个伴,两个人还可以搭伴一起考大学。”   明诚摆手:“人家许晓宇要考的是最难考的医学院。明台要考什么专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楼眼睛一亮:“不如让明台也考医学院?”   明诚飞了一个白眼给明楼:“我们家小少爷考的上么?”   明楼拿起了茶杯,遮住自己的脸。这话他真没法接。他和明诚念书和吃大白菜一样简单,明台念书却总是檫边而过。这孩子不是不聪明,就是有点懒。被大姐惯坏了!希望许晓宇能成为他的好榜样!   明诚真挚的看着明楼,无比真挚的说道:“通过这一个星期的考察,我无比希望许晓宇能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希望她能长长久久的在我们这里住下来。”   明楼放下杯子,微笑着看着明诚:“好给你做一辈子的饭。你以为她是阿香?人家也算是大家闺秀。一时落难,你还以为一辈子啊!”   明诚用纸遮住了脸:“许晓宇的厨艺比中国餐馆的老板还好,害得我现在哪里的饭都不想吃。就想回家。阿香只会做上海菜。许小姐还会做粤菜川菜鲁菜甚至是山西的面食。她早晨还建议我去找人修好烤箱,最近她在咖啡馆里和老板学了烤面包。”他取出打火机将电文化为灰烬。“大哥就是最会做生意的人,你就免了人家的住宿费。就换来了一个一流的厨娘。”   “胡说。”   “我胡说?”明诚哼了一声“谁每天都回来吃晚饭的。你可别说你晚上没有应酬?”明楼苦笑,西餐红酒毕竟不合中国人的胃口。这些日子他也是放纵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不然收敛一下,今天晚上还是在外面解决?   他看了一眼明诚,准备拉上明诚一起节食。   明诚心有灵犀的摆手拒绝:“还有一个月我就要到苏联学习了。我要先吃够了再说。”   明楼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一脚踢了过去:“都胖了还吃!到时学校不要你!”   明诚笑着飞身而起,躲过明楼的攻击:“我这么好的学生怎么会有人不要?”说罢回踢一脚,直奔明楼的面门。   两个人在房中你来我往过起了招式,锻炼身体。   心满意足的吃饱了荠菜馅的饺子,明楼坐在客厅里喝着刚泡好的祁门红茶,祁门红茶汤色红艳明亮,特别是其香气酷似果香,又带兰花香,消脂养胃最宜饭后消食。许晓宇不但一手好厨艺,这泡茶技术也相当的到位。   明楼看着捧着肚子的明台,一脸满足的明诚,心中叹息,如果考察合格,就在大姐回去之后,把许晓宇发展成自己人吧!这样大家都好。   门铃声响起,明台懒洋洋的站起身去开门。明楼和明诚都不喜欢往家中带学生朋友,家里一直很清静,这么晚了来敲门的人,带来的大都不是好事。   许飞鸿跟在满脸不高兴的明台身后走了进来。他脸色憔悴,满脸胡茬,衣衫不整。   明台不高兴的喊:“晓宇姐,许飞鸿找你!”   来者不善!明楼和明诚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决定静观事态发展。也顺便探一探许晓宇的底。   许飞鸿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明楼,一脸严肃盯着茶杯的明诚,也不打招呼。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许晓宇。许晓宇今日为了活动方便,换了一身宽松的轻便的运动服。脚上穿着平底的运动布鞋。晚上吃多了,她正准备出去跑一圈。   许晓宇看起来神采奕奕,而那个一直骄傲的像只小孔雀的许飞燕再也不能喊他哥哥,都是这个不听话的许晓宇害得。   他大声吼道:“许晓宇,你跟我回去!”   许晓宇皱眉,这么大的酒味儿?这家伙是喝醉了?还是酒壮怂人胆?找茬来了?   她心中冷笑,坚决摇头:“不!”   许飞鸿脖子上青筋暴起:“不?为什么?你是我许家的人,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许晓宇拉了一下手腕上的袖子,捏了捏拳头。懒得给许飞鸿好脸,要不是他行为不检点,乱交朋友也不会给许飞燕带来杀身之祸。“你请回吧。我不会回去的。飞燕姐去了,你也不要再到处乱交朋友。”   一句话触碰到许飞鸿的逆鳞,“别给脸不要脸!跟我回去。该死的本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抓住男人的胃。 运动服产生于现代运动服出现于19世纪中叶欧洲。中国运动员自1911年全国运动会起开始穿用运动服。所以,1936年的中国人在欧洲是有可能会穿运动服锻炼身体的。 1868年,第一双用硫化橡胶作平鞋底的网球运动鞋诞生,它标志着近代运动鞋的正式产生。 1936年,德国的达斯勒家族已成为全球知名运动品牌,运动鞋被广泛使用。包括中国。 ☆、36年春(6)   明台腾地起身,拦在许晓宇的身前:“你说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这个许飞鸿居然嚣张到他明家来了?   许飞鸿借着酒劲儿,一把推开明台。去抓许晓宇:“跟我回去!”   许晓宇怎么会让他碰到,轻退半步,让许飞鸿抓了个空。   许飞鸿一抓不成,回手再抓。他出身富家自幼受武术教师指导,学了些自保的功夫,一向引以为傲,竟然抓不住这个他一直当丫鬟看的小堂妹?   许晓宇再退一步,反身一脚踢在了许飞鸿的腿弯上。徐飞鸿下盘不稳踉跄跪地。许晓宇借机闪身退到客厅门边。她现在工资太低,打坏了屋里的东西,她有点赔不起!   许飞鸿起身见许晓宇已经退到门边,以为她想跑。起身,嘶吼着扑了过去。   许晓宇抬脚踢向许飞鸿面门,被许飞鸿用手臂格挡住,她借力向后一纵站到了院子当中。她冷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许飞鸿看出许晓宇是个练家子,凝聚目光,一拳狠狠地击向许晓宇。   园中开阔,不再有任何障碍物,许晓宇放下心来,决定狠狠地教育一番这个二货。什么该死的是她许晓宇,他许飞鸿是人,许飞燕是人,许晓宇就不是人么?岂有此理!   许晓宇连退三步退到了院子中央。许飞鸿见许晓宇不停闪躲,以为许晓宇就是个花架子不敢应战,心中得意,加大了出拳的力度。   明台见状,就要冲上去帮忙。被明诚一把按住。明楼跟着起身站到了门边观看。这许晓宇用的是太极功夫,下盘沉稳借力发力,一时半刻许飞鸿也得不到什么便宜。   地势开阔,许晓宇不再藏拙。待许飞鸿飞踢过来的脚还在半空力道半泄,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时,一脚横踢,踢在他的承筋穴上。   许飞鸿一条腿发麻,无法发力扑通摔倒在地。借着酒劲,他翻身窜起双手扑抱许晓宇,用上了流氓的打法。许晓宇脚下站定,双手成勾,身子半侧,借力打力,侧身缠带将许飞鸿摔出两米远。   明台大笑出声,晓宇姐好生厉害!   许飞鸿摔得不重,嗷的一声爬起来,再次扑向许晓宇。许晓宇一向老老实实的任他和许飞燕欺负,没想到却是个隐藏起来的毒蛇。骗了他们那么久,才露出尾巴。   许晓宇见许飞鸿已经没有了进攻的章法,抬脚劈腿,直劈许飞鸿的面门,许飞鸿双手去接,没想到这却是个虚招,许晓宇的脚狠狠地踢在许飞鸿的小腹之上。许飞鸿被踢的倒退两步方踉跄站稳。   “加油!”明台兴奋地喊。   许飞宇知道力量是自己的招式短板。心里也不耐烦和许飞鸿再做争斗。她双手在胸前交叉十字,盯住许飞鸿:“许飞鸿你喝醉了,快点回去吧!”   许飞鸿连连退败,心里无限的恼火,竟然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短刀,直刺许晓宇。   许晓宇何时见过如此穷凶极恶的人,顿时吓呆了,这个许飞鸿竟然要杀她?她习武多年第一次有人对她动刀,她只能顺着肌体的自然反应,连连纵身后退,才躲过许飞鸿疯狂的攻击。   明楼看出了许晓宇的慌乱,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如此真刀真枪的阵仗,这身体最自然地反应证明了许晓宇很大可能是个单纯来法国留学的学生,如果是受过训练的特工身体的反应总会带出痕迹来。明楼暗自点头,冷冷的扫了一眼许飞鸿,在他明家撒野,许飞鸿还不够资格。他飞身上前,施展擒拿手法,一带一扣,立时卸掉了许飞鸿手里的刀。接着,一脚狠踢将许飞鸿踢倒在地,这一脚可不是许晓宇好看不禁用的花拳绣腿可以说是力贯千钧。许飞鸿半天无法起身,感觉肋骨都快碎掉了,试了两次都没爬起来,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许晓宇心有余悸的站在明楼身后。听见明楼问:“为什么死的应该是许晓宇?而不是许飞燕?”明楼不是单纯无知的许晓宇,他听得出许飞鸿话外有音。   “路易斯看中的明明是许晓宇,他想让他做他的女朋友,可是许晓宇就是不答应。我们本来定好了,让她到舞会去陪路易斯跳个舞,可是她不肯答应,竟然离开了家。路易斯不知道,去了我家,才误杀了我妹妹。本来该死的是许晓宇。就是她不肯听话害了我妹妹?”许飞鸿抱着肚子放声痛哭。   这个无用的男人,不敢承认自己的错误,将一切的错误推在了最最无辜的许晓宇身上。明台气的忍无可忍,抬起腿踢在许飞鸿的身上:“你就不是个男人!最该死的是你!”他连踢了几脚仍旧不能泄气。手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的拉住。是许晓宇!她脸上流着泪,嘴角却带着奇异的笑容:“打他,脏了你的手。”   明台眨了眨眼睛,退后了一步。疑惑的看着许晓宇,晓宇姐想做什么?   许晓宇居高临下的看着像一团狗屎一样的许飞鸿,冷笑着亮出了手中的银针:“你为了自己,害了你的堂妹,害了你的妹妹,却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有这样的表兄所以原来的许晓宇才会在上海到巴黎的轮船上因为肠炎脱水虚脱致死吧!她要为许晓宇报仇。重重的一根银针钉在许飞鸿的眉心,那是针灸里用的最粗的针,放血用的三棱针。这是套针是许晓宇的外祖父的赠与。许晓宇自幼长于外祖父家中,为了读书才来到上海。外祖父送了她一套中医银针希望她学贯中西,为自己谋一个吃饭的手段,成为一个独立的女人。不必如大多数中国妇女一样一辈子只围着丈夫转,只守着家里的一片天。她走出了中国,却折在自己视为亲人的堂兄的手上。   眉间鲜血蜿蜒流下,许飞鸿吓得动也不敢动,她慢慢的捻着手中的针:“在船上,我得了肠炎。你和堂姐任我自生自灭,连家里的佣人都只给我一天送一顿饭。好容易,我活了过来。到了巴黎,你们扣住我的生活费,自己去花天酒地。路易斯想要一个中国女伴,你就敢把我送出去。你想过我们就不是堂兄妹,也都还是中国人么?”   许飞鸿又吓又疼的支起身子仓皇后退。许晓宇一抬手,立时两根银针钉住了他的肩井穴,许飞鸿的两个手臂顿时无力,失去控制无法动弹,她将许飞鸿眉间的银针用力向下一按:“别动,要是扎进了脑子,是死了还是变成傻子,我就不知道了。”   许飞鸿酒劲儿全消,那眼神中是真的杀气,这个许晓宇真的有心杀了自己!   他喊:“你吃我许家的喝我家的,你为我许家做点事不是应该的么?”   一根三棱银针钉在他的人中穴上,疼的许飞鸿浑身哆嗦。“许晓宇家资丰厚,需要你上海许家养么?反倒是你,你不过是许家姨太太生的,又偏好名门公子的做派。竟然学会了克扣堂妹的生活费!”   许晓宇真的想杀了这个无耻的许飞鸿,可是她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才是她的天职,杀人她连连想都没想过。   两根银针刺进了许飞鸿的章门穴,十几年的苦功,让她认穴又稳又准,两根针下去许飞鸿几乎只有出来的气了。明楼、明诚、明台看的是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后背生凉。暗自嘀咕,以后可别惹许晓宇生气,这几针下去眼见许飞鸿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许飞鸿喃喃自语的威胁着:“许晓宇,我们许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来自法制社会的许晓宇哪里真敢杀人,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许飞鸿。眼神一转想起以前一个师姐讲的侦探故事,冷笑:“许飞鸿,我的师姐说过千万不要得罪医生。当你在船舱里,看着我爬到门外,求一口水喝的时候,你想过么?”   明楼明诚互相看了一眼,难免心中的恻隐,茫茫的海轮之上,第一次背井离乡的小女孩,被堂兄姐恶意谋杀,为了一线生机,毫无尊严的爬到船舱走廊,乞求一杯清水。万般辛苦才活了下来,堂兄却处处紧逼。   她拔下许飞鸿眉间银针,那根银针带着冰冷的酥麻从许飞鸿头顶划过,慢慢的在他的头发发心停下,轻轻地扎进去一点,带着尖锐的疼,许晓宇的声音很轻,吴侬软语,此时冷厉如冰:“在这里,这根针钉进去会伤害你的大脑,让你这辈子都无法说话,无法起身,就连排泄都不能自理。”许飞鸿瞳孔木然睁大,恐惧的看着许晓宇。他不想死,更不想生不如死。   许晓宇的银针慢慢下滑,划到许飞鸿的脖子处,在他的颈椎风府穴停下,她的笑有些僵硬而诡异:“这是人的颈椎的第五第六节的交界,从这个缝里扎进去,这辈子你可以说话,但是不要想着起身,你的四肢全部成为废物,连动的能力也没有。你还想进入徐州成为焦化厂的继承人?”许飞鸿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全身僵直。   明楼拉住就要冲过去的明台,示意他不要冲动。作为唯一的继承人的许晓宇一死,徐州的偌大产业必然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许飞鸿竟然打着这个主意?   许晓宇手上的银针慢慢的向下划去,在许飞鸿的衣襟上留下浅浅的针迹。明台看得心头一紧,她那根银针停在许飞鸿的心脏处,“在这里扎下一寸三分,你不会立即就死,你的心脏会开始流血,一个小时后血液注满胸膈,你就会停止呼吸,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明楼和明诚互相看了一眼,这女孩不是杀手,但适合培养成杀手,这杀人的手段果然是最了解人体的医生才想得到。这辈子他们绝是对不敢得罪医生了。   许晓宇的手轻轻下压,银针扎进许飞鸿的衣服内,碰到了许飞鸿的皮肤,带着冰冷的刺痛,仿佛真的会扎进去,直到心脏。许飞鸿吓得浑身发抖,一阵臭气散发出来,地上流出一道黄色水迹,他竟然吓得失禁了。   明楼、明诚也算久经考验,都觉得背脊一紧,这女孩好生厉害。   许晓宇起了身,厉声大笑:“这就害怕了?人体共有639块肌肉,206块骨骼,我的老师亲手教我把这些肌肉骨骼解剖了一遍,要不要我在你身上试一下?”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凄厉,这是那个无辜的消逝于海中轮渡上的许晓宇的最后悲鸣,她自幼学医,还来不及济世救人就无辜的牺牲在这个许飞鸿的贪婪无耻之下。她好恨!   许飞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许晓宇转过身看了明台一笑。脸上恨意未消,眼神迷离,不见焦距。明台以为她要对自己下手,竟然吓得退后了一步。   许晓宇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自嘲的笑:“不要怕。我很不得他死,可是我是以救人为天职的医生。我了解人体的每一个器官,但是我下不了手。我的手,我的针,都是为了救人,即使是这样卑劣无耻的人。”她是医者。许晓宇双手合十,闭目低念:“无论置于何方,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她身上戾气消散只余浓浓悲哀。昏黄灯光下,她泪流满面,软弱如雨中桃花,无助堪怜。她的痛,她的怒,她的迷茫,她的无助都是那么的真。真的动人心魄!她像迷途的羔羊,寻找着救赎的方向。   也许是许晓宇的悲惨遭遇惹起了他的同情,也许是她的无助打动了他的悲悯,也许是动心于她善良的软弱,明楼不知如何没了他往日的自制,听凭直觉他放任自己上前一步。他轻轻拍拍她的肩,柔和了声音:“许小姐,他如今是罪有应得,你不必难过。”   许晓宇摇头苦笑:“我享惯了和平,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乱世。”一觉醒来,她成了这个生在民国,却与她同名的许晓宇。漂洋过海来到法国,她既不知眼前事,又不懂该向何处行。身边是一心算计她的堂兄堂姐,又与当地人语言不通,她夜里无数次梦回现代,白日里却谨小慎微的收敛起一切与许晓宇不同的痕迹。当她发现许飞鸿再次出卖她的时候,她愤而爆发,直到遇见这个与旧时许晓宇没有任何交集的明楼,她才放下了紧绷的心。高大的明楼站在那里目光刚毅坚定,身形挺拔如巍峨高山。   明楼不知她讲的是从现代回到民国的意思,以为是小女孩的愤怒控诉,他拍拍许晓宇的头,无奈叹息:“国难当头,列强环峙,9.18事变之后山河割裂,无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们身在巴黎已经算是和平了。”比起还停留在内地,比起身在东北三省的那些中国女孩,许晓宇已经十分的幸运。   许晓宇知道明楼误会,她仰头看着明楼:“那明先生是为何来到巴黎?不是为了巴黎大学教授的安稳生活?”他不也是国家的逃兵,逃到这里来享受一刻的太平?   明楼摇头:“山河破碎,到处是军阀租界,国民政府承认与外国的所有不平等条约,中国财政背负百年也还不完的债务。我学经济,就是为了让我的国家变得更加富强和稳定。我希望能够以所学报效中国。”   许晓宇不信“即使这里的生活更加舒服安逸,即使回去会死在战场上,死在斗争中,即使是在这乱世留不下名字和印记?”   明楼轻轻点头:“是的。中国的事,有人在做,有人在等。甚至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卖身投贼,就为了一碗安稳的饭甘做汉奸走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我要的太平盛世,国富民强。我只能做,尽力去做,也许做着做着也许就到了那一天!”   他身后的灯光为他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边,仿佛他站的位置就是光明的方向。   许晓宇仰望着明楼,她似乎看见了他眼中藏的悲悯。他悲悯这满目疮痍的中国,悲悯烽火乱世里的人民,为了这些他全力以赴,即使要抛弃优渥安逸的生活,即使要以身献祭。那深潭波光一闪,转瞬归于平静,底下波澜,再无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一些当年革命者的传记,敬佩不已,真的没有私心,一心为国。也许就是这样的家国情怀,才有了今天这个强大的中国。许多人忘记了他们的故事,许多人享受着今天的太平。我本来也麻木了,沉浸在自己的悲欢情爱之中。可是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中国人的血,那个血脉中的印记无法磨灭。我敬佩他们。仅以此篇,向他们致敬! ☆、36年春(7)   或许是狠狠地收拾了许飞鸿让许晓宇前身的不甘和愤懑得到了化解,或许是明楼的高尚情怀感染了许晓宇,更或许是现代人强悍的适应力。许晓宇最近心情平和,开始积极的融入社会。她一边努力学习法语和拉丁文,一边开始大量的阅读书报,甚至是马克思主义的论著。许晓宇最头疼的是拉丁文,这法国大学读起来也不轻松,全法国的大学生的第二外语是拉丁文,教授喜欢用拉丁文教课。可是外语一向是她的短板,当年选读中医专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不愿意学习英语,中医专业对外语要求不高。如今身在异乡,学习法语是入乡随俗,为了吃饭她不得不结结巴巴的应付。可是拉丁文,这个出生在欧罗巴大陆的拉丁文,许晓宇私心以为,自己和拉丁文是前世有仇   她可以对人体经脉、穴位、血流走向,骨骼肌肉倒背如流,只有这拉丁文对她犹如天书,每日用十分功夫,只得一分收获。偏偏为了考大学又不能不学。   明楼看着捧着拉丁文在客厅里等着自己的许晓宇,暗自嘲笑自己吃人家的嘴短,不该一时同情答应叫许晓宇拉丁文。在厨房千灵百巧的许晓宇面对拉丁文就是个棒槌!她唯一的好处就是认真听话,让读十遍绝对不读九遍,读到第三遍的时候明台都会读了,读到第五遍明台都会背了,读到第九遍明台都会写了。许晓宇还需要读第十遍,保证自己能顺利的读下来。   书房里,明楼耐心的等着许晓宇读完:Homo quidam habuit duos filios   许晓宇真的读了十遍。明台无聊的斜靠在沙发上,转着手中铅笔,戏谑着看着许晓宇,看起来有些像十里洋场的浮浪公子。“真笨!”明台轻声挑衅。   许晓宇毫不在意的看都没看明台一眼,接着读::Homo quidam habuit duos filios   她心里开始暴躁,谁说拉丁文跟英文接近?英文、法文、拉丁文在她的脑子里混战成粥,怎么字母差不多,意思却好几个?   明台把铅笔放到下巴上,继续用眼睛挑衅:“少爷我都背下来了!”   许晓宇将目光牢牢的盯在明楼的身上,绝对不肯为明家小少爷破功,她得把自己那天的恐怖形象从明楼脑海里赶出去,要让明教授看出她是一个多么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她的目光跟的太紧,明楼怀疑自己是否穿错了衣服?或者是扣子没扣好。他若无其事的走到窗边,借着玻璃的反射略微观察一下自己的衣着。很好没错!他微微思索:那许晓宇紧盯着我做什么?她发现了什么?他打起精神,背过身去,越发显得随意。   明台轻轻的靠近许晓宇:“要不我教你背下来,今晚吃糖醋鱼?”   “没买鱼”许晓宇低声回答,接着读拉丁文,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印出弯月一样的阴影。安静而柔和。明台看的有些发呆。他在上海滩长大,见过无数美女。形形□□,有风华绝代的佳人,有满身书卷气的清纯学生,有端庄典雅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活泼俏丽的小家碧玉。没有一个像许晓宇一样,又坚强,又柔弱,又坦荡大方,又温婉柔和,武艺高强的像个侠女,温良贤惠的又带着家的温暖。她带着现代的味道,又有着古典的婉约。她就像个包了很多层的礼物,永远有让你惊喜的一面。她让他靠近,温暖又柔和,自然的尊重自己每一个决定,不像大姐一样强势严厉。“你会是个好母亲的!”明台低声在许晓宇的耳边说。“啊!”许晓宇目瞪口呆,这楼歪到哪里去了?她该怎么接?手一抖,拉丁文书掉在了地上!   明楼一个严厉的眼风过去,明台唰的一下坐直了身体。明家家教甚严,明父早逝,明楼长兄如父,代行父亲之职。明台自小没少挨明楼的家法。抄家规、跪祠堂、挨鞭子样样不落。他见到名楼如同老鼠见猫。如今挡箭牌大姐明镜不在,明台更是不敢放肆。许晓宇觉得有趣,看着明台笑了一下,她在现代的家中爷爷也是个很严厉的老人,一个眼风过去,自己和表兄姐们再也不敢淘气,就像明台现在这样。   那笑容温暖中带着宠溺,明亮的光彩,让明台心中一抖,冲动的说道:“我们去钓鱼!”   明楼见明台不好生上课,还想着去玩,又气又怒,用力一拍桌子,喊了声:“阿诚!”   明诚“咻”的开门进来,直奔明台,许晓宇见明台要受罚,挺身挡在明台身前求情:“就要吃饭了,饶他一次吧!”   明楼瞪了一眼明台:“不好好学习,还学会了躲在女人身后?”   明诚也觉得明台需要教训,这几年大哥不在身边,他被大姐明镜溺爱坏了,自恃聪明不肯吃苦,快要成上海滩的小开公子了。躲在女人身后的男人,哪里还能为国为民顶天立地。简直岂有此理。   明台辩解:“我没有。”   明楼冷笑着指了下许晓宇:“她不是女人?”   许晓宇一看自己站位问题连累了明台,连忙闪身让开,眨眨眼睛,声音依旧柔和:“明先生别生气,你看我都站他旁边了。”   明台点头:“就是”。   明楼更怒:“你居然连自己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还让一个小姑娘为你变通?”   许晓宇一看自己又帮错了忙,赶紧站到明台身后。   明楼:“揍他。”   明诚一跃上前,拉住明台。明台身手灵活转身躲开,不小心又绕到了许晓宇身后,许晓宇见势,手臂向上接了明诚一招。   明楼再一指明台:“明家子孙几时躲在过女人身后?”修身、谨行、齐家、立业、利民、兴国。明家子孙行光明事,做大丈夫!   明台大喊“冤枉!”却再不敢躲在许晓宇身后。   许晓宇连忙卸下手臂力道,侧身滑步,站到明楼身边。明台被明诚反手压在写字台上。   明楼看着许晓宇:“吃过饭,把今天的拉丁课文默一遍,你在护校学过英语,不可以弄混,错一个字,再默一遍,错十个字,默十遍!”   许晓宇低头应是。明楼点头:“现在,你先出去准备晚饭。”许晓宇不敢反驳,乖乖听话。明教授好生厉害。   明楼点着明台:“小小年纪,想什么呢?把明氏家训默三遍,今晚不许吃饭!”   明台急了:“小宇姐今天晚上做叫化鸡,卤牛肉,萝卜丸子,素炒三丁,海带黄瓜汤。”   明楼冷笑:“你不是要吃鱼么?明天自己钓到再吃!”   明台:“你封建专*制”   明楼:“哼”   明台:“你冷血无情!”   明楼:“哼”   明台:把饭菜给我留点!   明楼:“哼!”转身,关上书房门,扬长而去!   明台转身看明诚,谄媚的笑:“阿诚哥,给我留点呗!”   明诚淡定一笑:“大哥今天饿了!”   明台捂住脸,咬牙:“这只狐狸!”   他就知道,这是大哥的阴谋   许晓宇反对食物浪费,反对晚餐多吃,反对食物多次加热,每次做饭都刚好够家中四个人的。三个大男人略微谁多吃一些,就有些不够。偏偏许晓宇手艺又好,三个男人谁也不肯在外面吃饭,每次晚餐三个人吃的总是意犹未尽。   晚餐结束,餐桌上干净的只有光可鉴人的盘子。明楼、明诚果然没给明台留下一粒米,吃到十分饱的明楼,像一只慵懒的大猫,满意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留声机的音乐,捧着许晓宇奉上的山楂茶慢慢啜饮。   默完家规的明台见到空荡荡的餐桌,哇哇大叫。明楼充耳不闻。冷笑:“还不知错么?”   明台:“我要吃饭!”   明楼放下茶水,起身,笑得柔和:“我给你做!”对自己的厨艺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明台捂住了嘴,差点跪下:“大哥,我错了!”明楼做的饭可以媲美强力杀虫剂。   许晓宇见状无奈摇头,见明楼不反对,贴着墙角溜到厨房,用剩下的食材为明台满满的炒了一碗牛肉炒饭,还贴心的做了个萝卜丝肉丸汤。   明台满意的坐在厨房吃饭。敢不让他吃饭,他就找大姐告状。到时明楼吃不了兜着走!   许晓宇做的量略大,明台一口气将饭和汤都吃了,撑的直喊肚子疼。明楼无奈的倒了杯山楂茶给他。这熊孩子!许晓宇捂住了脸,顺着楼梯溜回房间,去默写明楼留的拉丁文功课。   门铃响过,明诚自外面拿了封电报进来:“大姐来电,三天后抵达巴黎。”   明楼点头,看了眼厨房:“大姐还是不放心我们带明台。”   明诚靠近他的耳边说出了第二份电报内容:“共产国际代表祝先生明日抵达巴黎”   明楼:“苏联人?”   明诚点头:“朱日科夫”接着说出了第三封秘典的内容:“我们的高中老师,严先生三天后也与大姐同船抵达巴黎!”   明楼坐直身体:“住这里?”严先生全名严立本,是□□南方局的负责人,此次是取道欧洲,赴共产国际开政治会议。   明成点头:“组织上这样安排!”   明楼:“大姐同意?”   明诚注意周围动静:“大姐竭力邀请!”   明楼咳了一声:“胡闹,严先生是来开会的,住在这里算什么?”   明诚示意明台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明楼压下了自己的声音:“谁来保护?”   明诚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明楼:“我们”   明楼点头:“应有之意,”党内经费不足,巴黎人员奇缺,想来只能如此安排。   明诚不怀好意的坏笑:“汪曼春也从日本来了,后天到!”   明楼抑制住自己想骂娘的冲动,低声问:“她来做什么?”   明诚盯住了明楼:“表面上是相思难耐!”   明楼皱眉:“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明诚笑:“你真不知道,她在日本念的是山本学校?”山本学校表面上是金融学校其实却是培养特工间谍,电报人员的地方。   明楼端起茶杯,将山楂茶一饮而尽。起身示意明诚:“到书房里说!”   巴黎的风,温暖中带着一丝燥意,天干物燥,不知哪里被点燃了,门外路上传来了救火车急剧而又尖锐的声音。火借风势,如今风起。 作者有话要说:  巴黎的风即将刮起,明镜,汪曼春,许晓宇相聚于巴黎。明楼、明诚也接到了保护共产国际代表的任务。 ☆、风起巴黎(1)   美好的一天以美味的早餐开始。   绣着百合花的洁白桌布上摆着洁白的英国瓷盘,烤得微黄的面包,金黄的蛋饼,香气四溢的培根,娇嫩粉红的烤小牛肉,生菜甘蓝小黄瓜沙拉,小碟四川泡菜,加上熬好的燕麦粥,温热的牛奶色。色香味俱全的诱惑着人类的感官和食欲。   许晓宇吃完了手中夹着蛋饼培根牛肉小黄瓜的三明治,疑惑的打量着明显心思沉重的明楼和若有所思的明诚:是今天的早餐不和明教授的胃口?还是自己的厨艺退步了?   不会吧!她觉得今天是超水平发挥,尤其是烤小牛肉更是成功的不得了,连她自己都多吃了一块。   许晓宇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明台,明台吃的满面笑容,大大的喝了一口牛奶,又把盘子里最后的三块烤牛肉放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她暗自确认,自己的手艺没退步,那严肃的表情与食物无关。   明台心中高兴,许晓宇的牛肉烤的外焦里嫩,汁水丰美,香氛细腻,入口即化简直美味的让人想连舌头一起吞下去。难得大哥和阿诚哥今天不和自己抢。管他们在想什么,天大地大吃饱最大!他还在长身体呢!   明诚发现自己最爱的烤小牛肉被明台偷吃了,气的夹了一大块培根在自己的面包里。明台这个小坏蛋抢了他的牛肉,他就要抢大哥的培根。   培根、沙拉酱,小黄瓜在香脆的面包里挑逗着舌尖跳舞的欲望。许晓宇有双可以让食物变的神奇而美味的手,可惜还有几天他就要去啃苏联的大面包了。现在一定要多吃一点。   没有抢到培根的明台委屈的叫了一声:“大哥,阿诚哥抢我的培根。”   明楼回过神,桌上的盘子里居然只剩下蛋饼和沙拉,肉呢?   这样的早餐他至少要吃掉三个三明治好吧!现在他只吃到了几口好么?这两个弟弟需要好好管教。他瞪眼。   明诚和明台得意的对明楼笑,先下手为强。   狠狠地夹了一大块蛋饼,明楼恨恨的想:这个汪曼春,不好好的在日本读书,跑来巴黎做什么?还有大姐,来的时候也不对啊!真是越来越乱了。   许晓宇起身倒了杯牛奶递给明楼,温暖的笑意驱散了明楼心头的烦闷。   车到山前必有路吧!他一口饮尽牛奶,站起身:“阿诚,今天一起走!”两个人要好好的安排一下怎么处理眼前的乱局,关键是不能让汪曼春搅局。   明诚起身时,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明诚转身去接,回来时,脸色有些古怪。   明楼问:“什么事?”明诚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能让他变脸色的事情不多。   明诚叹了口气:“戴先生的表弟约你见面!”   戴先生的表弟?明楼微微皱眉,转身走向书房。莫非是那个人?   书房门一关上,明楼目光变得凌厉:“戴先生的表弟?”   “蓝衣社戴先生的表弟谷海雨先生”明诚点头。深深地为明楼的特殊身份表示同情。戴先生是戴笠,国民党复兴社的负责人。谷海雨是他手下的特务。出差巴黎,奉命来问候一下当年的同袍。明台出身上海世家,明家和蒋*介石的岳丈宋家素有生意往来,与普通的特务不可同日而语。连戴笠也要敬他三分。如今派谷海雨来问候明楼也是试探一下明楼还有没有为国民党政府效力的心。   明楼28年留学巴黎,期间接触了很多马克思主义哲学,接受了共产主义思想成为了共产主义支持者,1931年9.18事变后,眼见中国河山分裂,国民党却毫不抵抗,一腔热血苦寻救国道路的明楼于32年在法国加入中国*的共¥产*党,33年接受组织派遣回国进入国民党财政部经济司,同年结识戴笠成为国民党复兴社成员。(因为复兴社成员穿蓝衣所以也被称为蓝衣社。复兴社于1938年改名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   1935年明楼被明家大姐用明家人不得参与政治的家规,兼以死相逼回到法国,专心治学。同年,明楼因为两篇关于统计方法变革的文章在学术界引起轰动,破格成为巴黎大学经济学副教授。专业研究和教授国民经济情报统计和银行银根调整问题。   现在,苏联要开共产国际会议,中国共*产*党的代表之一,他的高中国文老师严立本先生取道法国要在巴黎同共产国际代表朱日科夫先生汇合后通过欧洲进入苏联。明诚奉命跟随保护,同时接受党的派遣到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培训。偏偏此时国民党特工谷海雨也到了巴黎,可以肯定是来者不善,多半是为了破坏共*产*党和苏联的关系而来。又同时,明楼的初恋情人兼杀父仇人的女儿在日本学习的汪曼春也来了,不知带着什么任务?这还不算,和汪家为敌作对了十几年,数次险些死在汪家手上的明家当家人大姐明镜也来了。   巴黎的明家眼见着要乱成一锅粥。   明楼也知道眼前是一个大漩涡,他自己就是这个漩涡的中心,一时不慎,不但身份暴露,还要连累整个巴黎的党组织。他仔细理了一下思路,严肃的看着明诚,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安排。   “大姐肯定是要住在家里的,严先生是大姐邀请过来的住这里也没问题。只是我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就可以了。”他看了眼窗外的法国梧桐,前些时还嫩黄的叶子已经变成了翠绿。“谷海雨还没到住到我家里的交情,暂时不会有危险,只要不让他知道严先生是我党的代表就好,最主要是不能让大姐看到汪曼春,不能让汪曼春看到严先生和朱日科夫。否则引来了日本人就不好办了!”   明诚点头:“一切顺利的话,当然没问题。只希望汪曼春不要来个爬墙夜探。”   汪曼春美艳,热情却又偏执。对于自己的所有物她是宁可毁了也不肯让给别人。父母双亡后她和叔叔汪芙蕖一起生活,汪芙蕖曾在震旦经济学院当过经济学教授,做过明楼一段时间的老师,汪曼春比明楼小一届,喜欢叫明楼师哥。不知互相身份的人短暂相恋过一阵子,汪曼春被明楼的大姐发现了汪家人的身份,几乎是当天明楼被就被打包送到巴黎求学。34年末汪芙蕖也进入了国民政府财政部经济司,见明楼做的好,又和当权派宋氏家族相熟,眼见着一片前途光明,又论起了师生情谊,全然不记得杀父之仇。明楼为了不暴露自己,淡淡的虚以委蛇。35年春,明家大姐发现明楼不但和仇人共事,早就去*日本留学的汪曼春还又回到了上海,追到了南京,再次对明楼纠缠不休。明镜雷利风行,将明楼二次发配出国,明令不许与汪曼春再有纠葛。   明楼揉了揉太阳穴,他真心的爱过汪曼春,两个人的爱却抵挡不住杀父之仇,挡不住两个人的立场不同。父母的罪不该汪曼春来背,他也觉得当年的不告而别对不住汪曼春,汪曼春聪明、敏感是个做情报工作的好材料,但是作为恋人,她执拗而多疑。当年他还可以借口工作回避,依旧应付的辛苦。他感动于汪曼春的痴情,也头痛她的执拗。如今八年过去,双方都不是当年的热血青年,汪曼春依然没有放开对他的纠缠。旧情如水,却也覆水难收。他此时出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共产国际和中国共*产*党的联系必将蒙上阴影。他也会成为民族的罪人。   汪曼春这次没有爬墙夜探,她穿着洋装整整齐齐的到巴黎明公馆来拜访。她的上海老乡告诉她,明楼一人独居,至今未婚,老乡对她羡慕万分,再次肯定明楼的长情都是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在电讯分析专业以年级第一的成绩毕业才得到了陪老师南田雄二到巴黎来的机会。他们的线报说共产国际的代表将途经法国进入苏联,他们受特高科的派遣来帮助完善日本情报系统在法国的信息分析工作。   普罗科夫街119号,明公馆的法式雕刻黑色栏杆铁门前。   汪曼春抬起头,明家不愧是上海滩数得上名号的世家。香榭丽舍大街后的普罗科夫街,是整个巴黎最有名的富人街区,明家的房子就在这街区最为幽静的尽头,梧桐掩映的雪白的三层欧式建筑,低调的看不出一丝奢华,阔大的体量却说明了明家的财势。比起明家,发迹在上海滩的汪家就显得轻薄多了。无怪明家可以同宋家平辈相交,而汪家却还在为在能在国民党南京政府任职而沾沾自喜。听说明楼这两年在巴黎股票市场斩获颇丰,就连上海滩都有几个大户人家委托他在巴黎代为炒股。无论在哪里明楼都是人中之龙,龙章凤姿不可小觑。这些年她也见过许多男人,能入她眼的始终只有明楼。   明楼,我来了!汪曼春深吸一口气,按响了明公馆的门铃。   明公馆的门铃和其他法国人家的门铃并无差别,如果硬要说有点差别,那就是声音更加清脆一些。   门铃响过,汪曼春的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中国话:“来了”   后面是明台爽朗的笑声:“晓宇姐,这里是法国!要说法语。”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说的是法语:“Bonjour. Qui vous cherchez”(你好,请问你找谁)   法语迷人的音调,配上温柔的声线,动听的彷如夜莺在歌唱。听在汪曼春的耳中却如雷轰顶:这是谁?怎么会有个女人在明家?这个女人和明楼是什么关系?   透过大门的栏杆,汪曼春看见一个纤细的中国少女快步向自己走了过来。那少女穿着水蓝色的连衣裙,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画,因为走的急,雪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粉红的云,她体态端庄却自有风流态度,姿态翩然,就像从中国水墨画中走出的仕女。   汪曼春瞬间竖起了自己尖锐的铠甲,这个看起来温软如绵的女孩子,却在直觉上给了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感。   许晓宇见到汪曼春,回头嗔怪明台:“是中国人呢!你又唬我!”她的眼睛亮亮的,就像天空最美的星子,里面闪烁着干净而单纯的气息,青春逼人。   明台看得心中一动。为了遮盖自己的害羞,他转过头,刚好看清了汪曼春。   是她——他杀母仇人的侄女,大哥明楼的初恋情人,汪曼春!   明台冷下脸:“你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故事发展,我假设了一下明楼的时间线。明楼今年26岁,明诚23岁,明台18岁。原著里明楼比明台大了八岁。明台不足三岁到了明家,明楼那一年十岁,明镜未作交代,大概十七岁到二十岁之间。这里假设是大明楼九岁。大姐今年三十五岁。 女人是善变的动物,汪曼春痴恋明楼,不过是身边没有超过明楼的人罢了。否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又何妨?如果是真爱,何必后来诸多猜忌,试探。她的爱在我看来更多的是占有欲。若不是为了工作的交集,明楼根本不必理她。 ☆、风起巴黎(2)   明台从来没喜欢过汪曼春,当年汪芙蕖为了夺取明家的产业,先设计了银行挤提事件逼的明父心脏病发作,后是设计车祸想杀死明家大姐明镜,他的母亲就是被汪芙蕖的人开车撞死的。明镜和明楼从未瞒过他。他也从未隐藏过心里的恨意!自从知道汪曼春是杀母仇人的侄女,明台就再没给过汪曼春好脸色。   汪曼春看着一直在明楼身后的许晓宇,她姿态端庄,眼神温柔,满身的书卷之气。一看就是出身好人家的女孩,绝对不是个在明家打工的女佣。她站在那里,身上洋溢着青春干净的气息,那是属于阳光的味道,娇嫩的像一朵花,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呵护怜惜。却让她嫉妒的想要揉碎她,让她和她一样零落在泥土中,沾上污水渐渐的不复清白质地。   明台就站在许晓宇的身旁,眼神里有着不容错辨的爱惜和维护。汪曼春心里泛起了一丝嫉妒:这个女孩儿站在她一直想进入的明家,被明家人呵护着。从明家门外到明家门里她汪曼春走了八年,还遥遥无期。这个女孩儿那样坦荡的站在里面,站在她可望不可及之地!   “你来做什么?”明台不喜欢汪曼春的目光,那目光就像蛇一样粘腻阴凉,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汪曼春从对许晓宇的打量中回过神,略顿了顿,才涩涩的开口:“我来找你大哥!我来找明楼!”   “不在!”明台回了两个字,拉着许晓宇转身就走。   许晓宇不知道两个人的恩怨,也不欲参与,她静静的走在明台的身后,没有再看汪曼春一眼。在明家,她不过是个房客,做好一日三餐才是她的本职工作。许飞鸿转来了许家给她的生活费,她停止了在咖啡馆打工,专心复习考学。她和明家兄弟都有默契的没有提出过搬出去的事。她喜欢明家的简单和睦友爱,明家兄弟喜欢她的手艺。   “学校说他没在宿舍,最近他都回家来住!”汪曼春也不喜欢明家。如果不是宿舍没人,她也不愿意和明家人打交道。八年前,在明家,那个雨夜,她失去了一切尊严,她恨明家人,恨不得明家人都去死,她有时幻想她嫁给明楼后要怎样狠狠地折磨明镜,折磨明楼。这么的他们生不如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只可惜明楼太听他大姐的话了。汪曼春的声音很轻,几近恳求,这对一直骄傲任性的汪曼春几乎是一种折磨了,为了明楼她只能忍。   “明楼来家住,你就要追到家里来?”一个微微尖锐的声音冷笑。“汪小姐,你叔父也教过大学,也进了国民党政府,怎么说你汪家也不是当年刚洗干净草鞋上的泥的时候,怎么还是这么新派,不知自重!”   “大姐!”明楼惊喜的叫着,打开大门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说话的女人。   来人正是明镜。明氏企业董事长,上海滩鼎鼎有名的女企业家,也是明家的大姐明镜   她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眉眼精致,保养得当,身上穿着深紫色的梵诗丹旗袍,耳畔是两颗硕大的浅紫色宝石耳环,手里拿着法国最新款的时装手袋。矜持富贵、端庄得体   明镜的身躯挺立如竹,眉梢眼角都是属于明家当家人的霸气,虽一介女流却有着一般男儿都难以匹敌的气势。她的身后跟着一同来办事的四个明氏公司的职员和明家女仆阿香,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这才是明家人该有的气派,明楼是明家的异类!   汪曼春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她咬紧牙关,怒目瞪着明镜,这该死的老女人!她怎么还不死?   明镜冷笑,真以为她追到巴黎就能让明楼敢背着自己娶她?她以为明楼有那个胆子?明楼是明家子孙,是这一代明家唯一的名正言顺的传人,八年前对家族的责任感让他放弃了汪曼春,八年后   明楼就会准备叛离家门?她以为他们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汪曼春是在做梦!气吧,明氏这些年不遗余力的打压汪芙蕖,汪芙蕖对明氏该有多恨又多么的无可奈何?明楼敢投奔杀父仇人?就算明楼敢投奔汪家,汪芙蕖敢接受么?   不再看汪曼春,明镜今日没有把汪曼春打一顿扔出去已经是很有涵养了,她的笑脸从来不给仇家!   明镜笑着拉住了明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明台气色红润、精神饱满才放下心来。“你这孩子最近有没有听话?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好好吃饭?”   明台快活的拉着明镜:“有,都有,我考了好几个A呢!”   明镜在明台的脸上捏了一下,手感顺滑有弹性。两个月不见,这孩子居然胖了!明镜仔细看了眼明台:“真的胖了!”她开心的眉花眼笑。明台一向挑食,明楼处处聪明,唯独做饭,口感奇特犹如下毒!看来是明台信中说的那个女孩子的功劳。   明镜抬头,寻见了站在明楼身后的许晓宇。许晓宇本来是安静的看着明镜姐弟重逢,见到明镜的眼光,她微笑行礼:“明镜姐姐好,我是许晓宇。”   明镜见她秀美可人,礼貌乖巧,心里好感倍增,微笑说道:“好好,我听明台说起过你,你把他们照顾的很好。”   “明镜姐姐过奖了,是我在这里多亏明先生几个照顾!”许晓宇不肯居功,这三位明先生胃口太好,也不挑食,长胖全是他们自己的功劳。   明镜摇头嗔怪:“他们几个哪里会照顾人?到是都和我说你手艺好,把他们都喂胖了。今天我也要好好的尝一尝你的手艺!”说着一手拉着明楼,一手拉着许晓宇直接进了明公馆的大门。   汪曼春孤单单的立在门外,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咬着牙不肯落下。她暗恨:明镜,你最好祈祷这辈子不要落在我的手里。   许晓宇听说明镜要尝自己的手艺,并不不害怕。可是她看了一眼明镜身后的保镖随从加上阿香一共七个人,再加上回来吃饭的明楼明诚,这一餐明家竟然有十二个人吃饭!她的厨房没有足够这些人吃的菜,冰箱里的肉也没化。目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为难的看了一眼明台,意有所指悄悄的指了下厨房。一直陪着许晓宇收拾房间,收拾厨房的明台瞬间明白,他笑嘻嘻的拉住明镜:“大姐,你怎么来得早了。我和大哥还以为你明天才到!”   明镜笑:“坐船坐的我头昏眼花,本来准备在勒阿弗尔下船,可是到了马赛我就不想再坐了,就在马赛下船,坐火车到的这里。正好,可以查一查你和你大哥的勤,省的又被什么不相干的人缠上。”明镜声音提高,意有所指。   汪曼春再也忍受不住,大喊一声:“明镜!”   明镜站住,回头看向汪曼春:“汪小姐有何指教?”她冷笑“我和弟弟说话你就这么插嘴?是谁教你的规矩?”   汪曼春捏紧拳头,眼睛里怒火中烧:“明镜,我不过是喜欢明楼,你又何必苦苦阻拦?就算你父母死在我家长辈手上,可是那不是我的错。”   明镜冷笑:“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汪曼春,只要你是汪家子孙,只要有我明镜在,你就别想着明楼了!”   汪曼春一时心虚,当年父亲和叔叔看中明家产业设计了银行挤提事件,明楼的父亲明锐东心脏病发作,撒手人寰,留下了十七岁的明镜和只有八岁的明楼。是她汪家先动手和明家结下了死仇。   汪曼春柔和下声音:“大姐,你看在我苦恋师哥八年的份上,成全我吧!”   明镜冷笑:“当不得汪小姐的大姐,你们分别八年,本就应当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还苦苦跑来我明家做什么?”她轻蔑的盯着汪曼春的眼睛,看得汪曼春低下头:“年前在南京和内政部长侄子打得火热的原来不是汪小姐啊!可能是我总在上海,听错了消息!”   汪曼春错愕的看着明镜,脸色惨白。她想着找一个超过明楼的人,让明楼羡慕嫉妒悔恨,却没想到遇人不淑,那个人根本没有想娶她回家,不过是想找个新女性玩玩。   汪曼春心中更恨,要不是明镜,她不必和明楼分开,她早就成了明公馆的女主人,何必在这里受明镜的窝囊气。   她抬起头恨恨的盯着明镜:“明镜,是不是你嫁不出去,就非得你兄弟一辈子单身?还是说明楼成婚生子会威胁你在明氏的地位?”   “汪曼春!”四道声音同时响起。   明楼、明诚从外面走了过来。明诚满眼的怒火,手指捏得发出嘎嘎的响声,明台狠狠的瞪着汪曼春,明镜只歪了歪头冷笑,比这难听的话她都听多了,汪曼春说得已经很客气了。明楼的瞳仁变成了深黑色,里面的光芒晦暗难明,他的嘴角深深地抿着,唇薄的只剩一条苍白的线。他盯着汪曼春,慢慢的放松了唇角紧抿的线。他和她站在明家的大门外,久别重逢,却如同隔着楚河汉界,一碰,旧疮疤便隐隐作痛!   “师哥!”汪曼春满含委屈的扑向明楼。明楼没敢接住汪曼春,微微侧身让汪曼春扑了个空。   “跪下!”明镜盯着站在雕花门外的明楼明诚厉声喝道。   明楼明诚连个不字也不敢说,当街端端正正地跪好。许晓宇和围观众人一呆,明镜在明家的如此厉害!   明镜抬高声音,里面是不容辩驳的严厉:“明楼,父亲去世的时候,说了什么?”   明楼低下头,眼神轻瞟汪曼春所在,心里叫苦不迭。   明镜见明楼对汪曼春似有留恋之意,心中失望,声音沉重而疲惫:“我明家三代,不得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她看着明楼几乎落泪,心中悲愤:“你那时已经记事,难道不记得了。就不记得父亲怎么死的,还不记得明家的家规?还记不记得我们和汪家血海深仇、势同水火?”   明楼深深的跪了下去,将头埋在手臂里。   他对汪曼春动过真情,少年爱恋真挚绵长。可是他不该忘记父亲的仇恨,忘记大姐二十年韶华奉献给明氏,不该忘了大姐为了他至今独身。他对汪曼春的善念,对汪曼春的柔情,就是在明家,在大姐的身上插一把刀。   他不满大姐当年逼他远走巴黎,他顺从了自己的政治理想,忘记了如今这样的岁月静好,背后都是大姐用柔弱的肩膀撑着明家,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承担起了肩上的责任!明家本来是他这个明家长子的责任!   明楼的泪打在衣袖上,斑斑点点,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和汪曼春是世仇,我不明白明楼怎么可以忘记父亲的仇,忘记姐姐二十几年不嫁守护明家的恩情,非要去爱汪曼春! ☆、风起巴黎(3)   明楼的泪,并不敢让人看见,如同他的愧疚也只能夜半无人时慢慢品尝。他不能有弱点暴露在人前。因为他不止是明家的明楼,不止是巴黎大学的经济统计学新秀教授明楼,他还是中国共产*党驻巴黎联络二处的处长明楼。他身负着确保巴黎党组织如常运转的责任,他没有任性哭的权利甚至没有随意笑的权利。他是背山前行的孤独行者。   明楼长跪在明家的大门前,一言不发,既像忏悔,也像无声的抗争。他的苦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与人无尤。只希望他今日的痛能为将来的国土完整,为他日的民族强盛添一块基石。国与家,当他在党旗面前宣誓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此生不悔!对与错,都待驱除倭寇,盛世清明时评说。   明楼眼神深黯,脸色苍白,放空着自己的麻木。   明镜的眸光渐渐的黯淡下来。明楼究竟在想什么?   明台不忍心见到明镜如此失望,他也不忍心一向意气风发的明楼,萎顿愧疚的跪在明家的大门外。据他所知明楼和汪曼春应当并无联系,汪曼春是自己追过来的,不是明楼硬拉着过来的,明楼不过是今日受了无妄之灾。他拉着明镜的手为明楼讨饶:“大姐,你看大哥还跪在门外呢!让人看了多么难看。我们让大哥到屋里跪好吧。你要是生气,我帮你打他一顿。”   明镜在明家是一言堂,却唯独对明台没有办法,长姐如母,明台是她一手拉拨大的,说是弟弟实际却像她自己的小儿子一样。对他一向是有求必应的。   她也知道明楼和汪曼春没有联系,只是明楼对汪曼春的余情未了让她十分气愤。杀父之仇啊!明楼怎么可以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大局?她教训明楼,也是要借机让汪曼春看一看明家是有多么不喜欢她,让汪曼春不要再苦苦纠缠。   明镜咳嗽一声,答着明天的话,却正色看着明楼:“让他跪着,他要是还想当明家人就给我干脆利落的的了断,他要是一心情爱,什么人都纠缠不清,就不要进我明家的大门。”说到最后,到底舍不得弟弟受苦,语气慢慢软了下来   明台嘻嘻一笑:“那让阿诚哥起来吧,可没人纠缠阿诚哥,大姐不要罚错了人!”   明镜的手指在明台额头上点了一下,瞪了一眼明诚:“没罚错,你大哥做的错事他总在一边助纣为虐。”明诚红了脸低下头。   汪曼春眼神热切的看着明楼,她多希望明楼能为了自己再也不回明家。这样优秀的明楼就是不回明家也一样是众人目光所在。   明楼直起身子看向汪曼春,缓缓的斟酌着如何开口才能让汪曼春知难而退,如何才能不因为一句话说错引起汪曼春不必要的纠缠,汪曼春从日本入境法国,她身边跟着一个日本男子叫南田雄二,如果严先生住进明公馆,那么一定不能让汪曼春的目光在明公馆身上。相处多年,明楼深知汪曼春的执拗,汪大小姐很有破坏力!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挡住路的就要毁掉!不能让她在巴黎发疯!不能因为他的一时不慎,破坏了严先生的行动。   对于汪曼春,明楼不是不失望的。日本入侵中国东北,对华北华南甚至整个中国虎视眈眈,汪家在国民党政府里是个亲日派!汪曼春居然这个关头留学日本,还念什么山本学校,简直就是卖国求荣!   明镜以为明楼对汪曼春还有留恋之意,顿时心头火起:“民国二十四年一月(1935年),你从南京回上海,路遇劫匪,幸好你命大,坐的是你老师沈谦的车,本该你坐的那辆车却被一辆军用卡车撞得面目全非,开车的司机当场毙命。那时我们明氏的泰华银行正和汪氏参股的奉化银行在争夺对苏州银行的控股权,是有人怕我们明家借了沈谦的力量占了上风,策划了这场谋杀。”明楼吃惊的看着明镜,他当然知道内情,只是怕大姐惊吓,这件事压在心底从来不提,大姐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知道了。   明镜见明楼吃惊,心中以为他专心学问,不知其中关窍,决定用重锤敲响鼓,让明楼看清汪家的真实面目。他再次开口,眼神中风云离合,无限感慨:“民国二十四年二月,明氏泰华成功收购苏州银行,三月汪曼春从日本回国,到南京对你纠缠不休。到了四月,你老师沈谦重病在家休养退出财政部顾问之职,举荐你进入经济政策司,四月十二日,我要去苏州查账,偏巧明台感冒引发肺炎,临时派你代替我去公干,路上明家的汽车遭遇炸弹袭击,你和明诚跳车生还。这次是有人怕我阻拦了你和他侄女的好事,杀了我,以便名正言顺的控制明家。你说,这两件哪一件不和汪家有关?”   汪曼春目瞪口呆,她不敢想这竟然是她的叔叔汪芙蕖下的手,叔叔竟然想杀明楼。她慌乱的摆手否认。“师哥,我叔叔是不会对你下手的。”   明镜看也不看她,只盯着明楼:“我送你来法国,至少这里没有人处心积虑的要杀你,没有人不死不休的下毒手!”   “大姐!”明楼失声痛叫。他来法国,本以为是无奈,却原来是大姐的一片真挚爱护的心。他离开上海,上海的风风雨雨全都落在了大姐明镜的身上,反倒是他和明诚安居巴黎,岁月无忧。   汪曼春拦着明镜怕她说出更多让自己难以接受的真相,哭着说:“这没有证据呀!一定不是我叔叔做的。”   明镜看都没看汪曼春一眼,这个惯坏了的大小姐,以为世界该围着她转。卖国求荣不为耻,放纵形骸不为耻,甚至杀人放火也不为羞耻,就算不是汪家人又如何担当得了明家掌权夫人的职责。明家的家训:修身,养德,齐家,利民,兴国。扶助弱小,厚德载物,专心实业,利国利民。她汪曼春又能做到哪一点?如何能教养下一代的明氏子孙?   她正色,问:“明楼,你可知错?”   汪曼春害怕明楼说出答案,那答案会让她离明家越来越远,直到此生无望。她哀哀的叫:“师兄!我不要明家,我只要你!”声音凄凉,如同受伤的小兽。那是她一直珍视的尊严,也是她最后能给明楼的,她拿出来希望明楼能够珍惜!   明楼心中恻隐,却早已经有了答案,他不能直说,他目露恳求的对汪曼春微微摇头。转头对着明镜认真保证:“大姐,明楼身上流着明氏的血液,仰仗明氏长大,实实在在不敢背叛明氏。”   汪曼春微弱的一点希望在明楼求肯的眼光里像蜡烛的小火苗一样被吹熄灭,明楼还是不肯放弃他的明家。她捂住了脸,觉得没有一点呆下去的希望。她无地自容,哭着跑开,恨不得此生此世都不要见明家的人。   明台对着汪曼春的背影孩子气的挥了挥拳头。惹得明镜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瞪着明楼半是心疼,半是认真的问:“想清楚了!”   明楼跪直身子,认真回答:“明楼是明氏子孙,不敢忘本!”   明镜满意点头,转头看着明诚:“阿诚,不许对他唯命是从,不分黑白轻重!”   明诚大声应是,脸上沉重散尽,笑意飞入眉梢,雨过天晴。他知道大哥在走怎样的路,他知道这条路何等的艰险,他知道只有他懂得大哥的苦,只有他能陪着大哥一起痛,也只有他能陪着大哥一起暗夜行走!他在心里默默地对明镜说着:“大姐,对不起!对不起辜负你多年的栽培,对不起让你无数担心,对不起,陪着大哥一起骗您。只愿此时的悲痛艰辛,换来后方的安宁和平。”他闭上眼,藏住眼中的愧疚,脸上带着笑,享受这一刻的家人温情。   明镜到底还是舍不得明楼受苦,她长叹一声,俯身拉起了明楼,语重心长的拍拍明楼的手:“你好自为之!”   明楼重重点头 ,目光坚定地反握住长姐的手。明家家训:修身,养德,齐家,利民,兴国。扶助弱小,厚德载物,专心实业,利国利民。他一定尽力做到,做一个对得起大姐十几年付出的人,做一个对得起明家的子孙。   明镜松了一口气,她相信弟弟会做到,因为他是明家的子孙是他明镜的弟弟。她转身对身旁的保镖安排:“方忠你留在这里,方信和公司的人一起到定好的饭店里去住,安排好大家的吃住,刚到巴黎大家歇过来之后,也都到处去看看,后天我们就去矿业机械公司考察,接下来的谈判,大家要打起精神。明楼你的法语好,你也陪着我。”   明楼深知大姐做的一切都是替他在做,又怎么会不答应。   明镜满意明楼的乖顺,微微露出了笑意。转头对许晓宇笑道:“家里的事让许小姐见笑了,要是他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许晓宇微笑摇头,并不借机在明镜面前放肆。她的乖巧柔顺让明镜格外喜欢,放松下来笑:“我也饿了,这次真的要尝一尝许小姐的手艺,让阿香也帮一帮你!”   明台开心赶走了讨厌的汪曼春,又来了最心疼自己的大姐,高兴的问:“我要的酱油,带来了吧!”巴黎的菜还是可以将就,只有调料十分难得,要想吃到正宗的口味必须从中国飘洋过海的带过来。   明镜点头。这个小弟最最孩子气,如今到是对吃的上了心。   明台欢快的安排:“阿香就做个上海红烧肉。”他歪头看了看许晓宇,粉嫩的小姑娘就像晨曦里刚开放的杏花,温软柔嫩,淡淡的笑意看得人心都化了。   明台大声向众人宣布:“我就和小宇姐为你们去买菜,不管爱吃什么告诉我,我都替你们买回来!”   明楼皱眉:“让阿诚和许小姐去吧!你就在家里和大姐好好说说你的功课!”明镜是因为不放心明台才来的巴黎,这小子不想着好好叙旧,居然只想着怎么吃饭!这两个月,他辛辛苦苦就教育出一个吃货?   明镜点头:“我在船上碰见了你们高中的国文严老师,没想到他居然是学化学出身的,说是这几年积攒了点钱来欧洲旅游,我就想着他一个教员也不容易,就请到他了巴黎就来我们家住。在马赛他遇见一个朋友,耽搁了,待他过来我让他好好考考你们,看一看你们几个出来这么久,有没有进步?”   明台立即苦了脸,严老师学贯中西,国文功底深厚,英文如数家珍,很是翻译了几本英国名著,他要是考教起自己来,自己还真的得小心应付。   严立本是个面目清俊的中年书生,四十多岁的年纪,短发、西装、带着一副金边眼镜,不必靠近就能感受到其身上散发的儒雅气息。   明楼、明诚、明台三个人一所高中毕业,全都是严先生的学生。明楼稳健,明诚通透,明台聪敏,可以说都是他比较中意的弟子。加上明家家风也好,社会影响也大,严立本自然乐于结交。他略费心思一番考教下来,明楼虽然出国最久,却胜在根基扎实;明诚疏于国学,外语却大有长进;明台,明台的聪明全用在长肉上了,除了法语拉丁语略有进步,国学竟然许久未碰了。   明楼瞪着明台:“不求上进,晚上不许吃饭!”   严立本恨其不争的微笑赞同:“不学无术,腹中空。”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卖萌的作者有评论。 卖萌啦!卖萌啦! 有买的么? ☆、风起巴黎(4)   明台立刻急了,抓耳挠腮,耍尽百宝的去求明镜。   家里来了客人,许晓宇特意做了一道平日里嫌麻烦不肯做的焖炖八宝做主菜。不吃会馋死他的。这道菜就在上海滩他也不过才在兴和号饭庄吃过一次!可以说鲜香难忘,余味悠长。   明家的菜式极其丰盛,焖炖八宝之外,许晓宇另外配了芥末白菜,白灼笋丝。冰丝萝卜,火腿丝豆芽,杏仁豆腐,冰镇凉瓜六个凉盘当配菜。加上明家女仆阿香为了满足明台的思乡之情做的上海红烧肉,上海醉鸡,百叶包肉,上海熏鱼。再加上白米饭,白面馒头,香酥烧饼这些主食,更有为了老师到来准备的红酒、白酒、伏特加,到了晚餐时间,大大小小的盘子摆了满满的一桌子。   明镜看着明台小馋猫的样子,笑的满脸宠溺。嗔怪的瞪了明楼一眼,笑着拉住明台:“学问要做,饭也要吃。不听你大哥的。饿坏了更读不好书了!”。一边示意明楼明诚陪着老师餐厅就坐。明楼无奈摇头,叹一声:“慈姐多败儿!”明台靠着明镜,得意的对大哥扬了扬下巴,笑弯的桃花眼里闪着挑衅的光:“你嫉妒啊!”   严立本虽是高中教员,却因为著述颇丰,是纸醉金迷的大上海少有的文化名人。他雅好美食,几乎吃遍了上海的饭庄,闲时亦为上海各大报刊写美食评论赚取润笔,上海各大饭庄均以请到他为自己的招牌菜做评论为荣。他的一句点评,几乎可以决定饭店的兴亡。严立本文化底蕴丰厚,又见多识广,虽不挑剔,却不是个好招待的客人。他对明家的家宴并不上心,明家在上海一向提倡简朴,并不以家宴闻名。他在上海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让自己惊艳的席面了,何况整天吃面包牛奶的欧洲!住在明家,不过是为了明家居住的富人区保安良好,更易藏匿行踪。   严立本在弟子一家的陪同下来到餐厅,各自就位,依序坐好。他无所谓的看了一眼桌子,只觉食指一动,眼前一亮,那正中是一个封坛装好一丝热气也无的极其平常的深褐色酒坛!   他闭目,微微的吸了一口气,空气洁净,只有些微的烧饼香气。心中微微点头,对这顿饭有了一丝期许。还好不是那些海派挂羊头卖狗肉的样子货。这一个绍酒的坛子就已经得了佛跳墙的真意。再扫一眼桌上的配菜,暗自叹道,大隐于市有高人,明家的主厨竟然是个美食的行家。他心满意足的一笑,这趟明家来的真值!   焖炖八宝是福建闽南菜,脱胎自福建名菜佛跳墙。取海参、鲍鱼、猪蹄筋、鸡腿、鸽蛋,火腿、花菇、笋尖8种主料各自发好,简单加工,加入绍兴酒封入坛中,先用荷叶密封、再加盖,旺火烧沸,文火慢煨5个小时而成,所有原料,烹饪之后,鲜嫩滑软,烂而不腐,嫩而不懈,因其主料多是荤菜,虽然鲜香,却过于滋腻,食用之时最好配上冰丝萝卜,火腿豆芽这些素菜,这样才既有荤菜的绵软鲜美又有素菜的爽脆适口,君臣主使,相得益彰。如果把这些菜夹在上白馒头或香酥烧饼食用更是如同人生百味集于一口,口口回香,滋味无穷。   有了这个焖炖八宝其余的荤素菜肴便已经不能入眼。   明家这位主厨,选用辛辣酸脆的芥末白菜,和清脆淡爽的白灼笋丝配菜既可以做开胃小食,也可以加在焖炖八宝之中成为辅菜。至于杏仁豆腐和冰镇凉瓜则是饭后甜点,满足座中女士的胃口。   许晓宇甜甜的笑着递上一双镶银乌木筷子,那筷子比常用筷子略长一些,专为开启焖炖八宝准备。严立本接过筷子,在荷叶上轻轻一挑,整个餐厅立时香气满溢,座中人只觉酒香扑鼻,直入心脾,口水泛滥,恨不得立即吃到酒坛中的美食,一解腹中馋意!   严立本放下筷子,叫了一声:“好!佛可跳墙!”伸手接过汤勺,将坛中的汤舀出,盛在冰白如玉的景德镇青花瓷碗中。   那汤,汤浓色褐,却厚而不腻。   严立本朗声大笑:“有此一汤,巴黎之行足矣!”   此语一出,连明镜都坐直了身体。整个上海得到严立本称赞的饭店,不过一十二家,这十二家饭店可谓是各有绝活,个个精彩!许晓宇年纪不大,这一道菜,竟然可以得到这样的称赞!   许晓宇并不知严立本有这样大的名气,她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央视和各大卫视常年在生活频道播放美食节目,各大饭庄的手艺在电视上展示的七七八八,剩下的略一用心便可以学到九成。简直人人都是美食家!她随着父母做了十年美食,为了美食几乎吃遍中国,她家家传中医对各道香料的药性知之甚详,运用起来得心应手。她做起饭来就是金手指甲开挂,不好吃都对不起自己的吃货生涯!   明台盛了一碗汤恭敬地递给明镜,与有荣焉的说:“大姐,我早说过晓宇姐做饭好吃,你还不信。我在上海这么多年,数小宇姐做的最好吃。”明镜笑着接过汤碗,果真是极致的鲜香美味。这个许晓宇小小年纪做得一手好菜,听人夸赞也不骄矜,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明楼白了一眼明台,轻轻的品了一口手中的汤,香浓鲜滑,美味无匹!一口温热入腹,连毛孔都觉得舒服。他唇角带笑,微微眯了眯好看的凤眼。   明诚飞快的尝了一口,立时举起了大拇指:“太美了”绵软鲜嫩,酒香浓郁。   明台一口鲜汤下肚,已经笑弯了眼睛,这汤鲜而不腥,滑而不柴,恰到好处!他喝的高兴,得意忘形:“晓宇姐,你嫁给我好了,这样我就天天能喝到好汤了!”   许晓宇正在吃一块芥末白菜,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芥末辣气直入气管,顿时咳得天昏地暗。险些扑倒在地上,坐在她身边明楼的见状,连忙帮她扶住了椅子。许晓宇狠狠地灌了口白水,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满含热泪看着明台。简直比窦娥还冤,她就做了一道汤,就要赔上终身?   明台是妥妥的猪队友啊!   明镜看了眼明台,再看看许晓宇,暗笑,明台这是春心萌动了?许晓宇这女孩也算不错。   明楼默然不语,喝下一口汤。汤香味浓,是否值得少年人冲动的搭上一生?年轻真好,还可以这样的莽莽撞撞。只是不知,会不会磕个头破血流!   明诚忍不住取笑明台:“小少爷。一锅汤就能收买你终身。以后回上海千万不要去饭庄,这你得许配多少回?”   阎立本慢条斯理的品味手中夹了馅的香酥烧饼,荤素齐聚,饼的酥脆,面的甜香,八宝焖炖的鲜润,豆芽萝卜的鲜脆,在口中组合出无数奇妙的滋味。他眯上眼,心中赞叹:真是人间美味。听了明台的话,他呵呵的笑了一声:“明台聪明,要是我年轻几岁也一定不会放过许小姐这样的佳人。”   明台得到支持,心中得意,满眼红心的盯着许晓宇。   许晓宇拍拍胸口压惊,对着明台摇头:“明台,你不要开玩笑啦!”   明台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劲,仗着胆气:“晓宇姐,我说的是真的!”   明诚顿时被手中的烧饼噎住了,憋得呼吸困难,满脸通红。   “这孩子说真的?”他用目光询问明楼,却见明楼低头品着手中汤,神色不动,一双眼平静如秋水之湖。   明镜心思一动,没有开口,笑眯眯的等着徐晓宇的反应。这姑娘是想借着明台一步登天,还是心思纯挚,不解情意?   许晓宇喝下一大口白水平静了情绪,眼含威胁地对着明台微笑:“我说你开玩笑也是真的!”   明台急了,在上海喜欢他的女同学不知有多少,他一个也没有动心,他一直听话的好好读书。直到遇到许晓宇,他喜欢听他说话,喜欢看她微笑,喜欢陪着她做事,喜欢吃她做的饭。他每天想着许晓宇书里是她,画里是她,眼前是她,心里也是她!   他急于向许晓宇表白:“晓宇姐,我是真的喜欢你!”   许晓宇拍了拍头,她就知道:明台是个熊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懒得理身边看热闹的目光:“明台,你还太小,太小了不适合谈恋爱。你连大学都没上,就想结婚?”   明台委屈,他热烈的看着许晓宇:“我不小了,我中学同学十五岁就结婚了。”   许晓宇再次拍头:她忘了,这是民国,早婚早育的民国。十三岁就可以结婚,十五岁结婚再再正常不过。   她无奈的盯住明台,用最认真的声音,最严肃的语调,十分肯定的说:“明台,我还小,我还不想去喜欢什么人,我只想好好的念书!   明台睁大了眼睛,吃惊的问:“晓宇姐,你不喜欢我么?”   许晓宇点头:“我喜欢你!”   明台欢喜:“喜欢我,就好了!”   许晓宇连忙澄清:“不不,我是说,我不喜欢你!”   明台皱眉委屈:“你刚才还说,你喜欢我。”   许晓宇:“我是喜欢你!”   明台:“那不就好了!”   许晓宇:“可我不是那种喜欢你!”   明台:“你在说什么?到底喜不喜欢我!”   许晓宇深吸一口气,大喝:“闭嘴,听我说完!”   这一声,气壮山河。整个餐厅一片寂静,只听见风吹窗帘的沙沙声。   许晓宇指着自己:“我,许晓宇喜欢你。”明台微笑,许晓宇瞪眼“但是,是喜欢弟弟的那种喜欢!你还这么小,怎么不想着好好读书振兴中华,脑子里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楼的心由云端跌落谷底,目光变得暗淡,神气委靡,连背都有些微驼。   明镜心生不舍:“许小姐,我也跟着明台叫你小宇,先成亲再读书的也很多啊!”全忘了自己要观察许晓宇的心。   许晓宇微笑,露出八颗牙齿:“那是你的选择,我不干涉,可是我想读书,这是我的决定,读书的时候,我不希望涉及感情,OK?”明楼看出许晓宇正在极力克制愤怒,她一旦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会露出八颗牙齿微笑。这个小丫头!也真有趣!他的眼中露出一丝兴味。他知道明台在胡闹,却没想到小姑娘会如此应对。也是,她一向坦荡干脆,不会去玩欲拒还迎的游戏,也从不轻视任何感情。   明镜微怔,这小女孩居然在气势上和自己分庭抗礼?   许晓宇诚恳又认真着看着明台:“明台,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但我尊重你的选择。国家有难,我们在这里苟且偷安,安享太平,已经比大多数在亡国边缘挣扎的人幸福。你可以选择风花雪月,谈情说爱。可是我不想。我想着好好学习,学到更先进的知识,做一个有用的人。”   明台叫屈:“我就是喜欢你也会好好学习报效家国的!”   许晓宇笑得更加标准:“你拿什么报效国家?你自己还靠着大人养着,你是能为国家生产枪炮,还是能上阵杀敌?是指挥万马千军,还是外交上约纵连横?”   明台看着许晓宇张张口,却半响发不出声音,他沮丧的坐在椅子上,眼前的美味再也吸引不了他。他竟然是个这样没用的人!   严立本击掌而笑:“小姑娘,没想到你有这样见识!”   许晓宇看向他说话的方向,微笑:“我们国家有一句名言:不能放弃一寸国土,谁知道下面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严立本:这是我国名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写到这里!明天下午3点前,只改字,不再加更!这是收藏破一百的加更。谢谢各位捧场! 吃货作者前来卖萌,希望收藏,希望评论。这样在积分榜上我就可以找到自己了。我在所有的榜单上看了一遍根本没找到自己,能找到我的人太伟大了!爱你们! 作者陷入瓶颈,急需群策群力:关系到明天的更新问题:明台表白被拒绝,许晓宇还要住在明家么?再见面女孩儿会觉得尴尬么?男孩想躲开么?我的高中同学表白失败,基本是该干嘛还干嘛!偶尔尴尬很快又成为好朋友了!我该怎么写许晓宇和明台呢? 谢谢各位的意见,在这里深深感谢。下一章已经发出,正在网站审核。各位等吧!小天使通过X光就可以飞到你们的怀里了! ☆、风起巴黎(5)   许晓宇一语既出,震惊四座。   就连一向不动如山,沉稳端正的名楼都忍俊不禁,这还是个爱国级的吃货!   明诚再一次被烧饼噎住,咳嗽的喘不过气。他指着许晓宇说不出话,无奈的伏在餐桌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明镜看看许晓宇,再看看一脸吃惊、呆若木鸡的明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你们这对小毛孩子,耍宝到桌子上了。”明台这个傻孩子,哪有喜欢人家在餐桌上表白的。这知道的是一时冲动,被美食冲昏了头脑。不知道的,以为他家教欠佳,是个没脑子的笨蛋!她明镜一世清名,险些被这个傻孩子毁了,待会儿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此时吗?不如借着许晓宇的笑话大家下台。   严立本推了推眼镜,赞同的点头:“许小姐所言甚是,对于我等饕餮,真乃至理名言!”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焖炖八宝,慢条斯理的坐下为自己重新夹好了一个香酥烧饼。大好河山,何处没有美食?东北的人参鹿茸,小鸡蘑菇如今都埋没在日寇铁蹄之下!还我河山,还我河山里的中华文化,无数美食!   许晓宇眼神中的迷离渐渐散去,她从现现代社会来到这个时空,加起来的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在餐桌上被表白,吓死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放松了紧张的神经,狠狠地瞪了明台一眼,慢慢地贴着椅背坐下,后背犹自有些僵直。她懊悔自己的失态,她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能和熊孩子较真?明台这个被保护地的太好的小少爷,说不定真的会为了一点吃的就被人拐卖了!   她从盘子里拿起一个白馒头剖成两半,在里面夹上了几片鲍鱼鸡肉,又加了笋丝和火腿丝在里面,浇了一勺焖炖八宝的汤,恶意的放上了一片芥末白菜,装在小碟子里递给明台:“吃吧!”   明台看着许晓宇没有真生自己的气,又欢喜起来。他眼神晶亮,双手去接盘子。许晓宇抬手向后撤了一下盘子,明台接了个空,错愕的看着许晓宇。   许晓宇微微向前探身,颠了颠手中的盘子,她软糯的声音带着十分认真:“你再提喜欢我的事,我马上就搬出明家!”   明台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他知道许晓宇说的都是真的。她原本不必留下来做厨娘的工作,留下来更多的因为大哥对她的援手之恩,她若走了,他就再也见不到她的微笑,听不到她的声音,更加的吃不到这样动人的手艺。他又能去哪里寻到她,见到她呢?不论怎样,只要她肯留下就好。晓宇姐现在不喜欢自己,自己只要变成晓宇姐喜欢的样子不就可以了。他这么优秀,这么帅气,到时晓宇姐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少年的忧伤来的快,去得也快,身体里的勃勃生机让他们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他伸出手,抢过许晓宇手中的盘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一股属于芥末的辛辣之气从舌尖直冲鼻腔。他捂着张大的嘴,狠狠地吸气,缓解辣气的攻击。鲍鱼片的鲜滑,鸡丝的软嫩,火腿的醇香,笋丝的清爽,八宝汤汁的浓厚,在芥末白菜的微酸辛辣之后如同一张画卷慢慢的在味蕾上铺陈开来,融合交汇,美不胜收!   明台忘记了自己为什么难过,失神一样的将那个不大的馒头一口一口的吃下。悠悠一声满足的叹息:“真是太好吃了!”   明镜见明台为了一口吃的,就忘掉了自己全部的烦恼,是又气又乐,心里笑自己太过紧张:明台对许晓宇还不是男女之情,就是喜欢人家小姑娘的手艺。倒把她这个当姐姐的吓了一跳。这个明台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呢!她还就喜欢明台这无忧无虑的天真莽撞。她在外面挡住风风雨雨,为的不只是明氏产业的传承,更多的是因为一股要护着这些孩子幸福平安的母性。   明楼见事情解决,心中哂笑:这个明台,不长脑子的明台!一边照着许晓宇的样子,为自己用芥末白菜,鲍鱼片,笋丝、鸡丝、火腿丝夹了一个白馒头,浇上汤汁,一口咬下去,辛辣鲜香软滑脆嫩诸味云集,交换博弈,果然是至味至美!。   他又夹了一个递给明镜:“姐,尝一尝。小宇手艺不错!”   明镜当然知道许晓宇的手艺好,欢喜明楼的有意讨好,接过明楼递过来的馒头轻轻的咬了一口。芥末的辣味在舌尖散开,立时辣出了眼泪,她指着明楼还没说出斥责的话,奇异的鲜就在口腔里弥漫,苦后甘甜,如同人生滋味。第一次,她觉得芥末也有让人惊艳的地方!   她心里一暖,笑意散开,原来这个明楼也是个淘气的!   严立本来到巴黎不只为了取道欧洲同时与共*产*国**际的代表朱日科夫接头,还给巴黎的中*共地*下党组织带来的党*中央的新的工作安排,另外要带着在巴黎通过党组织考核的五名党员到苏联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学院参加特工培训。   夜半,明公馆二楼的客房里。   严立本闭目小憩,脑子里一遍遍的琢磨自己明日的工作安排,他已经约见了巴黎第一党支部的书记,不知这神秘的第二联络处的处长又是何许人也 ?   客房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是?这是党内特有的敲门信号,意思是,同志开门!   是谁?在半夜相见?是谁?进入了这个明公馆?   他缓缓起身,听着门外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笃、笃   这是安全,放心的意思!   这个信号只有被绝对信任的特工高层才能知道,他放下心。是自己人!   他拉开门,就见明楼端着托盘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   “老师,许久未见,我这有壶好茶,一起来一杯?”明楼看了眼自己的托盘。   严立本如释重负的笑道:“你小子!”   师徒再成同志,为了共同的理想前行,真是人间一大喜事!   关好门,两个人走到客房的的桌子旁。   “先生,我这里有从中国来的上好丝绸,有兴趣么?”明楼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为严立本倒了一杯茶,说出了联络暗语。   严立本接过茶杯,认真的看着明楼:“刚从家里来,还不需要!”   明楼站直了身子,劝道:“丝绸很好,值得一看!是苏绸”   严立本郑重点头:“有刺绣么?”   明楼微笑:“当然有。”   他郑重的挺身、立正, “啪”的向严立本行了个标准军礼。   “特派员同志,巴黎联络处二处处长明楼向您汇报。”   严立本将茶杯放到桌子上,正色说道:“明楼同志,抗日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 ,2月17日,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和工农红军军委组织红军先锋队,联合发表《东征宣言》,庄严宣告,红军“为实现抗日,渡河东征”。红一军团、红十五军团、红二十八军共两万多人,在总司令彭德怀、总政委毛*泽东、参谋长叶剑英率领下,于20日,东渡黄河,进入山西抗日前线,4月5日,□□、朱德以工农民主政府主席和军*委*主席的名义发表《为反对卖国贼蒋*介石、阎锡山阻拦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渡抗日捣乱抗日后方宣言》,谴责了蒋、阎破坏抗日的罪行,并号召结成广泛的抗日民主统一战线。我们的党即将带着我们的军队对日本侵略者发起反击。我们会一点一点的收复失地,直至把侵略者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   明楼兴奋地握拳,他压低声音,来回走了两圈。还有什么比一个爱国者见到河山收复的希望,更加让他激动?明楼闭了一下眼睛,平复心情。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放松的时候,他还有很多的工作去做,他热切的问:“老师,我能做什么?”   严立本欣慰的看着明楼,这将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们有着共同的社会理想,共同的信仰,为了中国的大好河山,无数民众,他们将前赴后继,直至将侵略者赶出去,直至带领中国再次走上盛唐时的辉煌!   他拍拍明楼的肩,语重心长:“你刚才行的是军礼?到过革命根据地?”   明楼摇头:“32年,我受党*组织派遣进入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学院在军事信息专业学习半年。33年受命回国进入国民党财政部经济司。后来家中生变,再次来到巴黎,目前在潜伏待命阶段。”他热切的看着严立本:“老师,我请求回国参加战斗!”   严立本摇头,严肃的看着明楼:“你现在在这里也是在战斗。法国是我党发源地之一,巴黎的党组织担负着保证我党在特殊时期与共产国际紧密联系的重要任务。我们斗争所需的部分经费,电台,甚至武器都必须由你们确保安全的送到我们的国内抗日根据地。”   严立本停了一下:“此次我来中*央决定巴黎分部一要继续做好联系共产国际的工作,二要保证物资转运的安全。三是接到准确线报,巴黎分部的出现叛变分子,他们或许会借机对共产国际的代表下手,破坏我们的党和共产国际的关系。特派总部命令巴黎分部第二联络处开展清除行动!”   “是”明楼郑重的接受了任务。   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他是中国人,保家卫国是他的使命,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将军百战,壮士不归。倭奴不灭,何以家为? 作者有话要说:  谍战,也是战争的一种!谍报工作是一种特殊的革命工作,一个准确的信息,可以最大的减少我方伤亡,可以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谍报工作者却只能隐姓埋名,忍受种种的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非议,直到最后的胜利时可能还是籍籍无名。但是他们也是国家的英雄! ☆、风起巴黎(6)   中国*共*产*党驻巴黎联络处二处听起来很庞大的组织机构名称,实际上只有四个人,处长明楼、发报员何焕章、组员谢书秋、组员明诚。   他们的工作更加接近于中国共*产*党巴黎分部的影子,它隐藏在巴黎分部之后,在巴黎分部出现问题时接手巴黎分部的工作,保证在巴黎党组织的正常运行,随时清除巴黎分部的叛徒,保障巴黎分部的安全。平时看起来无所事事,一旦启动,工作量大到难以想象。   明楼白天陪着明镜到矿山机械公司去采购设备,进行商业谈判。晚上则以为学生上课的名义频频出去,明诚白天陪着老师在巴黎的大街小巷观光,晚上乖乖地给明楼做司机,陪着他给学生上课、补课、开各种学术会议。   日夜不停地奔波让明楼变得更加清瘦,明镜看着消瘦下来的明楼十分心疼,偷偷地嘱咐阿香为明楼做些营养品补一补。   阿香为难的回看明镜:“大小姐,大少爷他们更喜欢许小姐做的东西。”同样的东西就是许晓宇手把手的教给她,她也无法做出许晓宇做出来的滋味。食物之妙,差之毫厘,味道就差之千里。明家的少爷们的嘴被许晓宇养刁了。不会说不好,也不会吃就是了。   明镜也知道这一点,连她也更喜欢许晓宇的手艺。可是许晓宇身份特殊,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出身,正正经经的学生。她总不能把许晓宇叫过来吩咐人家做这做那,明镜执掌明家多年,一向御下有道,更有识人之明。她怎能做出那种愚蠢自大的事情?   明镜带着阿香拿了瓶巴黎春天百货刚刚上市的香水走进了许晓宇的房间。   许晓宇的房间就如同她的人干净、清爽、大方,没有一丝多余之物,却得体而舒服。   许晓宇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欢迎明镜。   “大姐好。”   明镜笑着看了眼许晓宇手中的书《化学药剂学》,心底赞了声,真是家学渊源。   明镜笑“看来晓宇是想考医学院!”   “是的”   “姑娘家学医倒是个好去处。”明镜拉着许晓宇的手坐在桌子边上。示意阿香放下香水出去。   许晓宇笑“我喜欢学医!”她笑的平和,看的出是真心喜欢医学。   明镜却有些好奇,她知道许晓宇的身世,徐州焦化厂,虽然不是国内有名的大厂,也是一大笔产业,许家只许晓宇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该接掌生意,让许家不至于后继无人。   她问:“那你家的焦化厂怎么办?”   许晓宇无奈摇头:“不知道,父亲还年轻,也许哪一天弟弟就生出来了。”   许家姬妾颇多,家宅不宁,许晓宇的母亲意外受伤后一直多病,就连许晓宇都是在外公家长大的。明镜点头,不再讨论许晓宇的家事。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她又何必去揭许晓宇的疮疤。她将香水递给许晓宇,一道玫瑰香芬浓浓的飘进许晓宇的鼻中。许晓宇笑:“太好了,是我喜欢的玫瑰花味儿,谢谢大姐。”   明镜喜欢许晓宇的干脆大方,开门见山:“晓宇,大姐今天来是想求你辛苦一下,晚上给明楼和阿诚做几次夜宵。明楼最近太忙,连晚饭都没时间回家吃。”许晓宇点头,好几次明楼缺席了明家的晚饭,还是她让明诚带了饭团给明楼充饥。她知道明楼有时候会半夜到厨房找吃的,还特意为他留过饭。只是她实在太热爱自己的被窝,懒得起来为他忙碌,都是明诚帮他热的罢了。   明镜的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慈母心肠,长姐如母,明楼九岁丧父,是她将他一手拉拔长大,她教他习字读书,做人明理,付出无限心血。   许晓宇仿佛看见了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母亲,慈爱,温暖,严厉,又有着操不完的心。   她好想妈妈。可惜时空交错,不知如何归路?低下头,她摆弄手中香水,狠狠地忍住了眼里的泪。   “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轻轻地颤音。   明镜以为她是害羞,见自己目的达成,起身告辞。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许晓宇倚着阳台的窗子呆呆的望向斜阳落尽的窗外,一抹残霞带走了所有白日时光,夜色降临,只有梦里可以寻见旧日家的印记。来到这个时空太久,就连梦也渐渐的少了。   许晓宇做的是牛肉胡萝卜汤,牛肉切块,胡萝卜滚刀切丁,用热水汆烫去牛肉血腥,配八角桂皮香叶花椒,热油炝锅,下入牛肉翻炒,待肉微微变色,捞出来放到砂锅之中,放入高汤,大火煮至滚开,再下入胡萝卜小火慢煨。汤鲜味甜,细滑软嫩。正适合当作夜宵食用。牛肉味甘,性温,日常食之可益养气、健脾胃、补虚弱。胡萝卜味甘、辛、微温,有下气补中,利胸膈、安五脏的功效。她见明楼面色微黄,眼下发黑,知道明楼是因为忙碌而造成的气血虚弱。牛肉萝卜汤虽然简单确实最好的食补。   许晓宇坐在客厅,等了许久还不见明楼回来,关好了厨房的炉火,叮嘱了负责看门的方忠,让他交待明诚热汤给明楼吃。她是中医,最讨厌熬夜!   正睡得香甜,被窝里暖和的就像妈妈的怀抱,恨不得一梦醒来就看见自己回到有电脑有手机的现代社会。   许晓宇忽然听见自己的房间有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许小姐,许小姐,晓宇,许晓宇!”是明诚的声音,这么晚了,那份牛肉汤非得她来热吗?   明诚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许晓宇心知不妥,连忙起身:“什么事?”   “开门!”是明楼。   许晓宇皱眉,这么晚了!还是很礼貌地拉开了门。明诚扶着明楼,明楼的左手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左侧腹部。他们脚步踉跄,急急的闯进了许晓宇的房间,明楼的脚下隐隐有血迹。   “你们?”许晓宇吃惊的问。   明诚方一松手,明楼就一头栽倒在许晓宇的床上,明诚连忙抱住明楼,小心的放他躺好在被子上。   “啊!”许晓宇大惊失色。   “许小姐,大哥中枪了。”明诚焦急的望着许晓宇,急急的寻求着许晓宇的帮助。现在只有许晓宇能帮他。他们刚刚刺杀了那个叛变者,顺手杀死了和叛变者接头的那个日本人南田熊二。南田熊二带了帮手,他和大哥把南田熊二,叛变者和那四个日本人杀掉的时候,明楼被流弹打中腹部,受了重伤。外面到处是搜捕他们的特务,所有医院都被警察严密监视着,在巴黎他们没有可靠地医疗点,只能匆忙回家,明楼还记得家里还有一个学过医的许晓宇。   许晓宇看向明楼,明楼虚弱的躺在她的被子上,胸口起伏微弱,呼吸里渐渐地带出喘息声。   “把痕迹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任何印记。”明楼闭着眼睛吩咐明诚,他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明诚低头答应,都是他笨,没有保护好大哥!   “许小姐,我若死了,把我的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在家里,不要让人认出来!”明楼的声音更低,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许晓宇吓得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确认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在演电视剧,还是她在做梦?坑爹么?许晓宇欲哭无泪,只希望噩梦快醒。她是中医儿科,不是西医外科啊!   “求求你,救救大哥。”明诚扑通一声跪在了许晓宇的面前。大哥死了,他怎么办?明家怎么办?许晓宇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即使她是那么的年轻,看起来是一点经验也没有。明诚就像抓住稻草的溺水者,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只能牢牢的抓住。“许小姐,只要你能救大哥,不论什么事我都依你。”明诚苦苦哀求。   许晓宇看着床上的神智不清的明楼,心头发苦。她不是不救,她从没给活人做过手术,她学的虽然是中医临床,但是外科只是她的教科书学分啊!活的她解剖过兔子青蛙,没解剖过人啊!   明楼的胸部起伏渐渐微弱,他喃喃的喊了一声“娘!”   他自幼丧母,母亲的印象几乎只剩下照片里的苍白影像。在生命最危急的时候,他的疼让他像个孩子一样去寻求母亲的关爱。   “娘!”明楼又喃喃一声,微细的轻如羽毛。   许晓宇不知怎的就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她快步扑了过去。一边用力的擦干眼泪,一边努力回想医院实习时跟在导师身后的手术过程。   “开灯,准备足够的蜡烛,有镜子吗?拿一个。到厨房做开水。给我拿三把最小、最快的刀来。还有针线,要白色的线。有麻药吗?拿来有盘尼西林吗?准备一针!……”   明诚闻声而动,顺势拿着许晓宇房间里的毛巾清理干净地面。家里人多,不能引起一丝动静。   许晓宇取出自己的全套银针,一字铺开。解开了明楼的上衣。明楼的脸上已经显出淡淡的金纸也一样的黄色。   失血过多!必须紧急手术!   许晓宇心中判断,手一刻不停的解开了明楼里面的衬衫。   一团布塞在伤口处,堵住了外流的血。那团布已经湿透,血开始向外渗出。   没有止血针剂,没有手术器械,没有麻醉药,甚至连大夫都是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内科医生。明楼的命就像悬崖上的小石头,摇摇欲坠。他凭借的只是一口气,一口不甘心如此失败的志气,让他和命运争一次活下去的权力。   不能等,明楼的呼吸若有若无,好像随时会停止。已经没有时间给许晓宇去多想。   她的头脑,渐渐清醒,渐渐地恢复了一个医生的冷静。   剪除指甲,洗干净手,细细的做好手部消毒。戴好帽子,将长发全部牢牢地藏在帽子中。   她在蜡烛上烤了烤用酒精擦过的银针,手起针落,封住了明楼伤口边的腹结、下脘、水道、神阙、气海……几个穴位。银针封穴、刺穴止血,这些她只在书上看过的手法,在这个半点不符合手术条件的房间里成为了她的救命手段。   她也没有麻药,人中、印堂、神庭,百汇、太阳、承浆、膻中、鸠尾……只能按照记忆中止疼的穴位,一一落针。银针一根根在她手中稳稳的落下,封住了几个中枢神经穴位。如今只有这个办法能为明楼暂时止痛。   低头用力,她的手一扬,沾着血的布被从伤口拽了出来,刺穴止血还是起到了作用,伤口没有鲜血喷出,只是有些组织渗血。   明楼的伤口清楚的展现在许晓宇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连死,明楼都不想连累家人! 明楼对家人的爱,爱的深沉!对国家的爱,爱的壮烈! ☆、风起巴黎(7)   两根长针代替镊子,轻轻的挑开明楼的伤口,为了看清伤口内部,许晓宇打开了明诚找来的手电筒。   明楼伤在左侧腹部,是流弹,力量已是强弩之末,擦伤了小肠的回肠部分,子弹没有洞穿腹部,弹头卡在的腹腔后壁的肠道系膜上。可以说是幸运,并没有伤及腹腔内的大动脉进而引发腹腔大出血,更幸运的是,没有造成回肠断裂,否则食物残渣流出必将引起腹内感染。她的房间,甚至明家都不具备动大型手术的条件,后果不堪设想。也是这样才让明楼可以被站着送回明公馆。   《灵枢肠胃》:“回肠当脐左环,回周叶积而下,回运环反十六曲,大四寸,径一寸寸之少半,长二丈一尺。”现代医学上讲.回肠是小肠的一部分,在空肠的下部,形状弯曲。盲肠长在它的下端。回肠一侧缘连以肠系膜,另一侧缘有回肠进入盲肠的部位。   明楼的回肠出血不多,少量肠液流出大概可以判断伤口只是简单的肠瘘。   许晓宇大致判断出自己要做的手术范围,用干净的手帕盖住明楼的伤口。这不是无菌的手术室,伤口不能像市场上的猪肉似的晾在空气中。那会造成大量的细菌入侵,极容易造成术后的伤口感染。手术必须越快越好,细菌感染的面积越大需要清创面积越大,需要的的恢复时间越长。   她抬头看向明诚:“有麻药吗?乙*醚、第卡因、米达唑伦?”她皱眉,这些东西太现代了,1936年会有吗?   明诚摇头,他和明楼都没有受过重伤,从来没想过麻药的问题,他没听过这些名字,更何况他也没见过手术用麻药的。   “你们用什么止疼?”许晓宇问的干脆。   “阿司匹林。”   “不行,阿司匹林有抗凝血的作用,一旦手术里出现出血症状,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控制!” 许晓宇摇头,她焦急的咬住下唇,什么还有麻醉的作用?   “海*洛*因,我要海*洛*因!”许晓宇有些兴奋。她怎么忘了和阿司匹林同期发明的海*洛*因呢?   “你疯了,那是毒*品”   徐晓宇摇头“少量的一次性使用,不会成瘾!”她也想要更现代的东西,无成瘾性,无副作用,可是没有啊!   “没有。”明家家教甚严,子弟均不得触碰毒品,否则会被赶出明家。明楼和他幼承庭训,自然不会碰触。   许晓宇深吸一口气“鸦*片,那么给我鸦*片!”她退而求其次,只要有麻醉作用就好。   “没有”明诚接着摇头。   许晓宇气的跺脚,肌肉断裂,回肠擦伤,卡在肠道系膜上的弹壳都造成了明楼的内出血,虽然针灸暂时控制住出血,但是不及时手术,取出弹头,明楼只能在腹腔感染和重度失血里选一个死法了。   她咬牙:“那你等着给他收尸吧!”   明诚扑通一声跪下   许晓宇没有心软:“我不管你去偷,去抢,一个小时,我要见到手术刀,缝合线,剪刀,镊子,还有麻醉剂。”   此时的犹豫是妇人之仁,无异于亲手杀死明楼。   也许是震惊于许晓宇母老虎一样的凶狠眼光,也许是心中想通,明诚转身出去,开车冲出了明家的大门。   车声惊醒了睡觉的明镜,她走出房间问:“方忠,谁出去了?”   许晓宇摘下帽子,假装从厨房拿水回房:“大姐醒啦。是明先生和阿成一起出去了。”   明镜点头,这么晚了,怎么又出去了,还睡不睡觉了?   方忠疑惑的看着大门:“难道是大少爷跑的太快,我没看见?”   关紧门,许晓宇将手中加了淡盐的水,用勺子慢慢的喂给明楼。明楼失血过多,没有点滴,只能用这样原始的办法补充体*液,维持身体内的水分代谢。   明楼的伤口她已经用明诚拿来的纱布重新塞好,出血虽然在针灸的作用下渐渐减少,但是,受伤了一段时间的伤口开始发炎,明楼的体温渐渐升高。嘴唇上已经泛起干燥的白色死皮。   喂完水,徐晓宇看看自己手上的表,深夜一点,明诚已经出去了30分钟。   天交丑时,气血从胆经运行到肝经。方才的针灸已经止不住伤口出血。许晓宇将明楼剥得只剩一条遮羞的短裤,顺着肝经走向再次施针。明楼伤在小肠,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经,任脉也被扎满了银针。   做完这些许晓宇认真思索着从前的手术细节,查找自己的疏漏,她从衣柜里将自己的一件白色真丝织成的白色小披肩拿出来拆开,拆出了里面的真丝丝线,放到开水里煮。现在的缝针技术还太粗糙,细一些的真丝线对伤口的吸收愈合都比棉线要好的多。   跑进来的明诚见到脱得光溜溜,扎的像刺猬一样的明楼吓了一跳。好可怕!他若再晚回来一点,明诚会被扎出洞吗?   许晓宇看表一点二十,明诚用时五十分钟,超额完成任务!   “东西!”她伸手。   “只有两支”明诚递过来针剂。   许晓宇点头接过。还好没让她白等。   “先把剪刀,镊子和针线给我。你去拿云南白药来,越快越好。然后到这里给我做手术助手。”   “好”明家常备云南白药,这个倒不难拿。   许晓宇再一次洗干净双手,认真的为自己带好帽子,做好消毒。   明诚很快回来,许晓宇示意他换好衣服做好消毒带好帽子。戴帽子是为了防止医护人员的头发,灰尘、细菌被带到病人的伤口。再美的手术室护士,工作时露在外面的只有两个眼睛。这个年代好多做手术的人不是死于伤口流血,而是死于伤口感染。   消毒,防止细菌进入就是手术前的重中之重!   镇定剂针剂注射进明楼的血管里,明楼的体温渐渐降低。这不是手术的最好时机。许晓宇却没有时间再等。   取出消毒过的手术刀,许晓宇在子弹伤口处切了个小小的十字,接着,她的手稳稳的向两侧做了个斜侧切。手术刀切开皮肤脂肪肌肉组织,切出个七厘米左右的伤口。   “镊子”徐晓宇抬手。   明诚递过镊子   “剪刀”   “纱布”   明诚一一递过。剪刀代替支撑架支开了肠子间的空隙,许晓宇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出了卡在里面的弹头。   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滑下,就要滑到她的眼睛里。。   “擦汗!”许晓宇一偏头。   明诚呆住,许晓宇收回拿着剪子的手,自己用袖子擦了一下。   她瞪着明诚,“在手术结束之前,你不能让我的汗水进到我的眼睛里,也不许让我的汗水滴到明诚的伤口上。记住了。”   女王一样的威武霸气,唬的明诚连连点头,牢牢记住。   接着许晓宇更加威武霸气的为明楼清创,缝合擦伤的肠子,又一层一层的为明楼缝好了伤口的腹膜,肌肉,深筋膜、浅筋膜,皮肤,一层一层缝的明诚觉得眼晕,她用的也不是棉线,而是晾干了的丝线,缝合后的肌肤平展,并不像普通外科医生缝出来的那个蜈蚣一样的针痕。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明诚真想好好问问是怎么做到的。   缝合结束,许晓宇将大量的云南白药撒在明楼的伤口上,才放松精神,长长的出了口气。开始交代明楼的保养事项   “这两天除了淡盐水不要吃任何东西。只能躺着,不要动。两天以后可以少量活动,但是只能吃流食。”   明诚点头称是,牢牢记住。   一抬头看见许晓宇额前的汗水,习惯的拿着纱布伸手去擦,正碰上许晓宇自己擦汗的手,明台尴尬的低头:“对不起,许小姐。”   许晓宇摇头微笑“没关系。”看着许晓宇温柔如水的笑脸,明诚恍惚觉得刚才雷厉风行的不是一个人。这个少女逆光而站,五官模糊,只觉得她笑意温暖,她身形纤细,语气柔和,恍如天使。只看着她,他一直紧绷的心就会变得安定。他忽然相信:有许晓宇在,明楼一定会没事的。   许晓宇一根一根的取下明楼身上的针,取完针,她才发现明楼的全身除了短裤之下,不但都被她看光了,还被摸了一遍。她的脸,脸瞬间红成了块大红布!   她偷瞄一眼低头收拾手术器具和屋里卫生的明诚,做贼心虚的咳嗽一声:“阿诚先生,我记得花园里有一盆菊花,你把它挖进来,洗干净,整株和水煎半个小时,然后把水拿进来给我。”   明诚呆住:“那是大姐特意从中国带过来给大哥的,大哥一直十分喜欢。为什么要煮熟。”千瓣菊花,是上一届上海菊花展的优胜,一盆花价值银元一百,加上不远千里漂洋过海更是身价倍增。   许晓宇:“煮熟了明先生会更喜欢!我们没有合适的退烧药,手术过后一定会带起炎症发烧。这棵菊花现在最重要的用处就是给明先生消炎凉血。”   明诚点头,如果阿司匹林都不能用,那么他们真的没有更好的药物了。为了大哥别说是一盆花,就是整个花园也在所不惜。他拿起手电,转身到后院花园去做采花大盗。   许晓宇拿出一张床单盖在明楼的身上,遮住了明先生外泄的春光。她在明家暂住并没准备多余的被子,如今她的被子被明楼压在身下,被鲜血打湿,显然已经不能再用。她更挪不动明楼,只能先给明楼盖一个床单遮掩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明楼的额头,额头滚烫,大概体温在39到四十左右,已经开始了术后发烧。现在是最关键的术后感染期,手术能否成功,看得就是明楼能不能挺过这一关。那株菊花是她能想到的最快能取到的降火消炎的中药。   没有退烧药,她唯一能用的降温办法是一遍一遍的用酒精和清水给明楼擦身。额头、脸颊、腋窝、腹股沟!   真不该让明诚出去!擦一遍,许晓宇懊恼一次。她是医生怎么干起了护工的活。做也没什么,为什么要擦腹股沟啊!那地方,离丁丁太近了,她害羞!   名贵的千瓣菊花配合着一两白银一两药的云南白药灌进了明楼的肚子。许晓宇将手中的毛巾扔给明诚。还没开口,就见明诚一拍额头,拿着毛巾,急忙转身出去:“许小姐,大哥交给你了,车里还有血,我马上去处理干净,还有一个小时,大姐就起床了!”   许晓宇无奈的仰天!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术使用麻药,是1940年以后才有,手术里使用抗生素,大概在1942年以后。1944年后中国才开始生产盘尼西林。明楼比较郁闷,在36年受伤。中医针灸止血镇痛确实有效果,也有一些手术中的试验应用,但是并不如西医的止血钳好。 明楼被许晓宇看光了! ☆、风起巴黎(8)   针灸虽然控制了刀口出血,但是由于受伤后和手术中的的失血没有得到输血补充,明楼的脸上显出微微的蜡黄色。此时他体温升高,蜡黄的脸上泛起潮红,紧闭的双眼失了平时的冷峻,分明的五官奇异的组合出脆弱的意味,犹如易碎的琉璃。   高烧让明楼的胸脯急剧的起伏,呼吸微微的带着喘鸣声。许晓宇将手探到明楼的腋下,温度又上来了。她将耳朵贴在明楼的胸口,还好只是喘鸣没有气泡声。暂时没有合并肺炎,但是这样的医疗环境,还必须紧紧的防止败血症的出现,许晓宇将毛巾打湿盖在明楼的额头上,用低温保护明楼的大脑不被高烧伤害。   许晓宇的脑子飞快的转,希望能够用所学知识为明楼找到防止感染和并发症的办法。她悲哀的发现,她的知识远远的不足以应付这个缺医少药抗生素还没有出现的时代。盘尼西林是42年开始应用44年我国才生产的优质抗生素,而磺胺是37年才研究出来的……这是1936年,她能应用的手段竟然只在各种草药里。   镇定剂的效果即将过时,海*洛*因是德国拜耳公司作为镇定剂生产出来的,它止痛效果快捷有效,人们以为,它不改变人的遗传基因,没有长期的毒副作用,甚至应用到婴儿身上。可是那时候人们没有发现它的成瘾性,到了1920年以后,才被国际禁毒公约组织认定为是毒品,并禁止生产销售和运输。但是它是目前世界上最有效的镇定止疼药。这是1936年。   她闭上眼睛,稳定自己的慌乱。   第一,她要先想办法帮助明楼防止细菌感染   第二,她要想法提高明楼的免疫力,让明楼通过自身的免疫系统,抵抗细菌和病毒的入侵。   第三、没有第三了。能做到这两条她都可以去考虑竞选诺贝尔奖了。   再一次帮明楼擦拭全身后,许晓宇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忙完的明诚走了进来。   许晓宇瞪眼,“出去!”   明诚怔住:“……”   “换件干净的衣服,清理干净再进来。”许晓宇像个暴躁的暴君,禁止一切可以妨碍她救治明楼的事物出现在病房里。   明诚闻言关上门,许晓宇却跟着把头探出来:“带几条干净毛巾和干净的被子过来,顺便把明先生的被子拿进来!”   明诚吃惊的看着许晓宇:“明先生的被子?大哥不能回自己房间吗?”   许晓宇压低声音:“他还没脱离危险期不能移动。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受了伤,你就把他挪回去!”   明诚急忙摇头,许晓宇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台怎样的手术。可是他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震惊,如果非得用一句话形容,就是学贯中西。   明楼的伤口不大,但可怕的是留在里面的弹头。它虽然没有将明楼的回肠打断,却把自己留在了腹腔后壁里。这比它洞穿而出更加危险,他会留在里面化脓发炎直到受伤的人在痛苦中的死去。回肠擦伤留下的小洞会形成肠瘘,每一份吃下去的食物都会在里面流出来,直到堆积满腹腔,发出腐烂的恶臭。就是进到最正规的医院,也必然是一次开膛破肚的大手术。明楼也未必有希望活着回来。针灸止血,刺穴止痛整个法国恐怕也只有这给小女孩敢想。   大医院处理的也不会像她那么轻松。止血、清创,开刀口,取弹、缝合。取出小肠,缝合,送回腹腔缝合腹腔韧带,缝合枪伤。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而伤口不过两寸长度,缝合的肌肉皮肤,平整如初,简直神乎其技。   事出突然,明楼和他无处可去,百般无奈之下他们赌上了明楼的命,而许晓宇,果然没有让明楼失望!   许晓宇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对明诚都是圣旨。他点头答应,换好干净衣裤,拿来了许晓宇要的被子,和几条毛巾。   许晓宇让明诚将明楼身下自己的被子取出来,换上了干净的被子,又将明楼自己的被子给明楼盖上。听从指挥的明诚根本没注意明楼在床单之下只剩了一条内裤的身子。   许晓宇很高兴明诚来帮忙,她真的抱不动明楼。   把自己染血的被子交给明诚,“处理掉!”   门外渐渐传来阿香起床做卫生的声音。已经快要六点了!   许晓宇一惊,连忙叮嘱明诚:“我得去做饭了,你千万别让人发现明先生在我这里。还有我做饭的时候,你看住明先生,注意给他擦身子降温。我会最快的回来!”   许晓宇简单的把头发挽起,拿起衣服刚想换,看见明诚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床边。这让她怎么换?   “你出去!”许晓宇命令明诚   明诚微怔,毫不反驳的抱着被子,站起身。   许晓宇倒有些不好意思“等我出去,你再进来,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明诚点头,闪身而出。   许晓宇换好做饭的衣服,想了一下,拿了一块围巾围住了头发。厨房有油烟,她没有时间等着洗过的头发干了再进来。   明诚见许晓宇换了衣服,明白了许晓宇是为了保证房间里的卫生。   “我去做饭吧,许小姐!”   “不行!”许晓宇摇头“明台会发现的。”明台那个熊孩子一旦发现她不做饭会立即跑来对她嘘寒问暖,明镜则会殷勤探看。那时她房间里的明楼就藏不住了!她必须保持自己行为如常,才能不被发现异样。   许晓宇做了最简单的西式早餐,牛奶、面包、麦片。让阿香煎的培根。取出了昨晚酱的牛肉。配上生菜沙拉。荤素俱全,营养丰富。   待明镜入座,明台也跟着坐好。严立本入乡随俗也起床早饭,却发现做饭的大厨正打着瞌睡,明显的睡眠不足!   “许小姐,昨晚没睡好!”   许晓宇点头“还是很困,中午不想做饭,严先生会在外面吃吗?”   严立本何等聪明,立时就听出言外之音。笑道“当然,听说萨特餐厅红酒配鹅肝极其美味,今天一定要尝一尝!”   许晓宇笑:“祝先生玩的愉快。”   许晓宇转向明台,明台正愁不知如何讨好许晓宇,已经自己先笑了出来:“我今天陪大姐去看巴黎的工厂,顺便去香榭丽舍大道吃饭,也不回来了。”   明镜点头,觉得餐桌上少了两个人,问:“明楼和阿诚呢?昨晚没回来?”   见许晓宇瞌睡的快要睡着,无奈摇头,还是个贪睡的孩子,难为她每日早起做饭。到底是个念书的孩子,不是自己家的厨娘,虽说手艺一流,但是总不好这样怠慢人家。对许晓宇笑:“春困,就不要起了,以后的早餐交给阿香,你什么时候愿意动手再说!”   许晓宇当然乐的轻松,立刻连连点头。   “阿诚?”明镜看到快步走进餐厅的明诚。明诚脸色发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她问:“昨天又出去,几点回来的?   明诚略一思索:“快半夜三点了吧!”   明镜:“你大哥呢?他也回的那么晚?”   明诚看一眼闭目点头,还嚼着面包的许晓宇,点头回话“大哥,昨晚……没回来!”没回来三个字说得很轻,一副怕明镜生气的样子,颇为心虚。   明镜放下手中牛奶:“怎么搞的?还夜不归宿了?回来要好好说说他!”   明诚:“大哥碰上了以前巴黎大学的同学,说是研究出了新的统计方法让大哥过去看一看,大哥一看,就不肯回来了。”   明镜嗔怪:“统计方法有什么好研究的,早知做学问这么累,不如让他在家里做个账房先生。天天统计!”   明台笑着赞同:“大姐,好主意。”   明诚装作不经意的连连看向许晓宇。明楼高烧又起,情况有变。   他有些紧张,手里的面包迟迟没送到嘴里。他真想去拉起许晓宇就走。   忍不住,又去看许晓宇一眼!   明镜嗔怪:“别看啦!还不是为了你们?”   明诚紧张的看着明镜,大姐知道了?   明镜摇头:“我请晓宇照顾你们的宵夜,结果你们就是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让人家小姑娘等到好晚的”   明镜关心的看着许晓宇:“吃完就去睡觉,今晚不要再管他们!”   明诚垮下了脸,看起来像吃了苦瓜!“大姐!”   许晓宇大口将牛奶喝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阿诚先生你先吃,我先回去睡一会儿。”   明镜忙不迭的安排:“快去,快去,一定是昨天睡晚了。”都怪她非要让人家小姑娘做宵夜。看把孩子困的。“今天多睡一会儿,我把他们都带出去。”   许晓宇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起身离席。   她转身上楼,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随着门锁落下,许晓宇迷迷糊糊的眼睛顿时清明,她奔向床边,连忙换下衣服开始检查明楼的身体状况。明楼发烧的更严重了。揭开纱布,看见伤口高高的肿起 ,微微有些渗液。伤口周围温度与体温相等,暂时没有出现大的炎症。   “疼”明楼轻轻的呻*吟一声。   许晓宇立时明白,镇定剂的药效过时了!明楼开始感觉到疼。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加更! 明楼开始疼,高烧,这第二针镇定剂要不要打呢? 现代研究证明:海*洛*因有成瘾遗传性,也就是它还是改变了人类的基因。毒*品危害很大,必须远离 ☆、风起巴黎(9)   明楼好看的眉毛深深皱起,苍白的嘴唇因为缺水,泛起了一层死皮。许晓宇轻轻的托起明楼的头,用勺子将淡盐水一点一点的喂给明楼。高烧让明楼神志昏沉,他的手不自觉的想去碰触伤口:“疼!”   许晓宇用手指轻轻的拿开明楼的手,她轻声安慰:“别怕,一会儿就不疼了。”这样的伤,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她看向书桌抽屉,那里还有一只止疼用的,镇定剂海*洛*因,用它吗?不可以!作为医务人员,她知道海*洛*因成瘾性极强,连续使用海*洛*因3天即可成瘾。而且一旦成瘾就很难戒除,脱毒后三个月内复吸率高达95%以上。如果控制不好,明楼染上毒*瘾怎么办?   银针再次摆开,百汇、天枢、中庭,直接扎在有止疼效果的穴位。现在是早晨七点气血运行到足阳明胃经,许晓宇再次调整了针灸穴位,又在神阙阙、三阴交、内关、气海之上掼针刺穴,利用穴位刺激激起明楼身体的自身免疫力促进他对细菌侵袭的抵抗。   针灸慢慢起了作用,明楼的体温没有在升高,也不再喃喃叫痛。可针灸效果毕竟有限,她必须想到新的办法来。   天色大亮,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溜进了房间里,细小的光就像黑暗里偷藏在心上的希望,些微的光诱惑着人去追求更多的光明。   许晓宇拉开了厚重的法兰绒窗帘,阳光一下子洒满了房间。   明家楼下的小花园,带着葱郁的绿色闯入眼帘。五月的巴黎,柔风和暖,百花盛开,明公馆的小花园里月季盛放,米兰飘香。   米兰,麻醉,花?   许晓宇想起来了,她披上外套风衣,打开门,冲出房间。   明诚一把拉住了神色兴奋的许晓宇。自从上了楼,他一直在悬着心关注着许晓宇的房间,那里的门一响,他就等在走廊里。   “是大哥?”明诚低低的声音问,他怕。   “阿诚!花园里有茉莉花吗?”   明诚放下心来,不是大哥就好“有,大姐喜欢,特意从苏州老家带过来的。”又是花?   “把茉莉花根给我!小指粗的,我要3寸长。”   “大姐把她养在花园里,昨天才给它浇过水。”明诚咬牙,“必须要吗?”   “是!”许晓宇百分之百的肯定   “等我!”明诚转身,若花能救命,他就把整个花园搬给明楼。   走了两步,明诚回头,问:“许小姐,你还有想要的花吗?”   “米兰。月季。菊花。”   “好”明诚不再犹豫。   明镜虽然说要带着明台去工厂参观,时间却还有些早。她也不着急,就带着明台在花园里散步。   “法国的五月还是蛮舒服的,你看园子里的花开的多好!”   明台少年跳脱,宁可去打一场球,也不肯侍弄这些花花草草,园子里的花一向是园丁定期来打理。   绕过了丁香花丛,明镜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向后退了两步。   丁香还在。月季和米兰开的正好,可是,菊花呢?丁香花旁边原来放的那盆菊花呢!昨天她才给松的土。   明镜皱眉:“明台,你看见丁香花旁边的菊花吗?”   “菊花?”明台努力的想。   “是你大哥去年来法国的时候我让他带过来的。我记得昨天我还给他浇过水。”明镜疑惑的寻找着花盆的痕迹。   “没看见。”这些花对于明台来说也只分开花的和不开花的,不开花的是绿的,开花的明台也只认得红的粉的是月季,白的香的是米兰。   明诚快步冲到花园里,直奔丁香花丛,明镜喊住他,问   “阿诚,你看见那盆千瓣菊花吗?”   “没有!”明诚没反应过来。急着去寻找许晓宇所说的茉莉花。 茉莉花被放在哪里来着?明诚张目四望。   明镜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已经没有了花的空花盆。   “这个是谁干的?”明镜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她看向明台,只有明台这么淘气。   “不是我”明台赶紧摇头。他已经很多年不祸害花草了。   “阿诚,这家里进贼了?”明镜看向忽然对花十分感兴趣的明诚。   明诚找到了花墙下的茉莉花,绿叶葱荣,枝干结实,长得可真好。要是花根长在外面就更好了。他转身走向工具间,去寻找能挖花根的工具。   明镜看见明诚的样子,觉得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他。   “明诚,是你?”明镜瞪起了眼睛。明家当家的威严立时浮现在眉梢眼角!   明家兄弟素来敬重明镜,不做半分违逆。   明成连忙摇头:“是大哥。”但是会春秋笔法,避重就轻   明镜认真的看着明诚:“你大哥要菊花做什么?送人?送人也要带着花盆送啊!   明诚小心地看着明镜:“大哥,把它吃了。”这是真的,   “啊?”明诚的眼光无比诚恳。自小看他长大的明镜知道明诚没有骗他。   明台笑的捂住肚子:“大哥是生吃的?还是煮熟吃的?”   明诚:“煮熟吃的。”   连明镜都笑得控制不住。“这明楼又在搞什么洋相?”她又气又乐的对明诚笑“知道什么味道吗?”   明诚想了一下,摇头:“这恐怕得问大哥!”他可没敢吃,一株菊花一百大元,简直比人参还要贵!   “那你又来这做什么?”明镜问。“鬼鬼祟祟,左看右看。”   明诚看见身边的月季花,伸手摘了一朵:“我来摘花!”   明台笑问:“阿诚哥也要吃吗?”   “月季花能吃吗?”明诚反问?   明台开心的跳起来:“我去问晓宇姐!”他正不知道怎么讨许晓宇的欢心!   明诚只急得额头出汗。要是被他闯进了许晓宇的房间就什么都露馅了。   “跑什么?晓宇正在睡觉呢?晚上见到她再问就好了!”明镜连忙笑着拦住明台   明诚松了一口气。   转头问明镜:“大姐你们今天去工厂要我送吗?”   “不用,昨天已经定好了,会有车来接。”明镜看了一下手表,拉住了明台。“快去换衣服,一会儿车就来了。”   明诚笑着相送。   明镜看着花园,意有所指的对明诚提醒:“什么花都好摘,就是别打我那颗茉莉花的主意!”   明诚迥然一笑:“大哥要不吃,我就不摘!”   明镜摇头,明诚一向为明楼是尊,这个孩子老实,一定是明楼的主意。“等你大哥回来,我再收拾他!”   明诚满心焦急地数着步子目送明镜和明台的身影从花树后消失,急忙一转身,却看见严立本在月季花墙下对自己微笑招手。   “老师,您有事吗?”明诚恭敬地问。   严立本的笑容渐渐收起:“明楼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草会编》:以酒磨一寸服,则昏迷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凡跌损骨节脱臼接骨者用此,则不知痛。 《现代中药》茉莉花根,有麻醉作用。 一句话,慎服! ☆、春风如酒(1)   严立本的话让明诚一惊!昨夜回来他们并没有惊动老师,也是怕他担心,连大姐都不曾怀疑,老师竟然已经察觉出不妥之处。   明诚谨慎的左右细看,见花园中并无他人。   他压低了声音靠近严立本:“昨日清除行动成功。大哥在战斗中中了流弹。”   严立本拉住明诚,急问:“他怎么样了?伤的重么?”明楼是他最优秀的学生,德行兼备,成绩优秀,最难得的是他与他政治立场相同,既是师生又是知己。   明诚点头:“肠子被打漏了,子弹没有出去,留在了肚子里。”   严立本大惊,这个年代,最可怕的外伤不是被一刀刺中,而是有异物留在身体里。那么大一颗子弹留在肚子里。为了取出那颗颗子弹,就必须打开腹部肌肉,在开放的腹部里一点一点的寻找子弹的踪迹。这样大的开膛手术,一旦控制不住,造成细菌感染,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严立本拉住明诚走到花园里开阔的地方。再次确定左右无人,低声问:“在哪家医院?”   明诚指着楼上的窗子,低声答:“在许晓宇的房间!”   “胡闹,怎么不送医院?”他皱眉,向前踱了一步,回身命令:“立即送医院手术。”   明诚摇头“不用了,老师。”   严立本抓住明诚:“这么严重的伤势,你不能拿他的命开玩笑!如果巴黎做不了,我们开车带他去图尔。我会联系当地的党组织为他找最好的医生!”   严立本的挚诚让明诚感动,他劝严立本:“不要担心,老师。我们已经成功的做了手术。子弹已经去出来了。许晓宇就是医生。”   严立本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二楼许晓宇房间的窗子,许晓宇正在那里看着他和明诚。那样年轻的小女孩,不止有一手好厨艺。竟然还是个医生?   “她……行吗?”严立本还是有些不不相信“明楼的伤?”那样严重的伤势,这样小的姑娘行吗?   明诚抬头,看见许晓宇正向他挥手。已经不能等了,许晓宇着急。明楼又开始发热。   明诚明白了许晓宇的意思,不再多说,拉住严立本:“老师,许晓宇已经为大哥做了最好的处理,我亲眼所见。现在,我要老师帮助我为大哥拿到治病的药!”   “这里?”   严立本对明家兄弟了解甚深,他知道任谁背叛明楼,明诚都不会背叛的。他立即答应,只要能救明楼,他会倾尽全力。   “我做什么?”   明诚指着花园外的明家大门:“看着我大姐他们,别让人进到花园里,我要用这里的花!”此时不偷大姐的花更待何时?反正花确实被大哥吃到了肚子里!   “花也可以治病?”简直闻所未闻,严立本更加的疑惑!   花可以治病!严立本眼见为实。虽然,他没有被许晓宇允许去见明楼,但是他从明诚放松的表情看出来——明楼已经闯过了最危险的一关。   许晓宇斜睨着明诚也微微的露出浅浅笑意。她只是用茉莉花根让明楼麻醉过去,虽然感觉到明楼的体温已经开始稳定。现在只能说是暂时的稳定,明诚放心的太早了。她不愿意去打扰他的美好想法,能轻松一些总比提心吊胆的好。   许晓宇为明楼用的药,让明诚大开眼界,只觉得神奇非常。   蒲公英、菊花、甚至是狗尾草这些在寻常不过的东西,配着云南白药,内服外敷,在这些随处可见的花草让人担心是否能起到消炎杀菌的作用时。   第二天的清晨五点钟,明楼高烧退去,人也清醒了过来。   明诚没有留在许晓宇的房内,孤男寡女,明镜、明台都在家里,实在有些不方便。明镜焦躁明楼夜不归宿,还不给家里打电话,愤怒的派他去把明楼找回来,他哪里敢应。还是严立本先生聪明,把明镜安抚住了。明诚趁机躲回了自己的房间,静静地等着许晓宇的安排!   明楼缓缓的睁开眼睛,。   这不是他的房间,看起来是他家的客房,桌子上的书告诉他了答案,这是许晓宇的房间。他明楼怎么会在这里?他想起了那一夜的情形,街上特务出动,警察围堵。唯二的两所大医院都有日本的特务在门口窥探。他和明诚虽然想去找乡下的小诊所看一下,无奈他的体力不支。在神志模糊的时候,他想起了那个说自己会解剖的许晓宇。他们冲回了家里,敲开了许晓宇的门!真的是她救了自己?他腹部中枪的地方隐隐麻木。生性的警觉谨慎让他没有开口叫人,他听见身边的呼吸声,有人!呼吸声轻而浅,是个女人!谁?他觉得肌肉还有些僵直,但是并不影响行动。他顺着声音转过头,看见了伏在桌上,面对着他和衣而睡的许晓宇。   明楼仔细打量着睡的十分沉静的白衣少女。   昏黄的灯光,印出了少女长长睫毛的影子,像一把小扇子一样遮住了少女好看的眼睛。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浮动,菱角一样的唇,微微的干燥,却让人有一种想用吻帮她湿润的冲动。   明楼失笑:是个小美人呢!自己却看起来像个坏蛋,这么静静的安睡的少女他怎么会有种想亵渎的欲望。他还真是个普通男人!更得加紧修身养性才行!   还有一种更迫切,更熟悉的欲望让他想快点起身——他想去洗手间。他推开被子,吸着气,坐起身,又慌得钻回了被子里。比伤口疼更让他惊吓的是:   他竟然上身全*裸?当着这个小姑娘!衣服呢?   明楼在被子里动了一下腿,欲哭无泪,好像除了内里的短裤,他的腿,也是裸的!   他在许晓宇的房间,他睡着许晓宇的床,他没有衣服,他被许晓宇看光了!这让他,该怎么办?人家还是小姑娘呢!以身相许么?革命未成,何以家为?   明楼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透过被子的缝隙小心地观察外面的动静。   许晓宇的头在桌子上磕了一下,忽然的震动让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明楼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   许晓宇借着灯光看了一下手表,五点十分。在一会儿就是阿香起床做饭的时间。她还是需要下楼去帮一下忙,否则会引起明台对她的注意。那个熊孩子!做事莽撞,偏又聪明。   站起身,许晓宇走向明楼。他的头怎么跑到被子里了,万一被被子压到口鼻,造成呼吸不畅怎么办?看来她还是睡过去了,真是太不应该。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许晓宇快步跑向明楼身前用力将明楼身上的被子向下一拉。   明楼吓得立即用手牢牢地拉住被子。   没拉动?许晓宇捏着被角抬起头,正和满面通红的明楼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呆住了!明楼:伤口好疼   许晓宇:“他醒了?”   明楼松开了手。许晓宇伸手到明楼的腋下,吓得明楼动也不敢动。这姑娘是要?要耍流氓吗?   他要不要反抗?还是?小姑娘的手有些微凉,纤细、滑腻、轻柔的就像拂过琴弦的春风,让明楼有些失神。   许晓宇的手在明楼的腋下停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笔在一个本子上写了起来。   她一边写一边问明楼:“还有些低烧,伤口疼吗?”   公式化的语言,没有一丝那些围着他的各色美女的温柔和欲拒还迎,明楼竟有些失落。   “伤口疼吗?”许晓宇以为他没听清,她在给明楼做病例,作为下一步治疗依据。   “疼”明楼点头。“是很疼,还是木木的可以忍受的疼?”许晓宇低头记录   “是有木木的感觉。”许晓宇点头,那是药物的作用,很快会好起来的。   “腹腔里面的伤口疼,还是外面的肌肉伤口疼?”徐晓宇接着问   “都疼,但是里面的轻一些。”   “有排便的欲望吗?”许晓宇接着问:   明楼:“……”   “有排便的欲望吗?”许晓宇又问了一遍   “……”明楼觉得自己很有去洗手间的欲望,憋的伤口都疼了,可当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无论如何说不出有字!   许晓宇见明楼说不出来,以为自己的用药出了问题。放下了本子和笔,抓住床上的被子用力一掀。她要做具体检查。术后排便,才能确定镇定剂的麻醉作用没有留下后遗症。   明楼慌得赶紧拉住了被子。   “松手,你现在不能用力,伤口破裂是二次损伤!要再缝线”许晓宇沉下了脸。   明楼也觉得伤口开始疼,连忙放开手。   被子被揭开,微凉的空气包围了明楼的身体。每一寸的感觉都变的更加敏锐。明楼只能死死克制想躲避的欲望,僵直的任许晓宇的手碰到了伤口的纱布上。   揭开纱布,许晓宇小心地在明楼的伤口上打量。她长出一口气,语气十分不悦:“没有撕裂,但是轻微渗血。”她皱眉:“不许再做大的动作,否则,我将再次实施麻醉。”平常温柔又软糯的少女就像一个愤怒的的暴君:“记住了么?”   明楼连忙点头,表示已经记住。。   许晓宇满意的微微翘起嘴角,她的手滑向明楼的右边腰侧,微凉的手轻柔的像落在水面上的羽毛,明楼的心忍不住跟着滑动,忽然那只手指尖用力向一下按,明楼觉得自己的肾跟着一下哆嗦,尿意顿时无法抑制。   他迅速抬起头,红了脸,憋出一句话:“明诚,让阿诚来!”   他快憋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量不大,先开胃吧! 那时候共*产*党里面的关系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所以才吸引了很多追随者。 ☆、春风如酒(2)   许晓宇的手指只在明诚的门上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明诚下颚上已经泛起了青色的胡茬。这一夜他担心明楼病情有变,心思不宁,几乎一夜未眠。   明诚看着一脸正色的许晓宇,迟疑的问:“大哥他?”   “一切正常”许晓宇与其如同她在医院查房的时候一样,公式化的语气,平静、简洁、权威的让人放心。许晓宇也有些害羞,话还是得说:“带着尿壶去我房间,明先生可以排便了!”   “……”明诚的大脑有些短路。“尿壶?”   许晓宇皱眉:“昨天不是通知你买了吗?要是没有,你就抱着他去卫生间。别碰到刀口。别让他用力。”   明诚连忙解释:“买了、买了、我只是没想到大哥要用。”,他现在是不敢得罪医生的患者家属,必须乖乖的听从医嘱。   许晓宇也有些疑惑:“那我让你买尿壶做什么?”她看起来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明诚的眼神向屋顶上瞟啊瞟。他没敢说,他觉得那壶的造型有点像花瓶。他就把多采的月季和米兰插在了里面。他以为是养花用的。   “明先生很急。憋得久了会造成膀胱松弛,诱发膀胱炎,尿失禁。还会造成肾脏损伤。影响肾功能导致肾虚。”许晓宇慢悠悠的为明诚科普保健知识。   说一句,明诚脸色变白一分,万一大哥因为他的失误,变得肾虚不举,他就成了明家的千古罪人。他飞奔回房,一跃操起便壶,冲进了许晓宇的房间。   明楼看着脸色紧张的明诚拔掉了花瓶里的花,倒掉里面的水,把花瓶递给了自己,一呆。   “阿诚?”   “这是尿壶!快解决啊!不然会肾虚的。”明诚紧盯着明楼的下腹,明楼忽然觉得自己气虚腿软、尿不出来了。   明诚见明楼没动,更加着急,俯首抱起了明楼的身子:“我带你去卫生间。”   明楼急忙拦住:“扶我就行了!”   明诚坚决摇头:“我抱你去。让许小姐帮我们看一下!不被阿香撞到就好。”   明楼一听许小姐三个字,立即做出了选择。“尿壶好了。”让许晓宇给他在卫生间前看门,他不要活了。   他有些尴尬:“阿诚,去帮我拿套衣服!”   明诚听懂了言下之意,大哥这是害羞了。却又不放心,他握着房门把手,微微犹豫,对着门嘱咐:“要快点啊!不然会肾虚!”   “恩”明楼捏紧了手中的尿壶,伤口因为用力而抽痛,他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在心里骂:“该死的小日本,你把老子害惨了!”   如果没有那颗流弹,他何必虎落平阳。   轻松下来的明楼,在明诚的帮助下换好了宽松的睡衣,发现自己又出了新问题。他饿了!   明楼:“阿诚,帮我拿点吃的东西。”   明诚看了一下手表,心里算计,摇头:“许小姐嘱咐过你的回肠受伤,48小时之内不能进食。”   明楼叹息:“肠子受伤,肚子却很饿啊!”   明诚拿起桌上的淡盐水第给明楼:“许小姐让你喝这个补水。肠道手术后48小时内不进食,仅能用淡盐水补充体*液。避免损伤刚刚修补好的肠道组织。”   明楼接过明诚递过来的水仰头喝尽,微温的盐水只有半杯略微平复了肚腹的饥饿。明楼闭上眼睛躺回了被子里:“阿诚,你先吃饭去。老师那里就交给你了。”   明诚点头起身略有些踌躇:“大姐还是会问起你去哪里了?”这该如何回答?要是被大姐知道明楼受了伤,就一定会知道两个人加入共*产*党的秘密。明家父辈一向不赞成晚辈介入政治,大姐一定会把两个人流放到哪个无人荒岛上好生看管。   明楼慢慢思索:“你去外面租一个房子,我暂时先住过去,等能起床的时候再回来。大姐那里就说我和同学跑到图尔去参加个学术会议。”   明诚:“我和你一起去!”   明楼微微摇头:“不行。老师这里也离不开你。那个朱日科夫迟迟没有和老师接上头,恐怕事情有变动。你注意一下,那个朱日科夫在做什么?”   明诚让明楼放心养病:“谢书秋一直在密切注意朱日科夫的动向,他好像在和法国共*产*党联系。一旦有事我会和老师商议处理。大哥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这次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明楼笑:“哪有这么严重?”   明诚瞪眼:“你是看你的刀口小?还是想昏迷个三天再醒过来?”他气的在门前转了两个圈:“这次是大哥你运气好,遇见了许晓宇。就连老师都说这样的伤最少也得把肚子打开大半才能找出那个子弹头!”   “她有这么厉害?”明楼反问,声音里带着些微笑意。   明诚知道自己又中了大哥的激将法,气他敢拿自己的身体和自己开玩笑   “她一点也不厉害,没有输血针,没有止血药,就敢给你的肚子开口子。你去医院看一看,那些做了手术的哪一个24个小时就能坐起来了?”   “那你说许晓宇这样的人才加入我们的党,好不好?”明楼笑问。这样的人才会减少多少同志的死亡,会救活多少个有血性的中国同胞。既然许晓宇这么厉害,加入救国救民的队伍多好!   明诚眼睛一亮,大哥就是大哥,这主意真好!从此许晓宇同志就可以与他们不离不弃、共同奋进,他们是有好吃的又有好医生!老奸巨猾!果然是当大哥的人啊!   许晓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奸巨猾的明楼算计成了自己的同志,她看见明诚若无其事的下楼走到餐桌对自己打招呼,就知道他已经处理完了明楼的后续工作。   “许小姐早!”明诚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他神情轻松,不再是前两日的故作欢颜。   许晓宇也笑了,病人的康复总是让她欢喜,她喜欢这种帮助病人恢复健康的成就感。一个病人的康复,代表着一个家庭的完整和美。她喜欢当医生!喜欢救死扶伤。喜欢帮助她的病人重获健康*生活时快乐。这里有她的价值,她存在的价值。   “早”她微笑。   明镜和明台还没有下来,从明家大姐到来,明家上下都已经习惯了等着人到齐了开饭,一大家子一起吃早饭。这里越来越像一个家了,有大姐,有大哥,有淘气的弟弟,贴心的伙伴,明智的师长。   明镜还是很气愤明诚对明楼的不够关心,虽说严立本说了自己接到了明楼报平安的电话,但是明诚不是应当陪着明楼一起去才对嘛?怎么放心明楼一个人在法国乱跑。   她冷哼:“看来早餐不错啊!也不知道你大哥在图尔吃不吃得到这么好的早餐?”   许晓宇同情的看着明诚,既怕大姐明镜担心,又不能离开明楼的小跟班明诚对大姐明镜隐藏了明楼受伤在家里修养的消息,如今只能哑巴吃黄连,老老实实的被明镜批。   她欠了欠身,给明镜倒了一杯牛奶:“大姐,其实……明先生……”   明诚急得杀鸡抹脖子一样的给许晓宇使眼色。老天保佑,这许晓宇千万别一时心善说出明楼受伤的事。   明镜摇头:“什么明先生,要叫大哥!”   许晓宇笑:“我倒觉得明先生还没长大,这么大的人,当了教授也不靠谱,出门也不知道说一声。回来让明台帮大姐用家法揍他!”   明镜苦笑:“我也是关心则乱。总还觉得他是小孩子呢!怕他跑丢了,怕他学坏了,怕他被人欺负了。”明镜的眼睛里流露着孩子长大离开母亲怀抱的感慨,那目光温柔,无奈,又带着必须放手的淡淡失落。她叹气“一眨眼都成了大学教授了,我这个姐姐也是管太多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长姐为母的明镜为弟弟们操碎了心。许晓宇看着明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离开家那么远,妈妈会想自己吗?   明镜见许晓宇不说话,以为自己说的小孩子不爱听,强笑着抬起头,却看见许晓宇满眼泪光的看着自己。   “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哭起来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大姐,大姐替你打他!”   明台听说许晓宇哭了,连忙快走几步来到许晓宇身边:“晓宇姐,你怎么了?”   许晓宇抬手擦擦了眼泪:“我想妈妈了!”泪水却止不住的又顺着玉白的小脸缓缓流了下来。微光剪影里就像一支被孤单留在雨中的梨花。   看得人心酸,明镜也忍不住心疼起许晓宇——这么小的小姑娘一个人背井离乡、漂洋过海在巴黎求学是何等不容易!   当时顾不得再责怪明诚,全心安慰起许晓宇。   明诚:……高人啊!   饭后的许晓宇以“那个”来了为理由拒绝了明镜一起逛街的要求,躲回房间睡觉。明镜拉着明台再去新的工厂考察。   严立本敲响了许晓宇的房门,想进去探望明楼。   门开了,露出了许晓宇粉白细嫩的小脸,脸上寒霜凛凛,语气生硬:“ICU,禁止探视。”   严立本一呆:“什么是ICU?”   “Intensive Care Unit”许晓宇慢慢的将脸色转变成正常:“重症监护,严老师先请回吧!”   语气温柔,门却不客气的当面关上   在许晓宇杀气腾腾的眼光里,明楼感觉到了深深地寒意,他艰难的做着选择……   许晓宇:“你到底是脱,还是不脱?”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满300再加更!谢谢。我多希望你们和我一样喜欢明楼啊!我还喜欢明台,喜欢明诚,喜欢明镜,喜欢于曼丽,喜欢郭旗云,喜欢王天风。我要快进把他们都写进来,但是在之前,我得让明楼大哥把衣服给我脱下来!小样儿? ☆、春风如酒(3)   五月的巴黎,柔风和暖,阳光灿烂。   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白晃晃的将房间里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   一身白衣的许晓宇,将长发挽起,塞进了帽子里,利落的戴好口罩。只留下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露在外面。眼神里怒火熊熊,几乎要将明楼的衣服烧穿。   她不过是见时间到了,阳光正好,准备给他进行针灸疗程罢了,为啥明楼像个贞洁烈女似的不肯脱衣服?   明楼满脸无奈的看着许晓宇,方才她打开了他睡衣的衣襟为刀口换药。   取纱布、清洁、消毒、上药,包扎,肚腹之上的伤口,被她有条不紊的细细处理。小姑娘手法熟练,但是却离他的身体太近,近的他感觉所有的肌肤都痒痒的,每一个毛孔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他一歪头就能看见她玉白的肌肤,一吸气就能感觉到少女的芬芳。害的他全身紧绷,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得小心控制,深怕一不小心有什么不雅之举。   “放松!”许晓宇让他放松,肌肉过度用力会影响伤口恢复效果,甚至恶化伤势。   他也想放松,可是那只放在伤口边检查的小手,微凉、滑嫩、轻柔就像在挑拨琴弦。他的心就像那根琴弦随着手指的力度忽上忽下,起伏不定,凌乱的不成曲调。   明楼咽了咽口水。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为什么他的大夫不是个七老八十的先生?而是个十七八岁的窈窕少女!   现在,许晓宇竟然让他把衣服脱光!他怎么敢脱?   明楼闭上眼睛,明晃晃的阳光下,他坦呈肌肤面对一个青葱少女?   许晓宇盯着双眼紧闭,呼吸起伏的明楼。非暴力不抵抗政策?熊孩子她见多了。怕看医生,怕打针的,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的,拉着家长不肯进房门的,形形□□,哪一天她不得处理几个?   可是明楼,明大哥,明大教授,你双目紧闭,攥紧衣襟,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做什么?我是给你治病,不是要解剖你,不是要让你上刑场,你不要那么紧张好吗?你的年龄都够给熊孩子当爹了,还怕打针做什么?   她要是有现代的医疗条件,她也可以用长效缓释的抗生素避免细菌感染,可以用各种的营养药品提高免疫力。可是这是1936年的巴黎,极度缺乏药品,也没有更好的手段,她只能选择针灸。   她扭头看向窗子,阳光明媚,室内光线充足,有利于认穴定位。此时阳气充足也最适合针灸提高抵抗力。   许晓宇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明楼,紧张的明楼看起来连大腿的肌肉都有些绷直,这超出了正常成年人的拒针反应!是自己愤怒的情绪吓到了明楼?也许明楼小时候打针留下过心理阴影?她学过心理学,童年的阴影会影响一生,遇到类似情景会重新引起童年的痛苦回忆,启动心理防御机制。明楼或许只是过不了心理的关?   许晓宇试着平静自己的情绪。她现在面对的不是一个成年人明楼,是明楼心里那个长不大的明楼宝宝,明楼宝宝害怕扎针,作为医生,为了控制明楼的伤势,提高明楼身体的抵抗力,需要给明楼进行针灸治疗。她要平复明楼心理阴影的影响,让明楼接受他的治疗。现在,她必须先让明楼宝宝回到该呆的地方,让明楼不再害怕!   许晓宇细细的思索自己学过的心理学知识:心理阴影?怎样去除心理阴影?1:少提及。周围的人以及患者自己尽量避免提及或接触到与童年心理阴影类似的事件和东西。以避免引起不好的回忆,产生心理痛苦之感。这个,现在做不到。必须马上让明楼进行针灸治疗!pass!2:升级思想境界,难道要说,明楼先生现在针灸是为了保障你的革命事业,是为了支持你继续为解放全人类而奋斗!她说不出口!pass!!3:少与触摸你伤心之处的人接触!现在触明楼先生伤心之处的是自己,不接触谁给明楼扎针?pass!!4:让患者做完美的自己并让自己充满power。   明楼已经很完美,财富地位名声亲情全部都很OK,那么让他充满力量的是——爱情!是那个像罗密欧和朱丽叶一样隔着两家仇恨的汪曼春?她要是敢找汪曼春来,明镜大姐会打死她的。Pass!!!   所有解除心里阴影的办法都被许晓宇pass掉了。   许晓宇试着让自己的声音更加的温柔:“别怕,明先生都这么大的人了,已经是大教授了,不用害怕扎针了,一点都不疼。真的,我会很温柔的。”   许晓宇的声音本来就是吴侬软语,软糯温婉,刻意放低的音色里带着微微缺水的沙哑,就像缠绵在春风里的微雨浸入了久渴的土地,痒痒的,带着丝丝的甜意,一直酥到了骨头里。   明楼只觉得自己就要无法控制,紧张的连睫毛都抖了起来。   许晓宇判断:心理防御机制加强!弗洛伊德说过心理防御机制是自我对本我的压抑,这种压抑是自我的一种全然潜意识的自我防御功能。害怕打针的明楼宝宝在潜意识下控制了明楼的肌体意识,再这样紧张下去,她费尽心力缝上的伤口就要裂开了。   在下这种情况一般有经验的儿科医生都会选择——找到患儿家长,让患儿家长控制好孩子的情绪。明楼已经长大,那么他的监护人是—明诚!!!   许晓宇退后一步,明楼感觉到少女的甜腻气息散开了一些,松了一口气。许晓宇见明楼肌肉开始放松,情绪有所缓和。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效。一边慢慢的后退,一边温柔安慰:“别怕,我们不打针了!阿姨,”许晓宇连忙纠正自己的口误:“姐姐,”许晓宇只能再次纠正自己的代称:“我和你做个游戏好吧!”   明楼被少女的慌乱逗乐,松了一口气,肌肉放松,心里觉得舒服许多,不只是他,作为医生的许晓宇也是紧张的。   “明诚!”许晓宇开门唤了一声。   明诚如同召唤兽一样飞快到来。“许小姐”   许晓宇放低声音:“明先生怕针,不肯脱衣服,你去劝一劝!”   明诚:“……”这说的是明楼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不论在南京接受蓝衣社培训,还是列宁格勒进行军事培训,无数次的枪林弹雨走过还没发现过明楼害怕打针啊!   “我劝行吗?”明诚问   许晓宇上下打量明诚,似乎,明楼未必会听!   许晓宇微微一笑:“明先生,让阿诚先生帮你把衣服脱了!”   明楼眼睛瞬间睁大,明亮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痛,自己就这么毫无遮掩的展示在小姑娘的面前?明诚上前一步,就欲动手   明楼怒喝一声:“阿诚!”这一下用力过度拉动腹部伤口,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明诚犹豫,举步不前。   许晓宇又气又急:“别喊,小心把伤口崩开了!”她转脸瞪明诚:“你还想不想他快点好?”   明诚毫不犹豫的点头:   许晓宇低声下令:“把他给我打晕了!”   明诚再不犹豫,并指为掌劈在明楼的颈间。   晕倒前明楼模糊的想:“叛徒!”   上午十点足太阴脾经脾经旺,造血身体壮。足太阴脾经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内侧白肉际,过核骨后,上内踝前廉,上踹内,循胫骨后,交出厥阴之前,上膝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   许晓宇银针轻捻,慢慢刺激穴位,健脾生血,以养精神。收针完毕。许晓宇在明楼的人中穴位上银针轻点,明楼刺痛之下,清醒过来。小姑娘的笑脸竟比阳光更加灿烂,温柔的吴侬软语缓缓诱导:“你看,都扎好了,一点都不疼!”   明楼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在微凉的空气里,感受着自己只着一条短裤的身体。   经此一争,明楼不再护卫自己的睡衣所有权让脱就脱,让穿就穿,乖乖吃药,变成了一个最配合的病人。   他年轻,身体也是锦衣玉食养出的好底子。到了第三天,已经被允许下地慢走。   红枣补血,枸杞滋阴、人参补气,和水三碗煎成一份。倒入景德镇青花瓷盖碗里,放在雕花红木托盘中,被白玉一样的手托到明楼的面前。一张粉嫩的樱花一样的脸笑盈盈的出现在托盘后:“喝汤了,我加了大枣,很甜的。”   明楼不语,他在心中默念:许晓宇是个大夫,是个很厉害的大夫。你的身体在她的眼里和任何人的身体没有一丝的区别,你只是她的病人。他睁开了眼睛,穿着睡衣的身体仍觉得微微凉意。   许晓宇托起明楼的头,将一个枕头垫在明楼的肩膀下。她自托盘上拿起汤匙递给明楼,满眼都是充满鼓励的温柔笑意:“都喝了,补气血的,早点好起来!”笑容和絮如春风,就像幼儿园里的脾气最好的阿姨。   明楼盯着托盘,放下汤匙,举起盖碗,将一碗汤喝个精光,苦中微甜,草药余香于舌尖回旋。这是个热爱生活的女孩,就连最普通的药,也要做的细腻雅致,回味悠长。   许晓宇笑:“阿成和严先生出去了,大姐带着明台和阿香去了巴黎春天百货,说是吃过晚饭再回来。你先睡一会儿,我煮了粥,吃过了好吃消炎的药。”   明楼知道这次阿城送过严先生,就会在晚上把自己送到在外面租好的房子里。她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为了许晓宇放心,明楼放平枕头,闭上了眼睛。许晓宇收好托盘,刚走出房间的门,只听见楼下大厅里传来了明楼欢快的叫声。   “晓宇姐,晓宇姐,你在家吗?”   许晓宇连忙回身将手中托盘放回屋内桌上。   明楼也听见声音,坐起了身体。许晓宇和明楼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确认:回来人了!   当、当、当   明镜温和又慈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晓宇,你好些了么?我给你带了些东西,看看你喜欢不?   许晓宇心里念道:糟糕,被堵住了!   她慌乱的看着明楼:“怎么办?”她这几天借口身体不舒服,半步也不肯出门。明家大姐因为担心她所以特意来看,这是大姐的一片好心!   大姐就在门外,她总不能出门把大姐赶出去。她只能客气的把大姐迎进来。   可是大姐一进来,明楼就露馅了!   明楼该怎么办?   当、当、当   敲门声变得又急又重。明镜的声音有些着急:“晓宇,你要是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明台也在门外焦急的问:“晓宇姐,晓宇姐。你没事吧!”看来许晓宇再不开门,明台就要撞门了。   许晓宇同情的看了一眼明楼,紧张的答道:“没事,我只是睡着了。”   明镜叹息一声:“别睡了,开门,让大姐看看你。”   许晓宇无奈的看了一眼明楼:“躲不过去了,门口有两个人。”   明楼的手扶住了伤口,   门外又响起当当当的敲门声,节奏不紧不慢,却坚定地让人心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回来了,明楼好危险! ☆、春风如酒(4)   许晓宇一脚把枕头踢到床下。   搓搓紧张到肌肉酸疼的脸,摆出最甜美的笑意打开了门。   明镜看到许晓宇的笑脸,小姑娘面色虽然不好,精神却不坏,眉眼弯弯笑盈盈的脸让人一看就喜欢。   抬头看房间里,还是一样的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晓宇,今天身体好些了吗?”明镜被许晓宇迎进房中,手拉着手坐在了床上,明台乖乖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许晓宇温顺的点头:“谢谢大姐,今天觉得好多了。只是还想睡觉。”   明镜拍拍许晓宇的背,叹气:“女人呀,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谁也没有办法。只有平时好好保养了才能不受这份罪。”   许晓宇点头,向下滑了一下身子,将露出一角的枕头踢向床底深处。明楼就躲在哪里!她的床下,被床单遮挡的床下是个天然的藏身之所。许晓宇怕他在下面烫的不舒服,特意将枕头踢了进去,没想到没踢好露在外面了一点,她连忙补救,这次一踢之下枕头直接盖在了明楼的脸上。明楼一甩头,让枕头从脸上滑落。再一勾,将枕头枕在了头下。   明镜见许晓宇紧张,看了一眼坐在桌子边上打量书架的明台。觉得也不是讨论女人家私密问题的时候。笑着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今天和明台在春天百货看见一件披肩特别适合你。我就买下来了,特意给你送过来,你看一看,喜不喜欢?”   明镜自拎袋里拿出了一件水蓝色的真丝披肩,上面用白色的线暗绣着许多鸢尾花,淡雅清新有一种含蓄高贵的美。   许晓宇细细的看着披肩上的鸢尾花:“这个真是太漂亮了。听说鸢尾花是光之花,是来自上天的虔诚祝福。”都说中国绣工好,中国绣品讲究精细,细腻,配色繁复栩栩如生。法国的绣品却走了另一条路线,简约大方立体抽象。这个披肩用的就是法国的绣品工艺。水蓝色中国湖绉真丝为底,花色简约立体,每一朵花心都镶嵌着米粒大的珍珠,淡雅含蓄,贵而不俗。明镜不愧是大家出身的小姐,选出来的披肩,一如她的人,端庄、大方、得体、贴心、而有品位。   明镜笑着点头“喜欢就好!”,到底是念过书的女孩子,一下子就说中了她的心思。   许晓宇却微微的摇了摇头:“大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眼神清澈明亮,对有着对衣服纯粹的欣赏,却毫无欲拒还迎的要去变相占有的意思。   明镜爱怜的看着许晓宇,心里叹息:“真是个好孩子。”拿出了大家长的架势:“给你了,你就收着。”   许晓宇为难:这个披肩好看的她也想要,只是真的太贵重了!该怎么回大姐的礼呢?她还想推辞。一低头,发现床单微微晃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目光一直在许晓宇书架上的明台,忽然问:“晓宇姐,你这架子上怎么有一本《资本论》啊!我好像在大哥房间里看过!”   “啊!”许晓宇微微发愣,这应该是明楼正在读的书吧! “忽然觉得想看书,就请阿诚先生帮我找的!”   明台好奇的看着许晓宇:“晓宇姐不是要考医学吗?怎么看经济学的书啦?”   这个熊孩子,等着让她跳陷阱吗?   许晓宇微微眯了眯眼,《资本论》,还好她略微知道一点。许晓宇的眉眼微弯是笑非笑的看着明台:“是明先生推荐的啊,说很好看。”她诚恳的看着明镜:“明先生说,每个人活在这世界里都离不开经济,小到买菜,大到国计民生。就算要当医生也要知道怎么,在经济社会中生活,知道钱是怎么来的,又是去了哪里?大姐说对吗?”   明镜深深点头:“家父在的时候也常这样说!谁活着都离不开钱,离不开经济!是要知道一些!”   许晓宇语重心长的劝明台:“你看我多听明先生的话,来看这么难懂的书!你家学渊源,又有大姐看护,为什么不看一点呢?免得明先生每次都担心你什么都不明白,连钱都不会花,也不会赚。”   明镜更有知己之感:“我送他来读书,是不指望他学成什么大学者,可是希望他能好好学习,有个一技之长,能在这社会好好生活!”   明台哼哼:“我不信你都看了,这还有马尔萨斯《政治经济学定义》!”   许晓宇笑盈盈的,万般怜惜的看着明台:“明先生说你不听话,你还不服。这也是明先生推荐个你的书,你不但没看,连书名都不记得啦!”   明台“……”我只问你看什么书,不用这么坑我吧!   明镜见明台心虚的样子,怒上心头:“我让你来法国读书,就是想让你大哥看着你,不指望你学成你大哥的样子,至少得差不多。你说,你来这两个月都做了什么?”   许晓宇连忙拦着明镜:“大姐,明台虽然贪玩,可是他聪明啊,我要看十遍才记得的书,他看一遍就好了。我在学校里学了一个月才能考了90分,明台只看了一天书就考及格了。”   明镜见明台心虚的样子,心中有气,站起身揪住明台耳朵:“就知道你没好好念书,来了两个月,考试成绩还不人家来一个月的小姑娘。现在跟我回去,我要看看你到底学了什么?”   明台连忙捂住耳朵喊疼。明镜见他耍宝,是又气又乐,还是心软的松了手。   她转身,又在提袋里拿了一瓶香水出来:“这是明台专门给你选的。还是你喜欢的玫瑰花味道!”   许晓宇连忙致谢:“谢谢大姐,谢谢明台!”   明台嘟囔:“你不告我的状就好!”   许晓宇微笑着,假装没听见。   明镜拉着明台出了许晓宇的房间,许晓宇保持着笑脸送到门前。   听到明镜一边数落明台一边下楼的声音,许晓宇松下一口气,随手合上门,冲到床边,掀开床单,低下头,对躲在下面的明楼小声说:“大姐走了,出来吧!”   明楼受伤失血过多,身体犹虚,在下面躺了这一会儿,微微的有些眩晕,他拉住了许晓宇的手,想借许晓宇的力气起身。不曾想许晓宇力气不足,被拉得一下子单膝跪倒在床前。正此时,门忽然被打开了,明家的小厨娘阿香端着托盘开门走了进来。许晓宇经常和她一起料理晚饭。两个人一向相处和睦。她手里端着托盘,试了一下,门没锁,就一边开门,一边招呼:“许小姐,大小姐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许晓宇跪倒在床前,欲哭无泪。   阿香见许晓宇跪在床前看着床底下似乎在找什么,一时热心的问。“许小姐,你在找什么?要我来帮你吗?”她放下托盘走向许晓宇。   许晓宇急中生智,一把拽过来明楼头下的枕头,笑着站起身:“枕头,枕头被我掉下去了,我把他捡起来。”   她随手将枕头摆好。走向阿香:“你给我做了好吃的?”   阿香笑:“是红糖姜水,大小姐见你这几天不舒服,特意让我给你做的。”   许晓宇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不错啊,替我谢谢大姐。”   阿香笑:“许小姐人缘好,家里人人都喜欢,小少爷在百货商店就只想给你买礼物!连大小姐都嫉妒了。”   明楼在床下,轻轻的揉了揉磕痛的头:觉得头更晕了。   许晓宇喝完了姜糖水,阿香才盘子收好开门出去。她笑着看阿香走到楼梯口,急忙回身把门紧紧关好。   许晓宇靠着门,拍着胸脯喘了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又走到床边蹲下看了一眼,又起来看一下,伸手把床上的枕头拿了下来,塞给明楼:“吓死我了,你先在下面睡一会儿。”   明楼无奈的枕好枕头,闭目养神。他也不敢说还有谁会来!   许晓宇双手合十,坐在床上,紧张的盯住了门。   天黑后,明诚和严立本合力将明楼送到他们租好的房子里。房子离明公馆只有两里路,里面家具用品一应俱全。房子不大,独门独院安静又方便。出院子不远就是一个天然的小湖泊,湖畔绿草成荫,秀木成林,湖里面不但有芦苇、苍蒲、野生的睡莲,还有几只眷恋不走的天鹅。附近的人家都叫这个风景甚好的湖泊为——小天鹅湖!每逢晴朗的日子,湖边总有一些家庭在这里聚会踏青,是巴黎小有名气的风景。   明楼的伤势恢复很快,明诚、严立本、许晓宇轮流来照顾他,在手术之后的第六天,明楼已经可以绕着小天鹅湖,慢慢的走上一圈!   而朱日科夫终于和法国的工厂党组织勾搭完毕,肯把时间拨冗给中国来的伙伴,明诚奉命送严立本过去与其汇合。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竟然离巧合的离天鹅湖不远。   做完针灸的明楼,行针完毕,被许晓宇拉着到天鹅湖边慢步复健。天气不算好,天空云层低垂,有些要下雨的意思。湖边几乎不见行人。   许晓宇一边陪着明楼缓步慢行,一边和明楼讲着最近家里发生的趣事。明镜终于选择了一家矿山设备公司签好了合同,明台被明镜关在家里不学好功课不许出门,而许晓宇自己的拉丁语还在和法语英语纠缠在一起,成绩惨不忍睹。   明楼想着许晓宇面对拉丁语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啊!”   许晓宇孩子气的皱皱鼻子:“我和拉丁语有仇!”她无奈的捂住了脸:“我只是要当一个医生,一个中国医生,为什么非让我学拉丁语啊!”   明楼正色:“这个态度就不好。在法国的大学,好多自然科学的知识,老师都是用拉丁语教学,你不学会拉丁语怎么上课?”   许晓宇深受打击,垂头丧气,低声嘟囔:“可是还是有好多语法我弄不明白啊!”   明楼见许晓宇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一软:“那明天,你把拉丁语的书拿来,我来接着给你上课!”   许晓宇高兴的连连作揖道谢:“谢谢明先生,谢谢。”   明楼看着她孩子气的笑脸,险些觉得这几日和那个女王一样霸气的医生只是自己的错觉,忍不住笑着抬手揉乱了许晓宇的头发。   许晓宇刚要抱怨。就听见一声幽怨至极的轻呼:“师哥!”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见一个高瘦的女士向他们两个快步走来。   明楼呆住了,许晓宇也呆住了。来人竟是旧日熟人,明楼的前女友,明家仇人汪芙蕖的侄女,汪曼春!   她还没有离开巴黎?   汪曼春越走越快,直奔明楼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汪曼春来了,实在是讨厌她。回看了《伪装者》实在没看出占有欲以外的爱情。甚至不明白她死的时候明楼为何会内疚。她为了自己可以牺牲明家,牺牲明楼所爱的人。只为了明楼孤立无援,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这和笼子里养宠物有何分别?这样的爱太可怕了,千万不要遇到这样的爱人。 ☆、春风如酒(5)   汪曼春穿着一身法国最流行的时装,墨绿色的连衣裙包裹出窈窕有致的身躯,苹果绿色的小帽子上的黑色*网纱挡住了眉眼,只露出浓艳如火的红唇。既神秘又有成熟女性的妖娆动人。   “师哥。”汪曼春扑向明楼。娇俏如乳燕投林,迅疾如燕隼扑雀   许晓宇见事不好,本能的向前一挡,明楼现在是她的瓷器瓶,可禁不起这巨大的冲击。   汪曼春准确的撞进了许晓宇单薄的怀抱。   许晓宇被撞的后退一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挡住明楼,胸好疼!不带这么欺负她的小笼包子的!   她眼含热泪,缓了两口气才说出话来:“汪小姐,你轻一点,慢一点,离明先生远一点!”   汪曼春今日本来另有任务,在湖边等着她要等的人。南田雄二死后,日本方面并没有让她撤回日本,而是让她留在巴黎,归属巴黎特工情报小组的族长山田池领导,配合在巴黎的日本特工监视一个叫朱日科夫的波兰人,并抓捕跟朱日科夫接头的中国人,借机掌握更多的中国*共*产党高层机密。阻止在东北的中*共抗日武装得到更多的苏联援助物资。   山田池,并不信任中国人出身的汪曼春,但是看她中国人的身份不容易引起朱日科夫的怀疑,就命令她在小天鹅湖边待命,等待引诱朱日科夫相信她也是中*共的成员,同时诱捕中*共代表。   她在湖边树下等待朱日科夫出现的时候,就见明楼和许晓宇有说有笑的走过来,许晓宇娇嫩如春日桃花,身上带着少女独有的轻松与活力,满身都是阳光的味道,吴侬软语,温柔款款。不像她,经历多了风雨,身上布满了洗不掉的沉重黑暗,就像写过字又没被擦干净的纸,不复清白,再怎么美化也永远带着灰色的痕迹。   明楼对着那个许晓宇是微笑,眼中是不容错辨的宠溺。曾经的他也曾那样温柔的看过自己。时光流逝,他与她渐行渐远,却为何本该属于她的位置,站着的却是那个叫许晓宇的女孩子?   愤怒和妒忌充满了汪曼春思绪,她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执行任务,不顾一切的叫住明楼。   这个许晓宇居然让她离明楼远一点,她怎么敢?她以为她是谁?凭借的不过是这张年轻的脸。   汪曼春抬起手,对许晓宇就是一个耳光。许晓宇脚踏太极八卦向身后一滑,躲开了汪曼春的攻击,汪曼春手起掌落,啪的一声拍在了明楼的脖子上。   “你怎么打人啊!”许晓宇不让,拉着有点发懵的明楼后退一步。再一次挡在了明楼的身前。   汪曼春见明楼与许晓宇双手紧拉,一拳打向许晓宇:“这是我和我师哥的事,你算什么?给我滚开!”   “军体拳?”许晓宇一声叫破汪曼春的拳法来处,抬腿下劈,直切汪曼春的面门。汪曼春此女太过彪悍,大小姐性情嚣张跋扈。必须迅速制服她,否则伤到了明楼怎么办?   汪曼春双手向外用力格挡,拦住了许晓宇的进攻。许晓宇松开明楼向后撤步防守;同时,以横踢腿反击汪曼春的腹部。   汪曼春被一脚踢飞,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她泪眼汪汪的看向明楼:“师哥!”   明楼看着许晓宇两招解决了汪曼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许晓宇,他不敢,至少现在是真的不敢。说汪曼春,大美人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为自己争风吃醋,自己再上前雪上加霜,以汪曼春的任性脾气今天说不定就得出人命。明楼觉得自己的头比伤口还疼。   他弯下腰,伸手想拉起汪曼春。   许晓宇哪里敢让,这一用力,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口裂开了,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劳心劳力岂不统统白费。她瞪了明楼一眼,很霸气的冷哼:“我来!”   明楼立即不敢动作,乖乖站好。许晓宇侧身挡在了明楼面前,对着汪曼春伸出手,很小心的说:“我拉你起来,你可不许再打人了。”   汪曼春只觉得肺都快气炸了。这个小姑娘是在对自己示威吗?师哥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却对她言听计从。想当初就是对明镜,明楼也没这样听话过,她和明楼在一起的时候,明楼高兴的时候可以容忍一下自己的小脾气,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不停的迁就明楼。   她以为明楼喜欢的是温柔似水的没想到原来他偏好的是这种霸道不讲理的。明楼啊,明楼,你害的我好苦!若是我当年就这样霸道,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吧!   汪曼春满眼的哀怨:“师哥,你就这样对我?”   好大一朵白莲花!许晓宇只觉得眼前白莲花开,自己都成了铡美案的包公,面对汪秦香莲的控诉,发出了正义的询问:“他怎么对你了?”   汪曼春哀怨的看着明楼,不说话,心想:师兄,你就忍心她这样欺负我?   许晓宇盯着明楼,微微的眯上了眼睛,这汪曼春如此委屈,如此伤心,不会这明楼就是个陈世美吧!   明楼看见许晓宇眼中的寒光,下意识的按住了伤口:“没有,绝对没有。我对曼春一向是以礼相待!明家,明家”他咬了咬牙:“明家的家规里不许婚前同居的新派思维。”   许晓宇点头,很理解的说:“有大姐在,我相信你也不敢!”明楼要是敢和汪曼春有特别的关系,明镜就不是简单的送他出国读书,而是先用家规先打折明楼的腿,再养他一辈子!   明楼看着许晓宇信任并且了然的目光,微微有些感动。这些年汪曼春从未放弃过对他的追寻,身边的朋友没人相信他对汪曼春真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他们认为都是他做了陈世美,才让汪曼春千里追寻,苦情如秦香莲。否则哪一个女人会不惜耗费青春,空守楼阁只为了一个远隔千里男人!周围的女性友人,更是视他如蛇蝎,生怕被自己这个浪荡公子玷污。从没有人想过,他是明氏子孙,明家百年传家,最重诚信人品,明家的孩子怎能让自己愧对祖先。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许晓宇纯净如赤子,所以不会用龌龊的心看人。   女人的直觉最为敏锐,汪曼春发现了明楼眼中对徐晓宇的欣赏,心中暗恨,哭的却更加悲苦:“师兄,师兄!”   许晓宇不知道怎么想起了西游记里的猪二,世间万事不难,只要喊声师兄。妖怪有人打,斋饭有人化。万事不愁,坐收名利。忍不住笑了出来,问明楼:“你是大师兄吗?”那只可怜的猴子?打怪除魔,还要因为太能干而被戴上紧箍咒?   明楼当然不懂许晓宇的思维,摇头:“不是,她叔父汪芙蕖在上海震旦大学曾经是我的经济学老师。”   许晓宇问:“汪芙蕖?就是你家的那个仇人?”明楼看着汪曼春点头!“是。”他就是有心结成伴侣,这杀父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过得去关!   “那就不好叫他老师了。”许晓宇感叹造化弄人。本来还算登对的美女帅哥结成夫妻生的孩子也一定好看。明家汪家势同水火,就是汪曼春嫁进明家,姑嫂不和又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听明台说汪曼春是叔叔婶婶养大的,这汪家一定没认真教养她,怎么连最基本的择偶问题都没替她考虑?嫁人是嫁给一个家庭而不是某一个人。   见汪曼春哭的凄惨,许晓宇忍不住好心的劝汪曼春:“汪小姐,天下男人也不只明楼一个,你何必非他不可呢?你看你年龄也不算大,二十六七岁正是最好的年华,虽然明台说好多人十五岁就做妈妈了,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很年轻貌美的。而且在三十岁前生孩子都是黄金年龄。万一你在二十九岁还没嫁给明先生,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要推迟到三十五岁以后生孩子,就会变成高龄产妇!而高龄产妇生孩子不但自身容易难产,还容易造成孩子的早产、死产和出生缺陷。”   汪曼春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晓宇,这个女孩子一点矜持也不讲的在和她讲生孩子的事情?高龄产妇,她在嘲笑自己年纪大吗?   是啊,许晓宇还是女人最好的年华,十七八岁、青春未泯。眼神肌肤都是那样的鲜嫩亮丽,现在明楼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她,她当然要以胜利者的姿势对自己炫耀。   生孩子?她认同日本人所推崇的优等民族法则。那些劣等的男人,怎么配让她汪曼春这样优秀的女人给生孩子。明楼,只有明楼。财富、权势、身高、样貌、甚至学问气度这样样样出众的人才配让自己给他生孩子。   汪曼春眼神狂热的看着明楼,一把推开许晓宇,站起身扑向明楼。   许晓宇被汪曼春推得连退三步,叫了一声:“不好。”躬身旋腿,一个是扫堂腿将汪曼春铲倒在地。   汪曼春像个大字一样趴在地上,溅起的土灰,扑满了她妆容整洁的脸,脸上彩妆黑白相间如同马戏团的小丑。汪曼春抬起头,发现明楼就站在眼前一尺远的地方,却不敢弯腰扶自己一下。这个女孩子,竟然让明楼如此害怕?难道是明镜帮她定下来的?   许晓宇再一次挡在明楼身前,无奈的说:“汪小姐,我不是说过,你要离明先生远一点吗?”   看着许晓宇充满同情怜悯的表情,汪曼春生生地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凄厉非常。竟然敢这样的欺辱于她,有一天这许晓宇落入自己的手里,自己一定让她求死不得!   许晓宇被汪曼春狼一样凶狠的眼光吓了一跳,拉着明楼后退到一米之外,小心地劝汪曼春:“你可不要自残啊!”她在心中细算了一下:“一个月,不两个月,你只要等六十天,我就让你抱明先生!”   “许晓宇!!!”明楼大声怒吼,只觉得一股气让自己头脑发昏,这个许晓宇,她在说什么?他明楼还可以随便外送了?   许晓宇一想到明汪两家的世仇关系,叹了口气:“也是,大姐会打死我的。”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和无奈,她真的很尊重大姐明镜,不忍心她伤心。   汪曼春只觉得许晓宇的潜台词是:就算我许晓宇不要,也轮不到你汪曼春!   她心火怒涨,肝气倒流,晕了过去。   许晓宇满眼无辜的看着明楼:“汪小姐身体也太弱了。”   明楼“……”   许晓宇随身都带着针灸银针,主要是为了防身之用。这时也派上了用场。她选取三棱银针在汪曼春的人中穴上用力一刺,三棱银针带出了血痕,微微的刺痛让汪曼春慢慢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汪曼春看见许晓宇那张可恨的的脸放大在眼前,她带着虚伪的关心,满眼同情的看着自己。而明楼竟然躲在了许晓宇的身后。   明楼躺枪,许晓宇是医生,明楼又不是。   “汪小姐,你还没结婚,一定要注意肝脏的保养,肝不回血,会让你经常的头晕,贫血。甚至影响将来的生育。你可不能当作小事!”   居然在明楼面前说她不能生孩子,这许晓宇是天下第一坏人!真真恶毒!   明楼也不忍心汪曼春将来受苦,点头附和,语重心长:“曼春,真的要注意保养身体啊!”   “明楼居然信了这个小贱人的挑拨!”汪曼春胸口剧痛,喷出了一口鲜血。   许晓宇伸手欲扶,被汪曼春挥手挡开。“躲开”   汪曼春恨恨的盯住明楼,刚想开口,听见了一声呼唤。   “汪曼春!”   来人用的是日语,这是山田池派给她的任务伙伴。   这也是她第一次出日本人的任务,绝对不能失败。   汪曼春爬起身,掏出手帕搽干净嘴角的血,迎了上去。   伙伴的出现代表着朱日科夫就要来了,和他接头的那个人即将落入包围。这是她汪曼春立功的机会。   许晓宇望着汪曼春的背影热心的叮嘱:“汪小姐,你心头还有淤血,千万不要剧烈活动啊!”   汪曼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的任务伙伴扶住了她,将她亲密的揽在怀里。沿着湖边小路慢慢走远。   许晓宇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误会了汪曼春:“我们可能都误会了,她已经有了很好的男朋友!”   明楼半响无语,说不出是失落还是释然,点点头:“她去日本已经多年,这也正常。”他看着漆黑如墨的云层,轻轻说道:“祝她,幸福……”   惊风吹云动,湖面上已经看不到觅食的水鸟。   大雨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抬爱,我今天积分全是各位打分加收藏的支持得到的成绩。我不是晋江的签约作者,咱们的成绩是一分二分的一次次打分积累来的。是你们一条一条的评论得来的。这个分数是我们共同的成绩。我宣布,我们没有刷分,我们的成绩都是最笨也最真实的分数。谢谢你们,爱你们。 大家一起加油,让虐汉奸和卖国贼的文更加正气凛然,更加的爽!!! 再次重申不喜欢汉奸的原因,他们选择了为一己私利来伤害整个民族。这个民族的每一个人都是汉奸的受害者。我无法让被害人去同情凶手!!! ☆、春风如酒(6)   风越来越急,云层越来越低,天色越来越黑。湖面上的水草在微光下,只剩一份黑色的剪影。大雨马上就要到来。   许晓宇扶着明楼快步沿湖边向家的方向走去,必须要快,明楼的身体手术过后虽然恢复不错,但是由于手术中没有及时的输血补充,体质极虚。一旦被大雨浇到必然会引发肌体反应,不论是感冒还是发烧都对他的恢复不利,一旦引发肺炎甚至会威胁生命。   “恐怕会是大雨”   她一边走一边细心的叮嘱明楼:“这种阴天,伤口最痒了,千万忍住不能用手去挠。”她忧心忡忡的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阿诚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下大雨了,路上会不会不方便啊!”阿诚若在路上耽误了她回明公馆后,谁来照顾明楼。   “阿诚?”明楼想起阿城说的约定地点,离小天鹅湖不远,如果有人借机诱导他们来小天鹅湖呢?自己人做的警戒全部失效,前来赴会的朱日科夫,严立本,还有阿诚全都会有危险!   明楼直觉不对,站住,拉住许晓宇的手,问:“刚才汪曼春和那个日本人向哪一个方向去了?”   许晓宇指了指湖边反方向的路:“那边。”   明楼松开许晓宇的手,吩咐她:“你先回家,我晚一些再回去”抬腿就向汪曼春的方向跑去。   许晓宇快步追了上去,拼尽全力的挡住明楼:“你不能跑,会撕裂伤口。”   明楼焦急万分:“让开,严老师和阿诚有危险,我必须去救他们!”   许晓宇问:“怎么救?你说,我去!”   “不行!那些日本人有武器,你去太危险!”明楼摇头   许晓宇执拗:“你是病人,就要下雨了。你不能淋雨。会引起感冒发烧,降低身体的抵抗力,你不能去!”   明楼下意识的用手扶住伤口,那里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许晓宇说的都对,他没有武器,伤口的存在降低了他的反应力,这一次去可能九死一生。可是。……明诚处在危险之中。他是他的兄弟。   许晓宇目露寒光紧紧的盯住明楼,平日只要她露出这个表情明楼都会立即乖乖听话。却见明楼用交代后事一样的语气,平静的交代她:“我的兄弟,我的老师都在那里,我不能不去。”   许晓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眼神变得小鹿一样的迷茫。她也不想明诚死。   明楼安慰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明公馆吧,别让大姐担心。”   许晓宇听话的点头,却没收回手。那些日本人有武器,她许晓宇没有武器,明楼也没有啊!   明楼拨开许晓宇拦路的手,接着向前奔跑,许晓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许晓宇跟着明楼跑了起来,即使眼前这个男人巍峨如山,但此时,他还是她的患者。她不能放任他前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踏入险地。她要他活着做世上英豪,不要去当死了的侠骨留香!   “回去!”明楼低斥。他的伤口开始辣辣的疼,影响了他跑步的速度,他缓慢吸气,维持步伐的频率。   许晓宇快跑两步递给了明楼一枚三棱针。“这针上有麻药”这是许晓宇身上最有力的武器了。   明楼接过针继续向前奔跑。伤口更疼了,也许开始崩裂,但是他不能停,他的兄弟,他的老师即将陷入险境。他必须去拦住他们,或者救出他们!   许晓宇听话的停了下来,她左右四顾,寻找更加合适的武器。这个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的男人,也不会被她放弃。她没有枪,有枪也不会开。她是医生,最有力的武器是手术刀,却又没带。   她该怎么帮助明楼呢?   书到用时方恨少,许晓宇深恨平日没有多看些《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之类的书。   冷静,她需要冷静。老师说过:“西医所称的病,大多数是取决于病原体,或者就某种特殊病变的病灶而命名,或者就生理上的某种特殊变化而命名。总之,西医的病名,必取决于物理诊断和实验诊断,是比较具体的。”“中医的病,或与病因的性质而命名,或与突出的症状而命名,或从病机的所在而命名,虽然比较抽象,但它却往往能从整体观出发,局限性比较少。”   现在,明楼就像个西医直奔病灶而去,那么她就来做好这个中医,从整体出发,突破局限。明楼问她那个日本人向什么方向去之后,变得脸色。那么这件事一定和日本人脱不了关系。   这里是法国,这里是法国巴黎的小天鹅湖Les petits TianEHu。   日本人就算全部出动也没有办法把这个小天鹅湖布满日本人。   那么,这也许就是她的机会。去救人,跑这个办法太笨了,要是有辆车?车?这湖边风景优美空气清新,离巴黎城中心区也近,住户的多是颇有些家财的人家。许晓宇跑下湖边小路,看到湖边的路旁停着一辆车,兴奋地跳了上去。   车上的司机吓了一跳。那是个年轻的金发法兰西男子,刚刚到家门口想在大雨来临之前进到自己的家里。车还没熄火,一位娇小的东方美人就跳了上来。   “Qu\'est que vous devez faire?”小姐,你要干什么?   “Les hommes男人”,许晓宇说“Suivez le homme devant”(去追前面的中国男人)她指着明楼跑去的方向。   法国人生性浪漫,以为是看到了东方版的女追男跑,当即毫不犹豫的发动车子,追了过去。   “Votre homme?(你的男人?)”金发小伙子问,许晓宇没听清楚,直接回答   “Il suit une femme.(他在追一位女士)”许晓宇扶住胸口喘气,实在是跑的太急了。   金发小伙子瞬间激情点燃,三角恋情!他帮助的这个女孩的男人离开了可怜的她,去追求另外一位女士。女孩伤心的心都快碎了,在大雨即将来临的时刻,还不能忘却自己的感情,拼命去追求。他怜悯的回看了一眼许晓宇,女孩子美丽的像一朵初夏开放的粉色鸢尾花,长长的黑睫毛上还沾着没有擦干净的泪滴,什么样的男孩舍得狠心抛弃这样美丽又柔弱一个女孩儿,简直是上帝都不肯原谅的错误。   “Vite,S\'il vous plait(快一些,求求你)”许晓宇焦急的恳求金发小伙子,明楼再跑,伤口就非裂开不可了。   金发小火脚踩油门,不顾一切的加速冲了过去。汽车带起一路烟尘。   很快,许晓宇见到了明楼的影子。   她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靠背:“Il est là!(他在那儿)”   金发小伙儿再次加速,将车开到明楼身前,猛地刹车。   汽车的紧急制动带起了湖边土路的灰尘,将明楼淹没在里面。   明楼的手捂着伤口,伤口已经裂开出血,可是他不能停。她的兄弟即将陷入敌人的包围,他必须去救他。阿诚,希望还来得及!即使眼前烟尘弥漫,他也必须冲破烟尘去救他回来。   明楼自烟尘里跑了出来,他的的脚步开始有些不稳。   许晓宇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法国金发小伙子也跟着下了车——他要以男人的身份劝明楼珍惜女孩子的爱情,   许晓宇见明楼捂着肚子,挥手跳脚的喊:“过来,这有车!”   明楼闻言精神一振,大步跑了过来,跳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就走。   一阵烟尘将许晓宇和金发小伙儿笼罩其中。   金发小伙儿当场呆住了,这是抢劫!!他被抢劫了?!!!   许晓宇拉住他的手:“Alertez la police(报警,快报警!)”   法国小伙儿大梦方醒:“Alerter la police(报警)”飞快的跑向湖边的电话所在。   明楼开着车沿着湖边飞奔,有车的速度比用脚跑步快多了。   明诚终于接到了朱日科夫传来的准确接头地点,小天鹅湖边的湖畔咖啡馆。他有些些失笑,不错,见过面正好回大哥的住处,真的好巧合。   他才将车停稳,一辆小汽车就挡在了他的车边上,刚好挡住了咖啡馆的入口。车窗里露出了明楼的脸。“快走”明楼用口型对他说。   明诚立即发动汽车,黑色的汽车载着严立本扬长而去。犹如一阵风划过水面,涟漪翻过,水面无痕。   明楼的车也如同只是不经意的错车一样,从咖啡馆门口开了过去。奔向了家的方向。   大雨终于下了起来,雨点像天上撒黄豆一样,噼里啪啦的打在车上,带起阵阵雨雾!   明楼飞快的沿着湖畔开着,果然在方才夺车的地方看见了许晓宇,她全身湿漉漉的站在雨里,等着他回来。   她相信他会回来?明楼的心里一阵暖流流过,犹如暗夜中见到窗口里的微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这车,得咋还啊。 金发小伙儿:“警察先生,我被抢劫了,可怜的女士还在我这儿!” ☆、春风如酒(7)   还车的是明诚!   明楼先生被许晓宇女士按在新布置好的手术室里处置伤口,明楼的剧烈运动造成了手术刀口的开裂,但是幸好裂开的部位不大,不过是不到两厘米长的口子。许晓宇没有进行二次缝合,而是厚厚的敷上了一层中草药后,用绷带牢牢地将伤口裹好固定。许晓宇笑的很恶意:“明先生这一个月都不要下床了。”   明楼无奈的苦笑,看着许晓宇,柔声道谢:“谢谢!”   许晓宇怔住。“谢什么?”谢她为她看病吗?她是个医生这是她的天职。她淡淡笑着,微微的摇了摇头。   明楼目光诚挚,语气真诚。“谢谢你帮我找来的车!”   他想表示感谢,想说的不止这些,他想说:谢谢你没有抛下我就走,谢谢你在雨里等着我。谢谢你帮我救了我的师长兄弟,也许你只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关爱,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激。可是他又无法说出来,他没有了在巴黎大学讲台上的口角生风、滔滔不绝,他也说不出在国名党南京政府经济年会上的口若悬河、高谈雄辩。面对她单纯的微笑,他反而变得笨嘴拙舌。他不知道该赞扬她的临危不乱,足智多谋,还是该感激她的深情厚谊。   他想说,又说不出口,他觉得她知道他想说的感谢,只是不愿居功罢了。就像她上次为他取出子弹,缝好伤口之后一句原因都不问一样。   她是那样的平静,像一潭望不见底的秋湖,刀光剑影也好,腥风血雨也罢,在她的恬淡一笑里,全都淹没无踪,化作静水深流。   她信任他,明楼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笑意难以抑制的浮上嘴角,细微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提起车,许晓宇忍不住忧心忡忡的望着窗外,大雨像从银河里抛落下来一样,半点没有想要停息的迹象。哗哗的雨声让人有些心慌。   那个金发的小伙子阿克塞尔不知道会怎样的对待前去还车的明诚?   会不会有警察在!会不会阿克塞尔的家里等着明诚自投罗网?   Axe l阿克塞尔在法语里是帮助的意思,希望他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慷慨大方的好心人。   许晓宇紧握双手,在心里默默的祈祷。   明诚说明还车的来意后,迎接他的是一个硕大结实的欧罗巴拳头。明诚闪身躲过,并不还手。他们征用了人家的车,挨两下打也是应该的。   阿克塞尔非常愤怒的说:“我一定要为那个可怜的女士复仇,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扔在路上。她的哭声就像森林里迷路的小羊。她宁愿在大雨里的哭泣着等你,而你是那么绝情的离去。要知道人只应当忘记自己而爱别人,这样才能安静、幸福和高尚。”   阿克塞尔他接连出拳,出一拳,明诚后退一步,后退了三步后,明诚喊:“停”   “阿克塞尔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明诚指着自己的脸,想证实自己不是抢阿克塞尔车的人   “没有误会,上帝都不会原谅你这种愚蠢的人!”阿克塞尔一拳功上明诚的左脸。“你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抛下可怜的女孩儿跑掉了。”   “阿克塞尔先生,你听我说”明诚忍无可忍的还手,一个小擒拿将阿克塞尔按倒在地   阿克塞尔挣扎无效,只能乖乖的听明诚说话   明诚:“阿克塞尔先生,开车就走的是我大哥,不是我!”   阿克塞尔,鄙视:“明明就是你,还不敢承认。”   明诚:“我向上帝保证不是我,是我大哥”   阿克塞尔:“看在上帝的份上暂时相信你。”   巴黎人对浪漫爱情的八卦程度绝对是世界领先水平,不论男女,不论老幼,一旦遇到了什么可以和浪漫和爱情相关的话题是绝对不可以错过的。在阿克塞尔的眼里丢车不是最严重的事。美丽的小姑娘被凄惨的扔在大雨里哭泣才是。痴心的女人,为了忠贞不渝的爱情守候在大雨里等待爱人的回心转意,简直浪漫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扔下小姑娘的男人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这个男人说他不是那个狠心的男人,怎么可能?不过这个男人似乎更加的强壮一些,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没这个强壮!难道真的不是?法国人看中国人,和中国人看法国人一样,除非特别关注,否则都无法分辨。像中国人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都是黄色的头发,还要分成栗子色,小麦色一样。欧洲人的眼里中国人一律是是黑头发黄皮肤,面目模糊。   明诚:“……”文化差异太大,他该从何说起?想了想,他清了清嗓子。将阿克塞尔压在膝盖下,慢慢的解释   “其实是前面的那个女人偷了我大哥的钱包,跑了。我大哥去追那个女人,晓宇,就是那个女孩儿,来找你的帮助。我大哥着急,所以就开了你的车去追他的钱包。”   阿克塞尔渐渐的平静下来相信了明诚的解释。很是失望的问:“那钱包找回来了吗?”没有浪漫的爱情斗争,已经没有让他感兴趣的部分了。   明诚摇头:“没有,我大哥在英勇的搏斗下受了伤。现在正在被医生治疗。委托我来给你还车。谢谢您的慷慨帮助。”他拿出了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是明诚,要是车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们愿意负责赔偿!”   阿克塞尔看了一下明诚的联系地址:“巴黎大学经济学院。你是里面的老师?”   阿克塞尔见明诚彬彬有礼,态度诚恳决定不再追究他抢车的责任。他不死心的追问一句:“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哥哥移情别恋?”   明成连忙摇头:“相信我,他没有!”大哥根本就没有恋爱。   阿克塞尔十分失望:“那么美丽的东方女孩儿,我觉得我几乎对她一见钟情了!”   明诚:“……”   他看着失望的阿克塞尔,忽然想起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许晓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还是不要被法国男孩惦记了,配给大哥才是一个好主意啊!   阿克塞尔:“快起来,要被你压死了!!!”   明楼误会了许晓宇,他把许晓宇想的太高尚了。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许晓宇还是带来了现代社会的一些习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危险事宜,绝对不提。说的好听是明哲保身,说的难听就是冷情冷漠。可是从扶起跌倒老人就要倾家荡产,打了小偷要判刑的法治社会而来,许晓宇习惯性的不管闲事。明楼是病患,我负责给你治病,这是我作为医生的天职。至于明楼为什么受伤了。明楼不说,许晓宇不会问。明楼要说,许晓宇更要想着怎么才不用听。她是个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万一因为知道的太多,被灭口了就不好了。   许晓宇静静的坐在窗边,盯着窗外的雨。   雨水在屋檐汇集成雨帘。跳跃到地面上汇合成溪流,跳跃着向低洼处汇集成小河。一片树叶被裹挟在雨水里飘落,它随着水流打着旋,绕过了一个个阻拦溪流前进的小石头,急急的向更远的小河流去。树叶在水流里身不由己的旋转着,直到遇到了更加湍急的水流,巨大的水流漩涡过后树叶翻了个身,跌入了水底,再也没有浮起。小小的河水不受影响的向更远的地方呼啸流去。似乎那片树叶从来没有出现过。   许晓宇觉得有些忧伤,她觉得自己就像那片树叶,不知为何被送到这个时空,只能没有选择的随着水流前进。有时轻薄的以为自己可以戏潮弄流,却不知自己微薄的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她不知为何而来?不知该去往何处?就连看起来很用功的学习,都不过是沿袭着前身的足迹,完成前身的意愿罢了。她所处的时代已经立于巨人的肩膀之上,四年的医科学习,让她觉得在法国学习西医不过是浪费时间。学什么?又有什么好学的?可是不学又能做什么?她必须有了那张文凭证书才能再次成为一个合法的医生。她喜欢做医生。   许晓宇原身的记忆力很少有关于徐州许家的记忆,仅有的一点也是极其阴暗的光影,没完没了的吵架,病弱的在房间里养病的母亲,还有高大而幽深的房间。记忆里更多的是在外祖父家的生活,母亲在栀子树下安详宁静的微笑,外祖父手把手的教自己辨认药材,舅舅宽厚的怀抱,还有表哥清朗又阳光的笑声。那个充满着药香的地方连记忆都是明媚的。   表哥去了北平上学国立清华大学,外祖父本想着也送自己去北平,却没想到许家却来人把许晓宇接到了上海。在许晓宇母亲的几次力争之下才进了仁爱护校念了两年,又被送到了法国留学。   许晓宇叹息,如果是原身还在就好了,哪怕是原身考上了大学以后自己再穿越过来也好。那样自己就不必再来一次苦逼的高考,不必再去背一些后来被证实是错误的生理学知识、化学知识。   当然法国也有许多为富家子弟镀金用的野鸡大学,许飞鸿念的就是。可是同样要耗费光阴,许晓宇觉得那个性价比太低了。要考,她就考最好的。虽然在现代她也只是普通大学的毕业生。可这次穿越她不是开挂了么?复读一回还不能考的比上一次好,她丢不起这个脸啊!   明楼侧躺在床上,看着许晓宇。那沉静的侧影温婉如古代仕女。想着她两招制服汪曼春的霸气,骗了法国小伙汽车的狡黠,处理伤口时的专精。忍不住好奇,这个只有18岁的女孩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没看到的地方?   为什么她的眼角眉梢里总有着淡淡的迷离?是为她自己?还是为寻不见前路的中国?如果他让这个女孩儿和自己走一样的路,她会来吗?会认同吗?   明诚是带着满脸怒气进的门。他连被雨打湿的衣服都没换就啪的摔门进来。吓得被许晓宇赶到治疗室外的严立本跳了起来。   他问:“明诚,怎么了”   明诚平复一下呼吸,脸色由愤怒的紫红变成了愤怒的枣红。眼睛里依旧是怒火熊熊:“朱日科夫被人监视,我们的人联系到法国工厂党引开了日本特务,将朱日科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严立本点头“办得很好。”值得这么生气吗?朱日科夫是波兰人,在工厂国际多年,一向对中国保持不远不近的态度。如今中国工厂党出于革命需要和共产国际互利合作,被人给点脸色也是正常。   明诚:“谷海雨联系大哥,想知道他还有继续为蓝衣社服务的意愿么?”   严立本点头:“出于斗争需要,明楼的确需要保持与蓝衣社的关系。”   明诚气愤的一拍桌子,力道大的连手都弹了起来:“路易斯.布朗被释放了!”   路易斯.布朗?严立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许晓宇一下子打开治疗室的门冲了出来,连门都忘了关。   “是哪个路易斯.布朗?”她紧张的盯着明诚。“是那个强女干杀害许飞燕的法国公子路易斯.布朗?”   明诚重重点头:“就是他,法院判他误伤成立,□□四个月。今天他被保释了!”   许晓宇如招雷击,不敢置信的问明诚:“许飞燕的一条命,就值四个月□□?”   明诚冷笑:“还有五千法郎,许飞鸿和布朗庭外和解了。”一个女子薄命如花,含冤饮恨,继而又被亲兄卖了一遭。是人家法国不把中国人当人,更是中国积贫积弱,连自己人都不要了尊严与脸面。   许晓宇不知为什么也想笑:“弱国加汉奸,难怪我们的一条人命只值这么一点钱!”   她的笑里带泪,一点点的打湿了春衫薄袖!   明楼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仿佛那里就是已经被割裂的河山,   “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   他低低的叹息,听起来苍郁,深沉,似怒,似愁。 作者有话要说:  )续范亭,著名爱国将领。早年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1911年辛亥革命时,任革命军山西远征队队长,后组织西北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大革命期间受冯玉祥聘请,在西安担任军事政治学校校长,与□□人最早有过接触;后来一度归隐,“九一八”后出山练兵准备抗战。1935年续范亭在南京拜谒中山陵时悲愤地写下《哭陵》一诗,并在中山陵前剖腹自戕(被救),要求抗日。其绝命诗为:“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 明楼背的就是这首诗,山河破碎,汉奸卖国,国人命如飘絮,许飞鸿竟然无耻的出卖了自己妹妹的冤屈。既有许飞鸿人品的低劣,更是因为那时候有一些人对国家已经没有了基本的敬爱。没有了将国家拯救出来的信心。奴颜卑膝,宁愿做狗。 ☆、春风如酒(8)   巴黎明公馆   窗外的大雨已经停歇,绿树红花在雨后吸饱了水,它们伸展着枝桠,抖动着叶片,绽放着花朵,在温暖又舒服的风里肆意表达着久旱逢甘霖的快意。   明公馆屋内的气压却依旧低迷。   早晨张罗早饭的阿香,负责保卫工作的方忠、方信都小心翼翼的躲着餐厅行走,生怕触碰到雷区。   明镜今天起来的早,昨日的采购合同也和法商顺利签好,一切顺利,只等着准时踏上返回上海的轮船。可是这看起来顺心顺意的收尾工作也没让她开心起来。   明镜“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报纸。匀了匀呼吸,拿起了手边的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啪”的放下杯子。叫:“阿香,茶凉了,换一杯!”   正在厨房忙着做饭的阿香跑了出来,急忙端着杯子要去倒茶。明镜咳了一声:“拿什么杯子,你拿走了,我喝什么?把茶壶拿来。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的。”   阿香不敢反口,低着头,放下杯子,转身走向厨房。   明镜啪的拍了下桌子:“委屈什么?我说错了吗?”   明镜执掌明家多年,在明家是绝对的权威,明家上下都对她敬重不已。明镜修身自持,极少有失态发脾气的时候,她若真发起怒来,连家里做了几十年的公司经理董事们都不敢触其锋芒,何况是小小的阿香。平日里看着阿香年纪小,明镜也颇为关照。今天实在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杯茶也成了发火的源头。阿香不敢顶嘴,更不敢失了规矩,乖乖的回到厨房捧了茶壶出来给明镜添水。   明镜拍了一下茶几:“凉的热的混在一起要让我喝坏肚子吗?怎么做事的,还得一点一点教你。”阿香第一次受这样重的责骂心里难堪,眼泪一下子涌进了眼眶。   明镜瞪了一眼,“你也太小了,还是回家在呆个两年再出来。”阿香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捂着脸跑向厨房。反把明镜气了个倒仰。这家里一个个的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明台洗漱完毕,才一下楼就发现明镜坐在沙发里生着闷气,训斥阿香。他快步走下楼来,笑嘻嘻的问:“大姐,你起的真早。今天想好了带我到哪里去玩?”   明镜一拍茶几:“这么大了,还就想着玩?你倒是把学习弄好了,送你到法国来就是为了玩吗?”   明台不为所动继续舔着脸皮笑:“这不是大姐后天就要上船了,再见大姐要好久,我舍不得大姐不是。我保证,你一走,我就好好学习!”明楼假模假式的举起左手发誓。明镜向来拿这个小弟没辙,手指点在明台的额头上,自己也气乐了:“感情是我在耽误了小少爷的学业!”   明楼见大姐心情好转,更是直接猴到了明镜的身上:“这个黑锅当然要大姐来背。不然大哥可饶不了我!”   明镜气的“呸”了一声:“他敢,自己就不乖,还敢说我家的小明台。”   明台假装小心谨慎的问:“是大哥惹大姐生气了?”   明镜恨恨的喝了一口水:“你说,我这后天的船票就回上海去了,他居然还说图尔那边的学术会议很忙,没时间回来送我。”   明台看着一个人也没有的餐桌,问:“晓宇姐和阿诚哥没回来吗?”   明镜一听更加生气,瞥了眼楼梯:“你晓宇姐不知道怎么了,还没起来。阿诚昨天晚上出去,说是你大哥让他去做什么事!”   明台听说许晓宇迟迟未起,也有些担心,看了一眼厨房笑嘻嘻的站起来:“大姐,要吃饭了,我去叫小宇姐姐。”   明镜看着他坐也坐不住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当年那个一点点大的孩子,今天也到了慕少艾的年龄。这许晓宇和明台年貌相当,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等回了上海她倒是可以和许家通通气。许晓宇这孩子乖巧听话上进,就是这许家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实在让人讨厌。   许晓宇神色恹恹的打开门,看见是明台,勉强笑了一下:“明台,早”   明台见许晓宇脸色苍白,眼睛通红,忙问:“晓宇姐,你怎么了?”、   许晓宇揉了揉嗡嗡作响的太阳穴,无力的说:“我感冒了,有些发烧。你请阿香帮我浓浓的熬一碗姜糖水。一会儿帮我送来。和大姐说一声,我不舒服,早饭就不吃了。”许晓宇打了个喷嚏,又迷迷糊糊的关上了门。   明台点头,又想起了要问一声许晓宇要不要看医生,连忙拍门。   开了门许晓宇的精神更加萎靡:“不用了。有一碗浓浓的姜汤红糖,把汗发出来就好了。咳咳。”   明台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更像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伸手扒住了门框,温柔的问:“那你还有想吃的东西吗?”   许晓宇摇头拒绝,她只想回到被子里好好的睡一会儿,昨天在雨里着了凉,充分的休息会让她好的快些,明楼还需要她来换药呢!   明台更认真的问:“想喝水吗?”   许晓宇皱了眉摇头:“没有,咳咳”   明台满眼关心:“想吃水果吗?”   许晓宇捂住了鼻子,接着摇头。   明台想现在是早饭时间,许晓宇生了病是绝对不能饿的,体贴的问:“我帮你拿一杯牛奶?”   许晓宇觉得头顶有烟冒出,她咬着牙抓紧了门框。   明台的关心没有送出去,心有不甘:“晓宇姐,你要吃一点什么?我帮你拿。”   许晓宇无奈的揉着太阳穴:“什么都不想要!”,她好想一个过肩摔,把这熊孩子摔出视线范围。   明台力劝:“你要用什么吗?”   许晓宇用力地眨眨眼,指着楼下,提高声音,语气里充满了惊奇:“明先生回来了”   明台一听,忙松开手,兴奋地冲到楼梯口,许晓宇趁机关紧房门,落上了锁   明台只看见下面的沙发上还只有明镜在。嘻嘻的笑“晓宇姐骗人。”   许晓宇关门落锁的声音,让他顿时明白:没有明楼,许晓宇嫌他太烦,骗他呢!   明台到了厨房,随口安慰了一下还在哭泣的阿香:“别哭了,大姐就是因为大哥心情不好,你做事的时候再小心一些就好了。”他在橱柜里翻出一颗姜,又拿起了一把水果刀,吓得阿香也顾不得哭了,小少爷要是割了手,明家她就真的呆不下去了。明家人又厚道,工钱又多,失去了这份工,老爹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阿香:“小少爷,饭就好了,不用再切姜了。”   明台:“晓宇姐病了,要喝姜汤红糖水。我要亲自给她做一份。”   阿香:“小少爷,你快点放下吧,这又是刀,又是水,又是火的。你在把自己伤着了,大小姐非得把我赶出去不可。”   明台耍了一下手中刀,做了个漂亮的刀花:“不怕,不就是切片姜吗?我一定让晓宇姐吃到我亲手做的姜汤。”   阿香提心吊胆,觉得眼前的不是小少爷,是她的小祖宗:“小祖宗,我来做就好了。您陪大小姐喝个茶,吃早饭多好。”   明台摇头:“大姐正生气呢!晚一点吃饭才好。”   阿香心道:你再个伤手了,大小姐会更生气,到时候谁也保不住我了。愁得都快原地转圈了。听见门口传来车声。她从厨房探出头去一看,明诚正打开大门,身后跟着的正是明家的大少爷明楼,只觉得救星到来,大声的劝明台“大少爷回来了。”   明台头也不抬的小心切姜,那姜片切的足有一公分厚,连皮也没削掉。阿香也不敢笑,小声地劝:“大少爷回来了,别让大少爷看见你在胡闹。”   明台冷哼头也不抬的嘟囔:“又拿大哥来吓我,他还在图尔开会呢,怎么会回来?就是回来了我也不怕。”   只听厨房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笑声:“不怕我什么?”   明楼吓了一跳,手重重的一抖,直接切在了指甲上,吓得明台随手把刀一丢。   阿香尖叫一声,躲在了一旁。   明楼微微一侧身,将刀操在了手里,似笑非笑:“你就这么欢迎我回来?”   明台尴尬的嘿嘿笑:“晓宇姐病了,我给晓宇姐做一份红糖姜水。”   明楼沉下脸,放下刀,用力在案板上点了一下:“让阿香做就好了,你不要捣乱了。”一定是昨天淋雨让许晓宇受了凉。明楼心里有些焦躁。面色却依旧平静如初。   明台顺着明楼的手看到了自己飞出去的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姐在餐厅里,我去告诉她你回来了。”   明楼点点头:“你去告诉一声,我上楼换件衣服就下来!”   明台得令飞快的跑出厨房,正和明诚照面,明诚手里还拎着明楼出差用的箱子。   明台笑:“这下大哥能送大姐上船了!”   明诚点头:“是啊!”   得到保证的明台飞快的冲进餐厅:“大姐,大哥回来了。”   明镜喝下了半壶茶,才觉得自己心情好一些。弟弟长大了自己总是这么放不下也是不对。她还是管的太多了。   她看着墙上的合影,忽然感觉到自己就像小燕子飞离巢穴的老燕子。不过别的老燕子是成双成对,自己形单影只罢了!自己不过35岁,已经觉得是过了七八十年一样,人未老,心先衰!   她越想越觉得人生苦长,这略有了空闲,竟然觉得日子分外难熬了起来。   听见明台的喊声,明镜顾不得多想,冲到了餐厅门外,正看见明楼慢慢的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明楼!”她喜极而泣,这个淘气的明楼,还学小时候给她搞什么惊喜大奖。   明楼托着托盘,对明镜狡黠一笑:“大姐可喜欢这份礼物!”   他手中的托盘里散发着浓浓的姜汤香气   明镜笑:“你端个姜汤做什么?”   明楼淡淡的笑:“阿香说,许小姐要的,她在做早饭,我顺手帮着带上去。”   明台欢呼一声握住姜汤的托盘:“这是晓宇姐要的,我去。”   明楼并没松手,微微的皱了皱眉:“阿香让我送上去的。顺路!”   明台:“还是我送吧。我心最诚恳了。晓宇姐一定高兴。”   明楼没松手,皱眉:“你这么毛毛躁躁的,再把自己烫了!”   明镜看着一脸渴望的明台,知道这小子的心事,也觉得好笑,劝明楼:“让明台去吧。练一练就好了。”   明楼无奈的松开手。   明台欢天喜地的接过姜汤,风风火火的上楼。   明楼看着明镜,摊开手:“大姐,我上去换件衣服。”   明镜看着清瘦了一圈的明楼,心疼的笑着点头:“去吧,这一次出去瘦了好多。一定让阿香好好的给你做一顿吃的。”   明楼示意明诚跟自己一同上楼。   他们转过楼梯,只见明台咚咚的敲响了许晓宇的门:“晓宇姐,姜汤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悦君兮 ☆、春风如酒(9)   把“熊二”(——熊孩子加二货)小朋友明台忽悠走之后,许晓宇用被子蒙住了头,她如愿以偿的无比幸福的投靠了被窝君,她在它温暖的宽厚的怀抱里,惬意缠绵,她辗转两次抵抗了初次相见的冰冷清凉,用燃烧脂肪的热度让被窝君认同了她的温度,。她把无尽的爱意都奉献给了睡神大人,她的神志跨过了蜿蜒的困意之河,她的身心经过了缓慢的迷糊山之后,她终于见到了她挚爱的睡神大人。她用黑暗笼罩了眼前微光,轻轻的上前握住了睡神大人的玉手,还没,来得及温柔寒暄。就听当当当像晴天霹雳一样的的巨响。无上美貌的睡神大人立刻毫不犹豫地绝情地离她而去,只留下了头痛、鼻塞、和痛苦的眼泪。天下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曾经有一份懒觉放在我面前,我却被敲门声吵醒。陪伴我的只有痛苦而瑟缩的身躯,和失眠无奈的双眼。若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把敲门的人,扔到外星去。   许晓宇紧闭眼睛,把头下的枕头也蒙在了头上。她要睡觉。她还有工作,明楼的伤口必须换药,晚上她还要过去。她要好好休息。她必须得在晚上之前去湖畔小楼。那里有需要他她的人。   当当当的敲门声不绝于耳,门外是明台不屈不挠决不放弃的坚强声音:“晓宇姐,姜糖水好了!”许晓宇顿时觉得头里有一千只鸭子在跳舞,东东的门声就是那敲响的鼓点,明台就是那一百只鸭子。她低声呻*吟,我要静静!   “当当当”“当当当”敲门声持续而有节奏。万般无奈的许晓宇发出鸭子一样的沙哑声音:“放在门外,我一会儿去拿。”一会儿糖水凉了也不怕,只要那可怕的门声不再想起来就好。她的头好痛。   许晓宇双眼无神的盯着门,她不想下床,她不想动,她只想睡觉。她好困,又有些冷。她还是睡一会儿好了。   明台等了半天,还是没见许晓宇下来拿,以为许晓宇睡着了,懊恼的摇摇头,转身下楼。明家小少爷第一次伺候人的努力失败!   明楼带着明诚进了自己房间,并没关门,明台吵死人的敲门声让他意识到他需要重新交给小少爷一些社交礼仪了。明楼听了一会儿,觉得对不对,许晓宇一直克己守礼,从未在礼节上出过错漏。她或许一直与人保持距离,但从不会失礼。明台方才那样大的敲门声,怎么许晓宇毫无反应。   “阿诚!”明楼叫住明诚,两个人一起走到许晓宇的门前。   明楼轻轻的敲了敲门:“晓宇、许晓宇!”   屋内毫无声息。   明诚耸肩:“也许许小姐睡着了?我们晚一点再看看。”   小姑娘贪睡,晚上再着了凉多睡一会儿也是有的。明楼盯了一会儿脚下的姜糖水,指着门把手,对明楼说:“把门撞开!”   明诚吃惊,这是在自己家里需要这样做吗?会有什么危险?   明楼再次命令:“开门!”   明诚一直唯明家大哥之命是从,当即毫不犹豫的撞开了门。   明楼快步走进房内。两步跨到许晓宇的床前。只看见宽阔大床上,洁白的如同堆云的棉被里,露出一张艳粉色的的小脸。这样大的撞门声,她竟然毫无反应。   许晓宇!明诚惊讶的盯着许晓宇,一夜不见,她竟然晕倒了。小姑娘病了该怎么办呢?。   明楼跨步上前,在许晓宇的额头上一摸。额头滚烫,她脸上的艳粉色竟然是发烧所致。   此时的许晓宇已经烧的神志不清。明楼的手带着微微的沁凉,对于许晓宇就像饥渴的沙漠旅人遇见了绿洲,就连片刻都不想分离。   明楼想收回手,许晓宇的脸像一只猫一样就依赖了过来。发出“嘤”的一声舒服的微弱的叹息。明楼怕她掉到地上,连忙用手将她托住。许晓宇像一只壁虎一样就游了过来,整个人都缩在了明楼的怀中。她全身发烫,妙曼的身子柔软的不可思议,高烧让身体散发着少女独有的馨香。   这滚烫的温度让明楼几乎失手将许晓宇扔到地上。   许晓宇才不管这些,她也管不了这些。她幼时发烧最喜欢赖在爸爸妈妈的怀里,那温暖的怀抱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妈妈为此事不知道笑过自己多少回。她从不回嘴只是痴痴地笑,扭糖股一样的在妈妈的怀里撒一下娇,就又可以赖上半日。这是世界上对她来说最好的游戏,充满了宠爱和善意。可是为什么那样轻易的就让她失去这世间的至乐,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惊恐而恶意,有为了钱不折手段的表兄,有三妻四妾宅斗无边的许氏家园,还有着积贫积弱的祖国,和含冤饮恨却无力为自己伸张正义的少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为了这像踩到沼泽污泥里的境况,还是为了那些和腐殖质污泥一样肮脏的人?   “晓宇,许晓宇。”是明楼的声音,那个深沉的总也看不出想法的明楼,那个明明热心又善良偏偏要把自己装成冷漠淡定的明楼。那个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兄弟的明楼。他就像一座山巍峨的挡在自己的身前,对萍水相逢的自己伸出了手。他也像一道光,在这个污秽的世界里给她一个可以前进的方向。   “明楼!”许晓宇微微呢喃,声音细微如虫鸣,明楼不得不低头细听。   “明楼,明楼”许晓宇的的声音渐渐至微不可闻。   明楼却觉得心头如同春雷滚过大地,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明楼。”只是简单的一个名字,细而柔的女声,轻吞慢吐,恰如流泉滴水,甜酥入骨 。明楼一瞬间失了神。   “你好傻!”许晓宇咯咯的笑:“为什么要跑着去救你兄弟。开车不好吗?”   明楼苦笑:因为他怕啊,怕万一找不到车耽误了救兄弟。他没有时间,更不敢赌。有几个人有她的运气,恰好就有一辆车停在那里等她来取。   许晓宇的身子扭了扭,在明楼怀里找到一个更好的姿势:“别怕,姐会罩着你的”   明楼失笑,这小姑娘才多大,十七八岁,就敢罩着自己?可是当年大姐也是这样的年龄接管起了明锐东的家业,并且在这几年里越做越大。她行吗?一个十几年未嫁的大姐就让他满怀内疚,拼命前行,再加上她来罩着自己,他明楼这十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么?这样的小女孩就在他的庇护下傻乎乎的成长就好了。自己才是承担责任的男人。   “扑哧”一声,在旁边看热闹的明诚忍不住笑出声。就她,许晓宇,还要罩着大哥?   笑了两下,明诚忽然想,明家好像除了提供个住处,一直真是许晓宇在罩着明楼。他充满同情的看了明楼一眼,被明楼一瞪:“去拿阿司匹林来。”   明楼抱着许晓宇,眼睛看也不敢看那张艳粉色的小脸。这张脸,虽然发烧,却美丽的如同西班牙瓷器里的瓷娃娃,让人不忍亵渎,也不想轻易放开。他也不敢硬拉开许晓宇,他肚子上还缠着绷带呢!   明诚拿了阿司匹林过来,就见许晓宇八爪鱼一样的念在明楼身上不肯下来。明楼是满脸的无奈,却没有用手强拽开许晓宇。大哥这也算是知恩图报吧!其实,按理说,救命之恩,就应当以身相许。   吃了阿司匹林许晓宇的温度慢慢的降了下来,头也渐渐的清醒。她看见明楼放大的脸,发现自己像猫似的,全身挂在明楼身上忍不住脸红。一低头闻见了明楼身上的草药香气。顿时,柳眉倒竖,咕噜着滚下了明楼的怀抱。她站直身体,用力瞪着明楼:“谁让你回来的?”明楼微笑:“我,我自己。”   许晓宇质问“你怎么回来了?”   明楼笑的淡然“这是我家,我当然要回来了。   许晓宇怒问“我不是说你不能下床吗?”   明楼指了指腹部:“就这一厘米的伤口!”   许晓宇眯了眯眼睛,寒光迸射:“我没有缝针,你要是乱动把伤口弄裂了怎么办?会留疤的!”   明楼不可置信,就为了肚子上不留疤痕,他要躺一个月?   明诚见两个人火光渐浓,上前一步解释:“大姐三天后的船,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回来看一看。”   许晓宇无奈点头,忍不住鼻子痒了起来,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紧张的看着明楼:“你快出去,你身体虚,再感染感冒了就不好了。”   明楼点头,见许晓宇万分紧张他身体的样子,心头一暖,缓缓的说:“湖边这几天有日本特务活动,严老师建议我们转移。”   许晓宇看看明诚,求证。明诚点头,确认:“真的。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许晓宇信了明楼的安排,心里算计了一下,在家里虽然没有在湖畔小屋自由,好处是更加的安全了。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其余的只要自己再小心一些就好。   事情既然已经没有转弯余地,她只能平静接受。   明诚没有说他们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他们要对路易斯。布朗采取行动。既然法国人不愿意给许飞燕一个公正,那么他们这些同一个国家出来的同胞自己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心悦你! 这是圣诞节加更。圣诞快乐! ☆、风雨前奏(1)   明家早餐的气氛有点奇怪。   明家大姐欢欢喜喜的等回来了明楼。多了两个人,阿香高高兴兴的的重新到厨房准备了早餐。   她精心准备的早餐是中西齐备,有鱼有肉有蛋,有蔬菜有水产。阿香小厨娘和许晓宇姑娘学了几道西式早餐的做法,趁着大家高兴在厨房里大展身手,期待通过良好的表现挽回方才倒茶引发的职业危机。   洁白的桌布上铺摆的满满的,青花瓷小砂锅里的燕麦粥冒着热气,比利时玻璃壶里的牛奶乳白动人,英国大瓷盘放着水煮蛋,西班牙的金边瓷盘放着金黄的烤面包,小瓷碟挤满了鲜奶油,彩绘的大瓷碗里上海鲜肉虾仁小馄饨飘着浓浓的香气,雪白的平底瓷碟里装着西餐的代表菜烤小牛肉,煎鱼排,玻璃碗里的鱼子酱生菜沙拉翠绿的释放着春天的气息。   明镜满意的点点头,一家人在一起吃饭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多好,她这个大家长只等着明楼从学问堆里走出来稳稳当当的结婚生子,为明家传宗接代,就完成了她在父亲病床前许下的诺言,她这一辈子也算对得起明家了。明诚一向跟着明楼,他的事就让明楼去操心。至于明台,好好地读完书,她再帮他成家立业,也就对得起他的母亲啦。自己吗,只等着老了,明楼、明诚和明台都带着老婆、孩子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陪着她讲讲话,聊聊天就好了。   看着出门开个会就变瘦了许多的明楼。明镜心疼无比,拿出了平日宠明台的架势。用公筷先给明楼舀了一碗鲜虾小馄饨。放到了明楼的面前。她笑着看着明楼:“方忠去海鲜市场买了鲜虾,阿香特意做成了小馄饨,你尝一尝,和晓宇做的一样不?”   谢过大姐,明楼拿起了筷子才想把馄饨夹起来。就听见明诚咳簌一声。   明楼台头扫了明诚一眼,明诚瞟这他碗里的虾肉馄饨,一脸便秘的表情嘀咕:“这虾营养丰富,好虾啊!”   明楼微微皱眉,将手里的馄饨递给了明诚:“你喜欢,就先尝尝!”   明诚趁着接馄饨的时机靠近明楼,低声说:“晓宇说,你的伤口要注意饮食。”   明楼一下子明白过来。受伤以来许晓宇严格的控制了他的饮食,为了伤口早日恢复。早早地对他下了禁口令:海腥类的鱼虾蚌肉螃蟹海带紫菜不能吃,鸡头鸡爪鸡翅猪头肉牛羊肉獐子肉,鹿肉不能吃,蘑菇木耳不能吃,獐肉、腐乳及葱、蒜、韭菜、荆芥、桂皮、白芷、芥末、胡椒、花椒等辛辣调料也不能吃   明镜见明诚嘴馋的样子,觉得好笑:“还很多呢?怎么抢你大哥的?”   明诚微笑着,拍起了马屁:“我嫉妒大姐只对大哥好啊!大姐给盛的就是香啊!”他一口吞下个馄饨,拉明台下水:“是不,小少爷?”   明台笑眯眯的点头:“大姐我也要。”   明镜为了表示公平,连忙给明台盛了一碗。看着明楼面前只放了一片白面包,又给明楼盛了一份虾肉馄饨。   满眼疼爱的看着明楼:“大姐也是疼你的,可不要吃醋。”   明楼:“……”   明诚灵机一动,端过了馄饨给明镜盛了一碗:“大姐,弟弟也疼你。”   明镜笑着摇头:“数你会说。”   明楼轻舒一口气。躲过一劫,拿起了一片烤牛肉。正吞着馄饨的明诚,又咳嗽了一声。明楼微微皱眉:他想吃肉!   明诚填鸭一样的咽下了馄饨,声音提高了一度:“这肉,是牛的啊!”   明台直接把一片烤小牛肉放进嘴里,虽然没有晓宇姐烤的好,味道也还说得过去。“是牛的,吃起来还好。”他帮明诚哥试一下,确定是牛肉。   明楼咽了口口水,放下了小牛肉。   明镜问:“怎么不吃了?”   明楼看看盘子里的牛肉,轻声咳嗽了一下:“有点上火,想吃清淡点。”   明镜笑着夹过几片拌了鱼子酱的生菜沙拉:“那吃这个好!”   明楼深深地闻了一口鱼子酱腥香的气息。是正宗的法国白鲟鱼子,配的鲜嫩可口的新鲜生菜,鱼子的鲜,遇到生菜的脆,组合成舌尖最美的舞蹈。诱惑着味蕾的欲望。他抬手,只听明诚又咳嗽一声。明楼若无其事的放下筷子,目光在餐桌上检阅一番。   明镜觉得不对,瞪了一眼明诚:“这个你也想要?”   明诚见势不妙,摆出了笑脸:“大姐给的就是比自己夹的好吃。”   明镜笑着盯了一眼,决定放过忽然搞怪的明诚。示意明楼吃掉眼前的菜,明诚连忙咳簌一声。   明镜|:“你今天怎么总咳嗽?”   明诚扫了一眼楼上,拉出了挡箭牌:“大概,被许小姐传染了!”他加重了许小姐三个字意有所指——许小姐可就在楼上,她知道你不听话,我可不救你!   明楼拿起了一个白水煮蛋。   他看了一眼明诚,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这个可以吃吧!   明镜 :“怎么明楼也感冒了?”   明诚点头:“昨天雨大,或许大哥凉到了!”   一边给明楼端了一碗燕麦粥:“这个营养丰富!”才怪!   明镜疑惑:“明楼,你不是不喜欢燕麦粥吗?”   明诚哈哈一笑:“最近大哥喜欢喝粥!”不过是许晓宇亲手做的粥。   明镜心疼万分:“就说在图尔你吃不好,整天都喝粥了,难怪这么瘦。”夹起一大块牛肉放在明楼的盘子里。   明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楼上,这要是被许晓宇看见他吃牛肉,受伤的事非得被报告大姐不可。   明诚刚想咳嗽,就看见明镜关怀明楼的眼神,怕自己再说一个字,就会被大姐给请出餐厅。连忙住嘴微笑。   明镜问明楼:“你看楼上做什么?”   明楼微微一笑:“这早餐做起来,还是晓宇的手艺好。不知道她好些了没有?”   明镜夹起一片鱼子酱沙拉,跟着叹息一声:“也是。”   厨房里的阿香不幸躺枪。拯救职业计划失败!   严立本顺利的和朱日科夫接上了头,约定好在明镜上船之后的第二天出发去列宁格勒。同时给明楼和明诚的小组下达了一项指令。狙杀一名名叫山本之助的日本男子并取得或销毁他身上携带的资料,他由德国取道巴黎前往英国细菌实验室进行细菌菌种试验。实验的主要菌种是致死性炭疽菌。这份资料作为他的交流资料将被带往中国东北的细菌实验基地,一旦应用会给中国军队带来巨大的损失。更会有大量的中国人死于细菌战中。   严立本面色沉重地看着明楼,他知道明楼的伤势未愈,但是整个巴黎的特工小组只有明楼这一组人能用了。   他轻轻叹息:“山本之助身边还带着两个日本特工,一男一女以他的助手名义来保护他。可见他这份资料的重要性。他是日本微生物界炭疽菌研究的领军人物,除掉他日本近几年的炭疽菌研究会得到有效减缓。为了减少东北战场上的抗日联军兄弟的损失,这个山本之助必须除掉。”   “是”明楼郑重的接受任务,不能武斗,至少他可以担任狙击手。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不能让山本之助和那份资料回到日本人的手上。   严立本看这明楼的腹部,那里还绷着厚厚的绷带,刚刚经历了一次手术,如今却要他以重伤未愈的身体去执行一次只能成功的任务。明楼是特工,可他也是经济界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才留在国内会给国家经济带来勃勃生机。可是不行,军阀混战,外敌入侵,目前的中国没有搞经济建设的力量,□□政府进行的四大银行增资改组,虽然增强了财政部对金融业的控制,稳定了货币,发行法币,但是长此以往,整个国家就成为了一家之财。何况纸币大量发行一旦控制不住必然引发通货膨胀,整个国家经济必然陷入瘫痪。蒋*介石看起来并没有做好后继的准备。严立本嗤笑:蒋*介石连抗日的准备都没做好,何况是管好国家。他都忙着打击工农红军了。就连汪精卫在35年11月遇刺,也没有触动他的抗日决心。   日本的细菌研究基地已经落户东北,国内的军事家们还在大梦里做着皇帝梦呢!明楼这个本来应该拿着笔在大学里教书,在财政部为中国经济发展划定蓝图的青年才俊,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枪,成为了一名刀尖上喋血的特工。不止明楼,还有明诚,还有千千万万的向他们一样的优秀青年,他们本来应该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可是在此危亡之际,面对支离破碎的国家,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钢铁长城,成为国土的最后一道防线。   严立本握住了明楼的手:“国难当头,为难你了。你多保重,国家建设将来还要指望你们这些年轻的有学问的人。”   明楼笑:“老师也还没到可以白发的时候,还要多多保重。”   严立本摇头而笑:“我年纪大了,不然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   明楼认真的摇头:“共产国际肯不肯顺利的给援助,国内能不能顺利的拿到支持,多靠老师此行。老师任重道远,比我们的雕虫小技重要多了。”   严立本笑道:“你我缺一不可,为我中华,当仁不让。只想有一天我中华内无战乱,外无割让。”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师徒二人谈话,。   许晓宇戴着口罩,端着为明楼特制的鸽子汤走了进来。她看着汤,笑着把勺子递给明楼:“阿诚先生都快成偷鸟贼了,买不到鸽子他居然打起了天上信鸽的主意。”   明楼问:“你说他了。”   许晓宇狡黠一笑:“我只要他打的鸽子腿上没信一律不管。”她坐在了椅子上托着脸颊笑眯眯的看着明楼喝汤。她是个自私的人,天上飞的鸽子和明楼的伤口恢复,她一定会选明楼,现在是天上的鸽子很多,有的选择,没有选择的时候送信的她也吃。明楼是她的病人,鸽子不是。   汤的味道鲜美至极,鸽子肉也恰到好处。虽然肉量小了一点,但是好过没有。   明楼喝下汤,把汤碗放在托盘上,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晓宇,你是学医的,听说过炭疽菌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1930年石井四郎以日本驻外武官的身份前往欧洲进行细菌武器研究情报的考察,调查中他惊异地发现,所有研究细菌武器的国家都放弃了对鼠疫菌的研究。提到鼠疫,几乎人人色变,似有世界末日来临之感。石井四郎欣喜若狂,确定鼠疫为他所研究的主要课题。踌躇满志的石井四郎回到日本,将拟定的细菌武器研究的详细计划汇报给陆军参谋本部。1931年,陆军省从军费中拨出20万元,在东京陆军军医学校内建起了细菌研究室。这座研究室虽然规模不大,但却是石井四郎罪恶生涯的开始。九一八事变后不久,为了扩大实验范围,并且形成细菌规模生产的条件,1932年石井四郎在陆军参谋本部的支持下,将细菌实验工程转移至中国东北地区,在哈尔滨市南部20公里的平房地区秘密建立了细菌研究中心。   1936年,日本天皇密令日本参谋本部和陆军省,在中国东北建立细菌部队,专门研制生产鼠疫、霍乱、伤寒、副伤寒、炭疽热等细菌。1937年,731部队在哈尔滨成立,负责人是石井四郎。部队全称“关东军防疫给水部”,代号为满洲731部队。 ☆、风雨前奏(2)   许晓宇点头,大名鼎鼎的炭疽杆菌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微生物及检验》这可是大学的必修课之一啊! 2001年“911事件”后,一名美国政府科学家埃文斯(Bruce Ivins)将装有炭疽孢子的信件发送给新闻机构和美国参议员办公室,导致22人受感染患病,其中5人死亡。   她带着满满的回忆背出了炭疽菌的相关内容:“疽杆菌(Bacillusanthraci)是一种棒状的革兰氏阳性菌,属于需氧芽胞杆菌属,能引起羊、牛、马等动物及人类的炭疽病。炭疽菌感染有三种类型:皮肤、呼吸道和胃肠道感染。人被感染后,会出现发烧、皮肤脓疱、咳嗽、吐痰、呼吸困难、脾脏肿胀等症状,最长潜伏期达60天,如不及时治疗可能导致死亡。”   明楼盯着许晓宇:“如果用他来做对中国的细菌战武器呢?”   许晓宇瞪大了眼睛,吓得后退一步:“不会吧!”这炭疽杆菌在大自然的土壤里就存在,平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有高致病性的炭疽杆菌啊!连2000年以后的科技节大佬米国也没能拿出有效的防疫手段。在1936年的中国?那死的得是成千上万,甚至上千万人。据古代文献记载,一旦疫病流行,唯一的办法就是封闭绝杀。就是1936年这时候也没有任何一种有效的药能控制炭疽菌的感染啊!到时候能用的控制疫情办法也只有绝杀这一个。   明楼追问:“会怎样?”   许晓宇飞快的转着大脑里关于炭疽菌的资料,在大学她不但学了微生物学,知道炭疽菌的形态,毒性,作用机理,她还知道炭疽杆菌从损伤的皮肤、胃肠粘膜及呼吸道进入人体后,首先在局部繁殖,产生毒素而致组织及脏器发生出血性浸润、坏死和高度水肿,形成原发性皮肤炭疽、肠炭疽、肺炭疽等。当机体抵抗力降低时,致病菌即迅速沿淋巴管及血管向全身扩散,形成败血症和继发性脑膜炎。皮肤炭疽因缺血及毒素的作用,真皮的神经纤维发生变化,故病灶处常无明显的疼痛感。炭疽杆菌的毒素可直接损伤血管的内皮细胞,使血管壁的通透性增加,导致有效血容量减少,微循环灌注量下降,血液呈高凝状态,出现DIC和感染性休克。炭疽菌对青霉素敏感,可是青霉素还没有研究出来啊!一旦炭疽菌被应用……她不寒而栗   许晓宇艰难的说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明楼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向严立本:“这种炭疽菌用在军队上,中国恐怕真的会不战……而亡!”   严立本顾不得许晓宇在场,急得颜色大变,不住的搓手:“这日军的生化试验场已经在东北建成,无论如何不能让山本之助和那份资料回去。我东北的2万抗日联军兄弟绝对承受不了这个损失,我中国也不能因为这个炭疽菌不战而降!”   许晓宇面白如纸,血色全失。没有人比当作医生的她更了解生化武器的厉害,它隐蔽而恐怖,一旦使用,抓握一下门把、呼吸一口空气都可能致人于死地。在这个连抗生素都没有的时代,根本没有办法遏制它的传播。生灵涂炭,军队的斗志将完全被摧毁,使用过炭疽菌的地方将成为一块死地。对付它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它不能出世,至少不能应用于战争。   明楼沉吟半响,轻咳一声盯住许晓宇:“晓宇,我已下定决心刺杀山本之助。日本方面很看重山本之助的研究成果,此次他保安严密。恐怕我很难再回来。明诚,大概也和我一样。大姐回国之后,只得拜托你帮我照顾明台。”   “明楼!”许晓宇怒喝。“你说什么?”眼前这个她辛辛苦苦救活的男人告诉他要去做刺客,去坦然赴死!居然在对他交代后事?那她救活他做什么?做无用功吗?   明楼似乎不敢看许晓宇愤怒的目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我远道求学而来,指望能为国效命。今既敌临我前,怎能置身于无为之地怎能让父老乡亲,万千升民,因我一念之惰沦落入倭寇毒手?晓宇,我知道你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不愿见到死亡。可是今日我退一步,我背后的国家就可能万劫不复!……我无法后退。”   他话音未落,许晓宇已经泪流满面。她在少年读书时,在书里,在电视里看过无数的民族英雄,豪情壮士的事迹,她都以为是某些人为了鼓动士气民心,牵强附会所写的歌功颂德之作。没看见某些嘴里大义凌然之辈,一边嚷着爱国一边全家成了米国加国的公民。一边表演着清廉,一边贪得无厌。就像大观园里对雪吟诗花团锦簇,谁又管过风雪交加里衣食全无的饿殍。她冷冷的带着嘲讽的看着世间百态。她无所谓的过着每一个日子。她手握技术,衣食无忧,别人的事,国家的事与她何干,甚至她想过,如果在路上遇到突发急病的,她就装作自己是个路人,绝不去管半点闲事。只要自己是安全的,为什么要管别人呢?   她没想到,在这个富贵繁华的法国,她遇到的这个衣食无忧远避战火的明楼,为了身后的祖国,竟然肯舍生赴死。即使没人知道他做过这件事,即使他重伤未愈,完全有借口可以躲避。   “明楼。”许晓宇哭。她说不出自己为何而哭,只觉得是心都快裂了的不舍。不舍什么?不舍这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么?不知怎的她想起了当年中学时的一段课文: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可能明楼决定的行动未必会成功,他就已经在血战里赴死,抛下了他的事业、家庭、爱情和亲情。可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可以拯救更多国人的机会去慷慨赴死。即使他知道根本不可能在国家的丰碑上留下一点印痕。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明楼睁开眼睛,温柔地为许晓宇擦去眼泪,他叹息,有些无奈:“真是个小姑娘。我若出了事,必然牵连明台。你带着他躲一躲,去图尔,去捷克,甚至去美国都好。明台也就肯听你的。你要帮我照顾好他,别让他惹祸。”他交友遍天下,学生无数,如今能交代后事的竟然只有这个纤细的小姑娘。小姑娘信他,他也相信小姑娘。   微微带着老茧的手轻轻地划过许晓宇的脸颊,勾起肌肤下血管麻麻地颤栗。许晓宇看着明楼眼中的怜惜,头脑一热,抱住了眼前虽然清瘦却如山坚韧的男人。:“明楼,我心悦你!”   明楼擦泪的手像触电一般的缩了回去。面对生死都淡定平静的明楼吓得倒退两步,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在交代后事,他的主治医生,他眼前的的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思维跳跃到哪里去了?   在边上的严立本也傻了眼。许晓宇小姐不但医术惊人,思维也惊人。跨度太大,怎么从国仇家恨,舍生赴死,直接跳到男欢女爱上来了。为了不让明楼赴死,医生连美人计都敢用?许晓宇,她到底在想什么?   许晓宇见向来平静无波,老成的像稳坐钓鱼台的姜子牙似的明楼变了神色,心中也觉得好笑,努力的用最清楚的声音说道:“明楼,我心悦你!”你若不能听清,我便重说一次。   明楼晃了晃头,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才找到自己的神智。他迟疑缓慢的说:“晓宇,不,许小姐。你还小这个玩笑开不得。你是女孩子,这个玩笑不能开!”他以伤病之身,奔赴绝地,已经存了必死之心。   许晓宇看着明楼,习惯性的露出八颗牙齿微笑:“我没开玩笑。”活了两世,她还第一次向男人表白,她也很紧张好吗?   明楼觉得咽喉干涩,需要喝口水来压惊。他退到桌边,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杯里的水已经冰凉,清冷地换回了他的理智。他站直了身子,用最平稳的声音陈诉。   “我,比你大!”明楼说   许晓宇笑的很标准:“明楼,我心悦你。”   “你,你还小”明楼再喝一口水,声音微微有些不稳。   许晓宇笑的有点紧张,却仍走近了一步:“明楼,我心悦你!”   明楼靠在桌子上,这孩子真倔。他紧张的看着走的更近一步的许晓宇。她妆容素淡,更衬出精致的五官,清新的像一朵百合,却步步紧逼,眼睛里闪着执着的光,火热的如同红玫瑰不但芳香扑鼻,而且有种惊心动魄的热烈之美。   许晓宇站在离明楼一步的地方。收起了笑容,只剩下嘴角微微的弧度,她尽力用最平静的声音问:“明楼,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被表白了,好激动! 作者:“……” ☆、风雨前奏(3)   最难消受美人恩!   许晓宇绝对是个美人,她有纤细柔婉的外表,有满身浓浓的书香气息,当她沉静时你觉得她应当是静静地坐在绿柳深处,迎风舒袖的浅唱低吟,摇曳出一顾倾城的静美,似月影疏梅,暗香盈袖,倒影着秋凉碧水。   可是,不要让她开口说话,她那直率而火爆的脾气瞬间融化了所有美丽的映像。她是一朵燃烧了晚霞的火红玫瑰,是一壶香醇久藏的呛辣烈酒,活泼泼的诱惑人去采撷,去品尝。哪怕花后面带着刺,酒里面带着辣。她生机勃勃的绽放着生命的力量,诱人沉沦。   说不心动是假的,这世间有哪个男人不为青春少艾的倾慕心动。何况是许晓宇这样的带着书香气,又别致而独特的美人!明楼也心动。他甚至想回抱过去。可是他不能。   他是将死之人,他已经将生命许给了身后的祖国。他不能为了一时之欢娱,毁了这个女孩儿的一辈子。   明楼看着许晓宇晶亮的眼神,用目光描绘出那美丽的眼眸线条;他描绘她挺翘的鼻子,几乎闻得到少女馨芳的气息;他描绘她饱满而红艳的菱角小嘴,他又爱又恨。爱她的乖巧甜美,恨她的坦率直接。他本是一潭静水,如今生生地被她搅乱出波纹。   明楼恨恨的一口喝光了杯中水,啪的放下杯子:“明楼,已经以身许国,许小姐想让我回答什么?”   许晓宇被杯子的撞击声吓得一哆嗦,方才的勇气顿时消耗的无影无踪。也是,她到底想让明楼回答自己什么?   明楼说喜欢自己,然后两个人背弃家国在海外逍遥?那样的明楼根本不是自己喜欢的。   明楼说不喜欢自己,平生第一次表白就遭遇滑铁卢,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公报私仇?那样的人也不是自己想做的。   自己真是叫驴踢了脑袋,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   看见许晓宇蔫下去的神情,明楼知道自己答对了答案,这个许晓宇根本还是个孩子,明台一样的孩子,还没做好真正去喜欢一个人的准备,也不知道怎样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可是明楼的心里没有一丝欢快的成就感。他的心竟像落入了泥潭多了焦灼的牵绊,也留下了斑斑点点的痕迹。他开始懊恼,为什么自己不一口答应,看她到时候如何下台。明楼的懊恼神情刺激了许晓宇还很脆弱的叫面子的神经。   她后退一步,站直身子,坚定的大声道:“我要你活着回来!”   明楼一呆:“你要我活着回来!”   许晓宇握紧了拳头,像是在加强自己的决心:“必须活着回来!”   明楼静默,他也想。可是他不能保证。   严立本清清嗓子,他的神经太老,经不起这起伏太大的情感转换。这小姑娘厨艺惊艳之外,这吓人的功力也是世上少有。她的医疗水准是我们组织急需并欢迎的,可是她的脾气要想训练成特工,需要在训练个二百年。虽然明楼建议他发展许晓宇入党,可是这许晓宇看来得交给当地的党组织来发展,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改变许晓宇过于直率的脾气了。   许晓宇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她求助似的问:“严先生,活着回来很难吗?”   严立本想着既然对于细菌小姑娘懂得比我们都多,不如也听听她的意见,就将知道的情况慢慢说来:“这个山本之助生活极其有规律,每天呆在日本领事里看书,一切的生活物品饭菜都由他身边的两个特工提供。足不出户,外人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近。”许晓宇心道:技术宅,正常。这个全身心投入细菌研究的家伙,你用这精神研究点别的多好。   “他将在明天下午在巴黎大学生物科学系和巴黎大学的几个细菌专家有一个小型研讨会,从日本领事馆出来到巴黎大学的路上和从巴黎大学回日本领事馆的路上,是下手的机会。而且必须一举击杀。”   许晓宇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在巴黎大学下手,目标明确下手又快又稳。   明楼也有些迟疑:“老师,为什么不选择在巴黎大学里下手?”   严立本综合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情报,“这次会议,生物学院的保安非常严密,是由日本领事馆派的人负责安保收身,还请了许多法国警察来维持秩序,根本无法接近会议大楼,更不要说进入会议室内部,去刺杀里面的人了。”   许晓宇抱胸讥诮的冷笑:“开会研究怎么杀*人,自己却害怕被杀?”   明楼细思一下:“但是,在街上不容易判断出他的具体位置,只能炸车了。万一炸的不彻底,引来了法国警察,就在也不会有第二次刺杀的时机了。”   严立本细思摇头:“没有足够的人手,武器也不够充足,这必定是一场苦战。参战的人面对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只能选择以命换命。”   许晓宇直直的盯着明楼的脸,暗自惋惜:这样年轻的一个好男儿就为了一个科学界的人渣即将赴死,真太过残忍。她闭目沉思,许久才下定决心。既然是开会研究怎么杀*人,怎么在战争中灭绝种族。那不如让他们先尝一下被杀的滋味。   她微笑,想起那句师姐留下来的话:“千万不要得罪医生。”   师姐说得都对,小许医生发现自己背后同样也是祖国,第一次在这个时空里产生了家国情怀。为了国家和千万的无辜的百姓。她要设计一套不动刀兵杀人的局中局。   许晓宇在明楼的书桌上拿起了纸笔,画出了整个的行动计划。她慢慢的讲解给严立本听,严立本傻掉了,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慢慢的讲解计划的关键点给明楼,明楼吃惊的望着等待被夸赞的徐晓宇,心道:“绝对不能得罪医生啊!”一直到很久以后,明楼对这场起于平凡,却结局非凡的刺杀,依然是念念难忘。   明楼和严立本对视一眼   严立本:“这就是你要招进来的人?”   明楼:“老师看她怎么样?”   严立本:“小姑娘娇弱了一点。”   明楼:“你想看她天天杀*人?”   严立本:“哪敢得罪医生?”   明楼:“书归正传,知识就是力量。老师发展她不?”明楼淡淡微笑   严立本:“发展、发展”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明楼,真心微笑。   明镜定的出发日期到了,火车站里,明镜带着阿香还有随行人员,和送行的明楼明诚明台许晓宇严立本挥手。国内发来电报,最近日本蠢蠢欲动,明家的产业看来需要做一次大的调整,她必须快速回去,亲自处理好这件事。巴黎还是富贵和平,希望弟弟们在这里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她也就对得起明家的先祖了。   许晓宇看着明镜的笑容,忽然有些想家,她也想回去,可是家在哪里?如何回去?   她偷偷看了看面沉似水的明楼,昨天表白过后,明楼见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大概他对自己的计划没信心吧,自己要再仔细思量,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计划不出漏洞,效果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计划是什么? ☆、风雨前奏(4)   五月巴黎的傍晚时分,是一个十分美妙的时刻,夕阳的光照在塞纳河上,橘黄的夕阳颜色映衬着粼粼波光,反射在河边建筑的白墙上,给本就生趣盎然的小房子镀上了淡金的色彩。光影在墙上随着河里的随着水波变换交缠嬉戏。   塞纳河畔维克陶尔路的一栋两层高的白墙红屋顶的二层公寓是法国巴黎大学生物学院著名微生物专家科乐多.比索教授的家.   骑着自行车的邮差哼着小调,把一封信放在比索家的邮箱里。又像风一样唱着他的歌轻声离去。   科乐多.比索教授取出邮箱里的信,打开。随意的扫了一眼大致内容,随即兴奋的冲进了书房。他把信纸放在桌面上摊平,拍掉了信上沾着的一些香粉样的灰,那是一封散发着玫瑰香气的信,上面画着一串小香肠样的细胞图。在细胞图的边上画着一个横切鸡蛋一样的图形。没有任何文字和说明。但是科乐多.比索教授知道那是一张细胞横切面图。而且很可能是一张炭疽杆菌的横切面图。这是他们用了无数办法都没有画出来的图。是谁?这是天才的猜想,还是真正的科技突破?在信的末尾一行打字机打出来的自上写着,请等待惊喜。   是惊喜!太棒了,这个神秘人将会告诉他们什么?他太想见到这个寄件人了,信上只有一个用打字机打出来的名字查尔斯.j   谁是这个查尔斯.j?   同时接到这封信的还有托马斯.艾伦教授,彼得.托恩教授,罗比波夫教授,哈特莱斯助教.比尔助教和来自早稻田大学的山本之助教授。他们都接到了同一封信一封神秘的让他们心跳的信。   这封信告诉他们,会有惊喜在第二天出现。第二天,正是他们召开炭疽菌研究会议的日子。   巴黎大学生物学院,四层高的古典巴洛克式建筑是微生物系的实验室所在。来自全世界的科学家,在这里研究这个世界上最小的物种微生物。因为这次的会议是日本一家制药公司赞助的经费,所以来自日本的山本之助得到了最高的礼遇。生物学院动用关系请来了一队警察来维护秩序。不过法国警察显然认为不必为了一场学术会议大动干戈,只来了两个人。在日本制药公司的坚持下生物系又请来了四个保安,并且封闭了整个实验室大楼的四层。加上日本使馆的四个保镖,十个人保护一个山本之助,可见日方对他的重视。   微生物系认为这是一次小题大做,有谁会为了一次关于小小的炭疽病的研究会议来刺杀一个人呢?他们配合的意兴阑珊。但是无所谓,只要日方公司还是一样慷慨就好。   山本之助在一男一女两个保镖的陪伴下走下黑色的福特汽车。   三个人刚在微生物实验室的大门前的楼梯上走了一半。就听见一个流利的法语喊着:“山本先生,有山本先生的信。”一个皮肤黝黑的黑人邮差,晃着手中的信,无奈的看着实验室门口的保安。他们不允许他靠近邮箱。他只能扯开嗓子发出比驴叫还响亮的声音用力的喊。他的声嘶力竭的大嗓门,吸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微生物楼门前顿时热闹了起来。就连维持秩序的法国都被黑人滑稽的口音逗乐了。日本武官,见离实验大楼还远,周围都是巴黎大学的师生,并没有费力驱赶。人开始变多。黑人邮差,竟开始了即兴表演。人群被他的喊人的声音带的发出一阵阵笑声。   山本之助听见信至,兴奋的快步转身走下楼梯,走向邮差。邮差也很着急的对他挥着信。催道:“快点,我还要送下一家的信。”就在山本就要走到邮差身前时,忽然觉得腿上微痒,如同被小虫子叮了一下。   保镖拦住了山本之助,替他接过信,检查了一番,这仍然是一封带着微微香气的信,仍然是一张细胞图,那张图上的炭疽菌出现了奇怪的像串珠一样的形状,这是为什么?   山本之助有些疑惑。站在微生物系的大门前开始思索。   就见与会的科乐多.比索教授带着他的助教哈特莱斯助教走了过来,科乐多.比索教授兴奋地晃了晃手中的信:“这真是太神奇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是不是代表着这种细菌有了新的治治疗方向。”   山本之助认同的点头“不知道细菌的这种变化会不会影响它的传播?”   信上的落款依然是查尔斯.j   “查尔斯.j先生的信,带给我们更多的惊奇,真的希望快点见到他。”科乐多.比索教授对查尔斯.j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山本之助:“希望这种奇妙的变化能让炭疽菌更加的稳定。”   “希望能够”他说,一边带着助手飞快的上楼,他有些厌恶山本之助,所有人都在研究怎样来防治炭疽菌的危害。只有这个山本之助喜欢问这些奇怪的话。科乐多.比索教授想:看在研究经费的面子上,上帝保佑今天的会议能够顺利进行!   山本之助带着保镖慢慢的跟上。   他们的会议地点在四楼的微生物系实验组会议室。   爬了两层,山本之助觉得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也许是昨天晚上研究那张图纸太认真,今天早起,他就觉得胸腔有些缺氧。他揉了一下发昏的头,看了看楼梯,觉得自己出此现了感冒的症状,有些热,有些想咳嗽。他抓住了楼梯的把手,缓了一下气喘的感觉。慢慢的爬上了三楼,他开始咳嗽,三楼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他觉得稍微舒服一些。他喘着气爬到了四楼的会议室,对自己的保镖说:“我有些不舒服,帮我倒一杯水来。”   女保镖见会议室里并没有水壶,于是转身下楼,到卫生间接水。男保镖尽职尽责地守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法方代表都到齐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相同的信,他们无心开会,希望下一封信快点到来,好解决他们心中的疑问。   男保镖拿进来了一封信,一封依旧飘着玫瑰香气的信。   那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一句:“有一个人罪恶的人带着真正的炭疽菌进入法国,他会死于炭疽。种瓜得瓜。上帝将惩罚有恶意的人。”   ZiQi ne sont que dieu, condescendance, quel est aussi.   所有人手上好闻的玫瑰味,都成了催命一样的符号。现场乱成了一团,他们无法判断信的内容真伪,把目光对准了山本之助。除了巴黎大学的托马斯.艾伦教授,彼得.托恩教授、科乐多.比索教授和他的助教哈特莱斯,罗比波夫教授和比尔助教是来自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的细菌专家和呼吸系统医生。他们来法国已经有半年了。若说是带着病毒,恐怕都死了许多回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山本之助的身上,他在咳嗽,发烧,有胸闷症状。不会是他吧!   山本之助想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等来助手倒得水,大声咳嗽着,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整个会议室乱成一团,他们都是细菌专家,知道炭疽病的厉害,知道它可以通过呼吸传播。他们见证过瘟疫的流行。这将是一场灾难。罗比波夫教授和比尔助教踉跄着推到了凳子跪在地上祈祷上帝保佑。接着彼得.托恩教授满怀恐惧地晕倒了过去。门口传来啪的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山本之助的男保镖也倒在了门口。站在楼梯口守卫的使馆武官上前检查,手刚抬起,就被科乐多.比索教授制止了。   科乐多.比索教授抬了抬保镖的眼皮,瞳孔已经扩散,没有拯救的意义了。   日本武官惊恐的问:“山本教授呢?”   科乐多.比索教授很遗憾的摇头:“山本教授,已经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为了防止炭疽病疫情扩散,请你也不要离开这里”科乐多比索处理过一些瘟疫事件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命令助手哈特莱斯立即给法国巴黎警察局,和卫生部打了电话。授意封闭微生物实验大楼,和法国领事馆。   “为什么?日本武官愤怒了!”   “这里是法国,你们的教授居然带着可以传染的病毒来到法国,万一造成瘟疫传播怎么办?不但你们不能离开,你们的山本教授呆过的地方也必须紧急封闭。”   “我们是赞助这次会议的人,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的无理?”日本武官愤怒的抗议。   科乐多.比索教授愤怒的冷笑:“我们都在研究怎么防止疫情的发生,只有你们的山本教授才在研究病毒的传播。是无耻的你们带着病菌来到了法国。我建议不止要封闭而且就连山本教授和他的助手的尸体也必须迅速的火化,处理掉所有他们携带的物品,所有的!。”   “你”日本武官愤怒的抗议   科乐多.比索教授根本没有理他,他以为是在日本人横行的东亚吗?这里是伟大的法国。   法国警察迅速的封锁了整个微生物大楼。山本之助的女保镖的尸体也在卫生间里被发现,同样的死于呼吸衰竭。   两个防疫医官全副武装,蒙着脸,戴着手套,穿着隔离防护服,冲到会议室里收缴了全部资料,当着科乐多.比索教授的面在一个盆子里全部焚毁。   彼得.托恩教授在同事的帮助下满,慢慢的醒了过来,他虔诚的祈祷,这真是太可怕了。   炭疽菌居然在试验人员中大爆发,消息让这个巴黎的人心慌。所有参与会议的人和他的家人都被隔离在巴黎市郊的一个废弃的修道院里。   被黑死病肆虐过的欧洲,天然的恐惧任何瘟疫,他们不会允许任何有瘟疫迹象的事情扩大,宁可用最原始的办法来控制。即使日本人强列反对也无效。因为整个巴黎都认为必须将一切病原隔离,即使一丝的机会都不留给病毒。   日本领事馆被勒令封闭一个月,所有人员不得外出。山本之助的所有资料和随身物品全部被法国警察没收焚毁,山本之助和他的两个助手的尸体被立即火化。挚爱研究炭疽菌的山本之助,永远和他的研究对象被记在一份遗憾的试验记录上。   明公馆,人心惶惶的巴黎并没有影响明公馆住客的心情。   感冒恢复的许晓宇,在阿香走后重新担任了厨娘的光荣工作。   她开心的将早餐的玉米粥放在了餐桌上。   看见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明诚,笑:“阿诚先生,可以叫明先生来吃早饭了。”   听见许晓宇的声音,阿诚“咻”的迅速起身,跑着上楼敲开了明楼的门:“大哥,晓宇说吃饭了。”   明楼正在穿衬衫,他的手指轻巧的扣着扣子,淡淡的小麦色肌肤,完美的腹肌线和胸肌线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衬衫的每一颗纽扣合拢的瞬间,张扬的力量之美被禁制在雪白的衬衫之下,映衬着他清瘦而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混着着淡淡书香,巴黎大学经济学院最年轻的教授完美呈现。只有微微散乱的头发还留着一丝慵懒的孩子气。   明楼看着微微有些紧张的明诚,尽力保持声音的平静问:“出了什么事?你慌什么?”   明诚摇头:“晓宇让我喊你吃饭。”   明楼皱眉:“只是吃饭,你慌什么?”   明诚点头,吸了一口气,扬了扬手中的报纸:“日本领事馆被封了,即使十倍价钱买菜,当地人也不肯来。只有一些贫困亚裔才敢靠近。日本人几乎成为了目前巴黎最不受欢迎的人!法国政府正在签署命令3个月内禁止日本人入境法国。”   明楼想到日本领事馆的困境,嘴角微微的翘起:“这是好事啊。你慌什么?”   明诚无奈的微微摇头:“我一想到,这是晓宇几封信造成的结果,我就有点紧张。万一晓宇不高兴?”   明楼忍不住摇头:“晓宇不是那样的人。”徐晓宇是一个善良的连谋害自己的人都下不去杀手的人,得罪了她最多也就在菜里下点泻药。可是自己那天说了那样的话,为什么她就平静地接受了。她的计策让组织在巴黎的特工没有一丝损失,包括自己。可是她的话,却让他总是忍不住偷偷去观察她,他不知道,如果许晓宇再说一次,他会不会答应。可是该死的许晓宇竟然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了。仿佛那个说过喜欢的人从来没存在过。就连她做的饭也和她的人一样没心没肺的没有一点波动。明楼咬牙。   明诚附和着点头:“还是大哥英明,慧眼识英才,发现了晓宇这棵好苗子。她的计策简直是无懈可击,那天不但用毒针袭击了山本和他的保镖,我们还趁那些法国人慌乱的时候全副武装的扮成卫生部的防疫人员,顺利的烧毁了所有资料,不但法国人没发现,日本人也毫不知情。”   明楼也笑着点头,扮成邮差的是他们的自己人,邮差身后看热闹的路人里藏着他和明诚,他和明诚利用弹力针将□□射向山本之助和他的保镖。一切顺利的超乎想象。   “我看老师这两天有空就去找小雨谈话,他想发展晓宇?”   明楼点头,许晓宇这一手炭疽菌信件事件,连严立本也佩服不已。那射在山本之助腿上的毒针是如何让人相信了山本之助是死于炭疽感染?他们都无限好奇。   明诚:“那,成了么?”以严老师的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说活了,何况许晓宇这年轻的小姑娘?可是为啥没听见一点风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明诚:“大嫂威武,上兵伐谋!”一招就解决了日本领事馆,太可怕了! 许晓宇:微笑 明诚:大哥,我腿有点软! ☆、风雨前奏(5)   风雨前奏(5)   午后的阳光有些火辣辣的热,不过塞纳河边的巴黎是一片被上帝珍爱的土地,凉爽湿润的水汽,反而让那炽烈的阳光变成了如绵的温润。花园里的花开的越来越多,黄的粉的红的月季爬满了花墙,白色的米兰和浅紫的丁香同时散发着芬芳。   午睡醒来的许晓宇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连衣裙,长发编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头清新水嫩得像一株刚刚出水的睡莲,她拎着竹篮在花园里慢慢散步,园丁在花圃的角落里种了一些罗勒正好晚上用来做个番茄牛肉浓汤,和罗勒焗鸡翅。新鲜采摘的香料味道上佳,明台一定会喜欢。她脚步轻盈的走向罗勒所在的花圃。   明楼站在大落地窗后看着欢快的少女轻盈的像春风里舞动的蝴蝶在花园里穿梭。嘴角微微的上翘,美好的事情总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那个少女已经如他所愿的加入进了他的政治理想,慢慢的和他开始一起向同一个方向前进。他知道她是一个会创造奇迹的少女她总在不停的刷新别人对她的印象,就像一个被包装了很多层的礼物,每次以为拆开的是最后一层,却总又发现里面还有很多没解开的秘密。明楼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冲动,他很想再多拆两层看一看那是不是她所有的秘密。明楼不想再否认,不知不觉间他对许晓宇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   严立本绕过花丛,走到了许晓宇的身前。   许晓宇乖乖的行礼:“老师,下午好。”少女乖巧可人,完全没有办法把她和那个设计的日本领事馆被封闭一个月,干掉了一个日本微生物学家的那个霸气女子合二为一。严立本像看着稀世珍宝也一样看着许晓宇。组织上欢迎这样的有专业技术有本事的人才加入,他会使我们的党得更加强大。   严立本问:“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许晓宇笑的一样乖巧:“已经加入了啊!”她已经参加了行动,最少也算是支持者吧?   严立本微微一怔,这算吗?他继续循循善诱:“想不想更多的了解我们的组织,我们的理想。”   许晓宇很认真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严立本问   “我不想背党章,不想背纲领!”初中政治,高中政治,大学政治她一律贴边飞过安全线。她对政治不感兴趣,她最想当的是个好医生,救死扶伤才是她的愿望。   “啊!”严立本发展了很多党员,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的答案,不背党纲怎么能知道党的宗旨,这个他还真通融不了。   见许晓宇答得坚决,严立本想这个发展党员也不是一天就能发展起来的,没有为中国牺牲的精神,就不能称为志同道合的同志。那还是让她先当个支持者好了。   严立本指着月季花,笑:“这月季花能入菜吗?”   说道自己的爱好,许晓宇笑得眉眼弯弯:“能!”   “哦!”严立本露出感兴趣的样子   “在鸡蛋中加入糖、牛奶,搅匀后抖入面粉、油,盐,轻搅成面浆;花瓣加糖渍,和入面浆。汤勺舀面浆于五成热的油中炸酥。酥炸月季花 ”   严立本笑:“还真的能吃啊!”   许晓宇晃了晃头,颇为骄傲:“河豚都能吃,何况是无毒的月季花。”   严立本无奈的笑,这是个简单至极却让她琢磨不透的小姑娘。花朵一样的小姑娘还是和昨天一样漂亮,纤细的身材,精致的面庞,嘴角含笑,带着泉水般的清澈干净。可是她是怎么完成了下毒的过程呢?严立本十分好奇。   许晓宇挠了挠头:“你要是翻译书到一半忽然发现有人翻译了一份更好的版本,想看吗?”   严立本点头,岂止想看,简直是诛心挠肝的想看。   “那两张图纸也是。”一张是现代电子显微镜下炭疽菌的剖面图,另一张是炭疽菌的抗生素反应。只要是研究微生物的没有不想把自己的成果研究的更细的。所以那些开会的微生物学家也想看。很想看。   严立本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从第一张图的香粉开始,每一张图里都夹带着玫瑰香粉,第一张的是没问题的,如何检验都不会有问题。第二张图纸别的科学家的都没问题,山本之助的那张图里却另有乾坤。这就需要把握送信的时机。别人都接到了第二封信,只有他没有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山本之助拿到了信,必然心急的要看,信纸打开,她和他的保镖就会中香粉里的毒,那个毒会慢慢的麻醉的呼吸系统。但是吸入的量极其微小,而明楼和明诚射出去的针,才是真正的夺命利器。那样严密的防守,只有混乱才会创造出动手的机会。□□的是他们成功了   第三封信,是无毒的,但是,只有它的出现才能引起现场的恐慌。   权威的微生物专家发现了日方竟然携带病菌,在场的每一个专家都成了受害者。他们必然要发泄恐惧和愤怒。必然会采取一些列的防疫措施。首当其冲的就是对付山本之助和日本领事馆。巧合的是明楼和明台虽然烧毁了全部的资料,在山本之助的日本大使馆的实验室里,法国的专家找到了一个密封的小瓶子,那里面就是真正的高致病炭疽菌。   山本之助没想到法国警察会搜查日本领馆,小小的一瓶实验用炭疽菌坐实了他的罪证,瞬间成为死有余辜。日本使馆被封锁就成为了应有之意。   严立本点到即透,只问一句:“那晓宇是怎么知道法国人一定会封闭日本使馆。”   许晓宇看着花园墙外的天空,无奈的耸了耸肩:“现在不论在哪个国家只要有瘟疫爆发的迹象,隔离封闭是控制疫情最管用的办法。”   欧洲的细菌研究走在世界的前列是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怕瘟疫了,一次黑死病大爆发欧洲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法国甚至死了一个国王。法国人怎么不怕!越怕封闭的必将越严密。   严立本得到满意的答案,想通了计划里每一个环节的干脆利落,叹了一声:“后生可畏!”晃着走出了花园。   许晓宇找到了曾经种着千瓣菊的花盆,她在花盆前细细思索,一百大洋一棵的千瓣菊被整棵进了明楼的肚子,那么这个花盆,是不是就可以种点别的呢?种什么好呢?还是到花市上去找一些和种子吧。   许晓宇兴冲冲的跑回客厅,她欢快的叫着:“明台,明台!”   正在复习拉丁文的明台听见喊声,兴高采烈的站起来。他冲到楼梯扶手上挥手:“晓宇姐,晓宇姐。”   坐在沙发里的明楼微微皱眉,咳嗽一声:“明台,作业做完了吗?”   明台经霜的树叶一样变蔫了:“哦”他退回了楼上。大姐不在他没了保*护*伞,见到大哥就像老鼠见了猫,唯命是从,不敢半点违逆。   许晓宇见明台缩回去,心里也没了兴致,拎着篮子向厨房走去。   明台不忍心许晓宇失望,再次从栏杆上探出头来:“晓宇姐什么事呀?”   许晓宇把篮子放在厨房里。随手系上了阿香留下的围裙,带上了护发的三角巾。她探出头,微微撅了撅嘴:“不去了,只是想去一趟花市买一点种子。”拉丁文那么难,她也是做了一上午才把作业做完。这两天明先生心情不好,她可不敢去碰虎须。   明台想了一下,下了决定:“我写的很快的,晓宇姐等我一下,我开车带你去。”   明楼看见她的装束,微微皱了皱眉,怎么穿的像个女仆?   许晓宇才想点头,   明楼已经瞪了一眼:“阿诚,看着明台把作业做完了。要考大学,法语作业做完了吗?你看看他还有多少没做?”   明诚笑嘻嘻的走出来,拉着胳膊把明台拽回了房间。一定还有很多作业呀,我的小少爷!   见明台一招被收拾掉,许晓宇颇为幸灾乐祸的准备去做晚上的大餐。番茄牛肉汤,罗勒烤翅,香煎牛柳,配原味烙饼最好了。阿香的这套围裙做面食最合适不过。   许晓宇刚一转身,就被一只手拉住。   这突兀的攻击让许晓宇身体瞬间反应。   她抬肘、扭身、侧步,出后肘攻击对方同时人向侧面滑了出去,对手的动作却更快,不但躲开了她的攻击,还借着她侧步的机会,跟上了一步,反手再一次抓向了她的手,她脚踏八卦再次滑出一步,对方没料她如此油滑,赞赏的一笑。许晓宇激起了好胜之心抬脚侧踢,直取对方面门。对方伸手一架挡住了她的攻击,借着她退步的机会大步上前,左手一压拉住了她的右手,左手上臂一环,将她压在了墙上。   两个人的呼吸近的相互可闻。   她抬腿踢向对方胯间:   对方的一条腿轻轻一绊压住了她的攻击。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每一个毛孔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仰头对着对方的喉结,问:“明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动手的竟然是是明楼。他衬衣笔挺,连领带都一丝不乱,还是那个初见时儒雅端方的新贵教授,只是那眼中为何多了些她不敢看的火焰。   “明先生……”许晓宇怯怯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壁咚。作者好吧!女仆装,恶趣味!这是给评价最多的朋友加更。写文这么痛苦,在看不见你们的评价还有什么乐趣?爱你们。 ☆、风雨前奏(6)   上海明家,一向是诗礼传家,整个上海滩无人不知明家家教严明,明家的公子恭谨自持,待人礼貌和蔼。可是明楼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个恶霸少爷正在欺凌一个柔弱的可怜的小女仆。偏偏他的心里没有一点违背家教的愧意,反而心情好的出奇。   他低下头认真打量被他压住手脚的少女。小女仆一样的打扮,巴掌大的小脸粉嫩的几乎看不见毛孔,一双黝黑的像装满了夜空星光的眼睛,此刻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一样怯怯的水汪汪的看着他,慌乱而且无助。要命的是那软糯的声音怯生生的叫着他的名字,娇软堪怜却比烈性药酒更加让人兽血沸腾。   明楼只觉得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一泻千里的流逝不见,他的嘴角戏谑的翘起好看的弧度,恨恨的想:让你再惹了祸就逃之夭夭,让你将本少爷的心湖搅成了再也不能平静的泥潭,既然沉沦,就一起吧!   明楼低下头,去寻找那让他又爱又恨的菱角一样的粉嫩小嘴。   眼泪,从秋水碧波一样的眼睛里,一滴一滴的流出,流过少女玉白的肌肤再轻轻的滑落,滴到他的衬衫上一直湿到了心里,明楼一呆,有些慌乱的停住自己的动作。他怎么可以去强迫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可是,怀里这个脆弱的仿佛一手就可以折断的女孩让他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他不想再去追着她的身影去猜她的心思,既然开了端,怎么可以那样轻描淡写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她以为他和她一样的没心没肺?他固执的低下头。只觉得胸口一麻,渐渐的整个身体都不会动了。   许晓宇嘻嘻的滑出了明楼的包围圈。想欺负她,明大少还需要多加努力。她捂住着脸,害羞的跑开。这是她的初吻啊,险些不明不白的丢了。可恶的是方才她居然还有些期待。她是喜欢明楼,可是这种喜欢是一时因为仰慕产生的冲动还是准备携手一生,你在水里,所以我在水里的不变深情?明楼对她又是怎样想的?是一时的戏弄,还是钟情此生?她不敢肯定自己更不敢去揣测明楼,所以她可耻的逃跑,准备再一次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楼的眼中怒火中烧,这只可恨的小狐狸!这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该死的自己怎么忘了她有带针防身的习惯,又一次在她的眼泪里落入圈套。下次,下次他……明楼苦笑,下一次他还会被热血冲昏头脑做出如此不符合他明大少爷风格的事吗?人要脸,树要皮,他明大少爷何时需要用武力去强迫一个弱女子就范?那样就是真得到了又有什么意思?许晓宇,啊,许晓宇。你到底是怎样想的?那天的话是一时兴起,还是真有其意?   任凭心底波澜翻滚,明楼的面色渐渐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看着许晓宇捂着脸的跑开,然后有蹬蹬蹬的红着脸跑回来,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期待。许晓宇离他越来越近,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稳,他看见她脸色粉艳胜过桃花,看见她越来越近。看见她……跑过去了。   许晓宇居然红着脸,绕过他,跑进了厨房。   明楼气的呼吸急促带着喘息,许晓宇,老子要再为你动心,老子先锤死自己!   许晓宇在厨房里,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样准备一家人的晚餐。明楼中的麻药也渐渐开始失效。明诚被明台缠着到厨房来接水,却看到大哥呆立在厨房门前,面沉似水。他问:“大哥,你怎么了?”   明楼冷哼:“这里凉快!”晃了晃站麻的脚,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上楼梯!   莫非是许晓宇惹恼了大哥,那么厉害的女生,大哥还是自求多福,兄弟只能奉上安慰了。   明诚一哆嗦,摆好了风流倜傥的笑脸走进厨房。许晓宇一如往常的做着自己的美食,色香味俱全,又是一顿美好的晚餐!   明诚微怔,他们这唱的是什么戏呀!   傍晚的风格外的柔和,夕阳在天边不知疲惫的一层一层渲染着彩霞。明家的人在静默里吃完了晚餐。后天是明诚启程的日子。他要陪严立本环游欧洲。后天也是明台进入寄宿学校的日子。到时,明家就只剩了明楼和许晓宇两个人。   明楼的晚餐是明诚送上来的。许晓宇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可是他却食欲全无。敞开的落地窗传来明台和许晓宇欢快的声音。   明台问“晓宇姐,真的不要一起买种子去吗?”   许晓宇微笑着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我最喜欢的花了。我要把它种在花盆里。”   明台好奇的问:“晓宇姐最喜欢什么花啊!”   明楼站在窗帘后恨恨的想:“一定最喜欢桃花,招蜂引蝶,装无辜,然后搅乱一池春水!”他看着许晓宇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离的太远,只觉得许晓宇在空中抓了空气。又在骗明台!   “是这个。”晓宇对着明台伸出手,“是这个。我最喜欢的花的种子。”   明台笑:“是它啊。”也伸出手在空气中用力的抓了几下“这还有好多,我们种下去,看看能长出来吗?”   许晓宇笑:“一定能。我种的花一定能长得特别好。”   明台笑:“还会结很多很多的种子。”   许晓宇惆怅的看着天空:“说不定有的种子,会随着风一起飞回家啊!”   明台笑:“还有从家里飘过来的呢!”   许晓宇呵呵的笑,静静地将目光投入天际:家在何方?是这里?徐州的天心药堂?还是那个已经交错了时空不知如何回去的地方?是她梦到了变成许晓宇,还是她本就是许晓宇只是回到了该回的轨迹?恍惚里,似庄周梦蝶,弹指间,往事如烟!终究,还是有了回不去的家园。   她低下头,藏住了自己的泪,蹲下身,拨开了薄薄的泥土,把手里的种子撒了下去。盖好,浇水。如同这身不由己的蒲公英种子,种在这里也一样的会长成一株壮壮的种苗,会开花会结果。   明台兴奋地跑去厨房打水,发誓要把花盆力的花照顾好。   许晓宇用水冲干净手,大声笑:“这是野花啊,不用照顾也会长的很好的。”   明台笑:“精心照顾会长的更好。”   许晓宇笑着点头:“他还是一味好药材呢!《本草纲目》里说他,解食毒、散滞气、清热毒、化食毒、消恶肿、结核、疔肿”   明台兴奋:“啊,这么有用!”   “是啊”许晓宇一边点头,一边摘下一朵粉红的月季别在自己的辫子上,凑在水盆前左右看也看不清,索性跑回了楼上照镜子。   明楼靠着窗帘叹气:“明楼啊,明楼,这分明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和一个孩子生气。”可是他的手却攥的死紧,说不出缘由的不想松开。   门铃响,明诚去开门,是一封加急电报,他看了一眼,变了神色,飞快的跑进明楼的房间。将电报递给了明楼。   电报是给许晓宇的,从中国发过来的,只有五个字:母病危,速归!   明楼盯了一会儿电报,僵硬的将电报攥在手里,缓步而出,敲开了许晓宇的房门。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还来不及开始,就已经运转起下一步的剧情。欢聚苦短,分离痛长!   番外小记   许晓宇离开的七天后,偶尔从学校回家的明楼,听见园丁问:“先生,小明先生为什么要在花盆里种野草呢?还是小明先生种的花被野草盖住了?”   明楼想起许晓宇回国前在花盆里种下的种子,匆匆的走进花园,那个被标记的花盆里种着的种子发芽了。   “这是什么花?”明楼问   园丁笑:“蒲公英,大地的花。”   明楼看着小小的黄绿色幼苗问:“它的花语是什么?”   园丁想了一下:“自由!”   明楼冷哼一声,吓得园丁以为他要发火   小声的说:“还有希望!”   明楼弯下腰,摸了一下蒲公英那小小的叶芽,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  36年春完! ☆、惊艳重逢(1)   1940年1月   时任汪精卫伪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伪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新任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工总部委员会副主任、周佛海机要秘书明楼先生对着一张报纸发呆了十分钟。上海的大报小报足有十几家,能让明楼先生发呆的却不多见。或者说这是第一张。   十分钟前,明楼的秘书处主任兼他的私人助理明诚先生示意他打发走了办公室里汇报工作的各部门负责人,满脸喜悦的递给了他一张报纸,上海市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中央日报》日报的首页大大的标题,——世界心脏外科手术权威医生许晓宇博士即将到沪,展开为期三天的学术交流和义诊活动。善人善举免费为五名先天性心脏病患儿手术!   五分钟前他接到周佛海周公馆打来的电话,让他代表周佛海周公亲自到码头去迎接许晓宇女士的到来。   报纸上的照片模糊不清,是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证件照。大眼镜框遮住了半张脸,但那轮廓,他闭着眼睛也可以描绘的轮廓让他确定,这个许晓宇就是那个一走将近四年,半点音讯也不给他留下的,那个小混蛋许晓宇!   她不但回来了,还大肆昭彰的回来了。在他最不想见到她的时候回来了。不但如此,他还必须亲自到码头迎接她回国。这是什么世道?   天有点阴,黄浦江云层低垂,阴冷的湿气像这个时节一样不带半分鲜活。   徐家汇码头,76号的特务和警备处警察早早的守候在此,严密布控,等待贵客的到来。   客船一声汽笛之后,船上的乘客纷纷下船。   直到乘客散尽,才看到许晓宇一行三人慢慢的走下来。   许晓宇身穿米色大衣内衬浅蓝色套裙,端庄的走下了舷梯。她的头发在脑后一丝不苟的盘起,大大的黑眼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看得见的鼻翼嘴角全然显不出半分情绪波动。看起来权威而严肃。她的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助手,加拿大人爱莲,和中国留学生心脏科医生李非凡。   舷梯尽头,作为周佛海的私人代表明楼先生带着明诚站在寒风中等着许晓宇女士的到来。   明诚睁大了眼睛,真的是她?四年不见许晓宇不但名头大了,架子大了,人也长的了,她比以前高了半头,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不见,看起来严肃刻板而且权威。   记者一拥而上,全被李非凡挡住。许晓宇连口也没开冷冷的向明楼走来。   她凝眸注视,盯住明楼上下打量。明长官五官仍似当年俊朗,依然身姿笔挺,器宇不凡,比当年在巴黎的学者风度多了丝手握大权的凌厉霸气。   半响,许晓宇轻轻的咳嗽一声,刻意压低了声音:“许久不见,明先生变胖了。”   明楼回视许晓宇,同样的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答:“许博士人忙,难得还记得旧友。”   许晓宇凝视明楼:“我在美国听说巴黎大学的明教授回国就职特意来看看。”她向前半步,轻声一笑,声音更低:“看一看,上海滩新近的大汉奸长得什么样子。”   她声音戏谑,微含笑意,如同从前一样的娇柔软诺,华丽的意思却锥心刺骨,明楼几乎保持不住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不变的脸色。他只能僵直了身体,捏紧了拳头。无话可答,也不知如何剖白。   许晓宇更靠近了一点,对着他伸出了手,像诚心握手的样子。明楼忽然笑了:“我听谁美国流行拥抱的礼节。”张开了手,等着许晓宇投怀送抱。   许晓宇同样面露客气的笑容,张手拥抱,行了一个贴面礼,她靠近他的耳边,声音更轻:“我相信,你,里面没变!”   明楼一呆,只觉心头一荡,许晓宇已经迅速的退开。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目光冷凝,面无表情。   明楼定了定神,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周先生在公馆设宴,招待许博士。”他怎么能忘记了这个许晓宇一向没心没肺,又会撩拨人心。   许晓宇点头:“谢谢周先生,请先送我到酒店,我会准时赴会。”   明楼依旧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样子:“许小姐可以坐我的车。让明楼有机会尽尽地主之谊。”   许晓宇扶了扶快要掉下去的眼镜,严肃认真的点头。   明诚看着一脸知名学者古板教授模样的许晓宇,觉得自己一定是把眼镜掉厕所里了,所以认错了人。   许晓宇上了车,明楼随后关上车门,车上所有的窗帘都严密的拉好。明诚加上油门汽车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留给后面的汽车一片烟尘。   许晓宇在后座上,已经和明楼过起了招。   先动手的是明楼。也许是太多年的怒气积累,待许晓宇刚刚坐稳,摘下眼镜,满脸倦容的揉着太阳穴的时候,他居然想伸手去摸一下,她的五官未变,依旧精致美好,岁月沉淀掉了她的婴儿肥,却给了她浓浓的书卷气。她不再是权威的心脏科医师许晓宇博士,仿佛还是那个寄住在巴黎明公馆每日里操心下一顿饭吃什么的家庭小主妇。她一走四年音讯全无,等他找机会到了徐州,天心药房早已歇业,只剩下看门的老者告诉他,许晓宇已经和表哥带着母亲一起去了美国。“表小姐和少爷青梅竹马,再回来一定会给家里带来个小小少爷!”老者的美好憧憬,破灭了明楼全部寻找的热情。这个狼心狗肺,没心没肺的许晓宇,在说了喜欢他以后和她的表哥去美国双宿双飞了。好,躲得够远。   明楼伸出手想去捏捏许晓宇的脸。看看这是不是一张只会骗人的假面,从来只有他明楼骗人,几时轮到他被骗的这么惨?   明楼的手未到,许晓宇已经反射性的一挡,随手一绞绊住了明楼的左手,明楼冷笑一声,随即劈出右手,许晓宇连忙接招。车上空间狭小,许晓宇虽然招式精进了不少,但是力量却不是明楼的对手,五招之后被明楼压在身下。   “你做什么?”许晓宇用力挣扎。   “你表哥呢?”明楼想扇自己一个耳光,第一个问题居然蠢到他自己都想哭了。   “表哥?”许晓宇有些迟钝“在美国啊!他正在读硕士啊!”   “孩子呢?”明楼冷笑,这次没有带奸夫一起回国,是因为有孩子吗?   “什么孩子?”许晓宇完全的傻掉了   “你的孩子!”明楼从牙齿缝里冷哼。许晓宇敢说错一个字他咬死她。   明诚也有些转不过弯,他神情恍惚,车莫名奇妙的跟着晃了几下。   “我没有孩子。”许晓宇接着答,她四年读完硕士博士还要参加各种研讨会,经常加班在各大医院做手术,她连洗脸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来的孩子老公?   “奸夫呢?”明楼冷哼,抓着许晓宇的手劲松开了一些。   “奸夫?”许晓宇完全迷惑了,“减负?”“煎服?”明楼在说什么?   明诚也傻了,大哥你在说什么蠢话?久别重逢不应该互致温暖的问候吗?大哥怎么全是火药的味道?   “你和谁结婚了?”明楼咬牙。这个问题折磨了他四年,他必须问清。   “结婚?”许晓宇觉得自己有点糊涂   “我没结婚!”   这个小骗子嫁谁是害谁。   “男朋友呢?”也许骗了个美国男人。   “没有!”许晓宇瞪着明楼一用力反手压住明楼:“你以为我的学位是买大白菜送的?我在美国连吃饭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哪里有时间谈恋爱?明楼,几年没见,你变傻了。”   明楼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露出了少见的笑意。   明诚听墙角听的是欲乐不能,有些走神,汽车各到了路上的一块大石头。后座高高的颠起,座上的人也颠起,落下,然后悲剧了。许晓宇的唇,落在了明楼的脸上。   许晓宇一惊迅速的松开手,起身。   明楼见她一副又要装成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发生的样子,恨恨的坐直了身体,手臂一环,将许晓宇困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下去。这个吻,迟到了四年。这个小女人也走了四年。悄悄的埋葬了他所有的思念。   许晓宇的唇一如想念中的美好,温润柔软带着蜜糖的味道。   明诚傻了!大哥,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车子,又在石头上颠了一下。许晓宇飞快的推开明楼原位坐好。“咔”的一声,眼镜腿,被她自己坐折了。   许晓宇欲哭无泪,满脸沮丧。明楼以为许晓宇在嫌弃自己,狠狠地捏紧了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许晓宇,只见许晓宇万分心疼的在屁股底下拿出了伪装用的眼镜,小心翼翼的问“有胶布吗?”   明楼松了捏紧的手,平静声音:“你带它做什么?学问做多了,眼睛都坏了?”   许晓宇摇头:“我在美国学校里,年龄最小,难免有人欺负我老实。这个戴起来显得我年龄比较大。”   明楼点头:“还好,就是比较丑。”   许晓宇赞同的点头:“是比较丑”   明楼哼:“我帮你换一副好看的。”   许晓宇摇头:“不要。”   明楼眯起了眼睛:“为什么?”   许晓宇把坏掉的眼睛架在鼻子上,像个老学究似的咳嗽两声,加粗了声音:“我是卖艺的,又不是卖脸的。”   明楼:“嗯?”   许晓宇迅速回手将弄乱的头发挽成了一丝不苟的发髻:“看了脸,他们就不相信我的手艺了。”   明楼笑,在靠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是”他们见到瘦下来的自己就不相信自己会搞经济了,真是深有同感。心里缺的哪一块终于补上了,连骨头都觉得松快了很多。这回,他再也不能放这个小骗子走了。   明诚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他提醒车中的两位:“快到国际饭店了!”   明楼点头,坐直了身体。   明诚的声音里充满了欲哭无泪的悲伤:“大哥,我好像,看见……汪曼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 明诚:…… 作者:…… 许晓宇:…… 作者发现了一个bug,改了一下时间,对于大家造成的不便,表示抱歉。书里面樱花号爆炸大概是40年一月份的样子。1940年3月30日,汪精卫率伪国民政府各院举行宣誓就职典礼,宣告汪伪国民政府成立。 ☆、惊艳重逢(2)   明诚的声音分外沮丧,汪曼春怎么像一个甩不掉的扫把星?   明楼放松的身子紧绷了起来,他皱眉,有些懊恼,却并不后悔。他飞快的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情况,一个是他心尖儿上的人,一个是眼前利用来迷惑取信日本人的人。取舍容易,难的是如何在这复杂的境况里不要出错,更不要因为出错连累到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四面楚歌的上海滩,回到了自己的眼前。   明楼知道自己所在的环境复杂而危险,他不该把许晓宇牵扯进来。可是,再放开手,却宛如心上下刀,疼痛难言。明楼捏紧了拳头。贪婪的看着许晓宇,想把她生生地印在心上,这次该是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能不说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是万分敏锐的,许晓宇见明楼明诚提起汪曼春后两个人神色都不对。   她扶了扶眼镜,冷哼一声:“旧情复燃了?”   声音平静,却让明诚哆嗦了一下。   明楼艰难的开口,声音干涩的如同刮在玻璃上的刀:“刚才是我冒昧了,许博士。”   许晓宇如果是普通女人,此时一个耳光已经扇在明楼的脸上。她是心脏方面的权威医师,多年历练她对处置复杂情况有着极其缜密的辩证思维。明楼是左拥右抱见异思迁的人吗?不!如果他对汪曼春有情断然不会对自己冲动。那么他为什么选了汪曼春?以前那个扶危济困,爱国忠勇的明楼会变成一个利欲熏心的卖国政客?不,那样的人不会有这样干净的眼神。那么这个汪曼春有何特别之处?   许晓宇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风衣:“刚才的是我的初吻。”   明诚瞬间腿软,许晓宇看着温柔可爱人畜无害,可是明诚最服的人是大哥,最怕的却真是许晓宇。明楼下手总有迹可循。许晓宇若要下手,明诚觉得自己会死的很难看。   “大哥,他和汪曼春并没有……”   “阿诚”明楼厉声打断。   “是我明楼见色起义,对不起许小姐。明楼,任打认罚。”明楼侧过了脸,不再看许晓宇,不再相见又如何,刚才一吻,死而无憾!   “汪曼春,就那么重要?”许晓宇问   “日本人并不相信大哥。”明诚轻声叹息。   “美人计?监视你?”许晓宇轻笑,“你不怕我下手杀了你。”   明楼摇头:“你不会。”如同许晓宇知他,他亦知许晓宇。她是一个极其珍视生命的人,恩仇一笑可泯,对世间生灵的生命是万分珍惜。她是个医者。善良而仁爱。   许晓宇向明楼靠近了一些,低声说:“我也不信你是那样的人。”她也不信他会变,他或许会舍生取义,却绝不会叛国投敌。   她一直知他,他却不能留她。明楼反握住许晓宇的手:“这上海滩步步陷阱,处处杀机,你何苦回来?”   “我父亲月前于上海病逝,我特来祭拜。”许晓宇低声说明来意。许父自36年末便带着几个姨太太寓居上海,月前死于中风。一直到死,也没生出个儿子。   明楼点头:“是非之地,不要久留。”   许晓宇轻笑:“我在一张报纸上发现我一直以为在法国当教授的某人,忽然回国变成了汉奸。”   明楼觉得汉奸两个字从许晓宇的嘴里吐出来让他觉得千金之重。重到无力承受。   他口中发苦,却有口难辨。他的信仰让他坚信中国会有胜利之日,占领区的人民会从日寇的铁蹄之下挣脱,这些让他即使背负骂名也坚持隐忍的战斗在情报工作的最前沿。他终于见到当年的小女孩回到身旁,可是他却已经没有了回头去抱她的权力,他后退一步,组织的铺垫,同志的牺牲就全都付诸流水,前线浴血奋战的同袍就可能因为情报的缺失而付出血的代价。战火在神州大地铺开,亿万万中华儿女正在为驱逐日寇建设中华而奋不顾身,流血牺牲。凭什么人人都可以死,自己却不能放下一段还没开始的爱情。他承认他是爱上了这个叫许晓宇的女子,只是这爱来的太迟,迟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明楼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个让他一见而失态的女子。   许晓宇靠近他的耳边,语气坚定:“我不相信。”   明楼心中一震,苦笑:“你最好相信,办完了事,早早的回美国去。”   许晓宇坐直了身子,捻了捻自己的手指,笑如春花:“明楼,我在美国的时候是用分钟算钱的。”   明楼点头:“我知道,你是美国最权威的心脏外科专家之一,手术成功率高达99%,无数的人捧着钱只为求你能亲自动手。”她的医术向来令人惊艳。   许晓宇笑的更加甜美:“周佛海素有心疾,曾经派人到美国问我,我让他排队挂号。汪精卫的夫人陈璧君女士希望我能到南京看望她,为她进一步确诊。当然,还有汪精卫先生后背那颗拿不出来的子弹。”   明楼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周佛海命他用隆重礼节迎接,并亲自设宴款待。   许晓宇笑眼弯弯,明楼却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许晓宇说的话让他觉得情况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我的时间如此宝贵,你说有一个让我想了四年的男人,我该怎么对他?”   明诚抬脚放慢了车速,心里同情:大哥,你就认了吧。她都敢封了日本领事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明楼反握住许晓宇的手,低声吼:“三天,办完事立即回美国去。不要管谁请你。爱谁死谁死,日本人不会在乎。不管你医术多高,落到日本人手里,都没有人能救你。趁还安全,赶快回去。”   许晓宇点头:“好。”   答应的太痛快,明楼一怔。只听许晓宇说道:“你和汪曼春上床了吗?”胆敢上床,直接阉了。许晓宇问的直白,明楼知道一句话答错他和许晓宇就此完结。他慌忙坚定的摇头,他又不是垃圾站,什么货色都收。党内有情报工作的规定,他绝不会违反规定。   许晓宇不再纠缠,认真的看着明楼,神色坚定,说着她想了四年的话:“明楼,我心悦你。你呢?”这一次她下了决心,明楼在水里,她就在水里,明楼在火里,她也奉陪。   明楼只觉得头脑发昏,情难自已,一把抱住了许晓宇,狠狠的抱着。他心跳如鹿,许久,才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这里太危险,不是好女孩儿呆的地方,狼烟遍地,虎狼云集,听我的,回美国去。”   明诚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了濡湿的泪意,大哥,太苦了。不爱的,虚情假意。深爱的,远远推离。这个混乱的世道,竟没有这对有情人的容身之地。   他抬手擦干了脸上湿意,提醒:“国际饭店到了”而汪曼春似乎看见了明楼的车,正向着这里张望。如果可以,明诚真想给汪曼春来一枪。   明楼推开了许晓宇,正襟危坐,彷如一切都没发生,他从口袋里拿出了许久不带的金丝边眼镜。冰冷的镜片遮住了所有情绪。   许晓宇笑着坐好,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权威医师。不论明楼如何决定她都配合。不过,汪曼春的事得听她的。   汽车在国际饭店的大门口停了下来。饭店的侍者上来打开了门。   汪曼春笑着看明楼从车里下来,欢快的说:“师哥,我听说你去接一个美国来的客人。正好我也在这里,不给我介绍一下。”她靠近明楼,想挽住明楼的手臂,演好一个女主人的角色。明楼身边,只能站着她汪曼春!   76号出动去接一个美国来的医生,她也有些好奇,待她看到报纸上医生的照片,警觉和愤怒让她全部汗毛都立了起来。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敌人,汪曼春一眼就看出了这世界上她曾经最恨的女人,明楼的前女友许晓宇。虽然明楼否认过,也绝口不提,但是,汪曼春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许晓宇才是她走近明楼的最大障碍。   明楼不着痕迹的错身,让汪曼春扑了个空。   许晓宇慢慢的从车里钻出头,伸出一只手,示意明楼:“我知道明先生是从法国回来的绅士。”   明楼无奈,弯下腰,伸出手,扶住了许晓宇。   许晓宇在明楼的扶助下,优雅的从车里出来站直了身子。亲切又得意的向汪曼春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汪小姐,好久不见,你的日本男朋友呢?有孩子了吗?”语出无情,一刀毙命,可谓刻薄!   再提当年事,汪曼春更是怒火难抑。   当时任务失败,没有抓到□□派到共产国际的代表,她的行动伙伴把所有的失败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说是因为她而耽误了公事,虽然事后证明了她的无辜,可是她还是被禁闭处分,还没等她从禁闭中解放,日本使馆居然因为炭疽病毒被封馆一个月,一个月后,她被日本人从法国带回了中国满洲,直到今年年初她才随着她的老师南田回到上海。而医生确实诊断出她的了轻度的心脏病。有可能影响到未来的生育。   “你!”汪曼春恨恨的上前,拔出了手中枪,对准许晓宇。“我要杀了你!”   “汪曼春”明楼怒喝!无论什么时候,汪曼春都喜欢用杀人解决问题。   许晓宇笑着握紧了明楼的手,喊了一声:“非凡。”   她的助手李非凡是个高大而儒雅的中国男子,快步走到身前:“许小姐”   “致电周佛海先生,我受了惊吓,今天的晚宴,我就不能参加了。”李非凡点头应是,快步进入了酒店。   明诚站到汪曼春身边低声解释:“许小姐,是周先生请来的客人。不好得罪。”   汪曼春冷笑:“天下医生多了,杀了这个,还有许多。”   许晓宇着提高声音笑:“非凡,把汪小姐这句话转给周先生。”   明楼满脸无奈的看着趾高气扬的许晓宇,这个小女人,又要做什么?   汪曼春恨极,在法国她无法发难,这是上海,是她汪曼春的地盘,杀一个小小的医生又能怎样。她打开了□□的保险。   “爱莲,致电板井将军,说我得到了极不友好的对待,决定取消和东京大学专家的互访活动。至于美智子小姐的手术,无限期延期。”   许晓宇说的是英文,爱莲很快的应声而去。明楼多年游学欧洲自然听得无碍,心中有些替汪曼春叹息。比心机,汪曼春还不是许晓宇的对手。汪曼春仰仗的只有自己杀害中国人的狠绝。她不过是日本人手下一条忠心的狗。满手血腥,面目可憎!   可惜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他命令:“阿诚,下了汪小姐的枪。”   汪曼春气苦:“师哥,你竟然帮她。”她啪的按动扳机。偏不让你如愿!   明诚手疾眼快用力一托,子弹打飞到了天上。明诚顺势卸掉了汪曼春的枪。取出了枪里的子弹。   许晓宇哆嗦一下,还第一次有人对她开枪,算计失误,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女人的嫉妒太可怕了,毫无理智可言。   她缓息定神,松开了明楼的手,冷笑:“这就是你们的欢迎。还真是多谢了。”用力一甩手,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进了国际饭店的大堂。   明楼瞪了一眼汪曼春,冷声喝道:“收收你的脾气。”快步跟在许晓宇的身后进入酒店。   汪曼春只觉得心都要从心口里气的跳出来了,她狠狠地吸了几大口气,满脸怨怒的瞪着明楼的背影问:“阿诚,师兄和她?”   明诚站的笔直:“汪小姐,许小姐真的是周先生的客人。”   一前一后的两个急刹车声在国际饭店的门口响起,周佛海的贴身秘书宁忍急冲冲的下车,看也没看汪曼春一眼,快步走进国际饭店。紧接着日本驻上海的守备司令部的参议少佐冈田次郎快步下车。走到汪曼春面前:“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废物。”汪精卫政府里或许还有人要看一下汪芙蕖的面子,日本人的眼里这些汉奸不过是一群狗而已。   特高科的南田洋子很快的也赶了过来,她看见汪曼春挨打并没敢上前,直到见冈田次郎走进了国际饭店,才走到汪曼春身边,低声提醒被打晕了的汪曼春:“你惹到不能惹的人了!”板井将军的上司,国务大臣的女儿美智子小姐正在苦等许晓宇手中的手术刀。原本定在下个月许晓宇访问东京大学时进行手术,险些被汪曼春坏了事。   一旁看热闹的明诚再次对许晓宇敬仰如的同滔滔江水: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晓宇,微笑…… 明楼,微笑…… 阿诚!她们一起叫 明诚:“晓宇,有事吗?” 明楼:……叛徒 已经得到了巨大的安慰,爱你们。晓宇帅不?我超喜欢她这么帅!只会杀人,不长脑子的汪曼春会被压着打的。哈哈哈! 许晓宇不柔弱,也不狡诈,她就是有实力!这世界一直就是靠实力说话的。心机诡诈如何,大家在历史上看到的得力小人,哪一个最后有好下场。那些有实力的人,即使生前委屈困顿,死后也还是恢复荣光。 我不是为晋江写文,我写是因为,我喜欢,你们也喜欢。 我一直觉得最大的伤害不是,我把你怎么样,而是你连和我对手的机会,我都不给你。汪曼春面临的许晓宇就是瞬间秒杀了她所依仗的背景。没有了这些汪曼春剩下的只有疯狂。 ☆、惊艳重逢(3)   上海国际饭店开业于1934年,是三十年代的“远东第一高楼”, 饭店由匈牙利建筑设计师拉斯洛邬达克设计,陶馥记营造厂承包全部建筑工程。由于楼高惊人,故有“仰观落帽”之说。国内国际的名流贵族,达官政要到达上海,大多都寓居与此。   许晓宇面色冷冷的坐在大堂的咖啡厅里,也不喝茶,也不说话。明楼示意许晓宇身边的助手李非凡和爱莲坐到旁边的桌子喝茶,自己笑着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许晓宇的对面。   李非凡见许晓宇点头示意,也不再拦着明楼,坐到了隔壁的茶座上,静等着许晓宇吩咐。   明楼为许晓宇倒上茶,自己先喝了一口。她的手有些发抖,方才的那一枪吓得他肝胆俱裂,稍有差池,许晓宇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他看得出来许晓宇是有意挑衅,恨不得先毙了汪曼春,再把许晓宇绑起来揍一顿。这两个女人一个疯,一个狂,只要在一起就绝不会有太平的日子可言。不过许晓宇一向喜欢安静,从不惹事。今天怎么会反常的去主动招惹汪曼春,有着非把事情闹大不可的架势?   明楼见许晓宇一言不发,沉着脸,心中也颇不是滋味:是他害的她身陷险境。没有他,也就没有汪曼春的事。   明楼挤出一丝笑,端起杯子示意许晓宇:“许小姐喝口茶,压压惊,今天都是明楼御下不严,让许小姐受惊了。”   许晓宇缓缓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缓了一口气,眼角余光见到,门外匆匆进来的人影。“啪”的一声重重的放下杯子。冷冷道:“明长官客气,我还没死,到是不能让汪小姐满意!明长官是不是没把我抓进76号,心有不满啊!送我来这国际饭店是不是送错了地方?”   明楼被问的额头见汗,连称不敢。   许晓宇冷哼:“我与明长官也算熟识,在巴黎明长官也是帮过我的,大姐对我尤其的好,怎么几年不见,明长官忘了大姐说的话?”   明楼诧异的看着许晓宇   许晓宇红唇轻启,不屑冷笑:“你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她眼含挑衅,感情大姐的话就被当屁放了?   明楼无言,微微低下了头。许晓宇冷笑:“我倒要问问大姐什么叫数祖忘典!”   明楼的额上真的见了汗,许晓宇这一番话对大姐说出来,他的一顿鞭子是绝对躲不过去的。三个月下得了床,大姐就可以不姓明了。   明楼想要解释,却实在词穷,摸着杯子默默地喝了一口水。   就听许晓宇向他身后问道:“这位是谁?怎么有雅兴来听壁角了?”   明楼回头,正见到周佛海的贴身秘书办公厅主任宁忍。借机起身介绍:“许小姐,这是周公办公室的宁忍,宁主任。”   宁忍微笑,伸出手:“许博士,周公和夫人等了小姐很久了。”   许晓宇并未伸手,举杯冷笑:“阁下找错认了,那位许博士已经死在了76号枪下,我还担不起诸位的想念,被你们想多了,我真也该死了。还得死的连祖坟都进不去。”   明楼觉得自己的内衣全部湿透,这许晓宇只剩没指着鼻子骂周佛海和宁忍是汉奸了。刚才骂自己真的口下留情了。   宁忍急得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才接许晓宇电话的是他,他刚把事情汇报给周佛海,就被周夫人杨淑慧骂了个狗血喷头。   “要你们做什么吃的?不过叫你们接个人就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还天底下医生有的是,杀了她,自然有好的。我呸!要不是人家死了老子,人家根本就不会回到上海来。她的手术预约已经排到明年的九月份,哪一个不是鼎鼎大名的,英国的詹森公爵,法国弗朗兹夫人,荷兰的杰夫琳娜,日本的山本有惠子小姐,哪个不是大大的有名,人家傻了。都要等许博士的时间。我千辛万苦才打听到了她回家奔丧,托了多少人,才让她同意到周公馆为先生看病。我看你们就是不想先生好,不想让先生多活两年!”   周佛海听夫人言,一拍桌子。这事是谁干的?拉出去毙了。   宁忍连忙弯腰回答:“是76号的情报处长汪曼春。”   杨淑慧闻言冷哼:“原来是她呀!是你财政部的汪芙蕖的侄女。”   周佛海冷笑:“看在汪芙蕖的份上撤了她的职先关三个月好了。”汪芙蕖不过是个口蜜腹剑,两面三刀,志大才空的小人,装点下门面就好。他就是把汪曼春毙了这汪芙蕖也得跟着拍手。没有他周佛海汪芙蕖屁都不是。说谋夺明家产业,连明家一个十七岁开始掌权的小姑娘都搞不定,到让明家越做越大。也是真蠢货一个。   宁忍为难:“这个汪曼春和明楼有些不明不白的。”宁忍不满明楼已久,大家都是周佛海的秘书,他就可以坐拥海关特务两处最肥的地方,他宁忍却只能挨着骂各处跑腿。   杨淑慧嗤笑:“好好的正牌夫人不做,非要不明不白的跟着明楼,失心疯了。”斜着瞥了周佛海一眼。周佛海和秘书闹婚外情整个上海沸沸扬扬,心腹爱将明楼也有样学样不是个好东西。听说明家家规极严,也不过浪的虚名。还不是一样的为了功名利禄随着周佛海当了这投敌的汉奸。   周佛海为难的皱皱眉,如今南京也好,上海也罢,财经方面能用的上的的人才除了明楼竟然无法找出来。有真本事的读书人都太有骨气,不屑与他周佛海为伍。明楼出身商人之家,还有个利字可以诱惑。到是不好伤了明楼的心,否则新政府的事情岂不都堆在自己的身上。   周佛海敲了敲桌子:“看在明楼的面子上,小惩大诫一番吧!撤了她的职,让她好好的回家反省反省,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反而出来打打杀杀也不像话。”   杨淑慧冷笑:“她倒是想嫁进明家。明家的门可不为她开,明家是长姐行权,当家人明镜说了,明楼敢娶汪曼春立即就可以滚出明家,不必姓明了。”   周佛海无奈的摇头,76号是他在日本人帮助下一手组建,里头不见人才,却大多是一群酒囊饭袋。矬子里拔大个,挑来挑去就梁仲春和汪曼春还能用一用。本来杀一两个医生也没什么,要命的是美国来的权威心脏科医生。他素有心疾找了多少大夫也不能除根,不停的好了犯,犯了好。如今真不是杀医生的时候。他挥挥手命令宁忍:“告诉明楼,撤了汪曼春,关个几天,让她下次不要那么冲动。”   最会察言观色宁忍知道周佛海对许博士的医术动了念头,对许晓宇更加的谦恭谨慎。   许晓宇并不理他,挥手叫来李非凡:“船票定好了吗?”李非凡点头:“七天之后”   许晓宇沉吟一下,“慈心护校是两天的课?”李非凡点头:“这次带来的最新流行病防治讲一节,外伤的处理讲一节。剩下安排的是手术!是由慈心护校的慈心救助社联系的医院和病童。”   许晓宇沉吟:“条件允许每台手术可以进一到两个大夫来见习。体外泵血的部分还是我们自己准备。严防心率和血压在手术时出问题。慈心医院的病例什么时候到?”   李非凡看了一下手表“约在晚上六点前送过来。不过我听慈心医院的安排这几台手术都是重症。”   许晓宇微微摇头叹息:“不是要了命的时候,哪个当爹妈的舍得在孩子心上开刀?”这又不是现代,小手术都可能要了人命,何况是开胸修心这样的大手术。   李非凡皱眉:“据说有一个孩子只有一岁多,我觉得几乎无法承担手术里的任何风险”   李非凡话音未落。上海驻军司令部的司令官板井森的参议少佐冈田次郎已经匆匆进来,走到爱莲的面前,用英语问:“请问哪一位是许晓宇博士?”爱莲起身指点,带着人来到许晓宇的面前:“许博士,这位是板井司令的少佐。奉命前来慰问。”   许晓宇微微点头,看向冈田次郎,用英语说道:“我不通日语,你可以讲英语吗?”   冈本次郎的英文也是磕磕绊绊,略有为难。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沉吟的明楼,和站在旁边使劲擦汗的宁忍。   宁忍是周佛海的秘书和驻军司令部多有接触,两个人还算熟识。岗田次郎一指宁忍:“宁先生为我们翻译。”陆军司令部手握军权,系统独立,平日连周佛海的面子也敢说下就下,上海市跺一脚、颤三下的周佛海也只能忍气吞声。   宁忍见这位谁的帐都不买的冈田少佐,对许晓宇毕恭毕敬,心里诧异,对许晓宇更多了一层敬重。神态更加恭谨。许晓宇对宁忍点头:“那就麻烦宁先生为我翻译了。”   明楼见许晓宇拿腔作势,连个座位都没提让两个人坐,心中暗爽,低头沉思,假作不知。   许晓宇慢条斯理的说起中文:“我没想到有人敢在饭店的门口以日本帝国的名义对我开枪。”   许晓宇一指明楼:“是这位明先生救了我。”   明楼尴尬不已,站到了宁忍的身边。苦笑:“许博士客气,是明楼御下不利,惊扰了您。”   许晓宇并没看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是因为有人对我即将访问东京大学不满吗?子弹要不是打偏,今天我就可以去见上帝了。”   宁忍尴尬的脸色通红,心里骂了汪曼春无数遍。要不是明楼护着,汪曼春今天非死不可。   冈田次郎知道上峰对许晓宇的重视,一旦许晓宇在上海出事,美惠子小姐的手术就成为空谈。国务大臣发火,今年的国会质询陆军司令部就不好过关了。办事不力这四个字就悬在了板井雄的头上。更要命的是美惠子小姐的未婚夫是军部的要员。对上海驻军有生杀大权。   冈田次郎啪的拔出腰中配枪,转身向外走:“我马上处理了对许小姐不恭敬的人。”   宁忍张口结舌,赶紧使眼色让明楼拦着。明楼如同吃了黄连,有苦难言,这许晓宇威风凛凛的几句话就要坏了他的安排。到时候很多计划就要重新来定。   若不求情,就是在这伪政府里他也得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几年不见,小丫头的社会能量已经厉害到这个程度?   明楼赶紧捧起了茶,给许晓宇赔罪:“许博士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她一次。”   许晓宇示意李非凡拦住冈田次郎。她接过明楼的茶:“冈田先生,我是医生,为了救人而来,不希望见到死亡。当然了,没有下一次。”   冈田瞪了一眼宁忍:“你们的人自己处置。”他也愿意就这小事,给许晓宇一个人情。   宁忍连连鞠躬:“许小姐大人大量。”   许晓宇放下茶杯,示意冈田次郎:“我约了阁部大人在东京见面,会替板井司令代致问候。”   冈田次郎啪的敬个礼。“谢谢许博士”   许晓宇站起身:“那就不麻烦冈田阁下了。”   宁忍看呆了,事情解决,连杯茶都没给日本人喝,就给撵走了。这许晓宇是什么来头?心中更是恭敬无比。   冈田次郎也不耐烦和宁忍等人应付,这些政客一向讨厌,除了送钱行贿自己的时候。见事情解决,转身就走。许博士虽然医术厉害,到底是个中国女人,心肠太软。   许晓宇坐回座位,看着明楼:“明先生,你是什么意见?”   明楼无奈的苦笑:“不知许博士怎样能满意?”   许晓宇皮笑肉不笑的翘了翘嘴角:“一块大洋,买她一条命多吗?”   明楼呆住,这罚款真轻!风格不对啊!略一呆,就听见许晓宇接着说道“另外准备十万大洋,给我压压惊。”   宁忍呆住了,真的人不可貌相,许小姐虽然是医生,这坑钱也太狠了。   明楼,心中暗笑,表面上无奈点头。这笔钱当然汪芙蕖来出。   许晓宇保持着嘴角的弧度:“我知道周先生有钱,可这笔钱我还是希望汪小姐自己出。希望她有点肉疼,也长长记性。另外,我希望汪小姐在我在上海期间先停职休息,不许配枪。免得她不小心杀了我,还没人给我报仇!”   许晓宇收回了笑意,给自己的茶杯里加上水:“宁先生,我就是个小医生,无亲无故的你们想怎么处置都行!”   宁忍早就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连称不敢。哪个医生电话直通日本内阁。这个要了命的许博士?   许晓宇举起了手中茶杯:“我的价码你也清楚,代我向周公和夫人问好,旅途劳累。晚上的宴会,我就不去了!”   宁忍听音知意,弯腰告辞。明楼紧随相送。从进来,到出门,周佛海的秘书宁忍连个位置也没捞到。只有一身冷汗津津,打透了衬衫。   出了饭店的门,宁忍觉得许晓宇瞧不见了,这才拿出手绢擦干脸上的汗。心有余悸:“这许博士真厉害,三言两语,竟然连日本人都打发了。那是日本驻军司令的少佐见她连个位置也没给坐。”   明楼低声苦笑:“你没听见,她的关系都到日本内阁了。”   宁忍回头看了一眼,颇为羡慕:“巾帼不让须眉,看起来是日本人求着她。”周公打发小医生的算盘看来得重打。   明楼心内叹息:许晓宇这一手做的漂亮,莫说周佛海。连自己也还摸不清许晓宇的虚实,一张一弛,连消带打的让周佛海收了轻视的心,汪曼也被借机修理的干干净净,差点连命都丢了。   汪曼春犹自不忿的恶狠狠的等着国际饭店的大门,心里想着小妖精不知道如何在里面勾引明楼,自己以后要如何如何修理许晓宇,丝毫不知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   方才冈田少佐出来只对南田洋子说了一句,管好你的人,许博士不许动。看也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许博士,博士又怎么了?说不定哪一个野鸡大学买来的。一定是师哥又帮她说了好话。说什么都没有用,她一个美国回来的小医生,在上海这地方她汪曼春能掐死她一百回。只有日本人知道自己才是对大日本帝国最忠心的。   宁忍见汪曼春不忿的神色,叹息一声,这汪曼春就是新政府里的一个笑话,大家小户的太太夫人小姐媳妇哪一个不躲着她走路,她以为别人是怕了她杀人的威风,其实别人怕的是沾了她的晦气和那轻薄无行的名声。只有明楼刚从国外回来,不知底细,还以为她是个什么好东西。小红楼,大舞台里哪一个不比这汪曼春有风姿,有风情。明楼也是读书读傻了,没见过女人!还以为汪曼春是个好东西。宁忍还是认为现在这女人真是不能出来做事,汪曼春是凶的吓人,许晓宇是深的吓人。   宁忍看了一眼汪曼春,清了清嗓子:“汪处长,事情闹到了周先生那里,先生很生气,还是人家许小姐看在明先生的份上给你求情,才饶了你的命。上海太大,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的。”   汪曼春不忿,回嘴:“许晓宇她……”   宁忍讽刺:“她什么?她是美国回来的共*产*党?她是周先生的座上宾!上宾?说了你也不懂。人家直接和日本内阁大臣联系。你还是好自为之,真出了事,谁也保不了你。”   宁忍客气的和南田说道:“汪曼春是你的学生和属下,南田科长收敛一下她。这个月先让她收了枪放个假。不要到处乱跑。出了事,你我都为难。”   明诚在明楼的眼睛里确认了答案,同情的看着汪曼春。见明楼对他伸出了两个指头,不知何意微微有些疑惑。明楼无奈的上前劝汪曼春:“曼春有一笔钱,我得和你说一下”。   汪曼春意外,明楼是会送她一些名贵礼物,可是从不提钱的事。   宁忍看着满脸便秘的明楼,同情的想笑,这许晓宇真够坏的。   明楼斟酌了一下,还是如实奉告:“许,许博士说,她救了你,只收你一块救命钱,”汪曼春气的眼睛瞪圆:她汪曼春的命就值一块钱?   明楼都有些不忍心还是忍着说出下句:“她还说,要你给她十万大洋的压惊费,你的莽撞让她受惊颇深,连周公馆都没有力气去了。”   “她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就要十万”汪曼春觉得自己不但被耍了,还被骂了。气的心口绞痛,头晕眼黑。   明诚心头暗爽,口中却万分关心的安慰:“汪小姐别生气,也许是先生说错了。”   明楼瞪眼制止明诚,更印证了此事的真实。   汪曼春捂住胸口,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资源就这些,看怎么利用。 ☆、惊艳重逢(4)   上海的冬天,又湿又冷,阳光似乎害怕了浓郁沉闷的云层,瑟缩着不肯露出自己的真容。   透过厚厚的玻璃窗,许晓宇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就像刚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唯有放空大脑才能得到片刻喘息。所有人都看着她威风八面,却无人知晓里面藏着的步步杀机。幸好,按计划她只是在上海短暂停留。可是,明楼怎么办?他既然从浮华巴黎入世这混沌上海,自然没有走的理由,可是自己在美国的手术已经排到明年的九月。她是医生,没有把患者扔下的道理,不走一定是不行的。明楼就是她的克星,见到他,她总是不停的冲动、鲁莽、犯二。她可以给自己改给日本名字叫见楼犯二。二到深处,无药可救。   上海国际饭店不但是上海最高的建筑,最豪华的酒店,也是上海最贵的酒店。许晓宇缓缓地的揉自己的太阳穴,其实她有点舍不得这样烧钱,但是为了震慑住这十里洋场的各色别有用心的人物,她还非如此不可。毕竟没有高档的行头,别人也不会相信她是那个妙手神医,为什么大家都看中了她的心脏手术,难道不知道她其实是全科医生?她是中医啊!怎么混成的西医外科?   是因为在美国为救母亲而进行的那场手术?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36年五月,她收到母亲病危的电报匆匆回国,,待到她回到徐州,母亲冷香凝在外祖父的医术妙手之下已经病情稳定,她通过诊脉,听心,加上在上海拍的x光片,发现母亲是心包病变引起的心脏压塞,外祖父的医术只能调养,却不能去除病灶,唯一的办法是进行手术,否则母亲依旧随时存在生命危险。国内医院没有手术条件,也没有人敢去做这种手术。无奈之下她和外祖父商议要同赴美国留学的表哥一起启程去美国,在美国找医生为母亲医治。   此时日寇已经步步紧逼,长城外日本人动作不断,作为历代兵家的必争之地,徐州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许晓宇建议外祖父将药房收起出国避祸。她是历史盲,只知道日本要在37年开始进攻中国,占领了中国许多领土,有违反人道主义的南京大屠杀,具体的日期,她记不清楚,也不敢拿外祖父和舅舅一家的命来赌。   她从没像那一段时间一样关心政治,买了当时能买到的一切报纸资料和史料来读,一个星期后,她像失魂的神经病一样痛苦的找到舅舅,语无伦次的说:“我知道日本要大举进攻中国,却不知道时间,知道会进攻徐州,又不知道怎么去躲。我想让舅舅和外祖父同去美国避祸。日本人好杀, 1935年11月16日的朝阳下五家子,全村64户只有11个人因为侥幸逃出生天。整个村子化为火海,387口人被杀害。老人妇女儿童都没有能免遭日军毒手。我怕,万一我和表兄去了美国,外祖父和舅舅遇到这些杀人的狂魔”看到这些记载的报纸,许晓宇吓得宁可说出自己是重生的穿越的被烧死,被外祖父家嫌弃,也要想尽办法让亲人逃开可能遇到的厄运。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舅舅就已经点头:“日本人残忍贪婪,绝不会放弃进攻中国,现在的政府蒋*介石没有一点硬气,今天听美国的要打,明天又怕了日本,发布严禁排日运动命令。蛇头鼠尾没有半点骨气。只是我和你外祖父学的都是中医,到了国外恐怕没有立身之计。”许晓宇才不管这些,急急的劝:“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到时候做什么,不行就接着开药店,卖西药。只要外祖父和家里人都好好地,不要我和表哥身在国外一回头,连家都没了就好。”   舅父冷德健开明,外祖父冷明廉通透,舅母沈氏温婉,又只得表兄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牵挂。冷家人在一起一商议,许晓宇和冷孝康在美国读书几年国内局势也必然明朗,全家外出,反到省了对孩子们的牵挂。加上徐州许家的许晓宇父亲的二姨太太为了许家的家产竟然打起了让许晓宇嫁给她侄子的主意,用上了下药□□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这老套的戏路,没猜到人心险恶无耻至厮的许晓宇险些中了圈套。未免再起波澜,冷家一家人收拾家产,火速出国。   大概是海船辛苦,水土不服,还没下船,母亲冷香凝心脏病加重,出现了心脏体征有心尖搏动消失。此由于心室舒张时受到心包积液的限制,血流突然中止,心血管出血的症状。同时引发了肝肿大,腹水和皮下水肿。   这些症状的出现,逼得许晓宇毫无办法的只能选择再次搏命一赌,在大西洋的客轮上布置了手术室,由外祖父舅舅和表哥一起担任了她的手术助手,征用了船上医生的□□和针管药品,许晓宇那有天赋的表哥冷孝康还在她的随口抱怨下用船上可以找到的电机零件组装了一台体外泵血的装置。   这个本来机密的手术,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掺和进来两个人——随船医生史密斯.金,和他的老师比尔.杰克逊。他们很好奇中国的外科手术怎么做?还是及其复杂严密的心脏手术。能在船上完成吗?   老天保佑,上帝保佑,她磕磕绊绊的完成了手术,切除了病变组织,缝合了破损动脉。冷香凝在中医西医双方的协力作用下,转危为安。   然后,她梦一般的被越级录取到华盛顿医科大学成为外科名医比尔.杰克逊教授的一名硕士研究生,两年后毕业读博,日前仍跟着比尔.杰克逊混迹在华盛顿医生圈。她再也不是往日轻轻松松的儿科中医,成为了日进斗金的外科新秀。直到这次回国。   许晓宇叹气,上海这地方看着灯红酒绿的繁花似锦,却环境复杂,应付起来异常辛苦。周围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她心心念念的明楼。在这里说几句话用的脑力比她做两场手术还累!   喝下手中变冷的白水。   许晓宇刚一起身,就见到匆匆的进来的明诚抱着汪曼春走向自己。明楼满脸不自在的跟在明诚身后,再后面是哪个叫宁忍的周佛海秘书。看着宁忍带着探究的眼神,许晓宇无奈的扶了一下瘸腿的眼镜,这是来试探她的医术了?   许晓宇示意明诚把人放在椅子上,先搭了汪曼春的腕脉,唤来了正在帮忙办理入住手续的爱莲,拿来听诊器确认了一下汪曼春的情况。   “病人心律不齐,大概还有心肌缺血的毛病”许晓宇收起听诊器,从随身手包里拿出放血的三棱银针,在汪曼春的两手中指上各扎一针。慢慢揉捏的放出血来。汪曼春是心头血瘀,放出血,心头淤血散开,人也很快清醒过来。   汪曼春缓缓睁眼,就看见许晓宇放大的脸。心里恨极,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许晓宇迅速一退躲开了攻击,眼镜啪的掉在了地上。镜片玻璃碎成了几片。露出了厚厚刘海下的一张素白的小脸。   明诚连忙拦住了汪曼春的攻击,好心的解释:“汪小姐,许博士正在给你看病。”汪曼春哪里肯听,挣扎着要起身,被明诚牢牢地压住。“汪小姐,你刚才晕了过去,是许博士救的你,你不要误会,她还没说收钱的事。”   听了明诚的话,汪曼春险些又气晕过去。她挣扎不过明诚,倒在椅子上恶狠狠地喘气。   许晓宇转身直面明楼,冷哼一声,绕着他,走了过去。   明楼见她眼圈青黑知道她休息的不好,还要受这无妄之灾,心中歉意,追在许晓宇的身后连连道歉。   走到远离宁忍视线的地方,许晓宇蓦然回身,险些和明楼撞在一起,明楼只听见许晓宇的低声斥责:“明楼,我也讨厌汪曼春,可是设计一个人的感情,终究龌蹉。”   “我!”明楼无语。他何尝不想活的清白干净。可他是特工,本就是利用一切有利条件完成情报工作的特工,身份、容貌、地位、感情甚至生命,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他的存在的目的就是情报和暗杀。他属于黑暗,与清白无缘。真真假假的做下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也许属于明楼自己的明楼,在他当上特工那一天就死了,不复存在。他只是有目的明楼和达到目的的明楼。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明楼。也许就像教官说的,当了特工,你就只是一个特殊的工具,你的生命都只属于组织。得像刀,像箭,像□□一样的插在需要你的地方,你只是工具,有信仰的工具,容不下,也不能有感情!   许晓宇后退一步,指着地上的眼镜,不悦的提高声音:“明先生,这是美国莱福斯德眼镜,专用定制款,200大洋,您替汪曼春小姐帮我买一副吧。还有,就汪曼春小姐的脾气来说,她的病您还是另请高明!”   宁忍摸着鼻子笑了,美国回来的许博士医术很高,脾气很大,这刮钱的水平更是厉害。周先生还是得出点血的,不过许博士爱钱就好,能用钱解决的都是最简单的问题!   明诚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眼镜——那个在车上被徐晓宇自己坐坏的眼镜像一张嘲笑的大嘴。顶天10块大洋!他有些同情汪曼春:遇到了会栽赃陷害、就地取材、随便提价的许晓宇,她今年的工资够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快乐,庆祝新年,今天会加更!!! 还有就是恭喜发财! ☆、惊艳重逢(5)   许晓宇转头,不顾而去。   一个儒雅高大的男子微笑着向她走来,这是她的医师助手李非凡,他办完了入住手续,拿着房间钥匙,见许晓宇忙完了眼前事,微笑着迎了上来。他见许晓宇的眼镜掉了,笑容更大,一伸手,揉乱了许晓宇额前的刘海。许晓宇瞪了一眼,懊恼的跺了跺脚,用手拍了拍额前的发。伸手接过了李非凡从提包里拿出的另一副眼镜,乖乖戴好。戴上了眼镜的许晓宇,收敛起天真神色,再度化身为威严冷肃的Dr.许。   明楼抿紧了嘴角,暗暗地捏紧了手。许晓宇或许是真的无知,或许是假作不知。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明楼知道他看到的那个叫作李非凡的男子的眼中是明明白白的倾慕和宠溺。   那个叫李非凡的男子是许晓宇的助手,也是心脏科的医生,中国留学生、家世清白,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明楼觉得心中的苦水一直反倒咽喉,又苦又辣,让他呼吸困难。就好像他站在天堑的这头,许晓宇和这个叫李非凡的男子站在天堑的那头。看着只有一线的距离,却怎么也穿不过去。   她像一束阳光,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洒在天地间,肆意飞扬。而自己,就是抓捕到阳光的暗夜,充满了阴诡与算计。没有人不贪恋阳光,他也是他忍不住要靠近她,忍不住想抓紧她,却怕自己的黑暗沾染了她。那才是她应该在的世界:明亮、阳光、受人敬慕。   宁忍走到明楼身后,意有所指的笑:“这许博士看来也是个风流人物。就连助手也比别人的养眼。哈哈……”   明楼笑不出来,没有接宁忍的话头,皱眉看向汪曼春。她情绪依然没有平静下来,被明诚死死拦着。如果他活的像汪曼春也好,生在污泥里,还以为污泥是自己的皮,是自己的骨,是自己的心。泯灭良知,只图一时欢愉。可他也不能,他还有一颗跳动的心,他爱这个国家,爱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他不愿意看着国土割裂,他不愿看文化被阉割,更不愿看人民苟延残喘于奴役之下。他披着黑色的皮,内心还流着滚烫的血。   宁忍见他皱眉,以为他担心汪曼春。故作亲切的拍拍明楼的肩膀:“别担心,有本事的人脾气都大,这汪处长看起来也没有大碍,再换一个医生给他就好了。”   明楼收回自己的思绪,做出为难的样子:“毕竟许博士是一流的心脏科专家,曼春的脾气也该改一改。希望拿出许博士满意的份额,能让许博士大人大量,否则日本人那里不好交代。”   宁忍坏笑:“那笔钱是明兄来出?”   明楼为难的缩缩手,叹气一声:“二百大洋我还是出得起。可这数量大了,明家的钱都在家姐手上,我也有些为难。”   宁忍瞥了汪曼春一眼,心想,这泼妇也值十万大洋?要是老子,老子也不肯出。嗤笑:“怕什么,汪司长不是财政部的吗?汪家有的是钱。”明楼拱手,心照不宣的一笑:“那就请宁兄,帮我在周公面前通融一二。”宁忍露出了是男人都知道的猥琐笑容,哈哈的接受了明楼的示好。   明诚带着明楼让他买的十付新眼镜和200个大洋给许晓宇送过去。心中疑惑,不知大哥为何意志消沉的闹起了脾气?   许晓宇看着十付和她带的眼睛一样丑的眼镜,心中满意,还是明楼懂她,够丑才好。问起了当家小女人最关心的话题:“多少钱买的?”   明诚雅好讲价,平时无事,就在买东西讲价自娱,既有经济效益,又缓解心中压力,一举三得,经济实惠。他对自己的讲价功力颇有信心,在巴黎时就时常和许晓宇交流些经验。如今十副眼镜以每副十元的价格成交,自觉便宜了一半。喜滋滋地像许晓宇炫耀。   没想到许晓宇露出了一副,你傻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明诚问   许晓宇拿起眼镜上下打量:“你被坑了,我在美国华盛顿买的,才花了3块钱一副。我买了7付,老板才收了二十元。”   明诚拍头,把眼镜一卷,恨声说道:我找他去。敢坑小爷!   走到门口,想想又自己一笑,笑眯眯的认栽,反正是大哥的钱。   许晓宇也不急,只是有些失望,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明诚:“明楼怎么了?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去看汪曼春了?”   明诚摇头:“不知道,大哥回去就坐在房间里没出来。只让我帮你买了眼镜送过来。还有200块大洋。”   明诚拿出钱,看着大哥出的二百大元光闪闪的银洋,倒吸一口冷气:“晓宇,你也太狠了点。”三块钱的眼镜,竟然讹了二百大洋。   许晓宇轻嗤了一声:“你不会找汪曼春要啊!笨!”明诚以前很聪明,回国以后变笨了,还是对汪曼春手下留情?嗯?   明诚冷哼,当然会要。他从不喜欢汪曼春。他永远都记得汪曼春提起明镜和明台时候的狠毒,那是蛇一样阴狠冷厉的眼神,充满了杀气,一种狂热嗜血的杀戮之气。那不是人能有的眼神,只有恶魔才能那样毒辣,枉顾人命。都说爱屋及乌,汪曼春从来不懂得怎么去爱,或者她也没准备爱过。她最爱的就是自己,最喜欢做的就是当日本人的狗。就连对大哥也是诸多试探,有着一旦明楼是抗日分子就要把他撕开消灭的狂热。不是为了麻痹日本人,他一分钟都不想和汪曼春有交集。或者他会杀了她永绝后患。他明家的大姐不是给人惦记用的。   还是晓宇好。一来,就整治的汪曼春被停职放假,丢脸破财。晓宇好厉害,不过那些日本人为什么要听晓宇的?他问:“晓宇,你怎么让这些人都听你的?”   许晓宇笑着托住了脸,“不是听我的,他们的国务大臣佐藤家的小姐,美惠子有心脏瓣膜不全的毛病,正好我能修补,大概要一个月以后做手术。正好我们的大学和东京大学进行医疗学术交流,派的代表团里有我一个,否则我才不做。一旦手术完了,他们才不会理我。”医术无国界,大夫眼里只应当有病人。才怪,大夫是有国界的。除非堵在她医院的大门口,否则她才不会去做这件事。   明诚迟疑:“所以你才在这个时候发难,特意为难汪曼春?”   许晓宇点头:“周佛海不知从哪里知道我能做心脏手术,发电报让我回来,才不想理这个汉奸。又没办法,所以就借一下日本人的势力。”既然做了日本人的狗,就不会敢对她不恭敬。她最讨厌卖国贼,能躲当然尽量躲啊!   明诚:“汪曼春就被你借机杀鸡儆猴了。”她真的是故意激怒汪曼春。失去理智的汪曼春开枪正好给了她接下来行为的借口。   许晓宇揉了揉额头:“我讨厌她。”好吧,她承认她嫉妒,她故意找茬。那时她真的动了杀心,但是,她总不能为了争风吃醋就毁了一条人命。想到汪曼春,又让她想起了明楼。她见明楼一吻之后居然不见了踪迹,心头又是愤怒又是不安,她看着明诚:“明楼为什么不来看我?他后悔了?”   明诚被她质问的眼光看的一哆嗦:“没,没有。绝对没有。”他心中叫苦不迭:大哥,你做事为啥这么不靠谱了,亲完人家晓宇姑娘自己跑的不见踪影,里头还夹着个旧爱汪曼春。大哥你不想活了。   明诚叹气:“大概是樱花号列车被炸,大哥日常事务又多了,所以没忙过来吧!”   许晓宇切了一声:“再炸五个樱花号,也不会这样!”许晓宇有些苦恼“到底为什么?不是为了汪曼春?”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凶了?还好吧!   明诚摇头:“大哥对汪曼春早就没了想法。汪曼春不可怕,可怕的是南田洋子和日本人在后面牢牢地盯着大哥,大哥不敢有一点异常。”   许晓宇无奈叹气,掩不住心中的失望:“我的船票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不过,我会制造意外错过去。”   明诚疑惑:“为什么?”   许晓宇有些害羞,不好意思了半天才小声的说:“我想和明楼多呆几天。”眼神缠绵,诸多思念。她想了他整整四年。跨过了大洋才来相见。巴黎一聚,不过是人生极微小的波澜,于她却是再也转不过去的弯。她想明楼!灯火阑珊处,云横风起时,她总会想起他,她的心就像被滴水穿透的石,慢慢的出现一个小小的洞,里面写满了明楼的名字。她想他,不是因为明楼是个好人,好像只因为他是明楼!   明诚被许晓宇的直率惊呆了,他还以为她会来一个欲擒故纵让他来猜,那个运筹帷幄冷静理智的许晓宇呢?眼前这个满脸羞红的姑娘就是个初涉情网的小女孩啊!大哥运气真好,这么多年许晓宇还等他一个。可是,大哥究竟在想什么?   明公馆,明家大哥的书房,   明楼呆呆的坐在书桌前,看着夹在书里的一朵花,那是一株蒲公英的干花。   蒲公英,世界各地都有它的影子。它不止是大地之花也是阳光之花,它生长在湖畔,山边,花圃,田园,只要有土壤和阳光的地方它就可以生存,就像那个顽强的小姑娘。不怕风雨,也不惧寒热,扎根在土里,花开在阳光下!只是它们都是属于阳光的,在黑暗里无法生存。   他孟浪自私的把小姑娘留下,然后呢?那样纯净的小姑娘就和他一样苦苦的挣扎在这血腥黑暗的杀戮遍地的世界,用生命去守护阳光的到来?他舍不得。   放她走!放她去属于自己的地方。明楼能为她做的竟然最好的选择就是放手……   放开手,让她去寻找那个和她一样活在阳光里的男子,过着阳光下自由自在的生活。只要她快活,一切都好。这样他在黑暗的世界里就有了一份希望,即使最黑暗的时候也可以想着自己做的一切也守护了她的阳光 。   明楼合上了书。抱紧了双臂,站在落地窗前,今夜无月,分外的寒冷!   蒲公英,花语:……自由、希望、和放手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不战而逃的明楼。 明楼和晓宇的爱情里最大的敌人不是任何一个男人和女人。对明楼来说,最大的障碍是他身为特工的身份。许晓宇说,算计感情,未免龌蹉。许晓宇可以评价,明楼却没有权力不做。他是特工,血里来,火里去,在生死之间博一份可靠地的情报。他游走在死亡的边缘,跟他的女人会过怎样的日子?明楼是当惯大哥的人,他会想的更多,他要结婚先得给老婆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不能让他爱的人和他一起搏命。许晓宇就像错误闯到他生活里的阳光,他忍不住向往,却又怕委屈了她。明楼不是不爱,是真的太爱,才会处处替对方着想。 画外音:许晓宇:你这笨蛋,放手的爱,指的是母亲对孩子。你又不是我妈! 爱一个人有时候原因根本就不能算原因,只因为爱了,就爱了!彪悍追爱的晓宇。许晓宇还是与菟丝花和白莲花不同的。不过晓宇很忙,明楼你跑远了,晓宇就回美国了。又得几年。 ☆、惊艳重逢(6)   许晓宇的母校上海教会慈心护士学校是是一个半慈善的教会学校,它所归属的教堂还管理着一个慈心慈善协会,常年的为上海市里的贫困人口施衣舍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医疗救护。许晓宇如今学成归来,第一个联系的就是慈心学校和慈心协会,她要用所学知识为市民服务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因为停留时间短,许晓宇在处理完家事之后只有三天的时间进行手术和医疗交流活动。慈心协会已经在之前为许晓宇筛选好了做手术的病例。五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有三个是教会里的弃婴。另外两个是教徒的孩子一个已经五岁,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没能得到治疗,最小的那个不到一岁的女孩儿,情况十分的危重,家里本来都已经准备放弃,却没想到许晓宇的到来带给女孩儿一线生机。教会的会长耐不住女孩儿母亲的苦苦哀求,勉强同意给女孩儿一个机会。许晓宇同李非凡和爱莲商议一下,决定由李非凡和爱莲先来进行再一次的筛选和术前准备。   许晓宇在工作上是绝对的霸气和权威,她沉吟一下:“心脏手术是大手术,病人的状态必须得好,至少要撑得住手术和术后护理期。你们去安排一下病人术前和手术后的营养护理。让他们就不要回家了,安排在教会里住着,费用我来付。”   她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个圈:“非凡,手术器械你来负责,必须绝对的无菌。”   再画一个圈:“爱莲,麻醉你是专家,这些的准备工作由你来负责。”   再画了第三个圈:“孩子小,要准备输血的问题,非凡和教会联系一下,提前先做好输血配型。”   她揉了揉眼睛:“我先睡一会儿,晚上约了父亲的律师和许家的老管家商量父亲的丧仪问题。”许晓宇忍不住叹气,许家就是一团乱麻,还不知道会出何种的混乱效果?父亲的姨太太听说到了上海数量上又添了一个,四个姨太太统统在上海的宅子里就等着她羊入虎口,偏偏不去不行。   许晓宇决定不去想这些,她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人躺在床上,还觉得是在海船之上,飘飘忽忽,荡来荡去。荡着荡着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法国的小天鹅湖畔风光依旧,明楼拉着她的手漫步悠悠……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是那个只盯着明楼一人的明媚少女,意态悠然……   年轻人的体力还是恢复的快,许晓宇一梦醒来,老管家平叔和律师已经等在了楼下咖啡厅。   现在是战时,徐州虽然也是占领区,但是交通不便,许龙福留下遗嘱就葬在上海公墓。一切后事都由平叔带了律师一手打理。许晓宇远在异国,除了偶尔的问候,竟然想不起来这位极度重男轻女的父亲。就连死,也没来得及亲自发丧,真是养儿不如管家好!虽然许晓宇是冷家养大的。   老管家和律师带给了许晓宇一个重磅炸弹,炸的许晓宇颇为头痛。大概是因为没能够对女儿尽到教养之责的愧疚,许龙福一纸遗书,把徐州许家的全部财产都归了许晓宇。徐州的老宅,焦炭厂,上海的新宅,银行存款若干。统统归了自己的女儿。许晓宇立即成了手握百万大洋的有钱人。   许先生,你这一手,跟了你那么久的新旧姨太太们还不得恨死你?一句关于姨太太的处理也没有,连管家你都给了两千大洋啊!   许龙福啊,你虽然是许晓宇的父亲,但是生儿不养,死的时候为啥又想起来了!她现在敢去许家收宅子,会不会被住在里面的姨太太给撕了?   许晓宇谢过老管家和律师的辛劳。为难的问了一句:“不知道那些姨太太父亲说怎么处置?”   她所处环境单纯,因为母亲冷香凝的缘故,她对许家的几房姨太太一向敬而远之,何况里面还有个害过她的二姨太。如果许龙福发过话,全都撵了,她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平叔眉头深皱:“老爷去的突然,才在刘律师这里立过遗嘱,还没公证,就忽然去了。现在姨太太们也乱成一团,都在淮西路的楼里住着,等着小姐给做安排。姨太太都不认这份遗嘱,说老爷不会这么薄情的。”   许晓宇推了一下眼睛,看着老管家平叔,她没时间,也没耐心和那些姨太太斗。有五条命等着她去救,怎么能快点解决呢?   平叔无奈,低头不语。   刘律师是上海的老江湖,想起来时侍者提到许晓宇不屑又恭敬的颜色。提了个建议:“如果许小姐认识些有威望的人可以调解一下更好。”   认识人?在上海?在上海她只认识明楼和他的一家。让他调解?许晓宇摇头,但是可以请他帮忙不是。现在已经快要九点了。上海即将宵禁,明天如果自己去找明楼,明楼会来吧!山不来就我,我去找山。   许晓宇想到这里心里给自己找了在明楼面前下台的台阶,心里高兴。扫了一眼老管家平叔,发现平叔欲言又止,再看,却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意思?   恐怕后面的事另有玄机!许晓宇喝了一口茶,也不再问,起身送客。   明家接电话的是明诚。   大姐明镜今日闲暇正在打理花房里的兰花。明楼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翻着今天的财经报纸,汪曼春送回了汪公馆,汪芙蕖已经知道了许晓宇的价码,恐怕心里难受至极。偏这价码看着是给他汪芙蕖的,实际上又是给周佛海开的,处理不了这个,许晓宇借着日本人的势力转身就走。偏偏这十万大洋又不要周佛海出一个子。因为开枪的是汪曼春。明楼苦笑,许久未见小姑娘就变得这样的厉害。却厉害的他心头暗爽,想来喝一杯庆祝。   明诚说他没亲自去送眼镜,小姑娘很生气,还不知道会怎样出招?怎样出招他都不会接,他只要知道小姑娘在阳光下过的很好就好。从今天开始,小姑娘于他,还是不见为好。   他心头烦闷,起身上楼,在书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酒色殷红如血,入口微涩。往日的回甘,今日竟成了淡淡的苦。   门“砰”的被明诚打开,明楼皱眉,就见明诚已经穿上了风衣,正在将枪往衣兜里放。   明楼心惊,站起身。“什么事?”一定是急事,而且大事。   明诚微有些慌:“晓宇来电话,说……”   明楼大惊,喝道:“说!”   “阿诚,我需要,明楼救我!”   酒杯,从明楼的手中跌落,没有摔碎,在地板上骨碌着洒下了一道浓浓的酒痕。   明楼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抢,取下大衣,推门而出。明诚紧紧地跟在身后。带上房门。   明镜见两个人神色紧张,深夜出门,问道:“去哪里?”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晓宇来了,我去看看。”不再解释,快步而出。   明镜心中奇怪:“哪个晓宇?”晓宇,会是法国的那个小姑娘么?怎么来的这么晚?明楼,又在紧张什么?   车如离弦之箭冲出了明家大院,冲进了浓浓夜色!   巡检,路障,对于上海滩政府新贵,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楼来说,可以视如无物。   车子飞快的来到上海国际饭店,大堂里没有任何异常。明楼跟着明诚迅速的上到十六层。两个人快步的越过侍者,明楼当先,用力撞开了房门。   一声惊呼!   明楼抬头一扫,迅速的低头,说了一句:“阿诚,你到楼下等我!”   明诚好奇的向里看,被明楼轻轻一推,推了出去,房门,被明楼随手拉上。穿着白色棉布睡裙的许晓宇,觉得自己并无不妥,用力拽了一下房门,没打开?   再拽,明楼在外面拽的死紧,许晓宇奇怪的问:“明楼,你这是?”   明诚见许晓宇无事,倒是大哥十分紧张,颇觉好笑,坏坏的一挑眉:“我在楼下等你。”   见明诚转身向外走去。明楼放松手劲,门被许晓宇用力的拽开。   明楼见许晓宇穿着短短的睡裙,毫不遮掩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知怎的涌起了一丝怒火。他快速进门,迅速的关好房门,啪的落锁。   瞪着许晓宇睡裙下面的雪白长腿:“你就这么见客。”睡裙很短,只到膝盖上的十公分。   许晓宇刚刚洗过头发,黑发披散垂到腰际,被水打湿的睡裙,显露出少女身材的全部,匀称、纤细,而曲线诱惑。   她背着昏黄的灯光站在那里,满脸迷惑,就像迷了路的水中精灵,纯净,柔弱,诱人沉沦。   明楼忽然觉得口渴。   许晓宇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水打湿了。她啊的一声抱住了胸口,跑向衣架,那里挂着她的睡衣外袍。   她取下外袍,穿在身上,不好意思对君子的明楼表示感谢,只是傻笑“呵呵。”   “为什么?”明楼问,   “什么?”许晓宇给明楼倒上一杯茶。冬天的上海还是好冷,喝一杯茶比较好。   不过房间里倒很暖和。   “为什么说,明楼救我?”明楼没有接过茶杯,天知道看着她穿成那个样子,他有多想给她脱掉。   许晓宇笑,说不出心里的开心,她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张开手,扑到明楼怀里:“你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你真是太好了。”明楼没有推开许晓宇,也没有回抱她:“出了什么事?”是明诚说谎?还是这小女人骗人?   “饭店的电话线坏了,我说了一句,阿诚,我需要明楼救我,电话就断了,再打就打不出去了。”   明楼苦笑,坏的真巧。这一句让他心海泛波,慌乱的几乎找不到冷静的感觉,他不敢判断,怕她是落入劫匪或者是汪曼春的手里,带着背水一战的心出来,一直到冲到她的房间,还没想好如何救她。   她还在,平平安安的,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我对你好吧!还说不见,晓宇一个电话,你就乖乖地出来了吧!听话有福利。哈哈哈 ☆、惊艳重逢(7)   穿着雪白纯棉睡衣的许晓宇,扑进了一身华达呢大衣的明楼的怀里。   美人如花,英雄儒雅,恰似珠联璧合的神仙眷属,中间却隔着躲不过去的似水流年。   往前十年,轻衣薄衫的小美女满脸写着倾慕之情的扑在自己怀里,明楼会想着狠狠地亲个够,然后飞奔到大姐面前,定下一段百年鸳盟。   现在,怀中的美女是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轻薄的衣衫下成熟的酮体若隐若现,曲线窈窕,纤秾合度,羽扇一样的长睫下,如秋水一样的眼眸里装着满满的对他的情义。他等了四年,载誉归来的她用明明白白的眼神,用亲密体贴的肢体,甚至用最直白热烈的语言诉说着他梦里想要过无数次的爱情。   美梦成真的明楼却恨不得自己是个太监,不,他希望自己个石头人,无欲也无情。   他知道怀中女子的好,她漂亮,聪明,坦率,干净,清如溪流又胸有沟壑。她美好的就像年少时做过的梦。在遇见她之前的那许多年,他竟不知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女子。他以为那只是他的幻想,可是这世界就像开玩笑一样,给他送来了一个许晓宇。   她像只误闯山林的燕子一样飞进了他的领地,掀起波澜又调皮离去,在他以为忘却时,又泼辣辣的将他的心撕开了一个口子。   她说:明楼,我心悦你!她问:明楼,你呢?   答案,他都不用想,四年前,他就被这个小女子搅得溃不成军,念念不忘。他闭着眼都知道那个刻在心里的答案:小姑娘,我心亦悦!   我心,亦悦!   他明楼以为自己搅动风云,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以为自己是这时代尖端的弄潮儿。其实,可笑的他不过是命运浪头上一艘独自飘荡无所依凭的小舟。上天给了他财富、地位、容貌、机遇,给了他理想、信念、责任、家国,还给了他一个从天而降的许晓宇!   世间□□,最痛的莫过于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他心怀理想,胸有信念,肩背责任,情系家国,以一己之身周旋于日寇汉奸中,背负骂名负屿前行时,她说我信你,明楼!他不是不感动。只是,他不能误她。他身在泥沼,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将身在阳光里的她拖下来。她所在的地方本来就是他想给这苦难中国的世界。他又何苦拖累她?   还君明珠双泪垂,何不相逢未嫁时。   对不起,晓宇!——我的爱,只愿你此生不知!   明楼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怀中的许晓宇。淡淡的肥皂清香盈于鼻中,她暖暖的体温成全他此生的贪恋。唯其深爱,方令其远。唯其深痛,一笑置之。   明楼的身上还带着外面湿重的寒气,许晓宇却不愿意离开,他为了她一个语焉不详的电话匆匆而来,为她失语,为她失态。她还不知道明楼心中有他,许晓宇就是个傻子。   她张开手抱紧了明楼,像只猫似的在明楼的怀里蹭了蹭脸。   明楼捏紧的手微微发抖,他心角的冰开始发出噼啪的碎裂声。他能对着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说出最动人的甜言蜜语,对于许晓宇,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同失语。近乡情怯,近君如是!   他抬头,看向屋顶的吊灯,白花花的灯晃得眼晕,也给了他片刻清醒。   :“许小姐,你为什么对阿成说需要明楼救你?”   问道关键处,被美男迷惑的许晓宇才想起今天打电话给明楼的主要目的。   湿湿的头发让身上有点冷,明楼的大衣更让寒气加重了一分。她背过身子将后背往明楼的怀里送,她捉住了明楼的手,想让他环住自己,动作幅度略大,明楼的手被带着拂过了她的胸前,两个人,顿时如遭电击。   明楼,明楼在这一刻觉得所有的自制力都化为了灰烬,小姑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是太放心自己,还是不把我当男人?   明楼要用仅有的一点理智咬住了舌尖。疼痛唤回了他仅剩的理智:“许小姐,自重!”   许晓宇一呆,用双手捂住了脸。她怎么又见楼犯二。她这个花痴,蠢货!现在是民国,民国二十九年。不是公元二〇一五眼前的还是好哥们明楼,不是男友明楼,他或许觉得她太不自重了。   绝对不能让他那样想。她跳离了明楼的怀抱,转身拿起了大衣披在身上,应景的打个喷嚏,不好意思的说:“头发湿,太冷了。我以为,你的,你的大衣比较暖和。”这个借口虽然不咋样,她浆糊一样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了。   明楼感觉到怀里的温热离去,心中怅然。他淡淡点头,示意许晓宇说下去。   “有人找你麻烦?”他的声音,平淡的像机械发声。   “是许家人,明天,我要回许家为父亲上香。”明楼点头。   “你知道,许家有四个姨太太。许龙福,就是我父亲,把许家的全部财产都给了我,却没有说这四个姨太太怎么安置。”   明楼的大脑渐渐恢复思考的状态:“所以……”许家的情况他当然了解,哪个姨太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姨太太是许龙福中学的同学,因为许龙福是娃娃亲,加上她前面在乡下有一段婚姻。所以只能为妾,不过心机很深。二姨太太是许龙福的丫环收房,是有名的泼辣,三姨太太是徐州乡下买回来的,图个好生养,进门了十年一无所获,最不受宠。四姨太太更是从了良的交际花,认识上海的三教九流,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许家家产虽然名义上落进许晓宇的口袋,若没有个两下子安顿好姨太太们,恐怕许晓宇一分钱也拿不到。白白在上海落得一身腥。   “我怕她们撕了我。”许晓宇头痛,她有些心有余悸:“你不知道大姨太太这个女人看起来和气实际心机又深又坏,二姨太太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许龙福还在的时候他们就敢 对我下药,想让我嫁给二姨太的侄子,幸亏我带着麻药针,不然,我宁可死去!”   许晓宇颇有些后怕,两世生命,第一次遇到那样可怕又无耻的人虽然。她借机刺伤了那个叫魏彪的肾俞穴,却不知有没有让他得到惩罚。为了母亲他们匆匆出国,一转眼已经过了四年。   见到许晓宇的惊惧,听说那个不开眼的魏彪竟然敢打许晓宇的主意,明楼的手伸进了衣兜,摸了摸兜里的枪。抢体冰冷,一如杀机。   许晓宇缩在椅子里抱紧了膝盖,许家于她就像刀山火海。   她求助的看向明楼,双眼充满了恳求:“明楼,你,你明天陪我去好吗?我有点怕。我现在进许家,连口水都不敢喝。”   她像个受惊过度的小女孩,寻求着最亲近的人的帮助。黑黑的眼眸,水光莹然,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做着逃跑的准备。明楼的心跟着崩塌了一角。他靠近她,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许晓宇从噩梦一样的回忆中醒了过来,拉住了明楼的手,险些哭了出来:“许家都是他们的人,我上次是从后园跳出来的。这次,我好害怕。本来我想着,尽了义务,行了礼就好,没想到他把钱都给了我。”   她紧紧地抓住明楼的手,像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家长,眼泪忍不住的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她不是那个横扫风雷面不改色的许晓宇,只是一个受了委屈说不出的孩子。许家于她是个想永远忘掉的豺狼窝,偏偏一次又一次的找上自己,还不好发作。   明楼心中恻然,任她拉着自己的手,思量了一下,缓缓点头:“我不好出面,明天早上周公馆还有个会,顺便帮你催催汪芙蕖欠你的钱。让阿诚带着海关税警过去”胆敢欺负他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以恶制恶,从来都是这世间法则。   孔子不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就应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明楼的保证让许晓宇破涕为笑,再一次把头埋在了明楼的怀里。皂角的香气合着淡淡的少女馨香,萦绕在明楼的鼻端。这一次明楼没有推开。   淡淡的茶香,在水汽里袅袅升腾。   夜已深,一室静好。   解开了心头最重的矛盾,寻到了依靠的许晓宇,靠着明楼的怀抱,迷糊睡去,美梦甜酣。   明楼轻轻的抱起许晓宇放在床上,拉好了被子。静静的站在床头看了半晌。少女睡容恬静,就像童话里说的睡美人,正在等待王子的吻。   抬起手。明楼轻轻的抚摸着许晓宇的脸。她信他,所以,愿意在他的护卫下睡着。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现给自己。明楼低下头,轻轻的在睡美人的额上印下一吻。   愿这样的世界平安永驻,愿她永远顺遂如初。   帮许晓宇拉好被子,关上门。明楼下楼离去!微翘的唇角溢出满足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最深的爱,从来不是占有。而是,我尽全力,望你过得好。…… 作者:别说的那么伟大,你还不是偷亲了人家姑娘,笑的像只大喵! 作者正在慢慢的写下文,上午肯定是写不出来的,下午3点以后再说,今天会更新。 顺便说一下 第一,明楼一定会幸福的。 第二,明楼是一个有家教,有责任感的大哥。 就作者的世界观来说,明楼在不确定会给晓宇幸福之前,明楼都会克制自己的。那时候男人还是很在乎那一层膜的,如果发情就上床,那个不是我心中的大哥。晓宇还小,她可以热烈直接,大哥却经历的太多,他懂,所以他为晓宇想的多,做的也多。 第三,因为作者个人世界观问题,我喜欢无私的爱。我讨厌那些花言巧语骗了女孩子上床,然后劈腿的男人。我觉得女孩儿就像花一样,经不起狂蜂浪蝶,更经不起岁月挫折,现在好男人太少。明楼的时代还有些春秋的任侠和君子之气。明楼是我心中的君子。 ☆、惊艳重逢(8)   许家的房子在法租界的位置并不算好,但胜在房子大。许龙福带着4个姨太太,管家一家四口,一个厨师,和4个女佣都住得下。   许龙福享年四十一岁,大姨太张杏白比许龙福还大上两岁,今年四十三岁,冷香凝常年不在许家,大姨太代行夫人之责,内宅都由她来掌管。威望自重,就连管家平叔也是她的人。二姨太秀红姓萧,泼辣精练,既能说,又敢说,既敢爬了主人的床,又敢打着让主人女儿嫁给自己流氓侄儿的主意。三姨太姓冯原名叫二丫,进了许家,大姨太太嫌她的名字土给改了个名字叫香莲。毫不顾忌重了冷香凝的字,一举三得的羞辱了女主人,在三姨太面前立了威,顺便杀了鸡给二姨太和家里的上下人等看。可惜三个姨太太,勾心斗角,各行其是,努力了半辈子连一个蛋也没下出来过。37年进了上海城的许龙福又遇到了小红楼的舞女华真真,惊为天人,使了大把的银子给她赎了身,纳进府里做了四姨太。   白幔黑幡,许家摆着灵堂,等着许晓宇来拜祭。当然也摆开了阵仗等着她前来接招,要么走人留下钱,要么留下人和钱。   许家知道许晓宇已经到沪,住进了沪上最高档的上海国际饭店。那里达官显贵云集,见那架势,一时摸不出许晓宇的底细。   四姨太华真真混迹上海滩多年,红的时候对上海滩数得上名号的名媛也是摸得门儿清。甩着手里的哈德门香烟,吐了个烟圈:“我说二位姐姐诶,这上海滩有钱的人多了,国际饭店哪一天不住几个有钱的人?住一两个晚上算什么?”   大姨太略有迟疑:“可我听说她是个留学美国回来的博士,还是个医生!”   四姨太华真真嗤了一声,翘着指甲鲜红的手指将烟灰,点进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上海滩医生多了去了,除了看病还有什么用?”   大姨太还不放心,问自己多年的管家平伯:“平伯,你看呢?”   平伯虽然拘谨,但是对大姨太张杏白却忠心无比:“大太太,我看大小姐虽然年纪小,行事却稳重,但是看来确实没什么背景。”   二姨太萧秀红不耐烦的冷哼:“大姐就是想的多,就是她一个外国回来的姑娘家,年纪轻轻,又没成亲,能有什么大作为?我可是让我娘家侄儿带着人等在灵堂外头,她要是听话把钱留下,我们就放过她,要不,她这侄儿媳妇我是要定了。”   三姨太冯香莲觉得二姨太说的过分,想劝一句,觉得自己说了也没用,喏喏的低下了头。   华真真见她的窝囊样子一声冷笑:“大姐,这老爷没了也一个月了。过了这关,你答应我的两万大洋可不能黄了我的,我可是和胡五都说好了,他带着兄弟在外面给我们看场子。黄了我的好说”她把腰扭得跟蛇一样,吐出了一个新烟圈:“76号的面子,大姐不会不给吧!”   大姨太张杏白被华真真的嚣张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可是一家子寡妇怎么惹得起有日本人和汉奸撑腰的76号呢。只能认了了是。   许晓宇一身素白旗袍,头戴黑色纱网帽,臂上戴孝,扶着一身黑色海军制服的明诚的手走进许家。身后的车里下来十二个全副武装的海关税警,在许家大门口一字排开。   许家的仆人,吓得两腿发软,战抖着双腿跑进去通报:“大小姐回来了!”   四个姨太太同时起身向外看去。四年不见,许晓宇不但长大了,而且出落得更加秀丽。她满脸沉肃之气,自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仪。清白干净与这个家格格不入,却高不可攀。   明诚扫了一眼屋里的姨太太和婢仆们。他们神色各异,却掩不住眼中的贪婪和敬畏。这就是苟活的小人物的众生写照,没有理想,没有善恶、金钱和欲望是一切的评价标准。他们害怕强权,没有底线,道德、良知、法律一切均可出卖,蝇营苟且的靠呼吸来辨别自己是否活着。   有人身为奴婢,却自有高尚情操,有人身在乱世,却愿意舍身为民。有人沉于污泥却如青莲不染。   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什么都不是。她们带着糜烂的陈腐气,聚作一团,恨不能把世间的人都染得同他们一样污秽的行尸走肉的活着。   许家,就是封建残余下的一潭死水。逃出升天的许晓宇,恰如死水中生出的一枝白莲,却因与众不同而成为这个家里的异类与恨!说她们是为了钱而恨许晓宇,不如说是为了她们对清白干净的嫉恨。   女人的嫉妒心,变了态的女人的嫉妒心,让人不寒而栗!   他收回目光,等着许晓宇接过平叔送上的香,对着许龙福的灵牌焚香祭拜   大姨太张杏白坐在灵台下手的第一位,见许晓宇对着灵牌鞠完躬。她一身缟素,黑丝绒旗袍衬着青黑而严厉的脸,彰显自己是家中最大的当家夫人。她冷哼一声:“越大越没规矩,不知道香凝妹妹是怎么教的你。”   许晓宇站在牌位前,冷冷的扫了大姨太一眼。   “我是这家的大小姐,你是哪位?”   明诚暗笑,不愧是许大小姐出言如刀,一刀见血。   大姨太用力一拍手边桌子“你父亲刚死,你就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许晓宇唇角微启:“平叔,管家,这是哪一位啊!”   平叔哪敢得罪衣食父母,听说这许晓宇回来不过呆个六七天,许晓宇走以后,他还要靠着大姨太太吃饭。许晓宇可以得罪,大夫人可万万不能得罪。   连忙低头哈腰的笑:“大小姐,这是家里的大夫人。”   许晓宇点头:“大夫人?”她瞥了一眼明诚,歉意的一笑:抬手一个耳光,“我怎么不知道,我父亲和我母亲离婚了。”   平叔被打的一愣,捂着脸退后一步。   许晓宇甩甩打疼的手,笑着看了一眼屋里的四个姨太太:“充其量就是个买来暖床的,跑这里来跟我装太太来了。”   明诚暗笑,这大哥还怕许晓宇吃亏,一再叮嘱他提防保护,许晓宇不欺负人,那个人就得烧高香了。周佛海都在她面前吃瘪,这些以色事人的妇女又能把她怎么样?   许家四个姨太太一起变色,大姨太拍桌而起:“不要以为,你父亲死了你就可以骑到我们的头上。大过天还有个孝道呢!”   二姨太哭着扑到灵桌前,尖声大哭:“老爷啊,你才死,这大小姐就来欺负人啊!她一点也不看我们这么多年侍奉你们的情分啊!老爷啊,你扔的我们好惨!”   三姨太,自己在边上抽抽搭搭。   四姨太妖娆的走到明诚眼前,甩着手绢一滴一滴的擦眼泪。:“”少爷,长官,你也给评评理,这老爷才去,刚刚扔下我们这些未亡人,大小姐就半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没有规矩,还讲不讲道理?”擦着擦着眼泪雪白的大腿就从旗袍里露出来,明晃晃的在明诚面前用力抖动。   许晓宇抱胸冷笑:““你们和我说规矩?”这群从来没讲过规矩的人和她讲规矩?真真好笑。“叫你们一声姨太太,大夫人就真把自己当夫人了?妾通买卖,我今天卖了你们谁敢说个不字?”   “刘律师”许晓宇扬声问着匆匆走进来的遗嘱律师。   刘律师见风向变换连忙快步上前,虽然是许家的家事,他今早晨可打听了国际饭店的侍者,知道了这个大小姐不但通着南京政府里的人,还通着日本人。再见了门口站岗的海关税警,心中半点不敢轻视许晓宇。直接有问必答。   许晓宇问:“我卖了这里的这些人有什么法律问题吗?”   刘律师为难:“这个,法律上规定不能买卖人口。”原谅她。宅斗小说看多了。   许晓宇点头:“那我卖了这房子总可以吧!”   大姨太一拍桌子:“你敢,”她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向许晓宇扔过来。   许晓宇侧身一躲,花瓶在她脚下摔个粉碎。   许晓宇也不理他,问明诚:“这房子是在你手下找个买家?还是直接卖给宁忍算了?”明诚还没回答,二姨太已经长着十指扑向徐晓宇:“你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也不能让你好了。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许晓宇侧身横踢,一脚将二姨太踢了出去。二姨太发出尖锐的叫声:“魏彪,魏彪,快来啊!你媳妇打人啦!”   一个高大却脸色青黑眼袋浮肿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   脸色青黑的正是魏彪,那年他对许晓宇图谋不轨之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到了今年更加多了虚弱怕冷的毛病,看了大夫说是他有一个肾坏了。魏彪身后是他的两个兄弟。   这一切就发生在他遇见许晓宇之后,他总以为是许晓宇下的手,却找不到任何痕迹。   魏彪扑向许晓宇,伸手就抱。明诚抬手踢脚,魏彪啪的一下子被踢出三米多远,当时晕了过去。   明诚这一下踢得又准又狠,他终于知道为啥大哥出门时特意提了一句,遇到个叫魏彪的不必客气!   胆敢管晓宇叫媳妇,除了大哥都是不想活了的。   魏彪的两个兄弟见哥哥被踢晕不要命的扑了上来,明诚左右各出一脚,将两个人踢倒在地。二姨太,坐在地上放声痛哭,直如魔音穿脑。   “谋杀亲夫啦!大小姐,你就是看不上我侄子,可是他和你也有了夫妻之实,你可不能扔下他不管啊!”   许晓宇气的双手发抖,到了今天这个泼妇还打着污了她的名声霸占她家产的主意。她从手包里拿出手术刀,逼在二姨太的咽喉。冰凉的刀锋吓得二姨太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哭声。   “大,大小姐,杀人是犯法的。”   许晓宇轻轻的笑,声音带着不寒而栗的凉意:“逼死人不犯法,你污我的名声也不犯法,与其被你逼死,还不如我们一起死了。”   二姨太动也不敢动的盯着手术刀:“我,我……”   许晓宇手中的刀一翻手二姨太的头发被贴着头皮削落一片。许晓宇咳嗽一声,手里的刀一颤:“万一,我失手,割在你脸上就不好了。”   二姨太耸肩抽噎,许晓宇警告:“再哭一声,我就在你的脸上留一刀。你说的对,我父亲去了,你们就是好惨!”   大姨太恨声说:“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许晓宇冷笑:“我们母女被赶出许家这么多年,你们哪一天在乎过我们被人家指指点点?”   大姨太见软硬无效,大声吼道:“阿平,还不带人把这个不孝的东西赶出去。”   平叔带着笑意,身后跟着两个干力气活的仆人,低头哈腰的走到徐晓宇面前:“大小姐,老爷才入土为安,在家里闹不合适,您要不过两天再来?”他深深地佝偻着身子深怕许晓宇再给他来一巴掌!   平叔一向助纣为虐,唯大姨太太的命令是从。常常暗里挤兑排斥许晓宇母女,上次许宅里,许晓宇喝到的有迷药的茶,就是他亲手端上来的。   许晓宇问:“刘律师,这房子要卖,几日能办完?”   刘律师见许晓宇如此彪悍,笑着答道:“买家要是愿意的话,当天签合同,在衙门过个户就好了。”   大姨太张杏白见事不好,恶狠狠的命令:“还不把她给我撵出去!”   平叔连忙对许晓宇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明诚一摆手,向外喊了一声:“来人!”   墙外的税警立即跑进来六个人。荷枪实弹的止住了屋中人!   大姨太太张杏白见对方人多势众,当即对四姨太太华真真道:“把她给我打死,我给你三万!大洋”   华真真眼珠一转,啊的一声尖叫:“胡五爷,真真要被人欺负死啦。”声入云霄。   这胡五原来是中统在上海站的特务,跟着梁仲春投靠了日本人,从76号开业就在里面干,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带着手下十几个人,在上海滩可以说是横着走。跟华真真勾搭成奸,听说许家有利可图,早就打上了许家家产的主意。   许家门口虽然是税警他还真没看在眼里。当即带着人冲了进来。税警见来的是76号的人,怕惹麻烦,没敢开枪,盼着里面的明诚能够解决清楚。   胡五举着枪进了门,呸的一口痰吐在地上,用枪对着明诚:“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找真真的麻烦?老子毙了他!”   保险啪的一声,子弹上膛!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不了,怎么发都会被锁。 ☆、惊艳重逢(9)   “啪”的一声枪响。胡五手中的枪应声落地,打开保险的枪落在地上,里面的子*弹飞出射在了平叔的腿上。   屋里同时响起两声惨嚎。胡五抱住了手腕,平叔抱住了腿。   76号的特务,胡五的兄弟们举起手中抢,对准了明诚。   明诚晃了一下手中的枪,走过去,一脚踢在胡五的肚子上:“瞎了你的眼睛,还敢开枪?”   胡五被踢的跪倒在地,这才看清了一身黑色海军制服的竟然是明诚。   自从行动二队的队长陈亮被明楼在76号办公室里当面射*杀之后,76号的特务提起明楼背后都偷偷叫明阎王。可怕等级列在日本人之下的第一位。汪曼春杀个人还有个通共的理由,好歹还会找个证据。明楼杀了人连证据都不用直接发阵亡抚恤金。   明诚的枪抵在了胡五的太阳穴上。   胡五抱着手哆嗦,这明诚是真的敢开*枪。   明诚歪歪头:“你认识我吗?”   胡五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认识。”   明诚:“我是谁?”   胡五:“明先生。”   明诚:“哪个明先生?”   胡五:“明诚先生!”   明诚啪的将手中枪的保险打开,冰冷的机械声吓得胡五双腿发抖。明楼是明阎王,这个明诚就是小阎王。他要是真开了枪,在场的兄弟还是真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也只能算是白死了。都是给日本人做事,可是连他的顶头上司梁仲春都不敢拿明家怎么样。手下死了个稽查队长一样得鞠躬哈腰的给明楼长官赔罪去。他今天被明诚打死也是白死了。妈妈的,他怎么知道这许家后面撑腰的是明家。都是让华真真这小*表*子骗的。他饶不了她!   胡五哆嗦着:“明先生,明长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饶了小的这一回。”   明诚的枪在胡五的脑袋上轻轻一点:“饶了你,我海关总署的面子还要不要?”   他瞪了一眼手下看着热闹的税警:“看什么看?海关的脸让你们丢光了。都给新政府做事,你们穿着这身皮,还怕他们几个便衣的。抓渔船,抓走私,你们不是挺行吗?”   他咳嗽一声,看的税警低下了头:“周先生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他扫了一眼税警手上的枪:“废*物,你们拿枪是干什么用的。他们说进来就进来?这要是海关总署也是这样吗?不管什么狗,都敢踩我们海关一脚,还让你们拿枪干什么?周先生拿钱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看家的狗,拿枪是当棍子使的吗?”   跟过来的税警的头头人称二强,姓马。马二强满脸尴尬的笑:“这不是76号的兄弟吗?动起手来不好。”   明诚冷笑:“是你不好,还是我不好?是周先生养你们这些废*物不好!就是狗,家里进人了还汪汪两声。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用枪点了一下胡五的头,胡五抱着受伤的手也不敢包扎,忍着疼笑:“明先生,这就是误会。”   “误会?”明诚抬手向天上放了一枪。枪声吓得屋里人全都一哆嗦。“今天你敢闯进税警站岗的这里。明天你是不是就敢直闯海关总署?你们76号在这样下去,海关的弟兄都不要活了!”   明诚走到马二强的身前,将自己的手*枪收回兜里,一把拿过了马二强的三八式步*枪。   “咔”的打开枪*栓。命令:“海关小队的把枪给我拿起来!”海关税警们闻言,挺胸吸气抬起了手中的三八式步*枪。   “瞄准!”明诚命令   税警们面面相觑,瞄准谁?   “瞄准76号的大爷们!”明诚冷笑。瞄准了胡五。76号的特务心惊胆战的抬起手中枪。   胡五连笑都笑不不出来,哆嗦着求情:“大家都是兄弟,明长官。”   海关的税警学着明诚抬起了手中抢。大家都是手中有枪,何必受76号这些流氓打手的气。   “开栓。”明诚命令。   税警小队啪的齐齐的打开枪栓,子弹上膛。   眼看着枪战就要一触即发。许家的姨太太们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这才一刻,就要枪战了。连76号的人都不怕,这许晓宇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明诚满意的看了一眼,挺胸抬头的税警们:“这才对,这才是我海关的弟兄。”收回了手中长*枪。递给了马二强身后的副小队长:“以后你就是小队长了。不管对谁,别灭了海关税警的威风。”   “是”副小队长学名程小六,平素和马二强不睦,此时临阵晋升,也是颇为喜悦。大声应“是!”   门外一声紧急刹车声响,笃笃的拐棍碰地的声音随后急急的响起。   76号行动科的科长梁仲春带着手下走了进来,他满脸带笑,对着明诚一脸歉意:“阿诚兄弟、阿成兄弟,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的兄弟何必生这么大的气。”说完,拿起拐棍转身对着胡五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他正从二房太太家里往76号办公室赶,看见手下的人围在巷子口,说和海关的税警干起来了,连忙下来调停。海关可是他的财神爷,最好不要得罪。要是个海关的小队长什么的,直接给个几百块钱也就算了。   却没想到,这次手下得罪的是海关的大头,他梁仲春的财神爷明诚。   这群有眼无珠的手下,一个陈亮还没让他们得到教训,明家人是他们能碰的吗?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他暗骂了手下无数次,调整好心态,对明诚摆出最和善的笑脸。   梁仲春笑:“是下面的兄弟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阿成兄弟,我替你惩罚他们。”   明诚冷笑:“他们今天不给海关兄弟的面子,明天就敢不给明先生面子,后天就是不给周先生面子。”   梁仲春笑:“哪里?哪里?下面的人见识短浅。我回去一定重重的处罚。”   明诚挑眉:“回去?”   梁仲春看了眼胡五:“这手都受伤了,阿诚先生大人大量。”胡五一直跟着他,再怎样也要保一保的,不能凉了老兄弟的心。   明诚笑的轻松:“这个月,你76号的货,就不要走了。”   梁仲春一听,吓得全身冷汗淋漓。一个月不走货,一个月不走货不止钱的损失,上线和下线的损失他赔的起吗?哪一个他也得罪不起!   “阿诚兄弟,阿诚兄弟。这个万万不可。”梁仲春求饶。“你说哥哥怎么给你出气?”   明诚笑,掂掂手中的枪:“我用你给我出气?我今天毙了他,你要说不字吗?”   梁仲春的笑一下子僵硬了下来,他敢说不字,就彻底得罪了海关的上上下下。   胡五跪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去。许家看着一群寡妇,这钱还真不好拿!   明诚看向许晓宇:“这是周先生指定我大哥要招待好的许博士,你手下人闹事闹到她家里来了。你让兄弟我下不来台,兄弟只好让你出点血了。”他清了清嗓子:“我手下这些税警废物了些,还得你76号来帮这个忙啊!”   梁仲春额头冒汗。连称不敢。他还没到办公室,手下已经报告了汪曼春被停职的事,说是因为一个医生。如今看来就是这个许博士了。这群废物好事不干,惹麻烦能惹到天上去,也不看他梁仲春有多大的帽子?   许晓宇站在灵桌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闹剧,对明诚的威武霸气收放自如是深深地佩服。对待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手段。对付76号的流氓,就是看谁的枪*杆子*硬了。多亏了明楼安排明诚陪她,否则以她自己得水平,恐怕连许家的大门都难得出去。   梁仲春收到明诚的示意,走到许晓宇的面前,脱帽问好:“久闻许博士大名,梁仲春今日有幸!”   许晓宇点头:“不敢,您是?”   梁仲春站直身体:“76号行动科长梁仲春。”   许晓宇笑,有些神似明楼:“76号参与我的家事,这不太好。”   梁仲春笑:“是,是下面人办事不力。”   许晓宇笑得更加客气:“我才从国外回来,大家也不了解我。我是外科医生,你今天把他的手切下来,我能帮他装好,三个月后,用起来和原先的一样。梁先生,你说要不要试一下?”   梁仲春再次擦汗,连连摇头:“许博士说笑话了”   许晓宇看了眼明诚,得到了明诚的点头示意,微笑:“这是我的家事,既然梁处长来了,就顺便帮我个忙吧!”   梁仲春连忙点头:“许博士请讲!”   许晓宇看看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和四姨太,目光扫过倒在地上抱着腿呻*吟的平叔。   “我才回来,听说76号在抓抗日分子,这些太太们从徐州来,说不定有点消息,想请梁处长帮我问一问。也算我送给梁先生的见面礼。”   四个姨太太一听,当时吓得跪在了地上。进了76 号,就没听说活着出来的。   大姨太张杏白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许晓宇,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当时就不应当让你活着。”   许晓宇并没理她,看着跪在地上拼命哆嗦的二姨太:“你说,你哪个侄儿是抗日分子啊!”   二姨太萧秀红哭的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爬到许晓宇面前想抓住她的旗袍,许晓宇退后一步,躲了开来   二姨太萧秀红尖声苦求:“大小姐,大小姐,是我瞎了眼,被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饶了我吧!”   许晓宇冷笑:“你说我是你侄儿媳妇,又是怎么回事?梁处长还非帮我问问不可?”   二姨太萧秀红自己扇自己的脸:“都是我这张嘴不好,大小姐清清白白的,哪里是他们这些泥腿子能高攀得起的。”   许晓宇微微昂起头,看着萧秀红缩在墙角的两个侄子:“谣言杀人,萧秀红,你用这一招杀了几个人?我听母亲说,她身边从前有个叫秀菊的一个丫头就是这么生生被你逼死的。她还有半年就可以成亲了,你非诬陷她和你兄弟有染。一条人命就毁在你的嘴上。这种事你又干过多少回?”   萧秀红吓得面无人色,使劲磕头:“大小姐饶了我吧”   许晓宇不理她,扫了眼萧秀红倒在地上的3个侄儿,问:“他们和你一样都吸鸦*片吧!”   萧秀红连忙承认:“是,是的。”   许晓宇轻笑:“你家里连块地都没有,你怎么吸呀!”   她眼睛扫过鹌鹑一样的簌簌发抖的三姨太。看着跪在地上还不忘把腰扭得S型的四姨太。故意停了一下。四姨太立马缩回了大腿,跪得笔直。 作者有话要说:  更早了,争取晚上还能更,看身体吧! 谢谢你们的问候,让我充满了动力,这就是写作的乐趣。 谢谢 ☆、深冬严寒(1)   许家的四个姨太太,心思百转,神色各异。不知道这许晓宇要出什么招式对付几个人。在许龙福死后这些日子,几个人各怀鬼胎,想过许多处理许晓宇的主意,但在枪口下,什么主意都成了空谈!   许晓宇暗自冷笑,转头去问律师:“刘律师,我父亲大概留下了多少现金。”   刘律师知无不答:“大概有法币十万银元一万。”   许晓宇思索一下:“今天能取出来吗?”   刘律师当即点头:“就在银行保险箱里。可以取出来。”   “刘律师你们去取钱。取五万回来,和一万银元回来。阿诚先生也找个人见证一下!”明诚点了两个税警跟着一同去。   许晓宇笑着看着屋里的四个姨太太:“这房子,我今天是非收不可的,就看你们是愿意拿东西走人,还是去76号聊天了。平日你们照顾我父亲多年,我父亲待你们不薄。在他们取钱回来之前,你们有一个算一个,把这些年我父亲给你们的珠宝和东西都收好,一会儿,我分了钱,你们就可以走了。”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连二姨太趴在地上装死的几个侄儿也呼啦一下子爬起来,直奔自己的房间。他们知道许晓宇说的都是真的。   大姨太太还想挣扎,可是看见满屋子的枪也不再敢开口。她满含怨恨的看着许晓宇。恨不能瞪出个窟窿来。   许晓宇抬手看了一下表:“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收多少,是多少,过了时间,我就封了屋子,大家也就不要进来了。大家的时间宝贵快去收拾。”   大姨太太狠毒的看着许晓宇:“你不会有好报的。”   许晓宇冷笑:“你当年非要抢人家丈夫,夺人家家产,害人家子嗣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报应?我听舅舅说供你读书的那户人家被你逼的跳了井。你怎么不说报应呢?”   大姨太太恨恨的瞪着许晓宇:“这家业全是我跟老爷一手打拼出来的。”   许晓宇笑:“凭你?凭你抢人丈夫的本事?你困在内宅,心思狠毒,怎么打拼家业?我听听?”   大姨太太目光变得更加狠毒:“是你娘没本事。”   许晓宇笑着摇头:“对于我父亲来说,我母亲才是最有本事的。毕竟,你们连个鸡蛋也没生出来过。所以这家产才全落在我的手上。不是吗?”   明诚偷笑。这许晓宇要是说起话来的确气死人不偿命。针针见血,句句露骨。   大姨太气的全身发抖:“当年就该掐死你!”   许晓宇看了一下表:“说了十五分钟,还有四十五分钟了,你可还要和我聊一会儿。”   大姨太狠狠地瞪着许晓宇,扶着平叔老婆的手,快步上楼。等许晓宇落在自己手上的,一定亲手杀了他。冷香凝,你虽然没生出儿子,你这女儿我也留她不得!   刘律师的动作很快,一个小时内回到了许家。   许晓宇请明诚和梁仲春在椅子上坐下:   “我这个家的水不能轻易喝,怕里面有迷药。”她扫了一眼站成两列的76号特务和海关总署的税警“一会儿,我请大家外面喝茶。”   许晓宇请刘律师坐在一旁,看看手中的表,对梁仲春点头笑:“时间到了,请76号的弟兄帮我催一催。下午,大家都还有事。”   梁仲春随手点了几个手下,一歪嘴:“去吧!”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阵阵的哭声,大姨太张杏白抱着个大包裹,身后的平叔老婆帮着背着另一个大包裹。二姨太自己背了两个,三个侄子还一人背了两个,三姨太背的包裹虽然小,怀里还抱了两个花瓶,身后一个男人背着个更大的包裹,四姨太华真真包裹最小,怀里紧紧抱着花梨木的首饰盒。   许晓宇来的突然,这搬家的命令下的所有人措手不及,慌乱之下只捡最值钱的收好了。   许晓宇从法币里拿出了两万块,扔给梁仲春一万,扔给明诚一万:“兄弟们辛苦了大家拿去分一分,也不算白跑了这一趟。”明诚随手扔给了程小六,点了一下头。税警里发出一声欢呼:“谢谢大小姐!”   梁仲春看了一眼惹祸的胡五,把钱往他怀里一扔:“还不谢谢大小姐。”   胡五连忙抱着伤手点头哈腰。   许晓宇接着将剩下的法币给了大姨太太二姨太太姨三太太各一万。笑:“你们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这些拿着零花吧!”   又分出了1000个大洋给华真真:“你侍奉我父亲日子短,又是上海人,我就不收你的赎身的钱,你自己去吧!”   剩下的大洋分了三份给了大姨太太和二姨太太三姨太太一人3000大洋。对着梁仲春说:“麻烦梁处长派几个兄弟今天就帮我把他们送回徐州去,那里有老宅,住着也方便。上海,他们就不用再来了。”   她看了看在灵堂里集合的下人们:“你们愿意走愿意留,就自己决定吧。这里将会被我捐给慈心协会,改作医院。用来救死扶伤。”   梁仲春不耐烦管这些事,吩咐胡五:“你惹出来的事,你带人去帮许小姐办好。”   胡五连忙说:“我们办好了来给许小姐汇报”   许晓宇摇头:“我七天后,到东京有个会,就不和他们再见了”她苦笑:“相看两厌,再见真的会打起来。他们回了徐州老宅好生过日子就好了。我时间不多,你就今天送她们就好了,有你们送,他们也安全些。毕竟徐州许家破船还有三斤钉,别让人惦记了就好。”   胡五连连点头:“大小姐心真好。”   许晓宇也不理她,站起身对明诚说:“还麻烦税警兄弟封了这里。”   明诚点头,自然有手下呼喝着去办。   梁仲春见眼前无事,笑嘻嘻的起身:“阿诚兄弟,那批货?”   明诚微笑“我这些兄弟也还是要打点的。”他笑的像坐在钓鱼台上的姜子牙   梁仲春咬牙:“四六,这次四六。你拿四成”妈蛋,这就是一个铁爬犁,76号在他这里货过留皮。胡五这个王八蛋,回去非扒了他的皮。可心疼死他的钱了!   明成满意地拍拍梁仲春的肩:“让你们76号的兄弟也长长眼,海关的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梁仲春:我杀了胡五这个王八蛋……   明诚从容一笑,绅士风度尽显,弯腰一比请的姿势。   许晓宇微笑点头,带头离开了许家。   许家的纷纷扰扰,里面几个姨太太的哭声,远远的关在身后,再也与她无关。她借了明家的势力,用强力将一辈子困在小小的内宅里面的这些女人们的勾心斗角,血腥厮杀碾压在脚下。那些宅斗,心机,谋算在强权面前什么都不是,只要一个指头就土崩瓦解。她有些庆幸自己活的这个年代,庆幸有开明家人,至少她可以决定自己的方向,可以亲手赚钱养活自己,她不必像那些大宅里的女人一样,一辈子只看见高墙里的四方天,依附于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依靠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彼此厮杀,把生活变成死水,变成腐烂的血腥梦魇。   那边明楼的会开的也顺利,经济议题商讨完毕,放松下来的周佛海十分乐意扒别人的皮给自己做衣服,他很愉快的提醒汪芙蕖他侄女汪曼春犯下的错误,顺便提了那十万块的精神赔偿。宁忍看着明楼不忍心的脸,乐得卖人情给他,笑:“这许博士十年苦读,在美国一场手术也收个几十万美金,汪小姐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就是看在周公的份上,汪副司长也该有些表示。毕竟是周公的客人嘛!”   明楼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汪芙蕖,苦笑道:“也怪我没拦住曼春,她见许小姐从我的车上下来就是一枪。差一点,许小姐就成了枪下亡魂。本来一个大夫也不算什么,可是许博士是东京内阁大臣的藤田阁下的朋友,驻军司令部当时就来了人。”   宁忍点头:“是冈田少佐,要不是明兄拼命拦着,替令侄女道歉。汪小姐,哎……汪兄今天就该白发人送黑发人啦!”   他同情的拍拍汪芙蕖,颇有节哀顺便的架势。谁家的女儿不好好的呆在家里,念书嫁人,相夫教子,这汪曼春杀人嗜血,还醋劲狂发。天下也只有明楼这么一个男人能受得了汪大小姐,这回吃醋是打人家女的一枪,明天再吃醋还不一枪打在明楼的头上。   汪芙蕖有苦难言,只有这一个侄女,死心塌地的跟日本人干,整天杀、人杀人弄的汪家人连别人家的聚会也不敢去,去了也丢不起这个人。偶尔有个日本人的聚会,人家还是看不上整天只会杀人的女人。大姑娘嫁不出去,成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老姑娘,可真是愁人。他看了一眼同情明楼的周佛海,明楼入财政部说是他的提名,不过是给他个面子,他怎么会提名自己的仇人?他不傻,仇人向上一步自己就危险一分。是周佛海早年就记得了明楼这个财政部的经济人才,有意提携明楼。也是为了给自己面子,自己就是个幌子。要是看在自己的份上,自己早就是财政部的副部而不是不尴不尬的一个副司长,何必座次排在明楼身后。   真真郁闷!会场上的人一个也得罪不得。看着一张张等着看他出血的脸,汪芙蕖只能咬牙咽下心头血:“明楼受委屈啦。我这个老师,代替曼春给你赔不是。我回去说她,你就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啦。”   明楼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当不得,当不得,只要汪小姐不整天怀疑我是重庆的人就好。”明楼苦笑:“周公,我再怎么都是沈老的弟子。和重庆方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言难尽啊!”   周佛海笑着挥手:“女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宁忍见几个人面色尴尬,打趣的笑了一声:“其实汪小姐眼光好,这许小姐年纪轻,学问好,气质也好。哈哈,哈哈!”   明楼揉着太阳穴苦笑:“许小姐早年在上海读书,与大姐熟识,不知道汪小姐见了还会闹出什么?”   周佛海老婆厉害,让他时常头痛,如今看到明楼,想想汪曼春,忽然觉得老妻还是很不错的。心生同情。笑了一声:“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汪小姐还是要约束约束的!哈哈”   宁忍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座上诸人皆是南京政府高官,周佛海一系,一时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声。   明楼低头不语,神色难辨。   汪芙蕖只觉坐立难安。哪一家的女儿养成了他汪家的样子。家门不幸!   不出明楼所料,许晓宇正在去明家的路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明楼!想你啊! 许晓宇的宅斗模式,是平常我不理你,一击毙命! 大家猜一猜许晓宇对许家的姨太太们用了哪一招?许家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呢? ☆、深冬严寒(2)   许晓宇陷入一个两难的怪圈。守孝期间到别人家做客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可是她又十分的想见到明楼,她离他这么近,同在一个城市竟然见不到他,是多么令她难过的事。难过到连最想吃的上海小吃都没有心情去吃了。   虽然,她原计划只在上海呆七天,但,那时她没见到明楼,没发现自己见到明楼会不可救药的犯二,她没想过见到明楼她会不想走了。她也没发现一直认为自己是理性女性的她,以往的理性判断到明楼这里变成了一团浆糊。   浆糊脑袋刚才忘了发挥作用,如今她发现了一个对她来说很可怕的问题。让她难受的头都疼了。   现在,当她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许家的家事后,她发现自己找不到见明楼的理由了。   她总不能很泼妇的跑到明楼的办公室门口去找明楼,去缠着明楼表白。那在上海她是不要见人了。明天的报纸题目她都想好了——女医师跨越大洋孝期追男惨被拒!然后她会被作为上海滩十大悲剧爱情人物流传后世。   她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明诚。作为刚刚愉快的合谋了许家,计算了梁仲秋的同伙,许晓宇决定虚心的像明诚请教。当然明诚见证了她和明楼的全部黑历史才是她敢开口的最主要原因。   “阿诚哥。”许晓宇的声音又甜又腻,直如上海名吃城隍庙的蜂蜜膏。   明诚心头发颤,小心地问:“晓宇姑娘,您能好好说话吗?”   许晓宇微微翘着嘴唇,摇头:“不好呢。”   明诚觉得皮肤上寒风吹过,鸡皮疙瘩布满了全身。这比动手打他还可怕。   “许博士,我受不了这个。你一这么说话,我就觉得你很可能要暗算我!”   许晓宇笑:“你知道啊!”   明诚放慢车速,他怕一不小心车子失控:“有事您开口,我一定给你办好。”只要不再荼毒他的神经就行。   “你说,明楼要是不再理我怎么办啊!”许晓宇万分的苦恼   “不会。”明诚答得斩钉截铁。昨天那个失常的明楼可是他亲眼所见。一向喜欢算无遗策的明楼,自己都没发现当时的仓皇和莽撞。索性许晓宇没事,否则,连明诚也猜不出大哥会做什么。   许晓宇摘下眼镜,说出了自己的直觉:“我觉得会!不但会,还有可能特意躲着我。”她只有七天,要是不能把明楼抓住,明楼跑去和汪曼春假戏真做怎么办?   明诚摇头:“不会,大哥……”明成舌头有点打结,停住了自己的话头,他觉得大哥真的会躲着许晓宇。因为大哥不再是巴黎时期的悠闲的大学教授明楼,而是带着救国救民任务伪装着身份,在南京汪精卫伪政府里,以性命博取信息的特工明楼。就连他自己也不再是简单的助教明诚,而是刀头搏命的特工明诚。   易身而处,如果被许晓宇喜欢的是自己,恐怕也只能婉拒了她的好意,毕竟特工的身份带给爱人的只有少少的甜蜜,却多是真正的苦涩。教官说过,特工,最忌讳的就是有情。有了情就有了牵绊。情之一字,最重的是真,真心,真爱,真情。而特工,就是假,把真的做成假的,把假的当成真的,真真假假,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真的。所以,特工最给不起的就是真情。对任务对象动了真情的特工结局,只能是个死字。概无例外。不过,许晓宇并不是任务对象。这个能行吗?万一因为她的存在大哥出了纰漏?该怎么办?   如果昨天许晓宇真的出了问题,大哥一时冲动和汪曼春对上,又该怎么办?   许晓宇的存在让大哥已经开始出现漏洞,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处理,通告组织撤了明楼,还是为了明楼的安全杀了许晓宇?   他能解决掉许晓宇?快刀斩乱麻的帮大哥结束一段感情?不能。别说组织不让这么做。这样一个追爱的女孩子本来也没什么错。她只是爱的直白真挚了一些。   看着满脸愁容的许晓宇,明诚心中不忍。他能选择的竟然只有和大哥一样拒绝许晓宇的接近。原来,这样对大哥,对许晓宇都好。不忍分别,却只能分别!   明诚苦笑,如果这还是四年前,他一定笑着祝福大哥和许晓宇,祝他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而现在,人还是那两个,只是从巴黎回到了上海。他能想到的对许晓宇和大哥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让两个人分开。   大哥,是对的。既然他和许晓宇不能有结果,又何苦纠缠!   他们是特工,没有选择!或者活着就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明诚万分痛苦的开口:“听我的,晓宇。别再去找大哥。对你们两个都好!”   许晓宇满腔的希望一下子被泼上了冷水。她不知该如何继续谈话,朋友的不支持让她陷入了深深地沉默。许久,许晓宇叹息:“明诚,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明诚点头。   “那么,究竟有什么秘密,让明楼拒绝我。让你也拒绝我?”许晓宇问的直白,在法国的经历,让她大致可以猜出明楼是共*产*党的身份。明楼真的是卧底吗?她不敢问,她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都太过单纯,最多在电视里见过卧底这种生物,还因为对过于紧张刺激的情节无法接受而错过了观看。卧底,是戴着假面跳舞的人么?习惯了直来直往的许晓宇,真的做好准备去面对一场假面的舞会?   明诚将车子开到上海国际饭店的门口,他停下车并没有下车。   他回看了沉默不语,一脸情绪无波的许晓宇,叹息一声。:“晓宇,回美国吧。我和大哥的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他看着许晓宇满心的惋惜。时间总在和爱情开玩笑。她和大哥是多好的一对儿,男的稳重,女的活泼,一样的腹黑。却总是因为各种原因错过!命运弄人!身在其中的明诚觉得自己笑不出来。就连同情都变得分外廉价。   空气湿冷,阴云密布,压抑到窒息,上海的冬天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季节!   许晓宇沉默的点点头。慢慢的走下车,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是中午,房间里的窗帘拉开很大,可以一眼望到黄浦江的景色。许晓宇神魂不守,再美的景色在她的眼里都成了一团混沌。   明楼,明楼!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冬日的黄浦江上下起了雨,蒙蒙细雨带着透骨的湿寒。许晓宇开始想念起明楼温暖的怀抱。   有他在,好像只有明楼在的时候她才觉得安全,觉得一切都交给他去办自己就会放下心来。   如果明楼是延安方面在汪精卫伪政府的卧底的话,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明楼死了,她该怎么办?   没有明楼的日子,想想都漫长的让人生厌。   雨天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许晓宇觉得自己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楼,明楼。你知道我在想你吗?许晓宇扑在了饭店里柔软的大床上,满心苦闷的想。   明楼会一直躲到什么时候?明楼,汪伪政府,抗日战争?抗日战争四五年结束,现在是四零年还有五年,只要再等五年,等着抗日战争结束,明楼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   许晓宇烦恼的翻了个身子,还要五年,万一明楼被人发现了是共产党死了呢?日本人那么狠毒可怕。万一明楼真的爱上汪曼春了呢?不会的,汪曼春跟着日本人干了那么多年,早就死心塌的的成为了日本人的走狗。明楼是不会爱上她的。万一明楼被汪曼春发现是共产党呢?   真后悔,那天就该杀了汪曼春的。心软是病,得治!   许晓宇又翻了一个身,叹了无数声气,还是苦无良策。她肯等明楼。明楼肯等她吗?万一明楼中途变心爱上了组织里的女同志?不行,她得告诉明楼,她要等他!绝不能让明楼半路跑掉!   冷静稳重的许晓宇面对明楼再一次的犯二,飞快的穿起外衣跑了出去,跑到一半,又冲回了房间。在大衣箱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条水蓝色连衣裙,换了上去,外面罩上米色大衣雪白围巾,飞快地在镜子面前确认一下自己依旧美貌,才戴好了帽子,再次跑出房间。   等冲出了饭店大门,发现自己没带钱包,连坐黄包车的钱也没有,再一次返回了饭店房间飞奔着取回了自己的手包,才喘着气招了一辆黄包车。   蒙蒙细雨打湿了她的帽子和外衣,她已经没有耐心和力气去为自己取一把挡雨用的伞。如果不快点见到明楼,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会消失的一干二净。明楼,怎么就成了心头的朱砂痣?碰一下也会疼。   她调匀呼吸,抚着心口慢慢的交代人力车夫:“法租界,明公馆”   她的心砰砰直跳,明楼不会拒绝自己吧!   自己这么二!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心的表白! ☆、深冬严寒(3)   上海滩.法租界   这里的明公馆的占地面积是法国明公馆的四倍,白色法式小楼,巨大的欧式花园,大气端方,无声的彰显着明家在上海滩的超然的身份地位。   许晓宇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外等,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一点一点的打湿她的帽子和外衣,她不安的在明公馆的门口走来走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勇气越来越少。   天色渐暮,许晓宇又冷又饿看着明家雕花的大铁门觉得自己是神志不清所以做了个愚蠢的决定。明楼喜欢上别人又怎样?五年,谁能保证那么长的时间,自己不会变心。现在的喜欢也许只是一场冲动。她可以毫不顾忌的在美国等明楼,明楼呢?会希望和自己一起等吗?   凭什么她要为自己的爱去强迫明楼爱自己。她向前几步决定离开这尴尬境地 。从前,明楼在她心底的不知名处,将来,一定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成为她暮年是一段美好回忆。也许会遗憾吧。遗憾自己这样轻易的就放弃!遗憾没有真正努力过!!!   冬日的雨,慢慢的浸润透她的帽子衣服,雨越下越大,凉气将她的全身打透。明楼仿佛是她心头最后一丝温热,支持她在此踯躅徘徊。她抬着头,搓着手,满怀心事的看着明公馆的大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越退越远。就这样一步一步慢慢的退出她和明楼的缘分;就这样,你在你的上海,我在我的美国,天各一方,不再想念。   一阵紧急的刹车声。   雨有点大,心急的明诚的车速有些快,当他看见许晓宇后退的身影,连忙踩下了刹车。   汽车险险的停在许晓宇的身后。   明诚惊呼一声:“许晓宇!”   正在沉思的明楼慌得抬起头,正看见许晓宇惊惧回身,摔倒在车前。他心如雷击,慌张的拉开车门跳下去。抱起了许晓宇。   许晓宇的帽子掉在地上,黑发在大雨里打成凌乱的黑色瀑布,她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看清了眼前人:“明楼!”她笑,笑声里带着哭意。是老天,把你送到我的面前,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刻。那么,代表的是不是,我们还有在一起的缘分?   “明楼!”许晓宇抱住了明楼。“明楼,明楼,明楼……”许晓宇一遍一遍的叫着明楼的名字。百感交集笑中带泪。雨越变越大,雨水打在脸上,连许晓宇也说不出自己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   明楼只觉得神魂俱裂。顾不上说话,抱起许晓宇冲进了明公馆。   明诚无奈的收回手中的雨伞,紧张的看看身后。还好,没有跟梢的特务。   明楼直接把许晓宇抱进了自己的书房,放在自己的床上。   紧张的用手从头到脚摸了一遍,问:“晓宇,你撞到哪里了?有没有骨折?哪里疼?”   许晓宇沉浸在见到心上人的幸福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明楼吃豆腐的行为。她看着明楼紧张的神色,露出开心的笑容,不顾自己全身的湿气,扑过去,抱住明楼。   明楼如同被定了身,脑子里一片空白。   足有五分钟明楼才反应过来,拉开徐晓宇:“许,许小姐。你这是?”这小姑娘听风是雨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吗?许晓宇得意的抱紧了明楼,把明楼的身上也弄的都是水印。她笑着送上了香吻,狠狠地吻住了明楼。   明楼知道自己应当推开许晓宇,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的下不去手。他抑制着自己回吻过去的欲望,僵硬的站着,任凭许晓宇为所欲为。那吻,带着鲜甜的诱惑,如同世间最美的醇酒。   当当当,门外传来了明诚的敲门声。   :“大哥,可以进来了吗?”   明楼回过神,挣脱了许晓宇的吻。狼狈的站定身子回答:“进来”   许晓宇顾不得矜持,向外吼了一声:“不行!”   明诚站在书房门外进退不得。厨房里的阿香好奇的过来看一眼。明诚咳嗽了一声:“大少爷有点着凉了,去熬一碗姜汤过来。”   明楼看着许晓宇湿透的衣服,走到衣柜前拿了一件自己的大衣扔了过去:“许小姐,换一下。”   许晓宇换掉自己的外衣,披上明楼的大衣。感觉身体暖和了一些。   她走近明楼,很紧张的微笑,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明楼,我喜欢你。”   明楼无奈的摇头:“许小姐错爱,明楼无此福分。他知道她一紧张就会露出那样的微笑,就像当年。   许晓宇笑的更加标准,她专注的看着明楼,如同看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喜欢我。”   明楼后退一步,局促地觉得自己在那目光下无处闪躲。   许晓宇紧张的向明楼走近一步,目光里多了一丝害羞:“你可不可以让我等你。”   明楼吃惊的看着许晓宇,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等!怎么等?韶华空度?一个人面对漫漫黑夜不知道自己的爱人是否还活着?每日每夜担心自己下一刻就听到爱人死亡的消息。她肯等自己。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过这样的日子?   明楼摇头:“不值得,许小姐。明楼不值得你如此厚待。”   许晓宇摇头:“喜欢你是我的决定,可能我比较自私,五年,我等你五年。这五年,我不去喜欢别人,你也不去喜欢别人,好不好?”   明楼跨前一步,抓住了许晓宇的手,低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晓宇认真的点头:“我知道。”她温柔的回握了明楼的手:“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喜欢一个男人,我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可是我希望你活着,希望能和你一起等到胜利的那一天。虽然有点漫长,但是我希望你能不去喜欢别的女人,只等我一个,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所以作为等价交换,我等你五年。好不好?”   明楼狠狠的抱住许晓宇:“你怎么这么傻?”   许晓宇将头埋在明楼的怀里弄湿了他的衬衫:“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受不了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吃醋……”微微的凉,刺激了明楼的冲动,他托起许晓宇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许久,明楼喘息着停了下来,推开许晓宇,叹息一声:“小姑娘,这样会苦了你!”   许晓宇点头:“我知道。”她俏皮的一笑:“我也觉得是笔亏本的买卖,谁让我爱你呢!”心中满足,觉得再无缺憾。   明楼叹息,看了一眼窗外:“不值得。万一没到五年我就死了呢”   许晓宇笑:“那我也等你五年,你要好好的活,不要让我白白的等。”   明楼心中感动,笑着揉乱了许晓宇的头发:“傻姑娘,到时好好的找一个男人嫁了吧!”   许晓宇张开手抱住明楼:“好,我一定过的幸福!”可以努力,就已无憾。她会过好自己的人生。   明楼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了嗓子里,险些背过气去: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许晓宇咯咯的笑出声音,眼里的幸福流光满溢。   哈哈哈,明楼也跟着笑了出来。这小姑娘,一直就是这么一惊一乍的让人担心,十分十分的淘气!   许晓宇笑着笑着,打了一个喷嚏,捂住鼻子惊叫一声:“糟了,我明天要去看病人,后天还有手术,可不能感冒。”   明楼忙站起身:“我去给你拿姜汤。”   许晓宇脱下外面明楼的大衣,露出里面湿透的连衣裙。:“能不能找大姐借两件衣服给我,我湿透了。”   明楼皱眉:“大姐的身量比你高,你穿着未必合适。”   许晓宇看了一眼明楼的衣柜,拿出了一件最长的衬衣:“我先穿一下你的衬衣,在壁炉这把衣服烤干,一会儿换回去就好了。”   明楼一想,也是。点点头:“我先出去,你换好了叫我。”   明楼开门出去,看见门前一脸担心的明诚。他笑着拍拍明诚的肩:“别担心,小宇是个好姑娘,说开了就好了。”   明诚不放心的问:“大哥,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万一因为这个出了纰漏,就是要命的事。   明楼微笑摇头:“还是个小姑娘,一会儿风,一会雨的。没事。”   明诚见明楼一脸轻松,当即放下了心来,也许大哥对许晓宇真的没了心思。许晓宇虽然学问高,年龄确实还小。   明诚笑:“大姐还没回来,那我先去换件衣服,湿了挺不舒服的。我让厨房里阿香熬了姜汤。”   明楼笑着点头:“去吧,我去看看姜汤。”转身愉快的走向厨房,   窗外的雨还没停。   许晓宇换好衣服,将连衣裙挂在壁炉前烤干。   书房门口传来了轻轻地敲门声   许晓宇以为是明楼要进来,打开了门,就见明镜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   明镜:“你……”   许晓宇露出乖巧的微笑   明镜:“你是晓宇?”   明镜打量许晓宇的衣服,明楼的大衣,下面是明楼的衬衣,再下面是光着的两条腿,她有些发呆:“这是……”   明楼从厨房拿来姜汤,看见大姐站在门口和许晓宇对面,看了一眼许晓宇,微微出神,吸了口气,将姜汤递给了许晓宇,温柔笑道:“趁热喝!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许晓宇接过姜汤,对明镜礼貌的点头,微笑着走进书房。   明镜“啪”的一巴掌打在明楼的脸上:“你给我去小祠堂跪着去!”   明楼:……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来了,事情怎么发展呢? ☆、深冬严寒(4)   明楼的目光跟着徐晓宇走进了书房,满眼的温柔,恰如春风拂过翠湖,嘴角的微笑是少见的轻松。   明镜看的是暗自心惊,这明楼是恋爱了?汪曼春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明楼是在玩弄人家小女孩?还是在和汪曼春玩火?   明家的家规在男女关系方面尤为严苛。自清朝起,家规便规定不得纳妾,不得对伴侣不忠,不得以性乱事,明家世代从商从文,家族成员一向洁身自好。违者一律先重打十个鞭子,严重的还要逐出家门。现在,明锐东一系,虽然不是明家嫡枝,这一条反而要求更严。明楼的身份特殊,但官位虽大,学问虽高,却从不涉足风月场所。在国统时期如此,法国如此,汪伪政权下工作虽然变了,但这一点却丝毫未变。如今,他和许晓宇这不明不白的是?   无论是为了家风,还是为了确定明楼的真正想法,明镜都决定,这小祠堂,明楼是非跪不可啦!最好能让明楼能够明明白白的娶了许晓宇。免得夜长梦多,被汪曼春那个汉奸惦记!   想到明楼的故作高深,明镜翘了翘嘴角,一抬手,啪的一个耳光打在明楼脸上。明楼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大姐。他最近没做错什么事情啊!   明镜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明楼书房里的许晓宇:“你给我到小祠堂跪着去。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姐如母,明楼不在的这些年明镜持业守家,已经是明锐东这一房绝对的大家长。明家兄弟对她可以说是唯命是从。   明楼扫了一眼书房内的一口喝下姜汤的许晓宇,无奈苦笑。看来大姐是误会了。可就连这误会都甜甜蜜蜜的——他的房间里,他的女人。   明楼指了指房间里的许晓宇,轻声说:“大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明镜并不听明楼解释,打量了明楼一番,冷笑一声:“跟我来。”转身向走廊尽头的小祠堂走去。明楼连忙快走两步,拦住大姐:“大姐,晓宇还在这儿呢!   明镜厉色:“她不在这里,我还不知道我明家出了你这样的花花公子。”   明楼心中叫苦,连连解释:“大姐,真的不是你想的样子!”   许晓宇一口气喝光了姜汤,逼出身上寒气。许久不见明楼进来,心中觉得奇怪,抬眼向门口看去,见明镜正在若有所思的打量自己。当即乖巧的站起身,走过去。乖乖的问好:“大姐,我刚从美国回来,本来应当过府拜望大姐,只是我身上有孝,不能前来。今天实在是我冒昧,给大姐和明、明先生添麻烦了。”   若说明镜此时有什么让她实在烦心的事,第一件就是明楼的婚事。   她以未嫁之身守着明家,从十七岁起到如今也有了二十余年的时间。她把明楼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拉拔成人,从他过了十八岁就开始盼着他成家,没想到他大学没念好,到和那个汪曼春谈起了恋爱,幸亏被她发现,这汪曼春既是仇家的孩子,又性格偏执,行事乖张没有半点家教。绝对不是明家长媳的合适人选。   她前脚把明楼送出国,后脚明楼竟然敢给她来个守身如玉,一心学问,气死她了!那些书能给明家传宗接代吗?这次回来,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当她是个死的,不但不当堂堂正正的大学教授来当一个汉奸政府的汉奸头目,还和那个铁杆汉奸走狗汪曼春又眉来眼去的勾搭起来。说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她明家的脸都让他丢光了。岂有此理!说出去都是她明镜教弟无方,简直让她无脸见人。虽说明楼是重庆政府在上海的卧底,可是这日子她过的是气闷无比,有苦无处说。   四年未见,时光在许晓宇身上彷如静止,她还是当年那一个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好女孩儿的样子,连容貌也没有大的变化。她的生活环境简单,终日与书为伴,身上自然的带着宁静和清澈的味道。干净、乖巧、漂亮、有礼貌、有学养,还做得一手好菜,是所有的妈妈心中的好儿媳的形象。长姐为母的明镜也有过这个打算,只是她原先想的是明台,没想到,在家里却撞见了明楼和许晓宇是这个情形。   她看得清楚许晓宇提起明楼的时候有着女孩儿提起心上人的娇羞。也是,小女孩儿总是喜欢成熟一些的男人。不是她自夸,她家的明楼简直没有一点缺点,长得好、学问好、人品好、能赚钱、会哄人。除了看起来是个汉奸,没什么不好的。   这许晓宇就是有眼光,她敢说满上海滩,她家的明楼是个最好丈夫的人选!!!   她不动声色的看着许晓宇,明楼的外衣,明楼的衬衣,明楼的……人。   明镜是笑非笑的若有所指的上下打量明楼。明楼是什么人?他从来不用别人的东西,自己的东西被人用了是绝对不肯再用的。仅仅因为下雨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人家小姑娘?他不会拿她明镜的衣服,不会拿阿香的?   明明就是两情相悦,还敢在这里和她耍花枪。看她怎么收拾他!   明镜咳嗽了一声,笑着拉住许晓宇的手,缓缓的劝导:“你家的事我也听说了,节哀顺变。”   许晓宇低头无语。她怎么回答,装哭,她哭不出来,许龙福在她的记忆里,竟然没有一点的温馨相处的时候。天伦之乐更是遥不可及。许龙福的去世好像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远房亲戚去世一样的感受,吃惊之外,只余一声叹息罢了。   明镜也不纠缠这个话题,拉着许晓宇进了明诚的书房,抬眼看去,床上的床单和枕头全是湿的,很显然刚才躺在上面的真的就是这个小姑娘。壁炉前还挂着小姑娘的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就像小姑娘的性格一样。   明镜满意的拍拍许晓宇的手,一起坐到了沙发上:“这几年没见你过的怎么样?我打听了上海许家的情况,听说你没来上海。去了哪里?”   “和母亲、外公还有舅舅一家去了美国,在那里读书。”   “读书好,四年了,也该大学毕业了!”明镜满意的笑   “还大学呢。晓宇已经博士毕业了。大姐没看报纸,许博士荣归故里,报效家乡,免费为五名先天性心脏病儿童手术。并对本埠医生开放观摩。我听说为了这个几家医院的外科大夫都抢破了头。”明楼与有荣焉的笑道。“连日本陆军总部的医生都动了心,想要一个名额。”   明镜吃惊地上下打量许晓宇:“几年没见,晓宇变得这么厉害啦!”   许晓宇有些害羞,这真的不是她的功劳,二十一世纪的医疗手段和医疗观念结合中医技法,在1940年看来就是创举。“是老师教得好。给了我很多实习的机会。没有明、明先生说的那么厉害。”   明镜嗔怪:“日本人我还是知道的,见什么好都要抢回去。你要是让他们都动了心思,一定是够好的。”   许晓宇认真的点头:“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不要让他们抢去了。这可是中国人的。”中西医结合是国粹,千万别因为她,让日本人拿回去当成自己的了。   明镜喜欢她干脆直接的爱国热情,越看越爱:“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有没有想好在哪家医院工作?”   许晓宇被看得脸色绯红,微微摇头:“六天后的船票,还是回美国去的。要回去继续完成博士论文,还有老师的实验项目”   明镜大失所望,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偷眼观察了一下明楼,这小王八蛋眼神虽然有些留恋之情却并无挽留之意,听着媳妇要走,居然没有挽留的意思。还想脚踏两条船的回到汪曼春的怀抱。做梦!就是她明镜死了,汪曼春也休想踏进明家!   她拉着许晓宇的手,向门外叫了声:“阿香,上两杯茶来!”   阿香送茶进来,看见许晓宇有些吃惊,但是想到也许是明楼带进来的客人随即释然。她对许晓宇眨了一下眼睛,低头退出了明楼的书房。   明诚换好衣服走了下来,见大姐拉着许晓宇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明楼陪坐在一旁,上前问好:“大姐回来了。”   明镜喝了口茶,示意明诚:“阿诚,把门关上。我有话对明楼说。”   明诚见明镜脸色发黑,不知明楼又犯了什么错,要被大姐惩罚,连忙求情:“大姐,你看厨房都开始准备晚饭了。”   明镜用力放下茶杯,冷声说道:“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明诚连忙低头表示:“不敢!”   明镜示意着看向门口:“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过来。我和你大哥有话说。”   明诚听话的退到门外,关紧门,他神色严肃的守在门外,万分紧张的为大哥祈祷,希望他能顺利的过关。大姐的鞭子还是很可怕的,一鞭见血,效果惊人。只是,这大哥究竟犯了什么错?   明镜指了一下书房里湿漉漉的床单,眼神凌厉:“明楼,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姐斗心眼儿,明楼,你也不看是谁养大的。 下面还有,还在写。先将就看吧!下面的可以明早看。 ☆、深冬严寒(5)   窗外的雨开始变得稀疏,渐渐有些要停歇样子。   明楼的书房里,却开始了明楼和明镜的又一场较力。   明镜指着明楼书房里的床单,难以抑制语气里的怒意,问:“明楼,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实承认,姐姐还能宽大处理。   明楼扫了一眼床单,见许晓宇满面通红的低下头,心道:小姑娘还是太青涩了,被大姐一句话就给压住了。   他咳嗽一声,笑着站起身走近一步,将明镜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明诚开车不小心,撞到了晓宇。我带她进来检查一下身体。雨这么大,衣服湿了不是正常吗?大姐就会瞎想。”   明镜关心的看着许晓宇,柔声问:“晓宇没撞坏吧!”   许晓宇低着头红着脸,微微摇头,这主动追男人实在是一件投入高,产出低的活动,千辛万苦奉献上里子面子,只为了一个男人。不论被谁说出来都觉得脸面无光,和自己嫁不出去似的。如果时间能倒流她绝不冲动了。她现在和被捉奸的一样,坐立难安,只等着明镜发难。   明楼见许晓宇一副受惊小鹿的样子,那双黑漆漆的翦水明眸里已经泛起了水光,顿时心生不忍:大姐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看了一眼窗外,雨小了,窗沿上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故作轻松:“我看这雨也渐停了,不如留晓宇在这里吃个饭,吃完饭,我送晓宇回饭店。”   明镜淡淡一笑:“你少顾左右言其他,姑娘叫你看也看了,再传出去,以后名声怎么听?”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明楼,今天就得听我的。   明楼无声苦笑,微微摇头,时机不对,多做多错。   许晓宇连忙摆手,急急解释:“大姐,明、明先生什么都没看到”   明镜当然知道明楼什么都没看到,对于自己的兄弟是什么品格,她还是很了解的。但是今天明楼就是她要捕猎的猎物,许晓宇就是她捕猎的诱饵。无论如何,必须将明楼关进婚姻的笼子,明家太需要下一代的出生了。只能委屈委屈小姑娘,过了这关,她会多多补偿。   明镜怜惜的拉起许晓宇的手,玉白色的小手纤细秀气,却也有力坚韧,是一只劳动的手,食中二指还有着常常握笔留下的硬茧。真是连手长得都对自己的心意。她认真笑道:“傻孩子,我还不了解明楼,他要是看了,就一定会负责的。”长姐如母,明楼要是和这小姑娘一样乖巧听话,她也就不在这里枉做坏人。   许晓宇偷瞧明楼一眼,在法国时明楼的全身上下她就都看遍了,也没想过要负责。许晓宇微微歪了歪头偷笑,明楼的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就是现在胖了啊。身材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她每年做的几百例手术,至少一多半是男的,她要是全都负责会累死的。这一条大姐就不要再提了吧!她还有书要念,有无数的手术要做,既然已经确定了会等着对方,这些虚的就不要讲了吧。大姐现在讲这个,不是要逼着明楼负责,然后逼着自己结婚吧!千万不要,她还没做好准备,她还没想过自己要结婚。   明楼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好像大姐的眼神就是把刻度精准的称,正在衡量他的斤两。以备她在谈判之后顺利出货。难道他明楼真的没人要了,大姐一副清仓大处理的的架势。他不悦的眯了眯眼睛:“大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明楼自幼得大姐教诲,怎么会做出如此孟浪的事。”他嘴角笑意渐冷。   明镜满眼又无奈又惋惜的目光看着明楼,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在看着误入歧途的孩子:“好竹出歹笋,你不在我身边多年,怕早就忘记了我的教导。是我对不起死去的爹娘。”她挑了挑眼角回视明楼,用目光暗示:早点结婚,给我回归正道。   明楼微微叹息:“大姐,多虑了。明楼片刻未敢忘记国仇家恨。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他眉峰微皱,心内捉急:背后利益方太多,大姐忘记了要谨慎吗?   明镜嘴角淡淡讥诮:“匈奴十年不灭,难道让明家断子绝孙不成?”她加重了语气:“明楼?”   她当然知道明楼身份特俗,谨慎可以,但这这媳妇必须定下,这是明家长男的责任。   明楼向来独断专性惯了,小小不然的事情他还是愿意让着大姐的,如今这婚姻大事,他早已有了决断,完全用不到顺水推舟。神情里真的多了几分凌厉的不悦。   “国难当头,大丈夫当以国为先。”   明镜松开了许晓宇的手,啪的一拍桌子:“明楼,去到小祠堂里跪着去,你就在那里给我上告祖宗父母。就说你明楼宁愿明家断子绝孙,也不肯开枝散叶。”她满脸沉痛,眼神中已经有了真的怒火凝聚。“明家,已经为你披上了汉奸的名声。你就半点不顾生养之恩,不顾明家的子嗣传承?你念了几十年的书,比谁都会讲大道理,你给我讲讲这是什么道理?给我讲讲什么叫恩将仇报?”   明楼低头无语,几次攥紧手,又几次松开。   他压抑的快要裂开。为国舍家,听来壮烈,一句话的事。他舍得这个家么?他舍出的这个家里又含着多少的希望、责任。他明楼真的是明家的不肖子孙。偏偏他什么都不能说。他选择了爱国,就已经亏欠了明家。亏欠了这一个奉献了一生,只为明家的大姐。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明镜的面前。他有愧于明家,不想再有愧于国家。负了国家,何尝不是更负了明家。   日寇入侵,大好中华山河割裂。东北、华北、华东、华南大片国土纷纷落入日本的手中。无数中华儿女挺身而出,扛着最简单粗陋的装备,舍身杀敌,以身上的血肉筑起抵抗日军的防线。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父母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儿女的父母?凭什么前线战壕里的将士可以死,而他明楼不行?   他在上海滩这个龌龊肮脏的如同沼泽腐烂的深底的地方像一颗钉子一样深扎在敌人的心脏里,多取得一份情报,前线就少死一队战友。多一次刺杀,敌人就会损失一个杀人的利器。汉奸的骂名明楼是不得不背,也不能不背。千钧的担子担在身上,他不怕每天被人指指点点,更不怕与侵略者勾心斗角。此生身与名俱裂,不废江河万古流。历史会证明他的清白。   他只是对不起这一生奉献明家,为了拉拔他长大费尽心血的大姐。   许晓宇站起身,挡在明楼和大姐之间。她挡住了明楼,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她能为明楼做什么?她能让明楼做的就是等,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回来。她甚至自私的杜绝了明楼和其他女人交往的机会。若是明楼死了呢?明家?……明家还有明诚和明台啊!~   她很小心的微笑:“大姐,明先生虽然不听话,还有明诚和明台在。大姐不如先让他们结婚。”小明台不是说十五岁结婚的人都很多吗?此时正好让他奉献牺牲解救他可怜的大哥。这是明台证明存在价值的机会啊!   这一席话里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明镜听了都忍不住一乐。   这傻孩子。哪里知道其中的内情。明锐东一系只有明楼一个男孩儿,明台是她收养的孩子,明诚更是身世曲折。明家这一代的传承本来就系在明楼的身上。许晓宇和明家相处日短,不清楚内情也是正常。   明镜瞪眼:“他们是他们,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许晓宇偷偷扯了扯衣服,这被捉奸的感觉真是差到了极致。   她清了清嗓子:“大姐,你误会了。”紧张的露出八颗牙齿微笑:“大姐,你看下雨天衣服湿了很正常,找朋友借一件衣服应急也很正常,这么正常的事情大姐都能看着不正常。那么,大姐认为我和明先生怎样才算正常。”   明镜冲口而出:“我不管你们怎么正常还是不正常。”   明楼:“大姐”   明镜:“你们赶快结婚生子才算正常。”   许晓宇捂住了脸:“大姐,这才不正常!”大姐换成了蛮不讲理模式?   明镜瞪眼:“胡说,结婚生子再也正常不过。”   许晓宇无奈的放下手:“大姐,我是回来办理父亲后事的,一个星期就走。”   明镜皱眉:“这倒是,你父亲刚去,还是要守一年孝的。”   许晓宇点头:“对呀,我还要完成学业吧!”   明镜认为许晓宇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女孩子上进是好事,明家一向注重子女教育,书念的多和明楼也有话说。   许晓宇认真的分析:“这么过去个三年五年的,明先生一直处在这灯红酒绿的上海,接触的女子里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青楼歌女,酒会名媛,这么多女人的吸引,怎么能保证他不变心?”   明镜瞪了一眼苦笑的明楼:“我们家孩子,我最知道,我们明家养花是牡丹,养草成兰草。只要定下来,一定不会变的。要是敢变,我替你打断他的腿。”   许晓宇指着自己,继续换个角度论证,企图说服明镜:“大姐,你看时间久,隔得远,万一我变心了呢?虽然我学业工作都很忙。但是,万一哪一个师哥、师弟、还有医院的医生对我有好感呢?”她要证明自己行情很好,没有必要倒追男人,事关尊严必须奋起力争。   明楼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李非凡不就是一个?还有么?   明镜眼含不信的上下打量许晓宇,状若无意的瞟了一眼跪在许晓宇身后的明楼。   浅笑着摇头:“哪里会?你还是个小孩子,又是中国人,两国的审美观也不一样,你在外国人眼里还小呢?”   许晓宇不服气,明镜大姐怎能如此小瞧她的美貌,事实会证明自己有多受欢迎:“不会,比尔教授的侄子是个很有名的导演,他说我美丽的像一朵东方百合。我来的时候还送了我好大的一束玫瑰花,足有九十九朵。外国人的眼光看我也是很不错的。”   明楼的脸色僵硬,只觉得牙根生疼,手已经忍不住抬起来在许晓宇的小腿上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小姑娘还真敢说!她准备让他毁约干脆把她锁在身边吗?   许晓宇吃痛地跳了起来,看到目光炯炯的明镜,只得忍着痛,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明楼垂着眼帘看着眼前白玉一样的小腿,目光顺着裙子一样的衬衫下摆,慢慢延伸。玉腿修长,筋骨匀称。他刚才就不应该手下留情。就真应当像大姐说的,赶快结婚生子,避免夜长梦多。   心中无声轻叹:这些只是空想罢了,干干净净心思浅浅的许晓宇不适合上海滩,更不适合这肮脏混乱的无法杂陈的汪伪政府官场。他舍不得让她妾身未明,更舍不得她斩断羽翼陪着他受委屈。   明楼苦笑,挺直的背,微微有些佝偻。   明镜在余光里看到明楼的反应,暗自点头,自己的这个大弟弟终究还是陷了进去。她心中暗笑,只要不是汪曼春就好。结婚的事,只要有情在,总是跑不掉的。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不肯停,时间在茶香中溜走,三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静默。   急急的敲门声,打断了房中人的思路。   三长,三短。这是有紧急情况的暗号。   明楼急忙站起身打开了书房门。   明诚满眼焦急的看着明楼:“大哥出事了!曲先生来电话,政府办公厅的法律咨询处出了大事。”   这也是约好的暗号,代表着是中*共*地下*党上海分部出了大问题!   “走”无暇顾及身后的姐姐和爱人,明楼穿上大衣,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虽然已经转小,但是丝丝绵绵的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明诚撑着伞,护着明楼走向汽车,低声汇报了情况:“上海地*下*党出了内奸,从新四军根据地过来的特派员火狐,正在被七十六号的特务追捕,上级命令我们尽全力找到火狐,并保护他,将他送到苏州的地下*党组织,保证其从苏州安全返回革命根据地。”   明楼皱眉:“汪曼春那里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明诚:“据说她在停职休假,但是夜莺传来消息,汪曼春手下的一队人有不正常的活动迹象。并没有停止活动。”   明楼握紧车门把手,目光投入灰蒙蒙的雨天里:“看来不止日本人不信我们,汪曼春也不信我们啊!”   明诚靠近明楼在耳畔低声说:“大哥,火狐竟是新四军皖南支队的政治委员严涛,也就是我们的老师严立本!” 作者有话要说:  变数又起 ☆、深冬严寒(6)   雨气湿寒,透骨的寒意,反而让人的精神更加集中。   明楼坐进车里,示意明诚发动汽车。他飞快的计算着手中知道的所有信息,盘算着如何在这重重危机后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楼问:“知道老师为什么来上海吗?是组织工作?还是个人私事?”   明诚摇头:“目前尚不清楚”   明楼:“出卖老师的人是什么身份?”   明诚:“是城关大药房的一个徒弟,刚从解放区被派来不久。他还不知道老师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火狐是特派员。”   明楼:“能让老师亲自到沪必然事出紧急,很可能是和医药有关的事。最近新四军皖南支队在江苏太仓和小股日军遭遇,打死日军30余人,打伤近百人。战况惨烈。老师这次到上海,有可能是求医而来。”   明诚:“那我去联系上海的留守同志尽快搜寻所有的医院诊所?”   明楼皱眉:“不,我们知道,日本人和汪曼春也必然知道。他们会派人牢牢地盯着各家医院和诊所。那里反而是最危险的。”   明诚:“但老师的伤不能不治!”   明楼摇头:“伤的未必是老师,或者老师的伤未必严重到危及性命。否则老师不会出现在城管药房。”   明楼从怀里取出金丝边眼镜带上:“电令上海的情报小组,所有电台立即全员静默。只要我们没有了动静,敌人就会慌乱。”   明楼扶了一下眼睛:“你去看望一下梁仲春,送我去看一看汪芙蕖,我的那个汉奸老师。我去看一看他的那笔罚款是交还是不交。”   明诚笑:“顺便用美男计安慰一下汪曼春小姐吗?”   明楼微微摇头:“她会在吗?”   明诚倒真不敢肯定,汪曼春是他见过的日本人最衷心的走狗之一,可以为日本人举起屠刀,更可以为日本人六亲不认。除了皮肤和骨血是中国人的外,汪曼春做的比日本人还要认真努力,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铁杆汉奸。   明楼讥诮的笑:“应当还在加班!汪曼春的执拗和韧劲儿正是她最可怕的地方。”   明诚无语,见车窗上雨滴渐干,勉强的笑:“这雨停了,天也黑了。不知道一会儿晓宇怎么回家?”   明楼看了眼窗外渐渐变成深黑的天色,一时无语。他的生活充满了变数,方才的一时情迷,此刻竟然恍如隔世。   “大哥”明诚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说,老师会不会知道晓宇回来了?”   明楼只觉一道寒气顺着脊椎的滑到脑后,抑制不住全身冷颤。   许晓宇归来,整个上海滩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而在法国,老师见识过许晓宇的医术手段。当上海滩所有的医院都被层层监控时,老师真的可能去找许晓宇,如果这样出了纰漏,许晓宇该怎么办?汪曼春正虎视眈眈的等着许晓宇出错。一旦被她捉住把柄,许晓宇可能在76号就真的有进无出!该怎么办?   不让老师出现?老师此来比毕竟事关重大,一举一动关系皖南抗日战局。让老师去,出了纰漏怎么办?   “阿诚,那个内奸被抓了的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你去找梁仲春,劝他借机把76号的大权捏在手上,整顿汪曼春的手下。另一方面,由你或者透过夜莺,把我大姐想撮合我和晓宇的事透露给汪曼春。”   明诚失声制止:“大哥,那晓宇她!”那时许晓宇必然面对汪曼春更多的攻击和怒火。   明楼摆手:“必须让敌人先乱起来,我们才能有机可乘。只有她汪曼春的所有的行为都变成争风吃醋,无理取闹。才会让敌人的视线从许晓宇的身上转移开。才能让我们有机会抹掉一切疑点,证明晓宇的清白。”明楼的目光投入了沉沉的夜色中,这个污浊的上海滩,即使是过客也难免被沾上洗不掉的血腥戾气。   汪芙蕖当然不甘心十万大洋白白损失。但他又不能不拿,这个是他给周佛海的投诚钱。周佛海给他地位,他回报周佛海忠心。这十万大洋就是许晓宇挑拨离间出的价码。简直是让他咬碎牙槽。   此时他见到作为导火*索的明楼他也没什么好气。   “你来找曼春吗?这丫头野惯了,在外边还没有回来。”   明楼摇头:“我是来看老师的,一直想感激老师的举荐之恩,也没能报答,现在老师遇到了难处,学生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汪芙蕖皮笑肉不笑:“你有什么高见?”   明楼笑的高深莫测:“华兴官股最近跌了20几个点。我和周先生研究了一下,总这么跌实在有损政府颜面,也不利于经济大局的稳定,这几天将采取措施重振华兴官股。老师要有兴趣不妨提前布局。操作得好莫说十万大洋,怎么也会小有盈余!”   汪芙蕖一听有这样好的赚钱机会,心中一阵轻松。对于周佛海对明楼的重用不免有些吃味儿。   微微一笑,随即冷哼:“你把这消息告诉我,不怕周公恼了你?”   明楼苦笑:“周公那里好说,不过是个小道消息,这钱谁拿都是自己人。”他叹息一声:“我家里事才是真正要为难老师的事。”   汪芙蕖也不禁好奇,什么事能让一直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明楼求到自己门上?明楼经济见识学问人脉看来都没有非自己替他出面的地方。能让他如此为难的一定不是小事。他倒希望知道知道。   帮不了忙,看热闹也好。帮忙就可以以恩人自居,看热闹可以排解心中烦闷。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他还是很愿意听听的。   汪芙蕖笑的和蔼,一派成竹在胸的架势:“能让明顾问为难的事绝对不是小事,老师我也得听听才能知道能不能帮你,怎么帮你!”他端起茶杯,满意的吸进一口茶香,慢慢的品了一口。   明楼,咳嗽两声,憋红了耳朵,才十分为难的叹气:“家姐又见了许,就那个许晓宇博士。忽然动了心。有意劝我和许家联姻。还想让许晓宇博士搬到明公馆来住。”   汪芙蕖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他将清宫粉彩斗鸡茶杯小心放到了桌子上。用力啪的一拍桌子。   “明楼,你,你什么意思?”这是看不上他汪家,打脸打到门上了。   明楼连忙起身:“老师,明楼绝无他意。你也知道明家一向是大姐做主。大姐决定请个客人来家,我是毫无反对的道理。”   汪芙蕖用力地拍拍桌子:“那你让曼春怎么办?这么多年她就白等你了?你明家,你明楼别欺人太甚!”   明楼原地转了个圈子,也有些怒气:“这么多年大姐一直不喜欢曼春,我有什么办法?我知道老师不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可是我大姐不信啊!她就是拦着不许我和曼春交往。我能违背大姐的意思吗?”   汪芙蕖狠狠地喘气:“那你让我家曼春怎么办?做小吗?”   明楼指着汪曼春身穿海军制服的照片:“我敢让汪处长做小吗?她是76号的处长,不是银行的小职员。她整天在那里打打杀杀,你让我和大姐怎么说?她还敢当着大姐威胁大姐。你让哪一个当家姐的敢让她进家门。”   汪芙蕖气短。换成他,也不能娶汪曼春这样的女人。   他指着明楼:“那你招惹我们家大小姐做什么?”   明楼盯住汪芙蕖,冷笑:“曼春一直怨我十年前离他而去,我是有心弥补一二的。如今我过来也是希望老师劝劝曼春收拢脾气、许小姐在上海不过停留个六七天,这六七天我希望老师劝劝曼春忍忍脾气,不要让我后院起火!”   汪芙蕖不信的冷哼:“那你就不会听了你大姐的娶了那个许博士?”   明楼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老师,女人就不要出来做事。这个许博士的脾气不会比曼春好多少。她又是美国作风。于我没有半点好处。”   汪芙蕖一想许晓宇的厉害也不禁点头。汪曼春虽然脾气骄纵,但是绝对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两个烂梨子比起来,汪曼春还是比较不烂的一个。   明楼拍了一下茶几:“这女人,大姐也好,曼春也好,许博士也好,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大。”   他抓起汪芙蕖的粉彩斗鸡茶杯气愤万分的摔了出去,茶杯碎成片片,茶水四溅。汪芙蕖心疼的差点哭出来。这可是清朝宫里出来的啊!   明楼看起来烦恼至极,起身告退:“老师,你一定安抚好了曼春。至少你让她学一学怎么当女人,怎么哄哄我大姐吧。这次也只是让她忍个六七天就好了。千万别再冲动的和许博士动手,她可是周先生的客人。弄出了事,我和周公也不好交代!”   76号的行动处处长梁仲春不满情报处长汪曼春已久,听说汪曼春停了职也不肯好好赋闲,居然还调动行动队的人随便抓人,当时火气就起来了。直接下令召集全体76号行动队的成员开会,好好讨论一下最近的工作计划。学习时间一天一夜。期间车辆封存,枪支入库。   汪曼春气急,当时来找梁仲春理论,   梁仲春冷笑:“你奉了日本人的密令。密令呢?”   汪曼春:“不用你管!”   梁仲春:“没有密令你就是公然违背周先生的命令,对周先生和明先生的处置不满。”   汪曼春:“我找特高科和你说。”   梁仲春眼皮一撩:“你就是用日本人压我,你也还得归我76号管”   呸!有日本老师了不起吗?也不过是日本人的狗罢了。高级多少?   汪曼春一状告到日本驻上海的特务机关特高科的课长南田洋子的面前:“梁仲春无缘无故的阻碍我进行公务搜查。”   南田洋子是个老牌间谍,在对中国的情报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现在统管着特高科在上海的全部行动,也掌握着76号的所有行动的决定权。   她闻言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中国属下的无能让她对这群听话的狗十分的愤怒。   梁仲春:“她已经停职了,还带着行动队的人到处跑,我怀疑她公报私仇。另外,76号近期纪律涣散,本来就该好好学习,提高工作能力。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学习行为。”   南田洋子:“……”   梁仲春挺了挺胸   汪曼春心中着急:“南田科长,我的人正在所有的医院诊所监控,万一因此让人跑了。”   南田洋子:“梁仲春,暂时让她带着这些人工作,周先生那里我来说。你也参与此次抓捕行动吧!”   梁仲春立正行礼:“是”有功劳大家分,谁也别想独吞。   汪曼春气得无可奈何的甩手:“老师!”   南田洋子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汪曼春:“这么秘密的行动你也没有注意到保密事项,废物!”   明楼的临时出门让明镜也无可奈何,她微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晓宇。微笑:“换了衣服,吃了饭,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许晓宇乖巧点头,只要不逼婚,她都可以答应。她爱明楼,好像还没有决定就这么奉献终身了。既然没想到结婚她就敢追明楼,她真是二的过分了。   等到衣服烤干换好,明家的晚饭也准备好就绪。她和明镜刚刚就坐,明家的门铃的清脆铃声叮当响起。   一身长衫,头戴礼帽的严立本跟在保镖方忠的身后走了进来。   他右手有些僵硬,用左手摘下礼帽,微笑“明董事长,许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过谍战,写的尤其艰难,大家先将就看,多提意见。 ☆、深冬严寒(6)   明镜和严立本已经有四年未见,忽然一见,大感惊讶。严立本满面风霜之色,人瘦了不说,头发也开始花白,但是依旧腰肢挺拔,儒雅端方。   明镜开心的笑道:“严老师巴黎一别,到今天已经四年没见过,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严立本淡笑寒暄,客气的笑道:“严某今日上门是想请您帮忙找一个人!”他边说,一边四下打量,眼光过处,正好看到在餐桌边亭亭而立,向她乖巧问好的许晓宇。   严立本眼睛一亮,上前一步。他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我和晓宇真是有缘。”许晓宇就是他此来明家的目的   明镜微微奇怪问:“不知严老师想让我帮忙找什么人?”严立本是上海名人,在上海交游广阔和明家的社交圈多有重合,到底什么人需要动用明家的力量来请呢?   严立本笑道:“不必了,我找的就是许小姐。”   许晓宇瞪大了眼睛。她用力地让自己的微笑变得更加乖巧。   明镜笑:“那真是巧了。晓宇刚到上海就被你给惦记上了。”   严立本摇头:“我有急事找许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许晓宇几乎本能的想立即摇头。但凡借一步说话,均无好事。严老师要做什么?她和他可有需需要密谋的交情?好吧,在巴黎两个人还是很有交情的,但是再来一次?她的小心脏啊!   作为许晓宇,她这辈子混得真是不错,出身良好,家里有钱供养自己出国留学,运气不错,出国就遇到明师。才情不错,混迹在英美的中上层社会,已经有了选择病人的权力。所有她在意的亲人全都在远离战乱的美国。她甚至还拥有女人都想要的美貌,重生的这几年她处处平顺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好到她会对明楼的选择觉得奇怪。好好的富家公子不做,堂堂大学教授不当,甚至不老老实实的在国民党政府做他的官,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才华跑到这鱼龙混杂,五方齐聚被日本人占领的上海来做一个特工呢?过着这样四周都是敌人,言不由衷,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生活。是为了信仰吗?他的信仰是什么样子的?   36年回到中国,徐州和上海还都在中国人的手中。她一心回家里探望母亲冷香凝,对国内的一切都没放在心上。她虽然带着对日本人的恨。但更多的是对日本侵略者残暴的害怕,害怕遇到南京大屠杀那样的灭绝人寰的悲剧。她一心只想保护好家人,带着他们远远的逃离,不要家人陷入战火的炼狱。她成功了。她无力去抵抗历史的洪流,却带着穿越者的小狡猾侥幸的逃离了灾难。   在国外的日子,她也无数次的为这个国家牵肠挂肚,她爱这个国家。即使她是来自几十年后的穿越者,即使这个国家贫穷落后被外国人叫做支那。所以她才会在有机会回国的时候,带回了先进的医疗技术,坚持力所能及的进行慈善医疗救助活动。才会冒险犯二的去讽刺去对抗那些出卖民族的人。   可是太多的拥有之后她开始怕死,怕失去眼前的一切。她怕死,怕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付诸流水。她不想掺和任何有生命危险的行动。重生以来,她做的最二的一件事就是追明楼。偏偏明楼一次又一次的冒险犯难,让她跟着提心吊胆。   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要更进一步,做一个和敌人正面交战的战士。她还想着回美国做他最喜欢做的医生。   严立本并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的战友新四军皖南支队的队长何松明在太仓战斗中,肺部被子弹洞穿,还有一枚子弹卡在心肺之间。伤口出现感染迹象,随军医生无计可施建议转到上海的大医院医治。没想到他才到上海,就遭到叛徒出卖。幸好没有暴露病人的所在,他也顺利逃脱。但是他来沪的消息走漏,日本特高科,和76号特工总部的汪伪特务盯住了所有的医院和诊所。不要说进大医院,就是进有组织掩护的小诊所都无法做到。何松明已经出现高烧脱水的症状。不快点找到医生,只怕他的战友老搭档再也难以走出上海滩,滔滔浦江就成了英雄的魂归之所。   走投无路时他在报纸上看见了许晓宇回沪的报道,如同拨云见日,他知道到自己的老搭档有救了。只要许晓宇在,何松明一定会有救,一定不会死。当年在巴黎他亲眼看到了许晓宇神奇的手术技术,明楼的术后恢复快的惊人。如今小姑娘学成归国,只会比当年更好。   他去了国际饭店,就在饭店门口,他发现了日伪军执勤的特务。   上海国际饭店是日本间谍特工长期监视的地段。他一旦出现,必然引起敌人警觉,万一被发现是找许晓宇的,他就再也不会有机会接近这最后的希望。他不能去冒这个风险。   他知道明楼在伪政府工作,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叛变,而是明楼会不会是一个被党派遣来做卧底的特工?他不相信他的那么好的一个学生会背叛革命,投靠日本人和汪伪政府。   党内特工一向单线联系,绝不交叉,就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人叛变成片被抓的情形。对于明楼的身份眼下他只能假作不知,他必须要说动明家人,利用明家这个最合适的关系不动声色的去找到许晓宇,去找何松明这个最后的救命机会。   他将何松明托付给组织的人,自己恢复成上海滩文化名人严立本的身份来见旧日学生。没想到他要找的许晓宇就近在眼前。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明镜见到许晓宇迟疑的神情,心生不忍。严立本的行为是有些孟浪,对于四年前见过的一个女孩子,一见之下就要求密谈,女孩怎能不心生疑虑。   她拦住严立本劝道:“严老师你也太急了,当心吓坏小姑娘!”   严立本微微缓和了语气,目光急切的看着许晓宇:“实在是救命的大事来找许小姐帮忙。请许小姐给我几分钟时间听我说,好吗?”   许晓宇对严立本的印象一直不错,严立本为人学养好,见识高,风趣幽默且愿意提携后辈。加上两个人同为吃货,都爱吃,好吃,在一起颇有话题。   无论从何种角度她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对明镜点头致谢,向严立本笑道:“我们到明先生的书房说话。”在明家她只到过明楼的书房,想来这里也是明楼的会客场所,刚好暂时借用一下。阿香想提醒许晓宇书房不许外人进入的规矩,却被明镜摇头拦住了。明楼既然让徐晓宇用他的书房,必然极其相信许晓宇。   许晓宇和严立本两个人进了书房。   严立本立即满脸恳切之色,开口说道:“许小姐,请你立即跟我走。我的一个朋友身负重伤,求救无门,急需许小姐妙手回春,施展华佗手段。”   许晓宇皱眉沉思,半晌无声。   严立本心中焦急,急切的催促:“许小姐身为医生,当知病人一刻耽误不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许晓宇知道若是答应下来,其中必然有许多的麻烦,可是她是医生,救人是她的职业操守。   她问:“为什么不送医院。医院里药品设施都更齐备,救起人来也更加方便。”   严立本看看窗外黑下来的夜色:“不瞒许小姐,我的这位朋友是个抗日者。现在日本人在满世界的抓捕他,我们进不去任何医院。你已经是我的最后希望。”   许晓宇沉吟不语。从心理上她是支持抗日的。在美国时,外祖父因为山河破碎的叹息,轮船上,同胞的无声愤怒都感染着她。此次她从美国回到上海亲眼看见了中国的土地上驻扎着日本的士兵,趾高气昂的日本人充分让她认识到自己已经成了亡国之奴。而她只是一个敢怒不敢言,靠耍一点小聪明来恶意的调戏敌人的一个小医生。   看着严立本的恳求,她不知如何开口,她想救人,她也害怕陷在里面脱不开身。被日本人发现怎么办?回不了美国怎么办?她的家人都在那里,那里还有她没有完成的学业,甚至耽误了已经定好的手术怎么办?有五个孩子正在等她救命。她低下头,不知如何选择。冒险去救?还是苟且偷安?她的目光定格在桌子上的明楼的照片上。她想知道:要是明楼在会怎么处理?   严立本紧张的等待许晓宇的决定,书房里安静的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涩涩开口:“许小姐有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做到   许晓宇看着明楼的照片,迟迟的下定不了决心。明楼在哪里?他会怎么安排这件事?   她想起了小天鹅湖时明楼奔跑着去救他的兄弟时的焦虑,他宁可死都不肯放弃自己的兄弟,今天,他的老师求到了自己的面前,自己真的能不管吗?万一……   她叹了口气,垂死挣扎:“严老师,我怕治不好……”她不敢保证成功。   严立本点头表示理解:“许小姐原本可以置身事外,是我强求了。”上海危险,不和他们接触才是保命诀窍。何况她还牵扯着明楼。明楼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敌后,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此次前来是他的冒失。   他戴上礼帽,转身附在了门把上,他神情萧瑟,已知战友没有了得救机会,背脊被沉重的心情压得弯了下来,一瞬间老了几岁。   “等等……”许晓宇叫住他,她想去,又偏下不定决心。她直觉这一去会改变自己许多,甚至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话到口边,却欲言又止,只能垂下目光慢慢盘算。   严立本的右手僵硬的垂在身侧,一滴血顺着袖子滴在了地上。   许晓宇被那血红刺痛了双目,小声惊呼:“老师,你受伤了?”   严立本挽起袖子扯下绑在小臂上的纱布,重新用力地缠了两下:“小伤,不碍事。”   许晓宇对于伤口一眼即能分辨,那是枪伤,子弹贯穿了小臂,由于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开始发炎,又因为没有缝合伤口愈合的不好略有大的动作就会裂开。当即制止严立本的动作:“老师,我来。”   严立本摇头:“不必了,我身份特殊,不适合在这里多呆。回去再处理好了。这都是小伤,我知道”   “闭嘴。”许晓宇对待伤口一向权威“我是医生。听我的,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严立本无奈的放下袖子,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立刻就走。”这是明楼的家,一旦被人发现必然会连累明楼。许晓宇既然无意出诊,再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这几年领导皖南地区的游击这种小伤小痛已经习以为常,谁能想他一个吃遍上海各大餐馆饭庄,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学者,如今投笔从戎,不但换了战斗的武器,还在山野林间饥餐露宿,会为了多捉了几只麻雀下酒而兴奋半天。   “老师!”许晓宇上前一步拦住了严立本。她不能让老师就这么走了,伤口恶化那只手就废了。   严立本笑:“傻姑娘。有机会再吃你做的焖炖八宝。我在山里的时候常常想起你做的菜。等赶走了日本人,老师也做几道拿手的菜给你。”   “好啊!”许晓宇向严立本一笑,同时手起一针扎在严立本受伤的手臂上。对于专业她决不让步。   “你?”严立本抱住手,吃惊的看着许晓宇。不过一分钟他的手臂已经全麻。   “晓宇,你在做什么?”书房的门在此时打开。明楼疾步走了进来。   明诚紧跟在他身后拉上了门,顺势在门外站好,防止有人偷看偷听。   许晓宇看见明楼进来,才算将心放回该呆的位置,直接回答:“老师手臂受伤,有感染迹象,我要为他做一个简单的手术。”   严立本扶着麻木的手摇头:“明楼,特殊时期我不便在此久留。”保护明楼就是保护组织在上海的一条线。他可以走,可以死,明楼不行。   许晓宇看着严立本被草草裹紧伤口的手臂,这是右手手臂,在巴黎时严立本就是用她的右手手拿着毛笔写了一篇簪花小楷,教她如何将字体练得规范,也是这只手拿着钢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逗人捧腹的《焖炖八宝记》记下了那日的欢乐时光。这是一只写文章用的手,如今却带着长久握枪形成的厚厚的茧子。也许,这只能够妙笔生花的手也可能因为这次草率的包扎而感染而废掉。从此成为一只再也不能提笔的手。这都是她许晓宇懦弱贪生、见死不救的错。她是医生:见彼苦脑,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崄巇、画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她怎么可以忘记自幼家中的庭训?   “会废掉的。”许晓宇控制不住声音中的哽咽,她错了。   严立本摇头,叹口气:“没事,老师还有左手。”   明楼看着严立本的手:“不怕耽搁,让晓宇为你治好手。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你回去。老师。”   严立本仰起头逼回眼中的泪意:“明楼,我的兄弟还在那里等死。我……”他绕过明楼,再次走到门前,叹息哽咽“偷生不易!”   一边他不能逼迫许晓宇去涉身险地,另一边他的同志正在等死,他如何能独善其身,只保护自己?他不能陪着战友去死,至少他可以陪着他疼。   许晓宇再也顾不得考虑自己怕与不怕,这一去是死是生,她回身穿上外衣,拿好手包,脱口而出:“老师,我去,我这就去。我去给你的兄弟看病。”死就死,她是中国人,是流着中国血的医生,就算懦弱。她也不能看着抗日的英雄就这么无声的消逝。如果被日本人抓住,她就先自杀好了。就当这次重生是白捡来的,万一醒来发现只是做了一场梦呢?只是,不要连累了明楼!   明楼看着严立本和许晓宇,扫了下窗外浓厚深黑的夜色,略一思索:“现在已近宵禁,我和阿诚送你们去。”   许晓宇戴上帽子拢住了散乱的头发:“明楼,先回饭店,我的手术器具都在饭店的箱子里,我先去取了箱子,那里面还有药品。一些新型的特效抗感染药品。”这是她在美国按照自己的记忆合成的一些特效制剂,数量少,但药效优良。   明楼看了一眼定下神来的许晓宇,点头:“我开车送你们去严老师的家里,阿诚给你取箱子。回来你就住在这里。我和大姐说好了,饭店毕竟不如家里方便。”   许晓宇听话的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点的太快了:“我还在守孝期间,不好吧?”   明楼皱眉,此事已定,无需更改。耐下性子解释:“饭店人多杂乱,这里安全。”   许晓宇当时再无异议。   上海滩阴云密布,黑暗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她在饭店里仍是时刻紧张,不知上海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中国吗?为什么没有了从前踏上这块土地时的安心释然?   夜色更浓,明楼带着许晓宇和严立本率先而出,车如暗影融进浓浓夜色中。   待他们的车开走一刻钟之后,明诚开着车从明公馆出发,开到了上海滩宛如霓虹的五色灯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  和明楼在一起才有安全感。佩服那些特工,在日本人面前整天晃来晃去,脸不红气不喘。就我这心里承受力,早心脏病了 怕死是正常的事。生活的很好的晓宇,在美国有亲人,有老师,有朋友,有事业,又没完成的学业和更好的工作条件还有等着她的病人。在国内她只有祖国和明楼。这本来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一直写不好。还是爱情好写。我爱你,我想你,我为你。我争风吃醋就够了。但是人性好复杂,写一写就跑了。晓宇对不起,我设计的你不够高大上,性格也不完美,还犯二。高大上都让我给明楼了。 我知道用钱老比喻不恰当,但是当时的数据出国后回国抗战的学者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完成学业回国建设国家。各有所长吧! 许晓宇就是一个占了穿越优势的普通女孩儿,普通女孩。特长是勾引明楼,治病和做饭。提醒作者别写跑了 ☆、深冬严寒(8)小修   严立本的家在浦江边一栋二层独栋小楼里。这里靠近市区却又安静清雅,是不可多得的闹中取静的场所,上海文化界名人多数在此居住。不过日寇入侵,文化人总是有些家国情怀,大多不愿在日寇的铁蹄下为奴,战乱一起,这里的老住客大多都搬离上海,寓居他处。   阴森的树影下只剩下一盏鬼影似的路灯,冷冷清清的街道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繁华和此时的衰败。   照顾何松明的是他的警卫员薛东。小伙子来自皖南乡下读过一年私塾,参军后跟了何松明已经三年,机灵活泼,枪法好,人也忠诚。   何松明高烧不退,让他焦急万分,胡子拉碴的蹲在何松明的身边不停地长吁短叹。等他开门见到严立本带了人来,立即兴奋地迎了上来。   “严、先生,这就是您请来的大夫?”他迅速打探了严立本身后的明楼和许晓宇。   见到一表人才、满脸严肃的明楼,立马紧紧地跟在带着金丝边眼镜的明楼身后,一边恳切的请求:“医生先生,你可千万要救活我们,我们何,何先生啊!从受伤到现在,他还没醒过来呢!正、正先生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外伤大夫。你一定能治好我们何、何对吧!”   明楼轻咳着扶了一下眼镜,无奈的用余光看了一眼许晓宇。许晓宇淡定从容波澜不惊,温婉的神情没有半分不悦。   这种因为年轻被病人家属,被病人误会的事她早已经经历了许多。何况今天为了美美的见明楼,她没有带用来装主治大夫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更像一个才参加工作不久的小护士。何必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   严立本心急的快步带着许晓宇和明楼进入了何松明的房间。   许晓宇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副手术手套,上前一步解开了何松明的衣襟,轻轻地按压查看伤口,何松明的伤口集中在肺部,两颗子弹一颗洞穿而过,另一颗大概卡在了心肺之间。处理伤口的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大夫,没有造成二次损伤,还及时处理防止了后续的感染问题。   薛东更加崇拜的看着明楼,连护士都这么专业,大夫一定水平更高。   许晓宇盖好何松明伤口上的纱布,看了一下只有一盏电灯的简陋房间。微微皱眉,询问明楼:“必须马上开胸手术,取出子弹进行伤口缝合。有合适的医院可以去吗?”   明楼摇头:“76号和特高科对所有的医院和诊所甚至药店都进行了监控。不但没有地方做手术,连买药都受到监控。所有的伤药纱布都需要出具医院的保单才能购买。”   许晓宇眉毛皱的更深,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开胸是大手术,我没有器械怎么做?没有纱布,没有血浆,没有……”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什么都没有?”   严立本颇为窘迫:“纱布我这里倒是有,伤药也有一些。”许晓宇恐怕是在大医院呆惯了,没有进行过战地救护。   薛东不服气的看着许晓宇:“护士小姐,你医术不行,还是让医生来吧。我们的刘医生在野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能救人。你家医生还没说话,你一个护士小姐发什么脾气?”   薛东讨好的看着明楼,大有大夫你看我马屁怕的这么好,把我家队长治好呗的谄媚。动作表情语气都很到位。难得一个大小伙子拿捏得如此精准,表情如此丰富。可惜生的时代有错入错了行。   许晓宇眉毛倒立:“闭嘴,这是开胸手术,要切除肺部感染部分进行缝合和。如果大出血了,感染了怎么办?”   “你!”薛东也立起了眉毛,小姑娘长得好看,看起来文质彬彬,就是脾气太坏。   许晓宇懒得理他,扭头去看明楼。   薛东委屈的向严立本求助。严立本只得无奈的介绍:“小薛,弄错了,这才是大夫。”   薛东瞪大了眼睛,无声的撇撇嘴。就这个小姑娘?上海滩真的没有大夫了!政委又骗他。   明楼拍拍许晓宇的肩,满含期冀的安慰:“晓宇,别紧张,就像当初你给我治病一样?”   许晓宇气急的瞪大了眼睛:“先生,你误会了吧。你的伤和他的一样吗?不要以为身体哪个部位开口子都是一样的。”明楼哑口无言,他不是医生,这个太专业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看着严立本:“老师,我的病人怎么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手术?”严老师不会以为她是神仙,用手一指人“咻”的一下就活了吧!   明楼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晓宇,都说你是手术成功率最高的医生……”   许晓宇正视明楼:“那是因为比尔教授承担了所有风险。我们有最好的设备,配上目前最好的技术和药物。才成就了我。”现在的这里连无菌条件都无法保证,一旦感染了怎么办?大出血又如何处理?她也想救何松明,但她不敢保证没有风险。   薛东不屑的撇嘴:“哼。水平不行怪设备。你就是到了医院也就是个护士。装什么大夫?”   许晓宇气急,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瞪着薛东。敢在明楼面前说自己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   严立本狠狠瞪了薛东一眼,及时制止小伙子不服气的话头:“薛东!”巧妇难为无米之粥   他悲伤又绝望的地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何松明,既担忧又无奈。一无所有的情况下,他能逼着许晓宇做手术吗?做了又有什么用?可是他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战友苍白的脸庞,刺目而惊心。他双手捂住了脸,哀伤的低声念念:“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明楼的目光透过床上伤重昏迷的何松明,眼前仿佛出现了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浴血战斗的骁勇战士,枪炮、烈火、战士用血肉一寸一寸的夺回本来属于中国人的土地。杀声、喊声、炮火声连成一片,战士倒在了敌人的子弹下。那曾经是他想要走的路。浴血沙场,和敌人正面决战。长刀出鞘,收割敌人的头颅。犯我中华者,必诛!   因为身份特殊,他被派往后方的谍报战线,现在,他的战友因为缺医少药正在生死线徘徊,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战友在这里无声地死去,他宁可死去的是自己。   明楼红着眼睛盯住了严立本:“老师,把他转到我们在上海的诊所,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严立本放下捂住脸的手,悄悄地藏起里面的一滴泪,深吸一口气,他正色看着明楼问:“你知道一条地下交通线是用多少人用血肉铺出来的?”明楼在这里的作用太大,大到无人可以替代   明楼撰紧拳头:“那怎么办?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同志去送死?”   严立本仰起头止住了泪,扭过头:“马革裹尸,本来就是战士的归宿。”   薛东着急的冲到了严立本的身前,额上青筋暴露,眼里几乎流出血泪:“政委,你要救我们队长啊!”   严立本抬起了左手,拍拍薛东的头:“身为战士,早就有了赴死的觉悟。难道要因为一个人的生命去毁了我们的党用无数人力铺出来的上海地*下*党组织?这个决定又会带给我们的当多大的损失?队长的命我想保,可是别的同志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薛东无力的低下头,噗通跪在了何松明的床前。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看着昏迷的队长,他耸动着肩头无声地抽泣。   许晓宇仰起头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眼前扬起了一层水雾。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又岂能用伤心形容?她是成全自己的不败英名,还是去挽救一条铁血汉子的命?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是赌?还是不赌?   急急的敲门声此时在外面响起,三长一停。再三声又停下。   屋中人神色紧张的互相看了一眼:是谁?有危险吗?明楼仔细听了一下,看向严立本,示意房中的人不必紧张:“自己人,应该是阿诚回来了。”   明诚带来了许晓宇的皮箱。也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特高科和76号认为火狐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物,在所有路口布置了岗亭,正在附近挨家搜查。   “薛东,你马上带着何队长躲到地下室去。”严立本命令。   明楼一挑眉,看着严立本,应当躲起来的不是老师吗?   严立本解释道:“是薛东带着火狐的信到的城关大药房,药房伙计认识的火狐其实是他。”   明楼放下心来,这样更好。   许晓宇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针剂,兑好药。看着严立本的手臂:“老师的手臂还麻吗?”   严立本摇头,“已经不麻了。”   许晓宇点头:“那我们在麻醉一次,我要先处理好你的伤口。”   严立本摸着右手手臂,微微摇头:“我还能忍,你先帮松明处理一下吧!就算没有救。至少让他走的安稳。”他好了,而战友去了,更让他难以接受。   许晓宇拿起针剂在何松明的手臂上注射完毕。严肃面孔,展开了自己主治医师的王霸之气:“一个小时后如果退烧,我们就开始手术。现在,我先处理老师手上的伤口。阿诚先生和这个小伙子去把病人抬到老师说的地下室,做好消毒,我等一下就开始手术。”她赌,就算设备不齐,没有助手。她也要为了这些铁血汉子赌上一赌。希望这四年的学习和努力没有白费。   明楼看着许晓宇,眼中迸出惊喜的光:“晓宇!”只要许晓宇肯出手,就一定还有希望的。   许晓宇一边取出针线和消毒*药水,一边毫不犹豫的给明楼泼了一盆冷水:“我不保证一定能救活。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缺的东西太多。我只能赌一次,但是,我不救他,他一定会是死。他的状况,不手术很难挺过两天。”   薛东抱住了何松明,还不忘了对许晓宇瞪眼睛。这个庸医,居然用队长来赌,想救队长也得看他能同意么?过了今天晚上,他一定到最好的医院绑架一个大夫过来给队长看病。   明楼配合严立本的指示挪开了客厅的桌子露出了下面的地道。明诚提着箱子随着薛东走进了地道。许晓宇递给明诚一个瓶子:“这是消毒用的,在地下室喷好,尽可能的准备好灯光,蜡烛手电都好。必须保证照明。”   明诚不理薛东不服气的眼神,示意薛东动作迅速干净。   薛东无奈背着何松明先下了地下室,还不放心的看着许晓宇,十分担心自己的队长遇到的是庸医。   那神情让许晓宇很想一脚把他踢下去。可惜距离远,她无奈之下自己按了按鼻梁,示意严立本将右手的伤口展露出来。   许晓宇清洁了双手,又轻又快地为严立本的伤口做好了消毒。接下来,低下头认真的为严立本麻醉,清创,重新缝合伤口。她的动作既干脆利落又温柔轻盈。白炽的灯光下,少女的神情认真而专注,美丽的侧影如同希腊雕像中的女神。明楼在一旁注视着她每一个动作,完全沉浸在工作里的许晓宇却毫无察觉。这是她的另一面:专心、专注、权威的像不可侵犯的王者。明楼的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窃喜,不合时宜,又无法压抑。   严立本的伤口不大,许晓宇处理的极快。不过四十几分钟便处理完毕,缝合后的伤口平整还有一点对称的美感。   剪断手中的缝合线,许晓宇淡定的嘱咐:“没有伤到筋骨,只洞穿了肌肉,多吃点好的,一个月就好了。”   严立本笑:“那老师有口福吃小姑娘的汤喽”不会像在法国似得只给明楼一个人。   许晓宇笑答:“没问题。”师生两个吃货久别重逢当然要以吃会友,汤汤水水也有利于伤口恢复。两个吃货那心心相印的目光让明楼在一旁看的只觉得心里无端泛酸,他严肃的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个人的中央。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明楼所有的思路、他警觉的向外看了一眼。   无人应答,敲门声更加的紧急,狂躁而又粗暴。   许晓宇迅速的收好了自己的工具,站起身,准备进入地下室。明楼四下环顾 ,将染血的纱布等医疗废料给许晓宇打成一包递了过去。   许晓宇无声接著,快步走下了木板钉成的楼梯。明楼和严立本合力盖好地道的盖板,最快速的将客厅里的桌椅恢复了原状。   明楼示意老师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自己到厨房拿了一瓶酒,为自己和严立本一人倒上一杯,随手洒了一半在地上,待酒气弥漫开来,遮住了房中的血腥气息,才慢慢的走过去应门。   “什么人大半夜的扰人清静?”带着怒气的声音里透着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冷意。   “开门。给老子开门!”门外的人声气恼而焦躁,泄愤似的在门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厚重的木门发出duang的一声巨响。   明楼沉着脸,拉开门插。门缝一开就见到一条飞踢过来的大腿。欺人太甚!明楼抬起脚,一脚踢在那条大腿之上,将腿的主人踢得趴在地上哎呦喘气。   “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敢踫76号的大爷”一个歪戴帽子的特务,抬着枪指着明楼破口大骂。   他身后两个伪警察横眉竖眼的抬起了手中的抢。   明楼也不解释,错步上前,抬手翻腕,一个照面,76号特务手里的枪就到了他的手中。   冰冷的枪管指着歪戴帽子的特务的太阳穴。歪帽子吓得两腿打颤,眼睛翻白。他常用这招要挟别人,轮到自己只觉得肝胆俱裂,两股战战!生怕明楼手一滑子弹射偏。   先被踢到的特务见势不妙,揉着大腿站起身。破锣一样的声音使劲喊着:“共*党,兄弟们这有共*党!”   两个伪警察也跟着六神无主的吹起了警哨。一会儿的功夫,附近搜查的七八个特务,十多个警察就围了上来。   明楼双手一握,手指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开始发威。 ☆、深冬严寒(9)试读   十几个特务和伪警察呼啦啦的一下子围了上来,更有跋扈惯了的直接打开了手里枪的保险。“怎么回事?”特务带队的小队长呵斥着乱哄哄的属下。   “队长,这有共*党分子”揉腿特务见来了依仗,声音都抬高了两度。   “是吗?那还不给我把他抓起来?”队长的声音里带着不在乎的戏谑,76号抓的人多了,凭谁进了76 号也得老老实实的。就是政府官员见了76号也得自觉的收敛了气焰。在这黄浦江边76号除了日本人谁也不怕。这里住的所谓的文化名人,也不过是一些教书先生,报社记者罢了。平日里看着一本正经,到了76号一顿鞭子下来,连个屁都不是。   “是吗?”明楼看着耀武扬威的特务们,轻轻地搬了一下手中枪的保险。被他压在手里的歪帽子特务,抖得和筛糠一样,哆嗦着说:“兄弟,兄弟好说话。”这个共*党分子真的开枪,自己死也就白死了。他进76号图的是好来钱。可不是真的要为日本人效忠啊!   歪帽子哀求着围过来的特务:“兄弟们,千万别开枪啊!”   “我说江三儿,你的胆子哪去了?一个落单的共*党,你怕个屁。他还真敢崩了你?”76号的特务队长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明楼看见来人,微微翘起嘴角,清了清嗓子:“抓共*党分子抓到我头上了?”   特务队长听见这嚣张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待看清了眼前的明楼,差点想跪地上叫祖宗。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祖宗,好照顾自己这个小小的三孙子啊!   特务队长名叫童虎,是76号行动处处长梁仲春的二房太太的亲弟弟,平常仗着梁仲春的势力在76号里面是作威作福。带着手下横扫上海滩。上海滩的人背后都叫他童老虎,名字报出来可以治小孩儿夜哭。   童虎露出小猫一样的笑容,要哭不哭的靠近了明楼,哈腰行礼:“明长官。”   明楼用枪在歪帽子江三头上点了一下。客气的笑:“不敢当。”江三跟着又哆嗦了一下----明长官?不会是明阎王吧?   童虎咽了咽口水:“手下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你老人家的雅兴。我这就回去教训他去。”   明楼不但新政府海关总署督察长、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还是76号的直属长官,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工总部委员会副主任。他真是一是个心黑手狠下手无情的铁面阎王。就在一个月前他刚刚在76号行动科梁仲春的办公室里枪杀了行动二队的队长陈亮,不过是因为陈亮说了一句76号抓人不需要证据。   他下手狠辣,一枪毙命。事后梁仲春求爷爷告奶奶的说了无数好话才把这件事抹平。就连抚恤陈亮的抚恤金都是梁仲春亲自打了条子在政府办公厅领的。   他真是是76号的活祖宗啊!   童虎的腰弯的更标准:“明长官,您大人大量。看在我姐夫梁仲春的面子上就饶了他一条小命吧!”   明楼看着识时务的童虎没有说话,开玩笑一样的点了两下枪。   歪帽子江三想到明阎王的丰功伟绩,腿软的说不出话,再也控制不住的尿了。   一股腥臊之气在周围蔓延开。明楼嫌弃的松手一推,后退了两步。这是一个臭鼬吗?   江三瘫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明楼将手中枪扔给童虎,转身走进了严立本家的大门,回头命令道:“滚回去。”   童虎命令手下扶起了江三,呸了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江三的头上:“你这个不长眼睛的,他你也敢动手。算你走运,保住了一条小命。”   回头吩咐身后的弟兄:“记住了,以后见到明长官还有明长官家的人给我躲远点。”   身后的特务暗自心惊,稀稀拉拉的回答:“是”   揉腿特务觉得自己的腿都快断掉了,一边揉腿一边不甘心的问:“他就这么厉害?”   童虎回手又是一巴掌,心有余悸的说:“明阎王不厉害?他上午毙了你,下午给你发抚恤金。陈亮牛不?四房姨太太现在全都归别人养了。”   特务们倒吸一口凉气:“这明长官看着文质彬彬的就和读书人似的。”   童虎回头看明楼已经关上了大门,小声的说:“明阎王还真是读书人,我姐夫说他是巴黎留学回来的,当过大学教授特有学问。周佛海都听他的。日本人也高看他一眼。”   揉腿特务不信:“那他还回国当汉奸?”   童虎啪的又打了一巴掌:“废话,穷教书有当官好吗?他原来是重庆的官儿。就是官没现在大。在这上海滩当官儿,油水多足啊!”   “明阎王姓明,不会和上海明家有亲戚吧?”揉腿特务好奇。   童虎嘿嘿一笑:“明家的长子,正好在财政部照应自己家生意。”   “那这明阎王真是有权又有钱。他太太娶得谁家的?”桃色新闻永远是国人最爱。   童虎摇头:“到没有太太。”他猥琐一笑:“也不敢娶。”   “为什么?”这下所有的特务警察都有了精神。   童虎放低声音,手指往上一指:“知道汪曼春不?”   “铁寡妇?跟人谈恋爱把人弄到76号毙了的那个?”揉腿特务如梦方醒,打了个冷战。见过女人狠,狠到提起来都毛骨悚然的,汪曼春是上海滩的第一个。她跟领事馆的一个男的谈恋爱,谈了不到一个月,把人弄到76号不算,连男方的家人都给抓了起来,说人家是重庆分子。一家五口一个不留全都毙了。   童虎放低声音:“汪曼春盯着明阎王呢?两个人有点不清白。但是明家的大姐就是不让汪曼春进门。”   身后一个瘦高特务笑的更加猥琐:“汪曼春盯了明家一年多了,非说人家有通国民党的嫌疑,盯得明家把产业转出去了大半,本来人都去香港了后来因为上海的摊子太大才又回来。也因为周佛海要用明阎王,一直压着没让她抓人。”   童虎笑:“知道不少啊!”   那个瘦高特务笑:“我拜把的兄弟是情报处的,底下都传开了。就明阎王不知道这件事。”   童虎回头看着路灯阴影里晦暗不明的二层小楼,猜测着问:“你说这里会不会是明阎王金屋藏娇的地方?”   揉腿特务笑:“还真有可能。这地方这么安静。铁寡妇肯定想不到。”几个人越说越高兴,声音渐渐的越放越大。反正已经离开明楼所在的房子,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瘦高特务意动神驰:“说不定是个大美女?”   童虎乐不可支:“要不明阎王能亲自动手?”   不远处一个特务见他们说的开心,走过来凑趣儿:“哥几个说什么大美女?”   揉腿特务笑:“我们说明阎王,就是明副主任,在这里养了个角儿。”   话音未落,就听阴影里传来一个尖锐女声愤怒的质问:“你们说,明副主任在这里做什么?”   她尖锐的声音如钢刀刮在玻璃上,空荡荡的街道里回音如同索命恶鬼,在场的人吓得噤若寒蝉。   铁寡妇怎么会在这里?   童虎连忙笑着后退:“汪处长,兄弟们就是说着玩呢!”这铁寡妇和明副主任一个也惹不起,不如就此风平浪静。   汪曼春刚刚接到叔父汪芙蕖打来的电话,告知她:明家的大姐相中了刚刚回国的许晓宇,想配给明楼,明楼不同意。明镜就把许晓宇接到了自己家里。他劝汪曼春忍住气,千万不要同明楼和许晓宇发生争执,否则前功尽弃。   汪曼春气的连开了几枪,实在忍不住,带着手下在街上巡街,顺便捉了几个人撒气,在前街烧饼铺里的卖烧饼的小姑娘一双眼睛长得很像许晓宇,让她尤其的不高兴。撂下电话,她带着人踢开了烧饼铺的门,用抗日分子的名头把小姑娘捉了回来。她审了一下午,拷问了一番,折磨死了小姑娘,觉得心里好过了一些,才带着人出来寻找关于火狐的线索。有人说见到过穿着的像火狐的人在这里出现过。她没想到才赶到这里,就听见了明楼养了唱戏的角儿当二太太的事。   “在哪里?”汪曼春妒火中烧,脸色铁青,声如寒冰。   吓得童虎几个人心肝乱跳。这母夜叉,铁寡妇要做什么?铁寡妇对上明阎王,戏本肯定好看,但是看完笑话的有命活下来吗?   地下室里,明诚和薛东已经动起了手。   许晓宇放好了手里的医疗垃圾,测量好何松明的体温,消炎退烧药已经起了作用,何松明的体温已经接近正常,她拉开何松明的衣襟,为何松明注射了全身麻醉药剂后用消□□水为何松明备皮完毕,从器械箱里再次拿出了一副手术手套,重新为双手消完毒之后戴好,从箱子里面取出了喉镜和一根气管插管。双手托起何松明的头放好,拿起喉镜准备为何松明进行气管插管。许晓宇无奈的看了眼身后的明诚和薛东,十分的想念爱莲和李非凡。这活以前她只要交代给助手就可以很顺利的完成,但是现在,她要亲自动手,一切的活,都要自己来。遇到明楼之后,她不但拿不到出诊费用,主治医师的待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无奈的亲力亲为通过喉镜为何松明插入气管插管。薛东已经愤怒的冲上来,挡在许晓宇的身前:“你要做什么?”   许晓宇皱眉:“气管插管,防止他被自己的痰给堵死。”   薛东:“肺部受伤,不是切开肺子缝上就好了嘛?”   许晓宇瞪着薛东:这个棒槌!   她没有耐心解释,所有的事都她亲自动手,精力本来就不够用,这个棒槌还来捣乱。   她看向明诚:“把这个棒槌给我挪一边去。”   明诚当即答应,伸手抱住了薛东,薛东一挣:“你不说清楚做什么,我不能让你动我们队长。”   他用力挣扎,许晓宇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个薛东就应当扔到一边,不让他进手术室。   开胸带家属她是自己嫌干活不累。   明诚用力困住薛东,戎马出身的薛东力气还挺大,晃了两下就挣开了明诚的固定。就要扑向徐晓宇要说法。明诚用力一扑再度牢牢地抱住薛东。许晓宇皱眉站起身,抬手在薛东的肩上拍了一下。薛东觉得一阵刺痛,手臂慢慢开始发麻,连忙挣扎几下,却很快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没了知觉。。   许晓宇一指墙角:“把他放那里,别碍事。”   明诚忙听话的把薛东放好。愤怒的薛东全身麻醉,慢慢的神志不清,躺在墙角陷入了沉睡。   明诚咽了一口口水,许博士出手够狠。   许晓宇为何松明放好气管插管,测试完毕,指着何松明的裤子:“明诚,把他的裤子脱光了。包括内裤。”   明诚:……啊!他僵硬的如同中了麻醉针的是自己。   他的眼珠转来转去,心道:我不敢,大哥会打死我的。……   许晓宇见他不动,耐心的解释:“我要给他接尿管!”外行当助手就是不好用。   明诚可怜的看着许晓宇:大哥真的会打死我的   许晓宇无奈的看着万分传统的明诚,扭过头自己去解何松明的裤子。明诚蹿上一步,勉强笑笑:“我来。”   许晓宇退后一步从箱子里拿出了导尿管,接好了胶皮袋。   明诚看着许晓宇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学医才对。情况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谁知道切开肺子的活儿,要动到这里呢?   他在心中默默的向明楼解释:大哥,不是兄弟不帮你。兄弟是真的不会啊!   明楼进门时,严立本已经在厨房拿出小菜摆在了房中的桌子上,桌子下面就是地道所在。两个人对面坐好,再一次的把酒倒满。   明楼扫了一下四处的房间,严立本闻言知意安慰明楼:“所有房间都已经打扫干净,不必担心”。   明楼看了一眼门外:“小心为上。这些日本人并不简单。”苛刻细致且阴险狡诈。还有胡搅蛮缠的76号的狗为虎作伥。更是难缠。   严立本点头:“那就先吃一些?我的手艺不比晓宇的差。”他和许晓宇同样爱吃,也同样好做。   想起许晓宇,明楼放松了眉头:“我已经几年没吃过晓宇做的东西了。就先用老师的手艺解解馋。”   严立本吃了一口小菜,叹息一声:“不知谁有福气,娶了这个小姑娘?”眼神若有所指的瞟向了明楼。当他老了没看出来吗?   明楼低下头,抿了一口酒,露出一丝笑意。   严立本摸着酒杯,笑:“等赶跑了日本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明楼无声的点头,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沉沉黑夜。深深地黑仿佛无止无境,不知多久才能看见天明的曙光。   严立本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酒杯,用低沉而昂扬的声音说道:“抗战必胜。”他目光坚定地直视明楼。   明楼起身拦住他:“老师,你有伤!”   严立本摇头:“不碍的”再次举杯,看向自己的学生:“抗战必胜!”薪火相传,就算一代一代的打下去也要把日本人打出中国领土。   明楼举起酒杯,回敬自己最尊敬的先生:“抗战必胜!”一腔热血、血洒春秋、生前事、身后名、都不顾。只要这国土依旧、山河依旧!!!   师生相视一笑,一口饮尽杯中酒。   门外咣的一声撞门声,接着是几声枪响   大门竟然被一脚踢开。   明楼拔出腰间的枪站了起来,看向门外。   汪曼春带着几个特务,气势汹汹的直闯了进来。   明楼“啪”的一拍桌子。力道大的桌上的酒菜都跳了起来。   他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愠怒,眼中烈焰熊熊,喝道:“汪曼春!”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对上吃醋的汪曼春,会是怎样? 作者好吧,先写,再干活。不是正式版,欢迎挑毛病。 感谢牛奶咖啡,蓝颜醉倾城。岚色,梓重、花柒留香、萌萌宝贝、嘟嘟、暖生等几个亲爱的小天使,不但耐心好,脾气好,还会认真的帮我找错字,讨论剧情。才保证了本文质量在正常的可阅读范围内。再次感谢! ☆、深冬严寒(9)试读   严立本的家是传统的中国文人的风格,中规中矩的中式家具,朴素的桌椅摆设,书香浓郁,只有博古架上的几个西方小雕像才显示出主人曾留学西洋的背景。   略微显得空荡的客厅,一览无余,只有明楼和严立本两个人。   汪曼春却不肯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景象,明楼就像天边的星子,他闪亮夺目,光芒冷冽,却让人想从里面寻找温暖,明明看起来触手可及,待伸出手去却隔着万千光年。   明楼收回了手中抢,微微侧身让汪曼春看清了身后的严立本。   严立本上下打量一番了眼汪曼春,不紧不慢的坐回了位置,一言不发的给自己夹了口菜。   明楼打量了一眼戎装的汪曼春,一丝不苟的时髦妆容,挺拔的腰肢,笔挺的裤装,沤着两滴不显眼的血迹的黑皮鞋。血*迹已干,但那深紫红的血痂,即使灯光再昏黄一些明楼也看得出来。76号汪曼春处长的鞋子上沾的当然不会是猪血狗血,她沾的只会是人的血。这个带着满身血腥气的汪曼春又到这里来寻找什么?还是她知道了一些什么?   “汪处长深夜到此有何贵干?”明楼隐藏了心中的厌恶,口气生冷。   汪曼春看请明楼身后的严立本,一怔。不是女人?这是什么人?明楼看起来和他还很熟?那明楼深更半夜跑到这里做什么?就为了吃酒聊天?明楼这个上海滩挂了名的汉*奸,怎么会有文化人会热情招待?莫非此处有诈?还是明楼有鬼?   汪曼春曾经认为明楼在自己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完人,不带一点瑕疵,没有刻意矫情,从不攀高附翼,这样一个学贯中西,家资丰厚的一向清高自许的学者为什么在新*政府成立这个极为敏感的阶段,回到了国内成为新政府的关键要员。明楼不是利欲熏心的人,是什么让他有了动机让他做出如此与本人不相符合的事呢?反倒是三两知己,静夜小酌这才是明楼该做的事。   在汪曼春心里里看不透的明楼有着一张让她穷尽心力想扒开的皮。只有扒开了这层皮,明楼才能彻底属于她汪曼春所有。   汪曼春一挥手,身后的六个特务就分头冲进了楼上楼下的各个房间,叮叮当当的一顿乱翻。   明楼略有尴尬的看着严立本,严立本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理也不理明楼。   明楼抬起手想喝酒镇定,严立本先一步拿起了本属于明楼的酒杯,“啪”的摔在了地上。   明楼错愕的看着严立本。“老师?”   严立本看也不看明楼:“不敢当!明大顾问亲临寒舍原来是为了钓鱼。不知明大顾问找到了什么?要把我抓走吗?”   汪曼春拔出了勃朗宁手*枪,对准了严立本:“你是什么人?”   明楼掩饰着心中的厌恶,目光冰冷无波,一抬手,纤长冰冷的手指手搭在汪曼春的手腕上。汪曼春一怔。   明楼顺势卸掉了她手中的枪,抬起手对着门外放了一枪。   枪*声让楼上楼下混乱的脚步声瞬间停了下来   “师哥。”汪曼春大感意外,嘟着红唇娇嗔。她侧过脸,对明楼展露出了最美好的角度   明楼仿佛才看见汪曼春“不敢当。汪处长还是不要叫我师哥。免得别人以为我这副主任的职位,是借着你汪大小姐裙带上去的。”   “师哥又在开玩笑。”汪曼春娇笑。她是一个很知道利用自己优势的女人。她的笑,艳丽如同罂*粟。带着致*命毒*药似的吸引。   明楼取出手中抢里的弹匣,一颗一颗的退下子弹“在汪处长面前开玩笑是要吃*子弹*的。”他摊开手心,一颗一颗的摆弄着子*弹“不知汪处长想让我吃哪一颗?”明楼拿起一颗子弹摆在汪曼春的眼前:“是这一颗?”明楼眼中的冷漠让汪曼春如同掉进了冰窟,这一刻的明楼的眼中她看不见一丝情意。   汪曼春勉强的笑着:“师哥,师哥。我怎么会有一丝伤害你的意思。”   明楼慢条斯理的将那颗子弹装进枪里,点头“原来汪处长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来这里是周佛海*周公的意思?还是日本人的意思?”   汪曼春顿时张口结舌。她总不能说她是听了手下特务的话,吃醋才来这里砸场子来的。   明楼掏出自己的手绢慢慢的擦着枪*管。抬起手给汪曼春看了一眼擦干净的枪*管。枪*管的乌黑衬着明楼修长如玉的手,带着奇异的反差之美。诱惑,却更危险。这是一双写得了文章,也可以开枪夺命的手,文雅又不失力道。禁欲里带着放肆的张力,仿佛能将一切挡路的看不顺眼的东西折断。   汪曼春心虚的将目光移开,小女孩儿一样的嘟起嘴“师哥,你在说什么?”   明楼却不准备让她如此轻易的下台:“我想让你说,是谁让你来跟踪我的?”   汪曼春满脸无辜的眨眼睛:“怎么会呢?有人汇报说附近发现共*党*分子,不过是例行搜查。”   明楼点头,目光却没有离开汪曼春的脸,仿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查到了吗?”   汪曼春目光游移:“还在查!”查到了就不是现在这样的理亏气短。   明楼将抢放回了汪曼春手中。讥诮:“我看汪处长就不要查了”他我住汪曼春的手,将枪*口对准自己:“你一枪*崩*了我就好了。”   汪曼春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师哥,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师哥的。”   楼上的特务搜查完毕,迅速的下来,严立本家既无亲眷也无仆从,楼上的客房除了枕头被子茶杯水壶一无所有,楼下的书房到是有不少的书,也是空荡的连一个人也没有。没有女人,更没有男人。   一无所获的特务看到明楼数九寒冬一样的脸色觉得自己有了□□烦。   明楼坐回了椅子上,问:“找到什么了?找到同谋了?”   特务们纷纷摇头   明楼一个一个的打量过去:“你们要不要把我带回76号,带回特高科好好问一问?”   特务们接着纷纷摇头。   明楼抬眼看汪曼春“汪处长的意思呢?放心了吗?”   汪曼春僵硬着娇笑:“人家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哥啊!”   明楼翘了一下左边的嘴角:“这样啊!我就把我的同谋告诉你,免得你跟在我身后这么的不放心。”汪曼春收回了笑容专注的看着明楼   “我知道汪处长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小小的情报处长怎么能展现汪处长的能力?不如   你把我枪毙了,你来坐我这个位置。这天下汪处长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一个人了吧!我还有个同谋,姓周,也是从重庆*政*府投诚过来的。他住在湖南路262号。他的位置更高,不知道汪处长有没有兴趣坐,到时候不止76号归汪处长管,这新*政*府的半壁河山也都归在汪处长名下。好不好?”   湖南路262号是周佛海别墅所在,汪曼春一个小小的特工科长如何撼动这种伪*政*府要员的地位?   汪曼春听的脸色发白。可怜兮兮的看着明楼。这样小女孩儿似的动作许晓宇做起来,是真的让明楼心软如棉的怜惜心疼。同样的动作汪曼春做出来,看起来说不出的心机深沉别有用心,只让他脊背发凉,心生防范。   明楼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师哥?”汪曼春撒娇,大有求饶的意味。汪曼春倒是和日本人学了不少东西,女性魅力用了个十层十。可惜再美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她的蛇蝎心肠。她想上前拉住明楼,靠近这个她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的男人,看清他到底想做什么,也化解这场面上的尴尬。   “别动。”明楼抬起头,目光深沉如海,里面一片幽暗。   汪曼春顿时不寒而栗。   明楼慢慢的揉了揉额角:“那我就给汪处长解释一下我今天的来龙去脉,让汪处长也心里明白?”   汪曼春僵硬的扯起嘴角,笑道:“师哥不说也没什么?”   “然后你把严老师绑到76号,仔细审问。再给我和严老师一人安一个抗日分子的名头杀掉?”   明楼的声音里充满了冰一样的寒冷透彻。   “我和周佛海周公,都认为目前上海经济不稳,主要是因为人心不稳。稳定人心则必须有人带头宣讲新*政*府的政策。这个人还不能是我和周公这样的政*府*官员。必须是一个中立的,又素来有人望的社会名人。我想严老师虽然封笔已久,但是在上海文坛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请严老师开笔,为《新民望周刊》写两篇文章,宣扬一下新政府的经济政策,安定民心,让上海的人民更加了解汪主席的新*政府,愿意跟着新*政*府共同打造大东亚新的经济秩序。”   明楼的目光在汪曼春身上定了一下,看得汪曼春不自觉的后缩了一下、明楼问“不知我的解释汪处长可否满意?”   汪曼春深知自己行为冒失,已经触动了明楼的真怒。明楼越平静,她的心中越是不安。她背后的依仗是日本人,是特高科的南田洋子。是她在日本人手下这四年的兢兢业业。而明楼的依仗从来都是明楼自己,他是周佛海倚重和信任的经济学家。是日本人也不得不高看一眼,好维持上海乃至整个占领区的经济的稳定发展的治国人才。死了十个汪曼春,日本人随时可以找到十个或者更多的替代人选。而明楼一旦出事,日本人根本无法选出比他更合适的经济专家。如果此时明楼认真追究起来,日本人是不会在乎牺牲一个汪曼春来平息明楼的怒火的。   明楼帮汪曼春打开了手中枪的保险“你准备好开*枪了吗?一枪解决一切问题?”   明楼看着噤若寒蝉的站在自己面前的76号特务,转头再次冷冷的看着汪曼春:“我说过你是聪明的女人。要学会识人用人,你要向我开战,你得先学会维持我们双方的‘均势’,你才会有机会获取优势,要动手,你必须先坐在我这个位置上!”   汪曼春低着头,虚心的如同一个小女孩:“师哥,我错了。”   明楼点头:“原来汪处长不想坐我这个位置?”   汪曼春连连摇头。“师哥统管76号,我怎么敢越权呢?”   明楼笑:“不想坐。那就好。”   他拿过汪曼春手上的枪,抬手,一枪打在一个特务的大腿上,血流如注,那个特务抱着大腿倒在地上哀嚎。跟着进来的特务吓得鹌鹑似的全身发抖。不知下一个挨枪的是不是自己。   明楼用冒着气的枪管,点着两个特务:“你们两个把他扶起来,送到劳工营去。”再抬手,枪口在剩下的三个特务中间游移,三个特务随着枪口的指向心思起伏不定,脸色越变越白,一个特务坚持不住,当时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明楼的枪指向另外两个特务。那两个特务扑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明楼“咔”的再次打开了枪的保险,轻声问:“这次你们知道怎么尊重长官了吗?”   六个特务顿时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汪曼春,毕竟只是明楼手下的一个办事的头目。他们居然丝毫没把明楼放在眼里。这是明楼不是无名小卒。   他们狠狠地磕头,苦苦哀求,希望能抵消自己的错误。   明楼无聊的扣动着手中扳机,卡卡的声音单调机械,听得人都快要疯掉。生与死就在这一声声的扳机声中游移不定。   “知道错了?”明楼问   “知道了。”特务们答的飞快。   “汪处长是我的师妹,我还是会给她几分面子的。你们是我什么人?”明楼一枪打在一个特务的肩头:“吃肥了胆子跟着胡闹?”   “我们错了,知道错了,明长官饶命啊。”特务苦苦求饶,恳切的如同发誓。   明楼点头:“我是个外行,不喜欢杀人,你们也是听人使唤,就是不长脑子。”   特务们听到明楼说到不喜欢杀人心慢慢的落回了原处   明楼点着另外两个人:“把受伤的扔到劳工*营去,你们陪汪处长回去,剩下的明天自己去前锋镇哨所当兵吧!我给你们批条子。”   前锋营是哨所是日本侵华军和国*共*两党交锋的最前沿,伪军在哪里就是给日本人当炮灰用的。去那流放的伪军九死一生,苦不堪言。   特务吓得眼泪横流,跪在地上万分难过的苦苦哀求不肯起来。   明楼满眼寒冰的看着汪曼春:“师妹你说呢?你对我的安排,没什么不满吧?”   汪曼春不知明楼还有什么样的下文,心中害怕,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明楼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笑意,将手中的枪再次交给汪曼春:“有多大力量做多大事,下一次可不许这样胡闹了。走吧!”   汪曼春梦游似的站起身,却不肯走,眼巴巴的希望明楼能同她一起离开。   明楼看着地上的两摊血,摇头:“你看,把人家的地板弄脏了,我还得亲自收拾。”   特务哪敢让他动手,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地上的血擦干净。   明楼点点头,“带着汪处长回去,安置好了就先回家歇一个月,先不用去前锋镇报道了。师妹要是不高兴,你们再去。”   他无奈的摆摆手:“回去吧!”   完好的四个特务如蒙大赦的站起身,两个分别拉住受伤的同伴,另外的两个亲切的温柔的架住汪曼春,屁股着火一样的飞快离去。   明楼看着一行人消失在道路尽头,起身关了大门。对着满脸笑意的严立本苦笑摇头。   严立本真想摸一摸不存在的胡子,喝彩一声:“好大的官威!”   地下室里手术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明诚再次成为许晓宇的手术助手,飞快的递过剪刀、镊子、手术刀,以及及时的为许晓宇擦擦去额头上的汗。   麻药的药劲儿渐渐散去,薛东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技术不熟,欢迎批评 ☆、天寒地冻(1)试读   地下室的光线并不好,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几根烛光摇曳的蜡烛,构成了仅有的光源。许晓宇必须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才能仔细的分辨出何松明肺部创伤感染部分,还有需要切除的部位,以继续想要缝合的血管和肌体组织。   许晓宇手起刀落迅速的切掉了感染病变的部位,飞快的用针线缝合。随着高度紧张的动作,额头的汗水眼看要滑落,她抬头吩咐:“擦汗!”明诚迅速的用毛巾擦去许晓宇额上的汗水。许晓宇低下头去缝合另一根血管。   “3号剪刀。”许晓宇伸手,明诚迅速的将托盘里标记3号的剪刀地道徐晓宇深处的手中。   许晓宇剪断了缝合线。抬手将针放在托盘里,弯下腰去检测了一下何松明的血压。因为失血时间过长血压偏低。但是,此时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尽可能快的加快自己的速度。她拿针线再次缝合肺部组织,动作尽量的轻巧迅捷。   肺部切口缝合完毕,许晓宇再次伸手3号剪刀。明诚立即将手里的剪刀,递到手里。许晓宇剪断缝合线,扭头“擦汗。”   明诚迅速的将许晓宇额上的汗擦干。   两个人并无交流,一切如同行云流水配合无间。   薛东醒来,将头慢慢的转向许晓宇和明诚方位,那里的一切高深神秘的让他不敢开口去打断,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正在紧张手术的两个人失神。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子,真的是个医生。她的脸大半藏在口罩里,头发也被紧紧地包裹着。她的神情专注而自信就像一个正在指挥战役的将军。薛东甚至感觉到一种敬畏,甚至相信了这样精细的手术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能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做的如此的精准。   许晓宇不知道薛东在想什么,她已经开始处理夹在心肺之间的那颗子弹。可以说何松明很幸运,子弹卡在了血管中间紧紧地贴在了动脉血管壁上,麻烦的是子弹擦伤了周围的组织引起了水肿,水肿组织夹住了子弹如果取弹方位不对 ,或者是动作力度稍大都可能伤到已经动脉血管,万一引发大出血,在根本没有任何血浆补充的地下室里,何松明只有死路一条。   许晓宇低下头,尽量的全方位观察子弹的弹道痕迹,血管的方位走向。薛东壮着胆子走了过来。诺诺的站在一旁,没敢开口。   许晓宇抬头看了他一眼,指着身边的手电命令:“打开手电,你来负责照明。”   薛东一呆,紧接着毫不反驳的听话的拿起手电。   许晓宇调整了一下自己头的位置,用手划了一条直线,命令道:“照在这里,直着照,不许动,一点都不能动。碰破了血管,人就没救了。”   薛东紧张的拿稳了手电,立脚如松一丝也不敢偏离。   明楼不放心地下室里的情形。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了76号的监控。向严立本说了一声:“老师我下去看一看。”   严立本见他不放心的样子,忍不住会心一笑,再成熟的男人遇见了爱情都也变成了毛头小子。他低头挪开了桌子表示默许,他目光投向门口,很配合的说:“我在上面看着。”   明楼微微扭头:“我怕阿诚毛手毛脚的。”他明楼绝对是因为不放心兄弟,不是担心小姑娘。   严立本配合的点头:“知道,男孩子嘛,就是粗枝大叶。”   明楼挪开了地道的挡板,一阵风吹进了地下室。   只听见一声清脆动听的呵斥:“出去、关门。手术没完成之前,谁也不许进来。”   感觉到风的许晓宇第一时间将盖在何松明下腹的床单拉上来挡住了开放的伤口。   薛东如遭雷击,立时变成了木头人。床单下的何松明□□,他同情的瞪大了眼睛:队长,你被看光了!   明诚温和的劝:“是大哥。”   许晓宇抬手测试一下风向:“出去!关门!带进来细菌,造成伤口感染怎么办?”   明楼乖乖地关好门。   回到上面,他摆好桌椅无聊的和严立本面对面。   “挨说了?”严立本笑   明楼面无表情   严立本但笑不语!明楼低头。   严立本拿起了酒杯。   明楼抬头,连忙压住严立本的手。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客气的劝:“医生在。”   严立本笑着将酒杯放到嘴边。   明楼笑的和气:“会挨骂!”   严立本挑衅的将酒倒进嘴里。   “以后吃饭就不算你了。”明楼笑的开心,说出了美好的结局。   “噗!”严立本口里的酒全都喷了出来。明楼你这个腹黑!他已经四年没有吃过许晓宇做的饭了。在山上打游击没吃的的时候不知想念了多少回。   调戏了老师的明楼轻快的绕过严立本,到厨房去做开水。   感觉到外面来风的消失,将床单又拉回了何松明的下腹位置盖好。   许晓宇目光重新又回到了何松明的伤口上,她抬起手 :“一号镊子”,明诚迅速的递过一号镊子,许晓宇接过镊子夹在子弹头上,用力的向外一拉,子弹迅速的从血管中间脱出。   许晓宇把子弹头扔在托盘里,仔细观察子弹造成的伤口,血管壁没破,只留下了一点擦伤。她用消毒面迅速擦了一下,拿起托盘上的针线飞快的缝合伤口。终于一层层的将伤口缝合完毕。“擦汗!”许晓宇扭头,明诚训练有素的擦去许晓宇脸颊上的汗。许晓宇动手取下刀口扩张器,调整好后,再次开始了刀口的外伤缝合。薛东举着手电,手臂已经麻木的如同灌注进了铅水,却一动也不敢动。他的目光无处可去,只能盯着许晓宇的额头,只见小医生玉雕一样的额头上珍珠一样的汗水滚动着滑下,如同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擦汗”许晓宇扭头,明诚手疾眼快的擦掉了那滴汗水。薛东心里微微的隐秘的有一丝失望,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失神。   切除被污染的组织,消毒,缝合。 许晓宇剪断了最后一根缝合线。迅速低头测量起了何松明的血压。   大量失血后,总血量减少,有效循环血量不足,心搏出量下降,血压下降,冠脉供血不足,心肌缺血,心肌收缩力下降,并且因为心肌也会有缺血的影响,会导致心脏功能减弱,甚至会影响到全身的有毒物质的代谢最后导致心肾衰竭。手术虽然成功,但是何松明需需要立即输血。   许晓宇从箱子里取出了血清试剂,给何松明做了个血型检验。   很好,AB型血万能血型。也可以接收所有血型。   许晓宇看看明诚:“患者需要紧急输血,不然很快会因为失血过多,带来心功能减弱甚至是心脏衰竭。我需要你们的血型。”   明诚毫不犹豫的奉献了一滴手指血。O型。   薛东也毫不犹豫的献出了自己宝贵的血液:完美的AB型血。   许晓宇自己是B型血。   最合适给何松明数学的就是薛东。薛东看着缝好伤口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何松明当即毫不犹豫的听从许晓宇的的安排,挽起了袖子,慷慨豪迈的说:“大夫,你随便抽吧,我的血多。只要能救活队长我死都可以。”   许晓宇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薛东真可爱她要他那么多血做什么?   她看着薛东还规规矩矩举着手电,连光照的方向都丝毫未变,笑着建议:“已经缝合完了。不用举着手电筒了。”   薛东为难的看看许晓宇和明诚,嘿嘿笑了一声:“手麻了!”不是他不想拿下来,而是已经僵了,真的拿不下来。   许晓宇慢慢的摘下手套,纤细的手搭在了薛东的肩头。轻轻地在他的肩上穴位上按揉。素手纤软又不失力度,感觉到手臂又酥又麻,薛东的耳朵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粉红色,却又可耻的希望那手的动作永远都不要停。   明诚放下手里的托盘,抬起手大力的在薛东的肩上拍了几下:“小伙子哪有那么娇气,拍两下就好了。”   刷的一下,血液如开闸的潮水一样通畅。薛东的手臂可以放下来了。不知为何,他好像一点也不感激明诚。他晃了晃手臂,对这许晓宇憨厚的笑:“小大夫,谢谢!”   年轻健康的血液顺利的输进了何松明的血管里,何松明的血压渐渐变得平稳。   许晓宇收拾好了采血工具,看着明诚和薛东觉得眼前有些眩晕。人一旦精神松懈下,就来特别的容易感到饿和累。肚子里发出了咕咕的叫饿声,提醒她不能只顾着救人。她摘下口罩捂着不停抽搐的胃可怜兮兮的看着明诚:“我好像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小小的脸上连一直红润的嘴唇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明诚:“我也是,让大哥请我们吃上海饭店。”他也觉得好饿,需要敲诈大哥。   薛东摸着手上的止血纱布,同样可怜兮兮的看着明诚:“我也饿了!”   明诚仰头敲了敲地下室的门,假装没听见。   他听了听门外动静,伸手敲了敲头顶的盖子。   端坐着喝茶的明楼飞快的挪开了桌子。明诚率先上来,回手拉住了许晓宇。许晓宇看着满眼关心的明楼,觉得眼前金星晃动。她一只手扶住了胃部,竭力的拉回模糊的视线,好失望,是个人。眼前的要是个鸡腿就好了!   用力向前踏了一步,好饿!,她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向后栽了下去。明成连忙用手一拦,牢牢地把许晓宇抱住。   明楼狠狠地抢上前,将许晓宇搂在怀中,看着喘息不定的许晓宇,焦急的问:“晓宇,你怎么了。”   许晓宇揉着抽痛的胃,虚弱的说:“水。”她好渴   明楼抬头手按在许晓宇的颈间感觉其中的脉搏跳动,急切起身:“备车,走。”   许晓宇用力的握住明楼的手,微微的摇头:“水。”她实在太渴了。   明楼紧张到脸色发青,问明诚:“晓宇怎么了?受了伤?”   明诚摇头,快步走到桌子边用明楼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明楼。明楼一边给许晓宇喂水,一边吩咐:“联系苏医生,我们马上就到”   明诚没动,捂着自己的胃:“不用了。大哥。”   明楼瞪起了眼睛:“听我的,立刻准备。”   明诚没动:“大哥。晓宇只是……”   水得温润让许晓宇恢复了些许神智,她目光茫然地看着明楼,更用力的捂住了自己胃,低声说:“饿!”   明楼僵硬着一脸的冷峻,完全的呆住了。只是饿了吗?   严立本递过来两颗糖,许晓宇含了一颗,一颗给了明诚。   自己爬上来的薛东看见糖,伸出了手:“政委,我也要。”   严立本:“叫我老爷。”   薛东从善如流:“老爷,我也要”   严立本瞪眼:“没有,做饭去。”只有两块,还是他从特务翻乱的书房里捡到的   薛东满怀希望的看着明诚:“你不是说吃大饭店吗?”从来上海他还没吃过饭店呢。政委最抠了。他们也没钱。   明诚指着漆黑如墨的天色:“天还没亮!”没有这么早开门的饭店。明家规定三餐之外不动火,回去也没饭吃。   薛东满脸无奈的看着严立本:“吃青菜米粥吗?”,厨房只有青菜和大米了,待客不太好看   严立本看着捂着胃灌水的许晓宇:“算了,我来吧!”薛东做的青菜粥,永远只有一个味道。就是涩涩的菜味儿。   明楼明诚薛东许晓宇四双亮亮的眼睛期待的看着严立本。许晓宇还激动地用鼻子狠狠地闻了一口空气中的香味儿、。   “咦?”许晓宇疑惑的又闻了闻。   她的目光扫过了明楼和严立本:“你们喝酒了?”美丽的大眼睛露出了严肃的光。刚刚处理过伤口就敢喝酒?   明楼:“……”他挺直了胸膛,满脸正气的用肢体表示:我是无辜的。   严立本:“……我去做饭去!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不遵医嘱,晓宇很生气 ☆、天寒地冻(2)试读   吃饱后的许晓宇习惯的对明诚这个助手嘱咐:“下次再进手术室,帮我带一杯水,我还是第一次做手术做到脱水。”   明楼瞪明诚。   明诚无辜的摇头,他也将近4个小时没喝水。他从来没想过一场手术要这么长时间。   薛东抱歉的的笑:“小大夫,辛苦你了。”   许晓宇若无其事的偷偷扫了一眼自己发育的形状完美的胸,偷偷的想:自己已经成年,已经不小了。或许薛东以为自己是姓肖?她加重了语气:“我不姓肖”   明楼按住了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萧,萧玉。”   严立本拍了一下薛东,打断了他继续套近乎的热情:“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记得保密条例。”   明诚看看外面渐渐变浅一些的夜色,黎明即将到来。不确定的问:“大哥,你在这里呆这么久不会被怀疑吧!”汪曼春从来不是个蠢人,一旦觉得异常一定会杀一个回马枪。   明楼笑:“我的车已经开回了租界,现在的我应当在家里睡觉呢!”他看了一眼明诚:“你夜不归宿怎么说?”   明诚胸有成竹的挑眉:“我的车在两条街外面,跟这里一点关系也没有。”   兄弟两个相视一笑,站起身同严立本起身告辞。   明楼低声嘱咐:“这里不安全,老师和小薛尽快转移。我在四行仓库边上有一套房子,一旦松明同志伤势稳定立即转移过去。晚上我会再来劝老师同新*政*府合作。老师用什么,我帮你带过来。”   严立本点头:“好,晚上见。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明楼说完话,把目光转向了许晓宇,外面不安全,他必须安全的把她带回明家。   许晓宇正在认真的嘱咐薛东照顾何松明的注意事项。输液结束就取下输液瓶,六个小时之后再给患者喝水,注意患者的发热状况,我今天白天有工作,下班后我会再来的。有紧急情况让严老师通知阿诚。   薛东耳朵绯红的,期期艾艾了半天,憋得脖子都红了,才鼓足勇气问:“那个管子,就队长下面的那个管子,怎么办?”   许晓宇想了一下:“看情况最早要明天才能取下来。你要随时注意一旦尿袋满了……”   一直竖着耳朵听许晓宇动静的明诚上前一步挡住了明楼的视线“大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去看一下,外面还有没有汪曼春的人?”   明楼皱眉,阿诚怎么分配起自己来了。看了看表,凌晨四点,正是街上最安静的时间,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小心无大碍,没有人知道汪曼春布下了什么棋子。   严立本拦住了明楼:“我去。不能让人看到你在这里。”   明楼看了一眼明诚:“阿诚,你去看后面”这个明诚到底在担心什么?   许晓宇叮嘱薛东:“记得去倒尿袋,然后再原样连接好。”   明诚见许晓宇交代完毕,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大哥没听到。听话的走了出去。   薛东找不到自己想说的话,挠了挠头,认真的保证:“我会照顾好队长的,你也要注意啊!”   许晓宇想了想,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支消炎针剂:“如果发烧,就把这个给他打了。不能多,四个小时打半只。”   薛东紧张的拿起针剂,连连点头:“你放心吧,放心。”指导员会打针,请教指导员就好了   许晓宇微笑着鼓励看着薛东:“别怕,会好的。这时臀部注射的。”   薛东:“臀部?”   许晓宇:“屁股!是打屁股的针。”   薛东脱口而出:“那那个尿,尿管儿怎么办?”   许晓宇翻了一下手:“把人微微侧过来一点,没问题。”   明楼……:“这孩子问的真多,尿管有什么大碍。”   明诚开门走了进来:“大哥,后面还好一条街都没人。”   严立本的脸色有些紧张:“门口没人,但是街口多了个岗哨。看来汪曼春还是动了疑心。”   明诚嗤之以鼻:“对于大哥的事,汪曼春比别人都多了几分小心。”   明楼低头仔细思量一下:“暂时还安全,老师保持正常的生活。小薛和何松明一定不能出现。情况许可立刻转移。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轻举妄动。”   明诚提醒明楼:“天快亮了,不走就更容易被发现。”   许晓宇只觉得心脏都紧张到忘了跳。敌人不傻,自己就得更聪明。她只得把最不得已的安排告诉严立本:“老师,必要时刻,带着针剂。只要保证不发炎。六个小时不喝水,不脱水就好。安全第一。”   “走后门,从后面的街道去阿城的车上。”明楼不再迟疑的扣紧了风衣的扣子。率先走了出去。   许晓宇和明诚紧随其后。   许晓宇和明楼、明诚三个人走的很快,迅速的穿过了严立本家后门的小巷,还有一条街就可以到达明诚停车的位置。   路变得宽阔,也开始有一盏昏黄的街灯,走在最前面的明诚一摆手停了下来,明楼拉住了许晓宇。三个人紧紧地将自己伏在了建筑的黑影里。   一小队巡逻的伪军从街口走了过去。明诚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定安全拎起皮箱率先飞奔进了对面的街道。   明楼半蹲下来身体前倾。低声命令许晓宇:“上来,我背你过去。”   许晓宇脚下是一双半高跟的皮鞋。跑起来既影响速度,又有哒哒的声音。   许晓宇也不啰嗦,乖顺的趴在了明楼的后背上。明楼握好了手中抢,起身加速,迅速的跟上明诚的脚步。   明楼和明诚走的飞快,借着街头建筑的阴影转折起伏,很快的来到了明诚的车前。   明诚拉开车门,明楼放下许晓宇,许晓宇却依旧软软的靠在明楼的身上。   明楼回过身,紧张的叫了一声:“晓宇!”   许晓宇迷迷糊糊的回答:“嗯。”   明楼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明诚。   明诚失笑:“睡着了。”   明楼轻轻地将许晓宇抱起来放在后座上,紧接着自己坐了进去将许晓宇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他抬手轻轻地理顺了许晓宇额前的碎发,低低的笑道:“心真大。”因为相信,所以不论多危险的地方都可以安然入睡。   明诚的车开的很快,车到家的时候,许晓宇还迷迷糊糊的没有醒过来。明楼轻轻地拍了拍许晓宇的脸:“到家了。”   许晓宇扭了个身,赖在明楼的膝盖上不肯起来,低声嘟囔:“困!”   明诚已经先下了车,打开了客厅的门。   明楼轻轻地的打开车门,像抱个宝贝一样的把许晓宇抱在怀里。   “明楼。”许晓宇的声音有些黯哑,软糯声线里带着沙沙的痒,听在耳边有着异样的诱惑。   明楼一呆:“醒了?”   “明楼。”许晓宇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赖赖的不肯起身。   明楼无奈的把许晓宇抱在怀里,爬上二楼,走进明诚打开的客房门。将许晓宇放在床上。   许晓宇偷偷地张开眼睛,正对上明楼满眼的宠溺。一瞬间笑如春花开放。   “明楼”许晓宇轻声说,眼中闪着星子一样晶亮的光。   “嗯!”明楼含笑看着娇憨的爱人,眉间的冷厉瞬间虚无。   “你太高了”许晓宇低声抱怨   “是吗?”明楼弯下腰,平视许晓宇的眼睛。“这样够高吗?”他含着笑问   许晓宇靠近了一些,抱住明楼,送上自己的香吻。   细吻绵长,相濡以沫,鲜甜的如同昆仑山的玉液琼浆,似乎人间最美的酒酿。明楼有些微醺,想起了从前在报上看过的一首诗,当时嫌着,太过绵软。不知怎的竟然于此时,浮在了心间。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慈心医院的手术安排在当天的下午,早起去检查手术前准备工作的许晓宇拒绝了明楼派明诚保护她的建议,坐上了由明镜安排的车到达了医院。   许晓宇挨个检查了病人的情况。五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里有三个是教会里的弃婴一个10岁,一个十二岁,一个四岁。另外两个是教徒的孩子一个已经五岁,因为家境贫寒一直没能得到治疗,最小的那个不到一岁的女孩儿,情况十分的危重,已经出现心源性紫绀。许晓宇同李非凡和爱莲商议一下,决定最先进行教徒孩子的手术,最小的孩子的手术放在最后。手术还没开始。日本驻扎上海的陆军总医院的外科大夫已经坐着车来到了慈心医院强烈要求进行手术参观。   许晓宇看着带头的陆军总医院的外科主任春山之助,无奈的问:“我不懂日语,你们会说英文吗?”   春山之助曾经留学英国,自然英语没有任何障碍。他说:“我们希望能够派人参观许医生的手术过程。”   许晓宇眨眨眼睛,觉得自己没听懂她问:“这是儿科,你们也培养儿科医生吗?”   春山之助认真的鞠躬:“外科手术互相有借鉴作用。我听说过许小姐对外科有一些惊人的见解。很想向许小姐请教一下。”   许晓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你就说见什么好都想要就是了。请教完,就和我没关系了。   客气的微笑:“要是我不同意呢?”   春山之助笑:“那我们只好请许小姐把手术挪到陆军总医院去做了。”   这群强盗!!!!许晓宇心中咬牙,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春山之助。春山之助依旧保持着谦逊但是决不妥协的微笑。   王八蛋,总有把你们赶出中国的日子。许晓宇盼望着1945年快点到来。   她翻了翻手中病例,低着头仔细权衡。混蛋,想学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记得提醒我错字问题。 ☆、天寒地冻(3)试读   “我只能给你一个参观手术的名额。这次医院筛选过人员,不能增加了。”许晓宇据理力争   春山之助倨傲的笑:“五个,我要五个名额。”   许晓宇点头。:“很好。”转头看向李非凡:“通知医院,取消所有手术。并且定好明天回美国的船票。”   李非凡对许晓宇一向言听计从,立即转头去办。   春山之助上前一步挡住了李非凡:“不许去。”   许晓宇站起身放下手中病例:“莫非你想住拦我们,不让我们去参加东京大学的医疗交流活动?”她眼镜后的目光冰冷。瞬间调整到波澜不惊,让人猜不出她的一丝想法。   李非凡有些惊讶,许博士何时修炼出的喜怒不形于色这功夫。许晓宇当然不会说,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模仿明楼的神色。爱情的力量。   春山之助知道许晓宇所在学校和东京医学院有校际交流活动,他本身也是东京医学院的学生出身,如果因为他而破坏了许晓宇的行程,影响了校际交流,他会被他的学长、学弟、还有老师埋怨的,甚至会影响他在东京医学界里的地位。那个后果对他来说,并不是他愿意付的代价。   “3个”春山之助万般不舍的决定给中国医师留两个位置。   许晓宇但笑不语,并没有阻拦李非凡出门的动作。   “两个,绝对不能再少了。”春山之助咬牙。   许晓宇满脸无奈的,拍了拍桌子。“好啊!有一场最难的手术,和一场最简单的你选一场。”   “两场两个人?”春山之助接着讨价还价。   许晓宇并不松口。   春山之助叹气:“最难的。”难度越大可以学的东西越多。   许晓宇点头:“后天上午开始,你们到时候过来。”   “许博士真的不能通融?”春山之助不肯死心“你在的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占领区。”   许晓宇冷笑不语,心道:这要是2015年你敢在中国这么嚣张,把你打得不能自理。   弱国无外交,占领区的中国人不算是人。   目送着春山支助带着助手离开之后,许晓宇仔细的翻看着病例。这是一份筛选过的病例,是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可以治疗的先天性心脏病。   几个大一些的孩子都不是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症状,主要是隔离左右心室(心脏下部的两个腔室)的间隔出现了缺损。这种心脏缺损会导致左心室的富氧血液流入右心室而不是正常流入主动脉。导致左心室负荷过重,而且由于右心室血液过多,进而导致右侧心脏及肺部血压过高。这样会增加心脏的工作负荷,从而引起心力衰竭和心脏发育不良。   最麻烦的是最小的孩子只有一岁多一点,“控制从心房到心室血流(或者从心室到主动脉或肺动脉血流)的阀门——肺动脉瓣先天狭窄”是。此处的瓣膜将右心室的血液输送到肺部动脉,再到达肺部以获取氧气。肺动脉瓣严重狭窄的婴儿,其心脏在向肺动脉压入血液的时候其工作负荷就会严重超限。缺氧血液也会从心脏右侧到达心脏左侧,引起皮肤、嘴唇和指甲处出现青紫色。这是由于血液中氧气的含量过低,导致心脏的工作状态不正常。   许晓宇钓翻了几个孩子的X光片,仔细观察,希望能更多的了解孩子的病情。   才看了两张,一楼后身的病房传来了一阵阵的吵闹声。她的麻醉助手爱莲急急忙忙的敲开了房门。   爱莲满脸的惶急:“许博士,囡囡,就是最小的那个患者家里又来了。”   许晓宇疑惑的看着爱莲,这两天的经历让她觉得心里头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医闹了。   许晓宇对爱莲露出洗耳恭听的神色。满脸气愤的爱莲,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囡囡姓卫,家里原来住在苏州,后来囡囡的爸爸来上海滩的绸缎铺当伙计,一家人也就都来都了上海。囡囡上面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哥哥,囡囡生下来,就又小又瘦老是生病,奶奶就想着扔了或者给人。囡囡的妈妈死活不同意,自己到工厂打工赚钱,养活囡囡。平时就请街坊邻居帮着照看。囡囡妈妈信教,上个月在慈心医院的义诊中确定了囡囡有心脏病,养不活了。囡囡的奶奶就整天嚷着要扔了囡囡。   也巧赶上许晓宇回国义诊,囡囡妈妈抱着再一次肺炎的囡囡跪着求到了院长嬷嬷的面前。这才给了囡囡一线生机。   心脏病是个富贵病,不能干活,且爱生病。许晓宇为了取得最好的疗效,在美国动身上船之前就对国内关照过注意孩子的营养问题。教会平时也发一些食品给几个孩子。别人也还好。只有囡囡每次发的食品,领回去都被奶奶做了给她的哥哥吃。囡囡妈妈去找奶奶理论却被囡囡的爸爸揍了一顿。这次爱莲和李非凡给几个孩子检查身体时发现囡囡有很严重的营养不良的问题。幸好许晓宇决定将所有患儿收到医院统一照顾,保证营养问题。   可这囡囡的奶奶见这两天领不到食物,今日竟然带着孙子来医院以照顾孩子的名义,拿走了给囡囡的营养品,就当着医生的面给孙子吃了,不但如此,还打了为了照顾孩子不上班的囡囡的妈妈。   爱莲和几个医生去拦,囡囡的奶奶竟然诬陷医生和囡囡妈妈有染,还说囡囡是个野种。气得慈心医院的医生扭头回了办公室。   许晓宇听的是目瞪口呆。她知道国人一向重男轻女,却没想到居然有奶奶可以重男轻女到可以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活生生的掐灭孩子近在眼前的一线生机。   “没人告诉她是全免费的的吗?”许晓宇问爱莲。   爱莲遗憾的摊开手:“说了。”   这种老弱之人无理取闹他们医生是不能打也不能骂,人家打自己的儿媳妇,叫警察也没用。医生护士,束手无策,那奶奶正闹着要将孩子接出院,直接扔到乱坟岗去。   许晓宇想起了巡房的时候刚刚看到那个小的和猫一样的孩子,有些营养不良。妈妈正在一口一口的喂孩子吃糊糊。那是旁边的孤儿院的小孩子吃剩的糊糊。   当时她心里想着孩子的吸收不好,多吃些也成,没想到是完全没吃的。   许晓宇放下病历,拉着爱莲转身走出办公室“走,我们去看看。”她是医生,病人的生命是第一位的。手术可以不做,但再小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   头发花白一身蓝布衣衫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拼尽力气的追打着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妇。一旁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一旁吃着棒棒糖看热闹,那少妇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把自己缩成一团。   “住手!”许晓宇高声怒喝。   那个中年妇女看见了许晓宇站起身。见许晓宇只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叉着腰闹了起来:“你是谁?我打的是我媳妇。你管什么闲事。阿拉咸吃萝卜淡操心。”   扑上去就要抓许晓宇。   “这是什么地方?在这里胡闹。叫警察来!”许晓宇懒得理泼妇,看着边上的护士吩咐。“就说有人冲击医院攻击大夫。”   护士见来了主心骨忙去打电话。   囡囡的奶奶泼辣惯了,又自心里觉得这个医生多管闲事,去救一个一钱不值的丫头片子,带累的自己家的儿媳妇不务正业。   “我要接我家的孙女出院。我家不治了。”囡囡奶奶叉着腰,一脚踢开跪着求她的儿媳妇。   许晓宇吃惊的看着囡囡奶奶:“她是你孙女啊!”   囡囡奶奶叉着腰,扭头骂道:“一个赔钱货,养大了也没人要。养她干什么?”她指着徐晓宇的鼻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心脏病是要养的。是要花钱养的。她一个赔钱货我们可不能一辈子养着。你想一辈子赚我们钱,你以为我不知道。”   许晓宇瞪大了眼睛,她从中国到美国在医院里看着的都是拿着钞票求着医生救人的。第一次见到,有嫌弃医生救人的。而且被救的那个还是她的亲孙女。   许晓宇半天说不出话。囡囡的奶奶要把孩子从医院带出去她还真没办法拦着。   囡囡的妈妈扑过去抱住了囡囡奶奶的腿:“娘,娘,给囡囡一条活路吧!不要钱的,大夫还给钱的。”   囡囡奶奶一巴掌打在媳妇脸上:“夭寿,那就是个讨债鬼,救什么救。有钱也要给我们富贵留着娶媳妇。”她指着徐晓宇的:“你说你能一定救活囡囡吗?救不活怎么办?”   囡囡妈妈看看儿子,再看一看病房的门,抱头痛哭:“娘!”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女儿比起来当然健康的儿子重要。可是女儿活下来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实在不忍心这样放弃。撕心裂肺的哭声,让许晓宇都忍不住想哭。可是她能救囡囡一时,救得了囡囡一世吗?囡囡奶奶说的对,她不敢保证手术一定成功,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心脏手术更是有很高的失败机率。她会尽力,可是能保证手术成功,护理到位吗?她是个大夫,技术或许不错。但她不是神,能做的只有尽力。   像她的外祖父说的:“救得,要尽本分。救不得,也要尽本分。”   许晓宇到是想尽本分,可没人告诉她,家属不让时,该怎么尽本分。   囡囡妈妈不敢和婆婆犟嘴,跪爬了两步去抓许晓宇的衣摆。许晓宇吃惊的向后一退。囡囡妈妈就势跪在许晓宇的面前咚咚的磕头。   她痛彻心扉的苦苦哀求:“大夫,求你救救囡囡吧!”   囡囡的奶奶直接冲向病房。   许晓宇连忙快步挡在了囡囡奶奶的身前,抬手拦住:“不许进。”   囡囡奶奶伸手去推许晓宇,许晓宇眼疾手快的抓紧了囡囡奶奶的手,死死的拦住   囡囡奶奶的手直接挠向许晓宇的脸,许晓宇连忙举手一挡。太极功夫瞬间发挥作用,借势向外一推,将囡囡奶奶推了出去。   囡囡奶奶就势坐在地上,拍着腿放声大哭:“医生打人啦!医生打人啦!”   许晓宇觉得满头黑线。好想念百度君。   医闹是泼妇,这事怎么解?在线等!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不易当啊! 任何一个时代都有会有医闹,毕竟医生是一个有技术受尊重,但是却没有强制权利的群体。汉朝的缇萦救父,一直到现在。医闹都是一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医救不死病。但好多的时候没人愿意相信这一句话。 关于泼妇的问题,没遇到的人是不知道其中难受的。 还有就是重男轻女的问题。就是到了男女平等的今天还是有很多女人受到过来自于祖辈的不平等待遇。 ☆、天寒地冻(4)试读   病房的门口聚满了人,医生护士,患者和患者家属,人越聚越多,热闹的像菜市场。   手术还没开始,家属已经闹着要把病人接回去。就算医生可以咽下这被人瞧不起的气,但是看着一个生命因为没有得到医治而消逝在自己面前,那种煎熬不是外行人能懂的。许晓宇拦在病房的门口,一时心思浮动。她想救人,家属不让,可怎么救呢?就是在现代她也不敢保证手术百分之百能成功。   她看着痛哭的像雨里的鹌鹑的囡囡妈妈,再看看拍腿撒泼的囡囡奶奶,觉得眼前上演了一部家庭伦理剧。唯一的遗憾她不是导演,而是群众演员。   天气喊冷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热情。慈心医院的一所教会医院,没有维护秩序的保安,一切全凭自觉,平时大家看着还好,这时候被囡囡奶奶一闹,现场混乱的像戏院,哄堂的笑声骂声此起彼伏。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人都聚在这里了?”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低沉有力的男中音带着高高在上的气势直接秒压凡夫俗子。现场一下子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了后面的人。   看见来人,许晓宇如同大旱里遇见甘霖的花朵,笑容瞬间盛开:“阿诚,你怎么来了?”   一身咖啡色风衣的明诚带着浅浅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气度出众,如同鹤立鸡群。   许晓宇快步走向明诚,却被在地上拍大腿的囡囡奶奶抢了个先。   囡囡奶奶直接抓住了明诚的衣摆,放声痛哭:“长官啊,这要治死人啦。我们要回家,大夫都不让啊。这是要坑死我们得病的人啊。这是富贵病我们哪里看的起啊!”一边哭,口水一边往明诚的衣服上喷。   明诚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泼辣疲惫的人物,既弱小的的仿佛一个指头就能碾死,又无赖的让人如同吃了苍蝇。明诚此时有些怀念那些可以真刀真枪干掉的日本鬼子。那些鬼子至少他可以下狠手啊。这个人既是中国人,又是老人,还是女人,他该怎么摆脱这种纠缠啊!   明诚无措的看着许晓宇,希望能得到答案。   可是,许晓宇也不知道能对一个老妇女动手吗?这世界上对付有道德的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毫无道德感的弱者。你给他道德,她还给你无耻。你给她武力,她给你弱小。如同狐狸遇见刺猬,满身是刺,无从下手。制约你的不是她的无耻而是自己不愿意降低格调改变人生观的无奈。   “阿诚!这里怎么这么乱?”明楼低沉不悦的声音在传了过来。他气魄惊人,一语既出,现场鸦雀无声。明诚借机狠狠地拽回了风衣,退到了明楼身前。   “先生,这夫人想让孩子出院不看病了。”明诚简单描述,他和明楼明台三兄弟每天游走在生死线上,外面正面战场,游击战场上每天死人。一个自己想放弃孩子生命的泼妇实在不值得用心关注。可是许晓宇在这里,他当然必须得出现。   囡囡妈妈哭着扑了过来,瘦弱的妇人跪在明楼面前拼命磕头。   “长官,长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颤抖的声音如同寒风中抖动着的最后一片树叶。她能做的只有恳求,拼命地磕头恳求。   明楼看向了许晓宇和明诚,只见他们两个满脸信赖的等着自己给出最佳解决方案。当大哥的   总要罩得住自己的小弟。何况那里还有自己的女人!   明楼慢条斯理的看了眼前的老妇人和卑弱的囡囡妈妈,一眼已经将两个人看清了八*九分。一个是愚昧的村妇,另一个是同样愚昧但是碍于孝道亲情的软弱妇女。   他慢慢地问:“这孩子,你们养不起了?不愿意付医疗费。”   囡囡奶奶急忙点头:“是的,我们要把孩子接回家。”   囡囡妈妈拼命的摇头:“不不,长官医生治病是不要钱的。我们治。我们治。”   许晓宇不忍心的看着囡囡妈妈:“囡囡妈妈,手术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救活孩子。我们只能尽力。”   囡囡奶奶站起来叉着腰:“夭寿啊,医生都说救不活,你还不回家给我干活赚钱去。趁早把这个讨债鬼给我扔乱坟岗去。”   囡囡妈妈跪着给婆婆磕头:“娘,你就看在她是你亲孙女的份上救救囡囡吧。她可是你的亲孙女啊。”   囡囡奶奶狠狠地给囡囡妈妈两巴掌:“放屁,她连名字都没起。怎么算是我们家人。趁早扔了。”   明楼懒得再看闹剧,孝道是中国人绕不过去的关卡。宣称妇女解放的上海小市民家庭里依然是男尊女卑。婆媳两个人里,能做主的明显就是婆婆。捋顺了婆婆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明楼拿出了钱夹,问:“五十个大洋,这孩子我买了。卖吗?”   五十大洋是囡囡爸爸一年的工钱,卖了一个要死不活的病孩子,换一年的好生活,囡囡奶奶哪里有不肯答应的道理。   囡囡妈妈哭哭啼啼的哀求婆婆:“不能卖啊。”瘦弱的身躯被婆婆一脚踢开。   明楼收回钱夹,不在意的笑:“不卖,算了。”欲擒故纵。   囡囡奶奶立即冲到明楼面前,满脸谄媚:“卖!卖!卖!”   明楼将钱递给明诚:“带她去签一个字据,从此那孩子的生死与别人无关。”   明诚深深地佩服大哥的睿智决断,立即带着囡囡奶奶走向医生办公室,去办手续字据。   许晓宇示意医院的护士拉住囡囡妈妈,问:“囡囡妈妈,我这里也需要人手,你在外面的工钱我加一倍,留在这里帮我照顾这些要做手术的孩子吧!”   囡囡妈妈听见许晓宇的安排,知道并不是要分开她们母女,心中万分感激,连连对许晓宇磕了几个头才跟着护士进了女儿的病房,手里还拉着被奶奶忘在一边的儿子。   人群见事情解决,自然的随之散去。   许晓宇笑着走近明楼:“明先生,怎么有时间到这里来了?”她声音轻快,甜腻如蜜。   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拜,让明楼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大姐不放心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看看。正好周公馆的会结束的早。我和阿诚就来了。”   许晓宇眼珠一转,有些失望的说:“就是大姐让你来的?”   明楼看着许晓宇但笑不语。他当然不会说,大姐根本没有打电话,是他听说日本人来了慈心医院不放心才来的。   许晓宇见明楼犹豫,心中欢喜,笑道:“多谢大姐了。明先生到办公室喝一杯茶?”   明楼点头随着许晓宇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虽然是临时办公室,也收拾的一如她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   关上门,检查过四周无人   明楼靠近晓宇,声音压到最低:“我许需要很多抗感染药物,你这里能弄到吗?”   许晓宇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回美国可以很快寄过来。”   明楼:“现在,急用。”需要药物的是严老师的游击队,太仓一战游击队损失惨重,几十个人受了伤,急需药物救命。日本人对药物管控很严,火狐的事让他们更加严格地管控药物,普通药店连一支磺胺也无法拿到。就连黑市也被日本特务监控,无法毫无阻隔的拿到。   明楼见到许晓宇所在的慈心医院,不由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许晓宇低头细算:“这次为了手术,我在慈心医院特批了五只磺胺,我留一只,其余的给你。另外我带着几只自己配伍的消炎药,效果不比磺胺差。你都拿走。”   明楼看着许晓宇:“你不问我这药给谁?”   许晓宇笑:“谁都好,只要你认为值得。”   明楼看着许晓宇,眼中满满的感动,世间原来真的有那样一个人,不问一声,不顾一切,只因为相信你。   明楼正要抬手去抱许晓宇,就听见门外明诚急急忙忙的劝告声:“汪处长,汪小姐,这里是医院,你不能这样的硬闯。这样影响不好”   踏踏踏的高跟鞋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就像冰雹打在屋檐的瓦上,冰冷而急切。   “滚开”汪曼春愤怒的推开明诚。这个明楼来找许晓宇一定有玄机。每天晚上家里见还不够,还追到办公室来了。   明楼一把手把桌上病历塞到许晓宇怀里。自己迅速的坐到了许晓宇对面的椅子上。   面目冷凝,一双漆黑的眼眸平静的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潭,既无怒也无喜。   许晓宇看了一眼把自己封在冰墙里的男人,不知该畏惧他的深不可测,还是该心痛他的身不由己。   一张桌子,隔绝的不止是两个人的距离,还有两个不相同的世界。   许晓宇低下头,仔细的查看手中的病例。也巧,是那个刚刚惹来风波的囡囡的。   办公室的门,“哐”的一声被推开。   明诚拦住了汪曼春愤怒的步伐。   抬头对上了明楼冷的如同冰雪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耶!!! 这里的一支磺胺不是只有一次一个人的剂量,而是那种需要用生理盐水冲淡的制剂。许晓宇来的时候箱子里是带了在实验室里配比出来的消炎药的。大家要相信这个比磺胺好用。 我其实也很乱,很想知道这时候许晓宇该怎么办?不闹好像容许了明楼脚踏两条船。闹,明楼的身份会曝光吗?要不就分开好了。反正许晓宇面对明楼总是犯二。 ☆、天寒地冻(5)改错字   汪曼春见明楼和许晓宇规规矩矩的坐着,既无交谈也无目光交汇,心中好受许多。但她还是不能相信两个人的关系是这样的简单。许晓宇是明楼的前女友,岂能这么简单的放过明楼。明楼,放眼整个新政府论人品、才华、气度、出身也没几个人能超过明楼的条件了。许晓宇年轻漂亮、有学养,家世清白又到了明家当家大姐明净的喜欢。汪曼春不相信明楼没起过一点点别样心思。而明楼起的任何一点心思,都让汪曼春有毁天灭地的欲望。鲜血,也只有鲜血能够平息她心中如同火山爆发的愤怒。   汪曼春掏出枪对准许晓宇:“你说你一条命值十万大洋,我今天再给你十万,买你一条命。”   许晓宇看看明楼,放下手中的病例。再看一眼满脸杀机的汪曼春。“明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明楼抬手拦住汪曼春:“汪处长,注意你的行为。许博士是周佛海周公的的客人。”   汪曼春用力一拍桌子单手打开了枪击保险。   许晓宇翘起嘴角,语带双关:“原来这就是明先生的诚意?”   明楼满脸歉意的站起身:“下边人不懂事,还请许博士海涵。”一边顺手下了汪曼春的枪。   许晓宇轻轻点了一下手中的病例。:“我知道周公一直不放心。他知道自己附逆为奸做的不大地道。怕我做些什么手脚。”   明楼不大自在的咳嗽一声:“许博士。”一个汉奸二字骂尽新*政*府官员。屋中这两位更是新政府里粉墨登场的翘楚。   汪曼春气急,在桌上一拍:“你说什么?你敢诋毁新政府。信不信我把你抓到76号,好好的开导开导你的思想。”   许晓宇上下打量汪曼春一番:“附逆为奸的好歹还是人。总比专心做狗,到处咬人的好。”   汪曼春气急,跳过去要抓许晓宇。   许晓宇向后一退,顺脚勾动椅子挡在她和汪曼春之间。   她抱住手中病例:“急了就咬人,还真是狗脾气。”   汪曼春去抢明楼手中的枪,疯狂大叫:“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明楼退后两步,将枪中子弹退去。   明诚上前一步牢牢地抱住状若疯狂的汪曼春。许晓宇凑到汪曼春身前:“你身上,这么重的血腥味儿,午夜梦回,你还睡的着觉吗?你说我们人类哪有这么无缘无故的杀人的同类。你大概也想让人害怕你把你当成魔鬼,其实你高看了自己,你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汪曼春疯了似的要掐死许晓宇、许晓宇冷笑:“打狗看主人,现在是你的主人有求于我。你敢咬我,就不怕主人从此讨厌了你,不要你,让你成为一条丧家之犬”   这些话明楼也曾经想劝过汪曼春,无奈汪曼春一心一意跟着日本人,丝毫不肯停止杀戮。就像一条患了狂犬病的恶犬,只知道咬,撕咬。   许晓宇接下来的话更是杀人于无形:“汪处长不要总和我说我啊你啊的,作为人我还不想和狗并列在一起,这有损我的尊严和品格。你虽然肯高攀我,我这个高枝,也还不想让你攀。”   汪曼春看着许晓宇白莲花一样慈悲祥和的脸上流露的悲悯和傲然,只觉得一股气压在心肝之间不得吐出。憋得她头昏目眩。她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无法挣脱明诚的控制。   明诚一边惶急得劝她:“汪处长,汪处长,千万不要当真啊。许小姐不会说话。你从来都不咬人的。”话音未落,明诚“啊呦”一声,抱着手臂跳脚:“汪处长,你怎么咬人啊!”   汪曼春挣脱开明诚的怀抱直扑许晓宇。许晓宇一脚将凳子踢过去,直接砸在汪曼春的腿上。汪曼春摔倒在地,爬了一下没爬起来。指着许晓宇:“你是不可能为我们新政府卖命的,你是个破坏分子。我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许晓宇不屑冷笑:“靠鼻子闻出我是哪一派的人吗?”   汪曼春指着许晓宇,只觉得胸口气闷欲裂,口中甜腥一口血喷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明楼目瞪口呆的看着许晓宇,这是第三次,许晓宇第三次将汪曼春气得吐血。这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看着明楼目瞪口呆的眼光,   许晓宇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无论置于何方,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请明先生将此话传给周先生。在我眼里只有病人和医生。”   她的笑容含在嘴角,下颚却高高的扬起,姿态僵硬,看不出是真心的高兴。   明楼心中微暗,都是因为自己晓宇才绞尽脑子来做她不喜欢的口舌之争:“晓宇,你生气了?”   许晓宇抱起病例,拉好凳子,站到窗边低声哼:“我吃醋了,快走,快走,免得让我看见她,就不想见到你。”   明楼示意明诚将汪曼春抱回车里,自己随后关上门。将许晓宇像窗帘后一拉,自身后抱住了许晓宇,轻轻的吻在他的耳边,低声说:“谢谢。”他没有说出口原因,只在心中默默的念:谢谢你如此难过还处处为我着想。谢谢你始终不离不弃的信任,也谢谢你在这寒冷冬日带来的温暖。许晓宇拉开明楼的手,回身轻轻吻在明楼的嘴角,明楼回身欲吻,被许晓宇轻盈躲开,退到窗帘之外,她低头拉出柜子下的箱子,拿出一个空的玻璃瓶打开了四个磺胺的药瓶将药粉都倒在玻璃瓶里。密封好,递给明楼。“拿好,磺胺。”明楼将玻璃瓶放在西服的口袋里。明楼无声的微笑致谢。想靠近,又被躲开。   少女漆黑如夜空的双眸中光芒闪动,细细声音低低的说:“再见,变色龙。”被咬住的后半个音含糊不清却诱惑如同情人呢喃。明楼紧紧的盯着含着醋意娇嗔的情人,却见她一翻脸,又变成了一本正经,满口专业的外科博士许医生。   也是个两面派,正好和变色龙一对,心里笑了一下,明楼开门出去。只听许晓宇在身后幽幽的说:“帮我问一下周公,汪曼春是不是以为打死了我,那十万大洋就不用出了。”   明楼脚下一顿,微微点头,慢慢的扶墙走了出去。他有点肚子疼。这个小气记仇的女人,怎么可爱到让他忍不住当众大笑。   许晓宇心情不好,决定提前开一台手术,手术对象是那个四岁的小男孩儿,孩子生下来没多久,父亲就去世了,寡母带着孩儿,母亲在护校负责做饭洗衣,着教会的帮衬过活。孩子查出是,主要是隔离左右心室的间隔出现了缺损。这样的孩子不能剧烈运动,喜欢蹲踞,随着长大幸运的心室间隔自然会育完好好,不幸的间隔不能发育完整,孩子会因为血流压力过大而有生命危险。手术进行的的很顺利,效果很好,完美的控制了输血量和手术进程可以预见后期恢复会达到满意的效果。3个半小时结束手术,有专业的护士和麻醉医生手术助手帮忙,许晓宇轻松顺利的完成了手术的全过程,只是在配药过程里不小心弄打坏了两只磺胺。   “师弟”许晓宇满脸无辜的看着李非凡,他也是比尔教授的徒弟,李非凡是自己的师弟和助手,许晓宇年纪虽小却破格入门,李非凡是一步一个脚印考上来的,按照排行李非凡是她的师弟。可是在比尔老师的门下,许晓宇一向仗着自己年纪最小,时时的撒娇耍赖推托出许多自己不愿意做的手术,抢劫了师弟师兄许多的设备仪器。这次回国奔丧比尔教授不放心许晓宇一个人远渡重洋,李非凡闻言知意,自告奋勇陪同前来,爱莲则是许晓宇在学校的时候的麻醉助手,这次被许晓宇从美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诳回了中国。三个人在美国实验室就是一个实验组,医术最好,点子最多的许晓宇就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小组长。李非凡负责的就是处理小师妹弄出来的纰漏,比如缺少药剂,比如弄坏设备比如找不到眼镜手套等等。而爱莲是负责麻醉和沟通患者家属,以及把热衷实验的许晓宇从实验室拉出来。   许晓宇能有今日的成就实在是离不开比尔教授和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的宠爱帮助。   李非凡一听许晓宇叫师弟就知道自己又要替许晓宇背锅,不过没关系,只是两瓶磺胺。此次回国,他担心国内药品不足,影响手术效果,破坏比尔教授的英名,备足了手术需要的药品,只是没有让这个笨蛋败家小师姐知道。   他无奈的点头:“一瓶二十美金。”   许晓宇:“你抢劫啊!”   李非凡摊手:“不要就算了。总比你下车就敲诈人家十万大洋好。”   许晓宇:“我根本没有拿到。今天差点就被她用枪蹦了。”   李非凡皱眉,瞬间指出重点:“还有敢欺负你的人?那她怎么昏倒被抬出去了。”   许晓宇很无辜:“大概是我坚决要钱,她太心疼了。小气呗!”   爱莲:“你确定你没多说话?”   许晓宇依旧春秋笔法:“我只说了说她是个汉奸。”   李非凡瞪大眼睛,觉得这个小师妹很难完整的带回美国。她太不含蓄了,太直接了,就是当着汉奸也不能直说啊!   李非凡揉乱了许晓宇的头发:“下次那个汉奸再来你给我躲远点儿。”   许晓宇:“那师弟给我便宜点呗。”   李非凡:“二十五。”   许晓宇连忙拦住:“二十,我要了。四瓶。”   李非凡:“为啥多要两瓶?”   许晓宇乖巧的笑:“防止你下次涨价。”   李非凡:“没有!”   许晓宇捂住脸:“你这个葛朗台。”她的爱财就是李非凡训练出来的。有哪个实验组的组长被组员天天敲诈。只有可怜的她。幸好她自带了自己配比的中药提纯液。可惜成本比磺胺贵了好多。不能量产啊!   花费这么大,明楼,会还她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女友爱财,请努力赚钱吧1 ☆、天寒地冻(6)试读   明楼不但没还她钱,还把她给拐带到严立本家的地下室。   严立本家的监视哨撤了下去明诚笑:“许博士气晕了汪处长,还有这好处。”群龙无首,76号事务繁多,无人愿意开罪明楼长官。汪曼春的手下借机开溜。   许晓宇皱起鼻子哼了一声:“别以为我没听见你帮腔。明明你是我的帮凶。”   明诚边开车边笑:“我可没你凶,我从来没把人骂晕过。”骂人技术一流的只有许博士。   许晓宇力证清白:“汉奸不该骂吗?日本人进攻中国人家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利益。汉奸是为什么?汉奸是为了自己出卖祖国,出卖民族,出卖人民和祖宗,不该骂吗?被骂晕是说明她还有一点良心。”   明诚笑:“你见过她杀了多少中国人,你就知道她身上就没有叫良心的东西。我认为她完全是因为你不让她高攀”   许晓宇笑眯眯的看着明楼:“我作为人来说,当然不会让狗来高攀。不像某些人,非要披着狗皮和狗做亲戚!”   明楼苦笑别过头去看窗外:“晓宇。”他若有选择,宁愿执枪战场,好过背负骂名前行。他知道她是因为吃醋才这样说。可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就是他的不能承受之重。想解释,又觉得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的。话到口边说也错,不说也错,思量再三,依然只是一声叹息。   窗外暮色四合,黄浦江边一片凄清。   许晓宇没有听见明楼心中的叹息,她闭上眼睛,靠在明楼肩上迷糊睡去。   明楼嘴角翘起一丝笑意,她还是懂了他。   这又辣又呛不肯吃亏的性子,他喜欢!   何松明的愈合情况很好,麻药过去,高烧也下去了,人正慢慢清醒过来。明楼和严立本在书房密谈,明诚在门口警卫,许晓宇和薛东一起下到地下室去检查何松明的情况。许晓宇先检查了何松明的伤口换了药。接着量了体温,问了几个问题,紧接着,掀开了何松明身上的床单。一手拔掉了尿管。吩咐薛东:“小薛,你随时注意看着你家的队长的排便情况。暂时不能给他吃白粥以外的东西。”   “是”薛东认真听命。   许晓宇低头认真看了一眼插尿管的地方,满意的点头:“还好,没有感染。”吩咐薛东注意看着病人小便的时候不可以过于用力,小心影响伤口恢复。   许晓宇收好听筒和医疗器材,拿起一瓶咖啡色药片递给薛东。   “每次一片,每天三次,化在水里,送服。”   薛东听话的将药瓶揣在衣兜里。“萧大夫你的医术太高了,我们队长能活过来都靠你的医术了。你要是能到我们队里。我们有好多兄弟就不用死了。”他看看队长,一时想起了因为重伤在山林里养病的战友,难过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何松明闭着眼睛先是听着许晓宇和薛东说话,后来觉得下身一凉,再接着仿佛感觉到了一束紧盯的目光。然后是管子被拔掉的轻松感。他叹息自己终于醒来。   身下又一阵凉风袭来,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没穿裤子!   那个女的声音就是肖大夫?这样搞的医术也得四五十了吧!等好了得让薛东好好谢谢她,萧大夫年纪大,声音听起来可真不错,又软糯又清脆,和小姑娘似的。   何松明慢慢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有些模糊的窈窕背影,叹息:这背影看起来也像小姑娘。   许晓宇处理完何松明的伤口被明诚送回了医院。去给做完手术的病童值班。心脏手术防止发炎是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术后心肌炎,是心脏手术主要的致死原因之一。   一个小时后地下室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叫声:“小薛,你说萧大夫是个女的”   薛东:“对呀,又年轻又漂亮,医术又高,和仙女似的”   何松明:“……”还老子贞洁!   许晓宇能够蜚声海外不只是因为她的手术精细程度高于同侪,最主要是因为她掌握了一门其他国家尚无人掌握的心脏瓣膜成形术。她用这门技术救了许多人,却一直没有将之公之于众。就像一个绝代美人,始终不肯揭开面纱。心脏是人体内最精细的器官,一旦停止搏动,几乎可以立即宣告病人的死亡。许晓宇却一次又一次的将病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许多她经手的病人都称之为心脏女王。她也做过许多的其他方面的手术,几乎全是精确而微创。术后感染率也低的惊人。   春山之助对外科痴迷,对许晓宇这门技术更是十分的狂热。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掌握这门技术的大日本第一人。   许晓宇的第五台手术安排在她到达上海的第四天的上午,这也是她此次来华的最后一场手术。前四场手术完美收官,第一个做手术的孩子已经醒来可以开始进食。上海报纸纷纷刊发文章赞扬这一个奇迹。周佛海也万分感兴趣的给予了高度赞扬,称其为是首屈一指的心脏外科专家。   这是最难的一场手术,患者就是那个被明楼买下来的那个不足一岁的小女孩儿。   手术室里许晓宇安排了慈心医院的两个护士有爱莲和李非凡作为手术助手。同她一起进手术室的还有日本驻上海陆军总医院的春山之助和他的同事桃本太郎。   手术台上的孩子,身上接满了管子,机械泵血装置在李非凡的调节下短时间的代替心脏执行工作任务。   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许晓宇当着众人切开了创口,露出了手术创面,比核桃略大的心脏露在大家的眼前。她带上了一副特制的放大眼镜,在爱莲的配合下开始了手术。春山之助只见到她的手上下翻飞,关于心脏内的一切情形全部都无法看见。这个狡猾的许晓宇,狡猾又坏心的中国医生。这是一场用普通的肉眼无法见习完成的手术,他们既无法靠近也看不清具体的情形。怪不得许晓宇那么痛快地就答应了,怪不得里面没有一个中国医生。   许晓宇的动作很快,针灸,微刀,细线缝合。极速完成了心脏瓣膜重建和心脏缺口缝合部分。很快的外部伤口也缝合完毕。缝到外层皮肤时,许晓宇还非常善解人意的问:“春山先生,这也是目前最好的分层缝合技术,有利于伤口皮肤的复原,留下的疤痕很小。”   春山之助:“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许博士的态度实在不够友好。”   许晓宇剪断最后一个线头:“春山医生太自信了,我师弟师妹在我身边几年也没学会这门技术。你凭什么以为你一次就能学会呢?”   李非凡点头证实:“如果这么容易,我们也不会是她的助手。”   许晓宇偷偷的白眼飞过去:李非凡是医学器械的专家,这些泵血设备全部由他控制调试,才保证手术的安全性,他不愿意精细手术才是他没学会的主要原因。   爱莲附和着点头。这种手术精细到变态,只有眼前的小女子愿意费尽心力去研究去突破。得心脏病的人不多,外科手术需要的麻醉才是需求面最广的最有前途的。他们不来学她的精细麻醉只关心手术,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春山之助气愤的摘下口罩,带着同事走出手术室。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紧闭的门,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门心脏瓣膜修复技术学到手。他才是大日本帝国最好的外科医生。   许晓宇摘下口罩,对李非凡说:“今晚我在这里值班。看护到她醒来。”   李非凡嗤笑:“小师姐?你自己睡成猪我会提醒你的。”   许晓宇摇头:“你和爱莲盯了3天都累了。别陪我再盯了。”   李非凡看着许晓宇发红的眼睛:“你除了第一天回去取东西,之后一直都没回去。我帮你看,你歇一会儿!”   许晓宇抬起头露出真诚的万分感激。   “患者太小,我怕她的抵抗力差,引起心肌发炎。”   李非凡揉了揉许晓宇的头发:“我就这么不让你相信?”   许晓宇摇头“不是不信,是我怕钱不够用。”   李非凡为难的搓手:“这个,要不给你打个八折?”   许晓宇接着摇头,慢慢的揉着额头:“没钱。”   李非凡低下头左右思量:“那上半夜我守,下半夜,你来。”   许晓宇强撑着困意:“不要钱就行。”   李非凡满意点头,终于放开了许晓宇的头发:“那你睡去吧。”   许晓宇迷迷糊糊的走进护士站,伏在桌上闭目养神。   李非凡无奈的摇头:这下上下半夜全都归自己了。   一夜无话,天明时,那天那个执意要扔了孙女的奶奶,跑过来赎那个不要的孙女。   许晓宇皱眉术后的36小时安全期限,平安度过才能证明手术成功,许需要庆祝。即使孩子奶奶再想赎回来,必须在危险期度过以后。   “你们医生买我的孙女,用活人做实验啊!你们这些恶魔!”一声声锥心泣血的哭声,足够引起听到的人的驻足。难道许晓宇医生回来义诊竟然是为了拿活人做实验?这样的恶魔医生是绝对不能被原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有时候不仅有善良。 ☆、天寒地冻(7)试读   医院的院长宁守严也是曾经留学德国的医生,渴望以手中医术救护国人,一腔报国热情回国执业,不料日军大举入侵中国。他被困在孤岛上海。因为教会帮助才能平安从日本人手中脱险。现在在医院里主持工作。   有租界背景的教会医院成立十几年来还第一次碰到囡囡奶奶这样的特殊人物。她不信正,不信邪,不信主,也不信亲情,她还完全的不讲理。   医院看守苦口婆心的劝“囡囡奶奶你的孙女正在接受治疗。”   “那是在拿我孙女做实验”   值班医生“我们是为了救孩子的命”   “大夫说了,她不保证一定能救活。”   护士:“孩子刚做完手术,在术后监护。”   “谁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租界警察:“再闹就把你抓起来。”   “我可怜的孙女啊!她们杀了人还要抓我啊!”   教会的嬷嬷“神会保佑她平安的”   “你外国和尚来念什么经?”   囡囡妈妈跪在婆婆面前:“娘,大夫都是好人,囡囡做了手术,大夫正在照顾呢。我看了还活着呢。”   囡囡奶奶一巴掌把儿媳妇打在一边:“哭什么哭?回家看富贵去。不然我让长发休了你。”   囡囡妈妈哭:“这里大夫是给我钱的。”   囡囡奶奶几巴掌打下来:“给什么钱?她们是花钱买我孙女的命啊!”   囡囡妈妈被打的缩成一团:“娘,大夫真是好人啊!”   囡囡奶奶:“什么好人?不把我孙女还出来就不是好人。她们在拿我孙女做实验。”   护士急急忙忙地去许晓宇:“许大夫,囡囡奶奶又来闹了。”   许晓宇把头发藏在帽子里:“闹什么?”   护士:“她说你拿她孙女做实验?”   许晓宇一怔:“还有呢?”   护士怔住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了。”   “这事让她去市政府闹,买人的是明楼,和我没关系。”   护士:“……”   这招祸水东引不错。护士兴奋转身跑到医院门口,把这话告诉了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确定的护士,站直身:“老太太,您找我们是找错了地方,这事儿你得到市政府找财政部的明楼先生,这孩子是他买的。”   “他不是给你们医院的医生买的吗?”老太太死咬住医院。   值班医生瞪大了眼睛:“许博士的手术按照美金收费,我们医院可做不起这赔本买卖。”   老太太不理医生,拍着大腿坐在地上:“医院杀人了。我的乖孙女啊!”   护士看了看医生,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这老太太是专门来闹的啊!”   “怎么办?”   “问许博士。”护士医生互相看了一眼,转身一起离去。   宁守严拦住回到医院大厅的护士和值班医生:“怎么回来了?”   护士:“我们问问许大夫怎么办?”   宁守严:“许大夫呢?”   护士:“查房去了。”   宁守严:“下次再义诊,一定查清楚患者的祖宗八代。”   所有孩子的状况都不错,包括昨天刚下了手术台的囡囡。没有发炎,呼吸平稳。照着目前的状况,两天之后就可以转交给普通病房,交给慈心医院的护士照顾,一个月之后复查就可以了。   宁守严看到不慌不忙的许晓宇,苦笑:“许博士,外面的囡囡奶奶让你受惊了。”   许晓宇微笑摇头:“宁院长客气了。患者家属闹事不是医院的事。”   宁守严指着窗外:“那个囡囡的奶奶还是不肯走。”   许晓宇无所谓的一笑:“看来她是身后有人,也许专门为了整我的。”   宁守严没有否认,囡囡奶奶口口声声咬住许晓宇做活人实验,大字不识的老太太怎么会知道这么专业的词,背后一定有人做局要算计的也是这个刚从海外归来的许晓宇。是什么人迫不及待的要给这个专心医术的许博士添堵呢!   宁守严问:“那么这件事许博士如何打算?”   许晓宇微笑:“等,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他冲进来抢人就好。”   护士:“那就让那老太太那么在门口哭?也太难看了些。”   许晓宇指着医院的长椅“给她个凳子,让她别挡路就行了。”   宁守严点头:“我想多了”笑着向许晓宇告辞。这种无理取闹的老太太也确实不必在意,治疗效果才是医术的最佳辩护。   许晓宇明白自己的水平还真不够当侦探,她需需要专业人士前来帮忙。   她在美国一向只在大学和医院里活动,并无仇家。回中国只和一个人结过仇,就是汪曼春。而引来这个麻烦的就是明楼。明楼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三天不见人影,音讯皆无的女友在第四天终于记起来给自己打电话。明楼在办公室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   他接过脸色有些扭曲的明诚转进来的电话。   很霸气的开口“我是明楼!”长官架势十足。   明诚在一旁偷笑,被明楼挥手撵了出去。站在门外挡住所有访客。   “有事吗?”霸道长官的声音温柔了一些。   许晓宇的声音在电话里面听起来清脆而理性:“明先生,你买下来的那个小女孩的奶奶在我医院的门口闹个不休,说我草菅人命,拿他家的孩子做实验。我想明先生该给我个解释。”   明楼:“……”咳咳,三天不见,居然是公事。没有问候,没有体贴,没有思念。只有公事公办。   “许小姐,你看……”明楼的语气也很公式化。半点听不出异常。   “明先生可以让阿诚先生过来处理一下吗?”许晓宇没时间和他绕弯子。处理一个市井的老太太闹事,阿诚应当就够了。她想知道的就是谁是这幕后的黑手。明诚的身手了得,跟踪监视探听这活儿,还是他们身手好的来吧。   “好!”明楼思量一下,点头答应。   “那麻烦明先生了。我三天后的船票回美国,希望之前能顺利解决。”许晓宇的声音客气,而且平静。然后,毫不客气的挂了明长官的电话。   明楼攥紧了电话,那个两面派许晓宇居然还有三天就走了。只有三天!   “阿诚”明楼对着门外唤   “先生”听墙角的明诚开门进来。无比恭敬的站在明楼长官的面前,明楼的声音平静到不悦,他不要触霉头。   明楼听见明诚的声音,转了转手中的笔:“阿诚,许小姐说慈心医院有人闹事,你去处理一下。”   “好的”明诚答应一声,继续听从大哥的吩咐。   明楼放下手中金笔:“顺便看一下有什么人在和我明楼做对?”   “是”明诚的态度更加恭敬,大哥听起来是十分的不高兴   明楼挥挥手示意明诚:“去吧!”   明诚帅气转身,风衣划出一道亮丽的残影,潇洒的走到门边。   他手按门把,心中默数,“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果然听见明楼喊了一声:“阿诚!”   明诚果断的收回手和得意的笑容,转身恭敬的看着明楼:“大哥,还有事?”   明楼站起身,踱了两步,压低声音:“许小姐说她三天后的船票,你知道吗?”   明诚憋住笑:“知道,许小姐到沪第一天就说了,她是7天后的船票。到现在她已经来了已经第五天了。我看许小姐一心在医院,大概是想做完手术直接就离开吧!”大哥每次回家时看不到人的失望表情,他全都看在眼里。   明楼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小混蛋。永远的吹绉一池春水后逃之夭夭。   明诚小心翼翼的调戏大哥:“大哥不知道吗?”   明楼挑眉看了一眼鹌鹑一样谨慎的明诚,懒得和他计较,咳嗽一声:“早晨吃饭时,大姐说几天没见想晓宇了。你问一下许小姐,晚饭回家吃吗?”   明诚恭敬的点头问:“大姐说过吗?”   明楼皱眉:“大姐说话你没听见?”尾音微微的翘起,就像准备好的蝎子尾巴,明诚敢说出一个有异议的字就会准确的扎过去。   明诚:“也许,我在喝汤……”   明楼沉着脸坐下,挥挥手:“去吧。小心些。”   明诚低下头憋住笑,乖乖出门。   门口秘书处的徐秘书笑着打趣:“有什么好事让秘书长这么开心?”   明诚神秘的摇头:“明先生心情不好,你们小心些。”   徐秘书有些吃惊,这明楼先生心情不好,明诚先生怎么看起来开心的和偷了蜜似的?他叛变了?   囡囡的奶奶哭的很伤心,却不敢动。不知道医院里哪一个缺德的人出的坏主意,医院给她在门口准备了把椅子,让警察在地上画了个圈,说她在圈里可以随便哭,出了圈就要告她扰乱租界秩序,要把她抓到大牢里。   她坐在圈里哭诉,哭的口干舌燥,儿媳妇却被医院里的护士叫走到里面照顾孩子去了。   上海的冬天很冷,时值腊月,她擦着鼻涕,抹着眼泪,心里想着那个人许下的100个大洋,哭的十分卖力。围观的观众却因为天气实在太冷,走了个七七八八。到医院看病,毕竟是件急事,看热闹那是闲人的事。   明诚坐在车里看了一会儿,打开车门下车,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很忙,和生命比起来,爱情永远排在后面。明楼看起来,生气了。 ☆、深冬严寒(8)试读   慈心医院的条件不错,干净整洁,雪白的墙壁,宽敞的房间,医生的办公室里面还摆着鲜嫩欲滴的绿植,看起来赏心悦目。   明诚走进医生办公室就见到爱莲和一个女护士正在检查病童的病历。许晓宇的病历里不是夹杂几个英文,中国护士看不懂英文。美国医生也看不懂中文。两个人一起商量,互相翻译对方知道的部分。避免一会儿许晓宇自己来解释病历。   他很客气的问了一声:“请问许博士在吗?”   爱莲见到明诚知道是来解决门外的老太太的问题,十分高兴地站了起来。那个老太太是她今年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只要把她弄走她愿意付出她最爱吃的中国烤鸡。   她指了一下病房的方向:“囡囡,就是明先生买的那个女孩儿,有些咳嗽,许博士正在帮她排痰。现在是护理最关键的时期,许博士大概还要忙上一会儿。”心脏手术的咳嗽处理不好,会造成手术伤口撕裂。囡囡年龄太小,根本无法离开特别看护。囡囡的妈妈虽说是在身边,但是既不识字又老实懦弱,反而要多一个护士时时安慰她的眼泪。   明诚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中午,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哥下午在市政府办公厅有个经济会议,晚上在工商联合会还有个酒会。回来的并不早,只要晓宇忙完了,刚好可以赶上明家的晚饭就可以。   爱莲很感激明家在上海这些天的照顾,但是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希望许晓宇可以把目光投到李非凡的身上。   那个明楼先生和眼前的明诚先生看起来高高在上和所有人都客气而且疏离。如同雾里看花美则美矣,但是却太过危险。   许晓宇看着哭成泪人的囡囡妈妈,气的跺脚:“谁让你给她喂水的?”心脏手术病人因为失血都会口干,感觉比较渴,但是这种渴是假的。这时如果喝多了水,水进入肠道后被吸收到血管中,成为血液的一部分,血容量就会增加,心脏负担就会加重。手术后早期病人多合并低蛋白血症,这些多余的水就会跑到组织间隙,导致肺间质水肿。病人的症状是不能平卧。一躺下就咳嗽,咳出来的是类似口水样的透明泡沫。甚至发生急性心功能不全。   “我特意让护士告诉你不能给她水喝,不要喂他任何东西,你忘了?”许晓宇气得眼睛瞪得几乎冒出火光。她辛辛苦苦为了什么?   囡囡妈妈哭哭啼啼的说“我见她嘴干了,以为可以喝水了。”   许晓宇扶着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吐血了。自己这里侧夜不眠,搭上人工物力,以为帮助了一个爱女心切的母亲,谁知道外面一个不遗余力的诋毁自己的奶奶先坑了50大洋不算,这里面的满脸委屈的囡囡妈妈则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自己的不信任。她究竟欠了他家什么才这么的用力用心啊!她一再叮嘱,千万不能喂水。孩子还不会说话,只有这位母亲自作多情才能做出如此不遵医嘱,自作主张的出格事情。   “调b型血。”没有血液蛋白制剂,这里能做的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输血。   “血库里已经没有B型血了。”护士急急忙忙的回答。   许晓宇看向囡囡妈妈:“你女儿需要输血。你可以为她提供血吗?”囡囡妈妈委委屈屈的点头,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护士。护士当然不会像男人一样怜惜弱小的女子。她们带着她到护士站里去验血,取血针一出,囡囡妈妈自己先晕了过去。听见护士汇报的许晓宇真觉得欲哭无泪。她这几年顺风顺水惯了,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接连遇见这奇葩的事件。其实取了也没啥用。作为囡囡的亲生母亲,囡囡是不能用她的血的,由于亲属之间抗原的相似性较高,当受血者即宿主的免疫出现严重缺陷或受到抑制时,对外来的直系亲属的相似淋巴细胞缺乏识别,“当成自己的”,此时,外来淋巴细胞就会“反客为主”,攻击宿主自身的组织器官,引起致命性的并发症,即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但是,她觉得既然血库已经没有B型血,作为囡囡的妈妈为医院做点贡献还是可以的,她这么能哭,水分一定充足。   血库没有血,在场的护士里没有B型血。她换好早已准备好的针头针管,递给护士:“取我的血吧。下午和明天都没安排手术。”早就知道医生给患者献血的桥段她一定会来一次的。   红红的血液输进囡囡小小的身体里,排过痰的囡囡脸色渐渐恢复正常。慢慢的停止了咳嗽。明诚这一等就是近两个小时。   许晓宇强忍着头昏,吩咐护士照顾好囡囡妈妈,让她远离囡囡一米之内,只能看,不能碰。所有医嘱均由护士执行。   她一边慢慢的整理病历,一边向爱莲请求:“亲爱的莲,我一步都走不动了,晚上慈心护校的课,你来替我上吧。”   爱莲看着她苍白的唇色,知道她刚才为囡囡献了血,也不为难她耸肩摊手:“我已经讲过一节麻醉的课了,还讲什么?”   许晓宇摆手:“输血,配型,外伤护理,什么都好。我发现学校里真的什么都缺。”   爱莲点头:“好吧!”   爱莲看了一眼后面的医生宿舍:“非凡还没有过来?”   许晓宇摆手:“手术室的设备坏了,他去帮忙看一下。”   明诚在外面安排好人监视囡囡奶奶的活动。天气很冷囡囡奶奶受不住冻回家去取棉被,准备坚持到底。明诚的人也无声的跟在了后头。明诚看着那在寒风中微微晃动的长椅,地上用白灰画的圆圈,不禁失笑哪个促狭鬼起的这个主意,简直是画地为牢,让那个奶奶耍猴给大家看。好像是某个留美博士的手法啊!够狠,但是痛快。   明诚进门的时候正看见李非凡满眼温柔的将一杯桂圆红糖水递给徐晓宇。见多了大哥装模作样的明诚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满满深情的眼神啊。   许晓宇接过红糖水,摘下带的并不舒服的眼镜,无奈的拄着手抱怨:“当时没人啊,总不能让护士门献血吧,大家都忙了一天。我身体好,还能坚持一会儿。”   “你已经4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不能把自己当铁人”   许晓宇嘟嘴:“我不是铁人,我是棉花人,我好晕”一口喝掉杯中水,将头埋在手臂里,假装自己是只鸵鸟。   李非凡忍无可忍的将许晓宇的头发揉乱。   “晚上,你回去休息,我和爱莲值班。”   许晓宇摇头:“小孩子身体太弱,我不放心。让爱莲陪我好了。你也陪了我三天了。”   明诚心想:我也有点不放心,大哥的媳妇再忙两天还在不?   明诚微笑:“大姐晚上想请许小姐回家晚饭,许小姐意下如何?”   许晓宇坚决的摇头:“还有几个孩子的情况没有稳定。我还需要留在这里。”   明诚:“你已经3天没回家了,家里人都很着急。”   许晓宇看看明诚为难的看看手表,满脸愧疚:“告诉大姐,我明晚大概有时间,今天真的不行。”其余孩子都可以交给慈心医院的护士看护,只有囡囡被那个过分有主意的妈妈一闹,必须得再一次进入特护。   明诚:“那我给你送饭”加强机会让许晓宇记得明家的好处。   许晓宇:“千万不要,食堂的饭挺好吃的。”只要不用应酬,就可以多个半小时的睡眠。她好困,也好晕。说完,许晓宇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明诚无奈的看着李非凡将一件大衣盖在许晓宇的身上,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丝的反对的理由。   大哥,太长的分别,媳妇恐怕会跑的挺远……   李非凡示威的看了一眼明诚,微笑,目光炯炯有神:不要以为把晓宇弄到明家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医生才最懂得医生。   明诚微笑,胸有成竹,他想,绝对不能输了气势。大哥,兄弟就能帮你到这了。   许晓宇:呼……   遥远的上海市政府明楼办公室里,明楼不耐烦的看着手表:明诚走的时间有点长,晓宇到底答应了一起吃晚饭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指正,爱你们。闺蜜最近出外旅游不理我,我最近得加强学习。哈哈。因为我这货更文时间不定想哪儿写哪儿,新鲜出炉,她认为我太丢脸了。哈哈。你们千万别忘了提醒我。感谢桃之夭夭。 ☆、天寒地冻(9)小修   市政府办公厅,明楼的办公室里   明楼坐在椅子里,捧着咖啡听明诚汇报工作进展,长官派头十足。   在工作和约会之间,许医生选择了工作。明长官表示他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   “阿诚,许博士说的有人在医院捣乱,你查的怎么样了?”明楼手捧咖啡,语气风轻云淡   “我们的人正在跟踪,一有消息,立即来报告。”明诚看了一下手表“晚上八点,我和我们的人约在咖啡店见面”   “这么久了还没人报告,你的人是干嘛吃的?你也不知道盯着一点。”明楼不高兴的放下咖啡杯严厉的盯着明诚。   “好,我马上去!”明诚心知明楼心情不好,大度的决定不和明楼一般见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去什么去。你去了那里,我这里的事谁管?轻重不分”明楼皱眉,觉得素日最通透的明诚有些顾此失彼。许晓宇哪里的事并不是十万火急。   “大哥”明诚求饶,大哥,亲爱的明楼大哥,你告诉我怎么你才能顺心吧!   “在办公室里叫什么大哥?公私不分!”明楼的眉毛皱得更深   “明长官。”明诚正式投降,神情恭敬无比   “你我兄弟就真么生分?”明楼却觉得十分刺耳,许晓宇和他公事公办,明成也想学吗?   “先生。”明诚恢复了称呼,这个总万无一失吧。   “不是我要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客气?”明楼皱眉,他从未拿阿城当过管家,这个称呼真的生分又刺耳   “明楼。”忍无可忍,明诚拍了桌子。   “明诚!”明楼跟着拍了桌子。   门外秘书室里竖着耳朵听动静,等着汇报工作的秘书听见屋中响动连忙赶过来。   明楼瞪了明诚一眼,挥挥手。   “你去海关,周先生刚调整了政府预算,海关今年加税四成你去看一看有什么地方可以调整一下的。和海关的老董商量一下,总这么不上不下的可不行。这不是他老董的海关,新政附处处用钱,让他别总拿那些不入流的理由搪塞我。你也不要总是为他们说话,也要想一想我的难处”   明诚立即从善如流,非常恭谨的低头,连连认错。称自己不该在海关里用心太多。   几个秘书见说的是公事,各自回了秘书室的座位,接着忙自己的事情。明长官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惹他发脾气好了。没看见明诚先生都吃了瓜落。   明诚关上了门,低声说:“我就见了那孩子,生命垂危,孩子奶奶又在外面不依不饶,万一出了事情,真的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明楼苦笑:“就是说得清,她也是人命第一的人,其他的在他眼里都不如人命重要。算了,随她吧,她不是说明天回家吗。通知阿香买点好菜。看来这次她是没有下厨的准备了。”明楼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遍,低声吩咐“让人盯死了医院,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动手,就不会只有这几招。”   门外不知有多少双耳朵盯着自己,日本人对自己是一点也不放心啊。他明楼在自己的国土上,没有如当年热血设计的血洒疆场,却在汪伪政府里披上伪装,小心翼翼的行走于刀尖之上。他不后悔,他走在最危险的地方,却是插在敌人心脏里的一把刀,只要他在,敌人就休想安枕无忧的肆虐在我中华的领土之上。   明诚小心的靠近明楼猜测“你说,会不会是汪曼春派人干的?手法和诱捕□□有点像。”   明楼摇头:“这事做的有一点急,还不够狠辣。汪曼春动手不会如此优柔,何况她这一回是被周佛海亲自下令停的职,不会这么急就章,顶风作案。至少不会弄这么大动静。”   “那还有谁呢?”许晓宇的社交圈子极小,汪曼春以外并无瓜葛。明诚灵机一动。“会不会是日本人?”许晓宇可是耍了他们一顿。   明楼摇头:“还不知道。要看一看才行。”这个小女人全身写着我会惹祸四个字。他只能担着,担着。   上海的冬天又湿又冷,病房里也不例外。透骨湿寒,恰如冰窟。没有壁炉也没有暖气,用来御寒的只有仿佛总也晒不干的被子。   许晓宇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觉得自己该穿一件被子在身上,大半夜的,温度冷的让人睡不着觉。   她仔细查看过,囡囡的情况一切正常。小孩子的恢复力是最快的,生命越遇到困难,越是顽强。   囡囡妈妈在旁边的病床上愁眉不展的睡着了。她不只有囡囡一个孩子,她还有一个儿子,将来还会有许多孩子,这一个生下来就不健全的孩子的未来却让她在此刻深深忧虑。她把工钱送回了家里,才换来这几天在医院陪床的机会。今天他没敢回家,婆婆一向强势,她不知道明天还会迎来怎样的风雨。   许晓宇关上了病房的房门,慢慢的走在住院部的走廊里。小心的让脚步轻的不发出声音,免得打扰到睡觉的病人。   夜半更深,医院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晃来晃去。   走了几步,身后忽然伸过一只手来。   微风入耳,带着寒冬的凉气。   “谁?”许晓宇向旁边一躲。顺势踢出一脚,转头看清了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指正 ☆、天寒地冻9续   许晓宇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手持尖刀的蒙面人。这只存在于电视里的认知让她全身汗毛倒立,这个是来杀自己的?啥时候一个小医生也有这待遇了.   她的腿直踢对方手腕,平底皮鞋的威力瞬间展现,出其不意的一脚直接将对手的手中刀踢飞。许晓宇并不恋战,当即大喊一声:“杀人啦。”拼命的向门外跑去。这里是内科心脏病房,接受治疗的心脏病患者都住在这里以便管理。只要有人发现,这个杀手也就应当受惊逃走。   立时有人从病房里跑出来,是第一个心脏手术的四岁小男孩阿勇的妈妈。她拿着盆子挡在蒙面人身前,一盆洗脚后的热水泼了过去。拦住了蒙面人追赶的脚步。   蒙面人被泼了一身,顾不得身上的水气抬起脚将阿勇妈妈踢倒在一旁,看着就要跑到走廊门口的许晓宇,站直身体拔出了怀里的手*枪瞄准了许晓宇的后心。   一声清脆爆裂的枪响,打破了夜半的沉寂平静。   许晓宇踉跄一下,就地一滚,爬起来拼命的跑向门外。   才跑了两步,她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笑声,让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抬起头来,念出了眼前人的名字:“明楼。”   下一刻她紧张的回身,张开手挡在明楼身前:“有枪,你快走。”   明楼失笑,看着倒在地上的杀手,晃了一下硝烟才散的手中枪。等这个小笨蛋反应过来杀手的枪早已经解决了她的小命。真是让人不放心。可是她这傻呼呼的举动又让他窝心的恨不能将小笨蛋揉在怀里,变成身体的一部分,再不分开。   明楼收回了枪,示意身后的明诚上前去处理后续的问题。应当是一枪毙命,这里人多,不适合问出更多的消息,打他女人的主意,就该留点利息。   此刻明诚深深佩服大哥的直觉,酒席散了不回家,半夜也不睡觉,偷偷看着女朋友趴在桌子上睡觉也肯不打扰,就在守在楼梯间数脚步的功夫,居然能碰上杀手,转瞬救了许晓宇一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看来许晓宇只能以身相许了。多么让人喜欢的结局。   枪声惊醒的人们纷纷涌出了病房。一时间楼道里人声鼎沸。明楼不方便露面,拉着许晓宇退到了楼外的阴影处。   他狠狠的抱住许晓宇,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医院消毒水味道的的少女香气,问:“谁要杀你?”   许晓宇摇头:“不知道。”   明楼认真的盯着许晓宇:“我不能被人发现来了这里,你认真想一下,我去解决。”   许晓宇想了一下,坏坏的盯着明楼笑了出来:“我得罪最狠的人就是汪曼春了,她要杀我,你是拦着还是帮忙?”她得罪的人,真对自己有杀心的只有汪曼春,其他人舍不得她的手艺。也没有暗杀的必要、。   生死关头,她还在吃醋挑衅,明楼觉得这小女人怎么这么的让人觉得又头痛又可爱。   他笑着反问:“你说呢?”不等徐晓宇回答,他低头封住了那恼人的小嘴。红唇甜香,如同世间最美的琼浆,现实却没有给人一分钟沉浸的时间。   人群的慌乱渐渐平静,开始有人询问许晓宇的踪迹。   许晓宇推开明楼,气呼呼的确定自己的所有权:“名花有主,你再去招蜂引蝶,别想我理你。”   明楼苦笑摇头,目光坚定:“我还指望你等我五年,没有解约的意思。”   许晓宇心中溢满了满意,甜甜一笑,靠近明楼,重重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甜蜜的说了声:“乖。”很霸气的推开明楼,重新走回人群。   明楼瞪大了眼睛,她把他当小孩子了?笑意不听指挥的浮上唇角。他手指点了一下被亲过的位置不满的想,等明天回家里再收拾她。   匆匆从宿舍里赶来的李非凡惶急的向人群打听许晓宇的下落,他只是在宿舍里睡了两个小时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在美国,许晓宇虽然时常弄坏实验器具,做些异想天开的实验,但是总没有性命之忧。回到中国刚刚开始工作,竟然三番两次的被人用枪口指着。这是个没有法制只有强权的乱世,这个被日军铁骑践踏的中国!可惜他一介文弱书生能用的竟只有手中的手术刀。心爱的女人遭遇风险,他竟然无能为力。李非凡愤懑无力的握拳。   许晓宇迎向李非凡,怕被人发现偷情的痕迹,只得将面部表情调整到面无表情的程度,她的眼睛不敢看李非凡,怕一向心细的助手发现端倪,只好低着头牢牢地盯住地面。   李非凡一看许晓宇这幅模样,更是心中着急,这个一直神采飞扬的许晓宇竟然被这可怕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神情痴呆。   他上前搂住许晓宇的肩膀用力地将许晓宇揽向自己。嘴里安慰道:“别怕,别怕。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许晓宇僵在半路挣扎着想要退开,却被李非凡牢牢的锁住。   李非凡心知许晓宇受了巨大的惊吓需要有人好好的安慰,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产生心理阴影。   许晓宇觉得自己真的有阴影了,她当着正牌男友的面儿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有一种红杏出墙的即视感。她真的是无妄之灾啊!这回她真的要哭了,她用力将手脱开了李非凡的怀抱,眯着眼睛寻找,麻穴在哪里?用足力气使劲的按了下去。   明楼咬牙:我要把那谁谁的那两个多余的手剁下来!他在暗影里,咬的牙根酸痛。却只能苦忍。他是特工,不能暴露身份的特工。他还不是许晓宇光明正大的男友,爱情是他阴暗的不能见光的奢望。他没有正大光明保护她的权利。   咫尺天涯远,寸心离恨长。   那份情,甜美却又奢侈的求之不得。   明诚被变化惊得目瞪口呆,心中祈祷:大哥,你肯定没看见。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手结痂了,好难看。担心留疤。 ☆、天寒地冻修文   腰肋之间的软麻让李非凡“啊”的一声松开手,他的半边身子顿时全都麻的不能动弹。这许晓宇会中国的中医,又用在了他的身上。   许晓宇歉意一笑,温和又正经的劝说:“师弟,这不是美国拉拉扯扯的有伤风化。”   李非凡翻了翻眼皮,颇觉无奈:“在美国也没见过你这样失魂落魄的时候。”许晓宇力量不足功夫却不弱,在美国又有老师护着,一直顺风顺水,众人看见的也只有她的精湛技艺和娇憨迷糊。   明楼远远地叮着,冷风袭来忽然觉得掌心生痛,松开手一看,掌心竟被指甲刮出了血。转角的阴影里他有些想把昏黄灯光下闹哄哄的人群里的许晓宇抓回来,却只是无奈的挪动脚步靠在了墙上隐藏进更深的阴影里,再次握紧了拳头在心里偷偷地骂“小混蛋,回美国就可以拉拉扯扯吗?”去舍不得停下关注的目光。   医院里的人见许晓宇平安回来,围上来表示关怀。七嘴八舌一人一句的问了起来。   许晓宇也顾不得不回答周围人的询问,只是歉意的笑着表达歉意,径直通过人群快步走向小勇的妈妈,妇人夫家姓陈,大家都叫她陈嫂,她被杀手踢了一脚正踢在肚子上,当时背过气去,还好虽然疼的厉害,但没伤到内脏,伤势并不致命。病房里的护士小莲为她检查完毕,扶着她站在走廊的墙边。灯光昏黄,妇人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安静的犹如布景板。   许晓宇看着苍白瘦弱的小勇妈妈满怀感激的鞠躬:“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即使没有成功,但那一刻她是真心的在帮助自己。也是那一拦,给了她应变的机会。   陈嫂慌乱的摆着手,不肯接受许晓宇的道谢:“哪里,哪里,许大夫救了我家小勇,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陈嫂淳朴而直白的话,让许晓宇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话里的温暖让她觉得做一辈子医生也真的很不错。   她温和的笑着拍了拍陈嫂的手,声音柔软如春日溪水,清澈的直入人心“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和我说。”说完自己也觉得太像一个探望群众的革*命老干部,偷偷的红了脸。   陈嫂并没有听出异样,只是摇头不肯给许晓宇添麻烦。   李非凡缓过酥麻的感觉,飞快向许晓宇走了过来。   明诚大步流星的赶上,半个身子挡住了李非凡,抢在李非凡的前面问候许晓宇:“许小姐,你没受伤吧?”   许晓宇摇摇头:“没有。多亏……”多亏明楼出手早,她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却已经被明楼的用心抚平。   明诚拦住了许晓宇的话头,指着地上杀手的尸体:“坏人已经被我杀了,许小姐不必担心。”明楼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因为这件私事暴露在人前。这个杀手必须也只能是他杀的。   他认真的诚恳的看着许晓宇的脸:“医院里不安全,大姐很担心你,托我来照顾你。不如和我一起回明家去,那里比较安全。”   许晓宇为难的看看病区,囡囡妈妈畏畏缩缩的从病房里探出头。方才枪声一响,她吓得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听见外面没事了才伸出头看一看。   许晓宇无奈的摇头 “囡囡还没度过危险期。我需要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我想这一闹,也不会有人再来了。我会小心的,让大姐放心。”许晓宇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阴影处,唇角隐现微笑,知道自己被人珍惜和保护,心就如同浸在温温的蜜水中,甜丝丝的无一处不妥帖舒服。   明诚还要处理杀手的事情,应付即将到来的警察也不再多劝,点了点头:“那许小姐多小心。”   许晓宇认真点头,温柔的劝明诚:“不必担心我,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也让明……大姐早点休息。”   明诚会意的用余光瞥了眼身后,温和一笑,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一定会转告某人,许大夫让他早些休息。   李非凡瞪着明诚,心想:你以为除了这些我就没有说的吗?   明诚拉住了要去安慰师姐的李非凡,笑的甜蜜的让人牙疼:“警察来了,李先生对医院熟,和我一起等一下吧!”隔离危险分子,是当弟弟的应当做的。   明诚的面子让警察来得很快,结案的更快。凶手的来历不多时已经查的清楚明白。在第二天早餐前送到了明公馆里。   闯进医院的凶手是汪芙蕖汪家从前的保镖,现在自己在上海滩的开了一个小赌坊。明诚顿时头大如斗,下手的不是汪芙蕖就是汪曼春,现在看来汪曼春的可能性比较大。这汪曼春仗着日本人的面子不给周佛海面子就算了,她居然连日本人的面子也不给,一出手就是杀招!她是疯了吗?   跟踪囡囡奶奶的人也送来了回报。跟囡囡奶奶接头的正是汪芙蕖家的管家汪有才。   明诚看着细品咖啡的明楼小心提问:“这都是汪曼春做的?”   明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不是,看起来汪芙蕖是想搞臭晓宇,让周公和日本人对她失去信心。来一招釜底抽薪。这也符合汪芙蕖一贯的小心谨慎,优柔寡断的作风。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杀人。”   明诚顿悟:“要杀人的是汪曼春?可是她还在停职之中啊!她也太不顾一切了。这个女人就不怕处理不好,伤了自己?”   明楼皱眉:“汪曼春执拗疯狂,大小姐脾气,哪里会把其他人看在眼里?也只有日本人能让她收敛一些。就连对我不也一直没有放下甄别之心,时时试探时时设陷?如果不是见她在上海长大,几乎都要以为她是日本人了。”   明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杀了汪曼春必然引起南田洋子为首的日本人对明楼的怀疑。不杀汪曼春,万一两个人一时不慎被汪曼春发现明楼身上的疑点,组织多年的谋划安排就毁于一旦,上海的情报网会遭受严重打击。   明楼的手几次握拳又几次张开。选择杀掉汪曼春如今并不是好时机。留着她,危害许晓宇怎么办?没有人知道一个发疯的女人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是选组织纪律还是选爱人?   “先派人保护许晓宇,一旦出现避免不了的紧急危险,先下手为强。”   明诚点头应是“大哥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晓宇还有两天就离开上海了,今天我早点接她回来,大家聚一下。剩下的日子让她在明公馆里不出去,也就安全了。汪曼春还不敢直接挑衅明公馆。”   明楼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咖啡:“还有两天?那就让她在明公馆里不要出去好了。一会儿我劝劝大姐也要尽些地主之谊。”他啪的把空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站起身吩咐明诚:“一起吃早饭去,别忘了让阿香晚上多准备些好吃的。”窗外的晨光阴沉沉的让人不能舒心痛快。日本人占领的中国何时能够光复?山河依旧,空气却压抑的让人窒息,早些走了也好,在那个远离战火硝烟的地方也免得人如此牵肠挂肚。知道她好,这暗沉的世界里才多了一丝希望的光让他可以放肆的想像那和平安稳的生活,大姐、明诚、他还有明台都在这战火硝烟中,再也没有脱身的可能,至少小姑娘可以在阳光下开心欢笑,幸福的活着。   医院里因为谋杀案的影响显得并不太平,许晓宇为手术的孩子进行了身体检查后,确定除了囡囡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外,其余的四个孩子手术成功,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   她细细的嘱咐陈嫂和慈心孤儿院的阿姨:“让孩子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多吃富含营养,易于消化的食物,并添加肉、鱼、蛋、奶、蔬菜、水果等。饮食不要过量,禁忌辛辣食物。小孩子长得快,一年以后就和普通孩子一样了。”   陈嫂抱着儿子小勇,扑通跪在许晓宇的面前:“谢谢大夫的救命之恩,别的我也做不到,我多给你磕几个头。回家我给您立长生牌位。”小勇是陈家唯一的根苗,本来以为心脏病养不大,没想到遇到许晓宇妙手仁心,给了小勇第二次生命。   许晓宇哪里肯接受这样的大礼,急忙拦住了陈嫂“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能 ,别谢我了。我做的只是应当做的。孩子好了,比什么都强。大家都不富裕,一会儿你到爱莲那里领十个大洋,这是医院给孩子的营养费。”当然这十个大洋还是她许晓宇自掏腰包。   陈嫂不顾阻拦硬是又磕了一个头:“许大夫,您是大好人啊。”这个乱世人人自顾不暇这样的好人已经太少了。   许晓宇连忙拉起了陈嫂母子:“我和医院交代好了,一年内你每次来复查,孩子的费用都是全免的,不论什么事情,只管来。”陈嫂千恩万谢的带着孩子离去。   看着陈嫂母子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门外,许晓宇笑着松了口气,回看病房一眼,囡囡的情况一切正常,看来晚上她能好好地睡一觉,去看一看明公馆里叫明楼的那位先生了。她的心中添了几分雀跃,笑容跳上了眉梢眼角,一脸的温暖春意。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一个尖锐高昂的男声在身后阴测测的响起:“许晓宇,好久不见了啊!”   许晓宇转过头来,看见一个一身西服拄着文明棍的青年男子,那张熟悉的尖酸刻薄的小白脸,正是四年未见的许家堂兄许飞鸿。   许晓宇皱眉:“是你?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夜猫子进宅,许飞鸿一来绝对没有好事。他不在法国混日子,回到上海做什么?   许飞鸿身后,转出一个一身素白的妇人,妇人肚腹微凸,似有身孕,许晓宇觉得有些眼熟,却有些不敢认。   白衣妇人跪在地上,哀哀怯怯哭哭啼啼仿佛天下的委屈都在自己的身上:“大小姐,我是香莲啊!我肚子里有了老爷的骨血。”   许晓宇有些发呆,这是谁?冯香莲,许龙福的三房姨太太?这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五天,怎么她就成了有身孕的人了?这也太快了吧!拿了一大笔的钱,她不在徐州好生住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许飞鸿冷笑:“不要以为只有你是许家的继承人,现在得重新分配许家家产!” 作者有话要说:  许家的故事,终于成了事故。 ☆、天寒地冻9续小修   世间人都有爱好八卦的基因,一点小事就可以引来大伯的围观者,何况一位身戴重孝的少妇,哀哀怯怯的啼哭,大可以想像成为始乱终弃的艳情。更何况里面还涉及了许家的万贯家财。这是财色兼有的好故事,不看,简直对不起自己平淡无味的人生。   冯香莲的哭声很快引来了医院里的患者和医生的驻足,慈心医院一年半载都不会发生什么吸引眼球的事,自从许晓宇前来访问教学,慈心医院热闹的简直超过了上海大戏院,医生护士议论纷纷,也都自动保持了和许小雨的距离。医患纠纷还没过去,这里又来了一个争家产的,许晓宇不但医学上的本事大,她惹事的本领更大。   许晓宇看了看围观的群众,看见里面热切的追寻八卦的眼神,觉得自己就像动物园新引进的土拨鼠,马上就要被不明真相的群众用目光解剖出祖宗八代。她无奈的叹气:“起来吧。到我办公室里谈。”   冯香莲却不肯起来,像地皮菜一样牢牢地伏在地上,哭哭啼啼,一声三叹,宛如被恶婆婆疟待的童养媳。   许晓宇觉得自己也不敢去硬拉一个孕妇,万一出了事,她就成了为了家产谋害庶弟的罪人,马上会红遍上海滩,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虽然她还不知道,冯香莲那肚子里到底有没有真东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挡满了病房区的走廊。   许晓宇无奈的对冯香莲摊手:“要么你和我去办公室谈,要么你就跪在这里吧!我明天的车票离开上海,你也可以选择到美国和我去谈。”   许飞鸿撇嘴冷笑,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等你把许家的钱都转到美国?”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再也见不到当年文质彬彬的许三公子的半分影子。   许晓宇厌恶他的流氓习气,扫了他一眼:“我徐州许家的事,与你上海的许三公子有什么关系?”   许家的百货被一个日本商人看中以合营的名义抢了过去,家产被抢的许家的大公子带着爹娘妻儿去了香港。没想到许飞鸿却留了下来。看他青黑的脸色,青紫的嘴唇,怎么都是瘾君子的样子。莫非他染上了毒瘾?   许飞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毛,瞬间炸毛:“徐州许家和上海许家同宗同族,岂能容许你一个外姓人来霸占家产?我就是路见不平,帮助三姨太太。”   许晓宇点了点头不再理他,好好的富家公子沦落到帮闲讨生活已经十分可怜的,更可怜的是他竟然还不自知自己的沦落,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许家三公子。   人都有不顺心不如意的时候,英雄也有落魄的时候。落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甘堕落。更可怕的是已经堕落还不自知仍旧摆着不属于自己的架子,偏偏在没有一点东山再起的努力和认知。   许飞鸿的母亲四姨太太一向得宠,儿子女儿都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如今许家掌家的是许大公子,许父因为日本的合并风波被日本人打了黑枪再也没有护佑幼子的能力。如今看来许飞鸿是被许家人放弃在了上海滩上。不知他是以何为生?当年他出卖了妹妹换取五千法郎,如今他又出卖了谁?也许是他自己!   许晓宇的心里天然的对许飞鸿有着敌视和防备。确实在不方便在此刻表现的太明白。她转身先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冯香莲看了许飞鸿一眼,得了准许,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跟在许晓宇身后。   许晓宇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冬天的天气配上这愤怒的心情,急需一杯热水让她保持冷静。   冯香莲再一次跪倒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哭。   “许晓宇,不要以为你可以去美国就拿你没办法。三姨太肚子里可是许家的孩子。怎么着也要家产对半分吧!”   许晓宇没理他,喝了一口水,问:“大姨太呢?这是她盼了十几年的事。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来了?”许家的大姨太太张杏白,一直因为自己没能为许家留下个一儿半女深以为憾,亲自为许龙福选了好生养的冯香莲做姨太太,许龙福耕耘多年一无所获,如今冯香莲怀了孕,张杏白反而不出面,来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许飞鸿强出头,真是处处怪异。   冯香莲一下子崩溃,放声大哭:“都没了,全都没了。”   许晓宇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挺直了身子盯紧了冯香莲:“什么叫都没了?你们回乡也不过5天。”   冯香莲哭着说出了许家回乡后的情形。   76号的特务,客客气气的押着许家人回到徐州。许家人安顿好的第二天晚上,家里就来了强盗,抢了钱不说,还把许家的人杀了,许家大宅付之一炬。大姨太,二姨太,平叔一家,二姨太的三个侄子,家里的常用的两个丫头,无一例外葬身火海。只有她因为回了娘家,躲过了一劫。   冯香莲心有余悸,哭的全身颤抖。   许晓宇手中的杯子落地带着茶水跌成了碎片。热水溅在她的裤脚上竟然觉不出烫。   她忽然觉得胃里翻腾的厉害,捂住嘴用力地忍了忍。她顾不得哭的凄惨的冯香莲,也看不见横眉立目的许飞鸿。直直的冲出了办公室的门,她用力推开了闻讯赶来的李非凡,只交代了一句:“帮我看着囡囡。”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向门外。   李非凡只能无奈的拦住前去追赶的许飞鸿。这个人一看就来者不善,不能让他缠住许晓宇。   许晓宇跑出了医院大门,一心一意哭着要回孙女的囡囡奶奶已经抱着棉被坐在了医院门口的椅子上,看热闹的人聚在大门外正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   许晓宇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沿着马路冲出了好远。直到路边的人力车夫追着问她:“小姐你要去哪里?”她才回过了神,想了许久才说出自己想去的地方:“法租界,明公馆。”那里有明楼。   明楼知道许晓宇会早回明家,却没想到还没到中午,许晓宇就回来了。   今日股市休市,明诚一早去了海关,周佛海到南京开军政会议,明楼乐得休息一天,刚好下午去看一看换了住所的严立本。何松明身体大有起色,再有几日就可以离开上海了。   许晓宇站在法租界明公馆的大门前,举首踟蹰,她的东西虽然在明家,却只在明家住过一夜。她想见的只是明楼,她有好多话要和明楼说,这个时间明楼会在家里吗?如果明楼不在家,她回明公馆又是为了什么?许家的灭门对她的触动太大,她利用了76号的特务设下了借刀杀人的局,却没想到结局如此惨烈。十几口人命一夜之间全部消逝。许家在徐州的老宅也化为了灰烬。只是因为她将许家的财露了白。她觉得如此凑巧的时间段里,动手的人不是和押送的特务有关,就是根本就是那几个特务。一场大火淹没了所有的证据,可是她无法抹去自己害了人的内疚。她早该想到,那些特务不会只简单的抢夺财务,教训许家的那一群人。她为什么还放任甚至促成它的发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不敢想,那时候的自己是否动了杀机。。。。她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可以失却医者对生命的尊重。   她抬起手,寻找雕花大门外的门铃,又怯怯地放回了手,知道事实的明楼会不会觉得自己如此的面目可憎?   才吩咐阿香准备好晚饭,做几样许晓宇喜欢的清淡小菜之后,明楼躲开大姐戏谑的目光,气定神闲的含着满意的微笑走到了别墅门口的台阶上。   他抬头看向明家的雕花大门,眼睛慢慢的睁大,许晓宇!穿着医生大褂的许晓宇在门外走了两圈。莫非是他眼花了?   许晓宇走了两圈,总觉得这事没法对明楼开口,一咬牙,背对着大门,慢慢的退出明楼的视野。   明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跑了几步,打开大门,追上了垂头丧气的许晓宇。   明楼左右看了一眼,四野空旷,没有一个人影。他快步侧身到许晓宇面前,云淡风轻的问:“回来啦?”   许晓宇一见是他,吓得退后两步。迟疑的点点头:“是的”又乖又呆,蠢萌蠢萌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明楼见她惊恐的神情,心中波涛起伏,面上平静如水,咳嗽一声:“大姐正在等你,进来吧!”   许晓宇做贼心虚的后退一步:“我没事,医院还有事。”   明楼垂下了眼睑,低声笑:“你不进去,大姐要罚我跪小祠堂的。”   许晓宇见过明镜的厉害,哪里舍得明楼受苦,当即不敢再做反抗,乖乖的跟在明楼身后,走进了明公馆的客厅。   明镜见许晓宇回来的早,心中这几日对许晓宇不着家的不满散了一大半,笑道:“今天回来的早,要不我还要亲自去接你呢。”   许晓宇乖乖的站好行礼:“大姐好。不敢让大姐劳动。”   明镜还想说话,却被明楼拦住。   明楼上下打量一番许晓宇,正色道:“到我书房来。”这个小笨蛋,面对大姐十分正常,看见自己却一脸心虚的样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写着写着发现好想你们。看评论是我写文的动力,好想知道你们的感觉啊! 前面确有写的不够通顺的地方,47章深冬严寒(6)我做了一些修改,希望能让许晓宇这个人物更顺一点。法国部分是通顺一些,那时候许晓宇和明楼所处的环境简单,许晓宇也单纯好写。越来越复杂的环境,越来越多的纠葛,许晓宇就像刚刚步入社会的学生,迷茫焦虑失落冲突是她不可避免的成长之痛。 真是的人为什么要成长,一只傻乎乎的多好写。一生下来就要坚定地理想,做事一往无前,心狠手辣,功夫高强,杀人不眨眼的……写起来多爽! ☆、寒冰如刀(1)   “ 我杀人了!”许晓宇脸色苍白,眼泪汪汪的看着明楼。   “……”明楼的大脑一瞬空白。   “你说什么?”明楼问。这怎么可能?许晓宇连对伤害她的人都下不去重手,怎么会杀了人?“是谁欺负你了?”明楼思维跳跃的快。,却明显的护短。   许晓宇摇头“我把许家的人都杀了。”   “许家人?”明楼一怔,哪个许家人?他差不多忘了许晓宇出身的徐州许家。   “他们不是回徐州了吗?”明楼笑:“你又没回徐州怎么杀人?”   “五天前,我让76号的特务把他们押回徐州。是我当着特务的面分了家产,让他们带着大量的现金和首饰离开的上海。那些76号的特务离开徐州第二天,许家就被不明身份的盗匪灭了门。我想一定是我,是我当时动了杀机,才害了他们。”   明楼问:“你是怎么动的杀机?”   “当着76号的特务分了钱给她们。”   “然后,你告诉特务要杀了他们?”   许晓宇摇头“当然没有。”她又不傻   明楼:“你看见特务杀了他们?”   许晓宇接着摇头:“三姨太也说是盗匪杀人。”   明楼:“是盗匪还是特务?”   许晓宇神志渐渐清明:“我不知道。”   “你就是不说,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明楼见许晓宇神色安定笑了一下。   “知道。”徐州许家也是多年的大户人家。   “那你怎么就肯定是76号特务杀人?”明楼笑问“就因为你动了杀机?”   “我……”许晓宇无言以对。她不能肯定。76号去的只是分出一个小队里的几个人,许家的姨太太丫头护院亲戚却足有十几个,不可能那么痛快地解决的干干净净。一点声息也不露。   是她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自己动了杀机就可以杀人。白白的内心挣扎了半天。幸好有明楼。她情意绵绵的看着明楼,眼神中满是崇拜和感激。明楼的心中十分受用,好心的问:“那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杀机?”   “因为他们几次三番的对我下手。”许晓宇当然不是谁都能咬一口的包子。   她动了杀机,是因为许家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狠手,如果没有明楼背后撑腰,今天有性命之忧的就是她许晓宇。这就像一场生存竞争,成者王侯败者寇,对想杀害自己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想着医道,人道,首先要看对象是否值得。农夫与蛇的故事她还是听过的   明楼对她招招手,示意许晓宇坐在自己的身边。许晓宇放下了心中大石心里也轻快了起来,微笑着在明楼的身边坐下。   “傻丫头。”明楼拍了拍许晓宇的背,示意她放下心来。“要是动了杀机就会死人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明楼有些失笑“先不说消息的真假,徐州的那几个人就那么蠢吗?不会应变?”   许晓宇摇头,徐州的大姨太,二姨太,三姨太虽然见识有限,却都是大户人家宅斗的胜利者,她们当然不蠢。许晓宇笑,自己布下了杀机在她们眼里也许根本不算什么。或许许家灭门真是盗匪见财起意。或许三姨太说的都是假的,只是给自己做下的另一个局?她真的把自己看的太了不起了。   “我不是怕自己真的一不高兴就会杀人吗?”许晓宇低头,“我可是救人性命的医生。万一患者惹我不高兴,我害怕我万一对他下手怎么办?杀人多了也会成习惯的。”   明楼看着许晓宇就像看着晨曦里的一道光,他很肯定的说:“你不会。”她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女子,像大姐明镜一样干脆利落又坦率直接却又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这样的女子永远不会成为杀人狂魔。   “嗯”许晓宇笑着点头,是的,人的行为都是自己内心选择的结果。只要自己坚持善念,坚持心仪的准则,就一定不会成为杀人的狂魔。“我当然不会。”-她的眼里闪着晨星一样的光芒,亮亮的散发着勃勃生机。   胡汉三又回来了。   许晓宇靠在明楼的肩上,如同找到了遮荫蔽日的大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满含阳刚之气的味道。放心的闭上眼睛。这几天做手术处理医患关系,照顾患者连续值班没有好好休息,她累坏了。   吾心安处即故乡。明楼在的地方总是让她特别安心。能很快的入睡。   明楼听着许晓宇微微的鼾声,轻轻的笑了出来,他的柔情蜜意都给了这头爱睡觉的小猪。   抱着许晓宇放好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微笑着站在床边看了半响抬起手,在许晓宇的脸上摸了一下。   书房的电话声响起来,明楼快步的接起了电话。是明诚。和海关的事处理完毕,今天是政府的休息日,他转道去了医院,却听见许晓宇扔下工作,自己跑开的消息。他安排的负责保护许晓宇的暗哨也跟着不见了。许飞鸿指责李非凡放走了许晓宇,被李非凡找来租界警察撵出了医院。   “这李非凡也不是个简单的呆书生啊”明诚意有所指的提醒。李非凡不但人品一流,富有学养,而且处事干脆利落,这样的人每天呆在许晓宇的身边,年深日久,明楼的地位堪忧。   “晓宇在我这里。”明楼微微有些得意,朝夕相处如何?许晓宇的心里装得是自己,对手越强,岂不证明自己实力更强。   明诚与有荣焉,调侃大哥:“那我就放心了,明先生。晓宇是后天早晨的船票,这一走还不知道几年?”   明楼看向睡熟了得许晓宇,微微皱起了眉,五年之约,音讯不通,小姑娘可还会守着初心?   明楼轻轻咳嗽一声:“阿诚,查一下徐州许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真的灭了门?是不是真是76号的人做的?”   “好”明诚接下了任务。   睡饱了的许晓宇在明楼的劝说下决定不负责任的翘班。她的患者只剩下转入普通病房的囡囡,李非凡和爱莲完全可以应付。她既然跑了出来,干脆就好好陪一陪男朋友好了。这一别,再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或者一别之后就是此生不见。   她怎么就爱上他了呢?许晓宇颇为无奈,这些年身边也总会出现喜欢自己的人,自己却从来没有动过心,从来没想过当医生以外的事,午夜梦回想念的也只有在巴黎短暂相处的明楼。漫长的四年分别只是让她有了更深的思念,也更加明白自己爱的是什么样的人。记得很久以前看过的小说里说过: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明楼就是那个可以主宰了自己情感的人,那个让自己失去理智你欲罢不能的人。她明知道等待的苦却又那么无可奈何的喜欢着。   不肯将就,她那里是不肯将就?她还不懂情为何物的时候,上苍就把她的爱情统统给了明楼,明楼就是她爱情的那根弦,她不过是随之起舞的音符。   “明楼”许晓宇抱住明楼,书房的沙发很大装成读书人的明先生无奈的放下手中半天没有翻页的书,宠溺的拍拍许晓宇的后背“小笨蛋。”   “你要好好的活着,活到抗战胜利。活着到美国去找我。”   明楼点头“好。”为了这个不顾一切的喜欢自己等着自己的小姑娘,他也会保护好自己,喜欢自己,好好活着。   “不可以喜欢别人”许晓宇恃宠而骄的要求。   “好。”明楼点头,还有那个女人这么傻会像她一样单纯的只喜欢自己。   得到满意答案的许晓宇高兴的给了情郎一个甜蜜的吻。   喘息微停,明楼恨不得明天就抗战胜利,她真当自己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晚上我带你出去走一走?你来上海还哪里也没去呢?”   “明天吧,晚上还有值班。非凡和爱莲顶了我的白班,晚上不能让他们再守着啦。你可以带他们去浦江边上逛一逛,我答应了爱莲让她见识一下东方巴黎,却一直没有机会”   “我让阿诚带他们去。”陪情敌逛街?当然也不能给机会让情敌陪着女朋友就是   “做一个三杯鸡,好久没吃有些想了。”明楼看着少女桃花一样粉嫩的脸转移了话题。   许晓宇很高兴明楼喜欢自己的手艺,开心的站起身,温柔的问:“加辣吗?”   “不加辣,微微甜一些,大姐喜欢。”明楼叮嘱,笑意深长。   许晓宇红了脸,低头出门去了厨房。   明家的晚餐吃得宾主尽欢,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是明镜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看明楼那嘴角含笑细心体贴的样子,许晓宇虽说是里的远一些,但是正好让弟弟离开这是非之地。明家人情长而专,一旦选定,明楼是绝对不会变的。这个弟媳妇选的真是再满意不过。明诚看着大哥少见的轻松笑意,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对着明楼晃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大哥真是运气好,稳坐钓鱼台,就有美人鱼自动上钩。   明楼笑着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许晓宇,一切尽在不言中的举起杯子,喝尽了杯中酒。不愧是法国带回来的顶级好酒,芬芳绵长。   冬天虽冷,黄浦江边的人群依旧。执勤的日本兵之外,上海依旧是繁华的东方巴黎,生意虽不如战前红火,但是上海滩的人们依旧如工蚁一样忙碌着。战争阴影犹在,却有人已经开始了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明诚在前面开着车,明楼陪着许晓宇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向奔流依旧的黄浦江。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许晓宇偷偷地拉住明楼的手,低声念出了一句击杀风景的话。   明楼低声叹息“经济毁的不成样子,日本人霸占企业,控制海关,都是为了更好地以战养战,这些繁华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不怕,我们会赶走这些侵略者。胜利后,我们会有一个强大的再也不受战火侵袭的中国。”许晓宇拉紧了明楼:“你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的。真的。”   明楼点头,用力的回握住许晓宇的手。心中激荡,半响无言。   明楼半路下车“我约了严老师,你多保重,明早我来接你。”他目光深邃,笑意隐隐。   “嗯”许晓宇点头,明天最小的囡囡也应当一切稳定。她再无牵挂,应当可以好好的陪一陪明楼。喜欢一个人真的恨不得时时在一起才好。   李非凡和爱莲并没有逛成街。上午出院的陈家阿勇不见了,走投无路的陈嫂,病急乱投医的来医院找人。李非凡陪着她到租界警察局报警,爱莲见许晓宇回到医院,简单的交接了工作就到慈心护校去为那里的孩子上最后一节课。   整理病例的许晓宇,见到了一个最不欢迎的客人——日本陆军总院的外科医生春山之助。   “恭喜许博士取得了手术成功。”   许晓宇摇头:“你想多了,还有一个孩子还在特别监护中。”   春山之助不在意的笑:“你我都知道脱离了危险期,基本上就可以说手术取得了成功。”   许晓宇摇头:“孩子病好了才是成功。”   “不知许博士可否有兴趣为我讲一节课”春山之助问“你知道医生是没有国界的。”   许晓宇笑:“医生是有专利的,这个技术你还是到东京大学来学吧。”   “我在医学院有很多中国的学生来学习,我们从来都不介意交流医术。”春山之助换了种说法。   许晓宇并不抬头“我的学校也不介意,你只要多等几天就好了。”   “许博士的技术很特别,我想请教一下。”春山之助依旧执拗   “恐怕不方便。”许晓宇放下手中病例“我明天就会回美国,”   “许博士是让我到美国学习?那太久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许晓宇笑着送客:“那真是太抱歉了。”   春山之助露出了倨傲的笑容:“许博士,这是大日本的上海。不是美国。”   “我要工作了”许晓宇不想和这个狂热的军国分子再说一句话,起身去病区查房。走到门口,她回头用中国话回答春山之助:“这是中国的上海,永远都是。”   春山之助不懂中文,只是露出奇异和气的笑容:“会再见的。”起身走出了许晓宇的办公室。   清晨,洗漱干净心情愉悦的明楼等到了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消息:许晓宇在慈心医院一同消失,生死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  等着英雄救美吧! ☆、寒冰如刀(2)改动   寒冰如刀2   上一章改不了,在这里改一下。   慈心医院,天还未亮,替换许晓宇值班的李非凡发现许晓宇失踪了,囡囡正躺在病房里里被她的母亲照顾着。就连爱莲和护士都不知道许晓宇到哪里去了。   天微微亮,难得的晴朗天气,空气却冷厉的让人伸不出手。风声如吼,凄厉的如同嚎哭。   毫无消息。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   明诚担忧的看着明楼。   明楼坐在书桌前已经有一个小时没有动过。明楼很平静,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明诚却知道这是明楼最悲伤最愤怒的时候。   他们已经习惯了伪装各种表情。欢喜的、悲哀的、愤怒的,又喜又背,悲喜交加,欲哭无泪的。他们对任何表情都拿捏准确。唯有面无表情是自己的。安静沉默一如未曾描画过的白纸。   毫无表情,痛到无法反映才是自己的最真的反应。   明楼从来没有如此无能为力过。许晓宇等着被救,而自己竟然不知道下手的是谁?为了什么?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所有能动用的人都已经动用,已经动用明家在上海多年没有动过的老关系。明镜亲自出马给把熟识的黑白两道的人给求了个遍,到此时一点信息也没反馈回来。   明楼苦笑,看着他掌握着上海的秘密联络线,手下精英无数,到此时刻除了明诚在江湖上的眼线,其余的势力反而一个动用不得。动用汪伪的的势力,汪曼春得到消息必然大加阻拦。万一下手的是她,反而打草惊蛇。动用秘密战线的人员必然暴露自己的身份,显示出许晓宇的重要性,反而会增加营救的难度。如果下手的人是真对自己而来,那么,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方式,免得对方狗急跳墙。他只能等,苦等消息。可他又怎么敢等?如果绑架许晓宇的人,不是针对自己,那么等他找到人时许晓宇还会活着吗?会不会此时那个心软的小笨蛋正在戚戚哭泣等着自己去救她。   抓许晓宇的人会是谁?为什么抓她?抓到她之后会怎么处置?   明楼看着杯中的茶叶舒展,手足皆僵,神魂不安。他很少喝茶,反而喝咖啡的多些,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咖啡。其实在放松时,他更喜欢来一杯茶。咖啡使人兴奋,茶让人清醒。他喝咖啡从不过半,可以品,却懒于饮。   只有许晓宇细心地每每在饭后为他冲一杯茶。苍山的普洱,西湖的龙井,君山的银豪,黄山的毛峰……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短,一起却品过了四五种茶。还记得她素手烹茶,巧笑倩兮,对每一种茶的来历典故优势特点娓娓道来,茶香之外说不出的惬意享受。   茶香依旧,而冲茶的人在哪里?   明楼拿起了茶杯,问:“查过今天她和谁接触过,去过哪里吗?”   明诚点头:“春山之助去过,还有春山之助走后,有人见过许飞鸿在医院附近出现过。都怪我的人见到住院处熄灯,就大意走神。”   明楼声音低沉,无比严肃:“盯住他们,牢牢地盯住,一分一秒都不放松。”这两个人和许晓宇都有嫌隙,春山之助为了许晓宇的医术,许飞鸿为了许家的钱。他们都有动手的动机。   许晓宇有种打雁被雁啄了眼的憋屈心情。想当年在巴黎许飞鸿被自己吓得尿了裤子,如今这个手下败将竟然反守为攻,趁自己不备用迷药迷晕了自己,她衣兜里的银针被这个混蛋收走了,此时竟然没有趁手的武器。   常年试药,她对麻药有着本能的适应性,醒来的比预期的要早。可是也没什么用,她被蒙着眼睛,看不到外面,许飞鸿带她走的路极短,很快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里。等了许久,她又被带到另一间房间里。和方才黑漆漆的房间不同   房间里灯光通明,亮的隔着蒙眼的布,闭着眼睛还有些许光感。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新鲜的血腥气,腥气里还带着熟悉的麻药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医院?或者是诊所?许晓宇调整呼吸,假装昏迷未醒。   一整赞叹的声音,说得是日语。可惜她不懂日语。是绑架她的许飞鸿把她卖给了日本人,还是许飞鸿和日本人本来就是合谋的?   当惯了主刀医生,她习惯了冷静理智,越危急的时候越需要冷静。这里她不必和内心的价值观纠结,没有让她犯二的明楼,她的智商回到了正常范围。   她和日本人没有很深的纠葛,甚至因为东京大学的访问计划双方还有点交情。日本人绑架自己完全没有必要甚至是多此一举自找麻烦。这里熟悉的的血腥味道和药水味儿反而让这里像是一间外科诊室。外科,有仇,日本人,那么动手的有百分之九十是春山之助。他需要自己在医术上的指导,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杀了自己的。   许飞鸿又是怎么和春山之助搅合到一起的。还好,许飞鸿和春山之助说的是英语。   “春山先生,我已经把许晓宇给你带过来了,你的药可以给我吧!”   “好的,秋田拿给他。”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这个臭丫头,长得还真不错,难怪让春山先生这么感兴趣?”   “美人儿?或许,不过我更感兴趣她的医术。我看了她的心脏切口和缝合几乎是完美的。”许晓宇觉得稍稍有些不妙,缝合可以看体表缝合,但是心脏切口那必须开胸才能看到。他看到的又是谁的心脏切口?   “女人,切口做的再好还不是要嫁人!”许飞鸿不以为意“我把她给了春山先生,等她成了春山先生的人,她自然会乖乖听话。”许晓宇一听心里简直是火冒三丈:许飞鸿你个王八蛋,你敢把本姑娘卖了,卖给个日本人!   “会吗?”春山之助有些狐疑   许飞鸿笑的很大声“中国女人讲究出嫁从夫,以前多了不起 ,嫁了人只能乖乖听话。不听话,打两顿就好了。”   许晓宇压制住了自己变粗的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不是激动的时候。   春山之助大喜过望“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只是”许飞鸿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春山之助就是个好学的学生   “不能让女人有了钱,有钱也就不安分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样不太好。”许飞鸿坏心的建议。   “是的,婚后我会控制好财务的。”春山之助认真的同意了许飞鸿的建议。   “许家的一点小钱也不要让她接触了,就算我给春山先生劳动的报酬?”许飞鸿笑的无比得意。   “哈哈。好说。我会带她住在金泽的诊所里。中国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春山之助也觉得非常愉快。许晓宇是非常的不愉快,她的一辈子就在这里被两个人商量完了,问她了没有?   “那我就告辞了。”许飞鸿客气的恢复了他许三公子的彬彬有礼。   许晓宇决定不再忍下去,“站住。”许晓宇用英语叫住许飞鸿。   春山之助:“你醒了,许博士。”   许晓宇看向春山之助的方向:“把我的绳子解开。”   “许博士。”春山之助有些犹豫。   “解开。”许晓宇的语气凌厉,不容辩驳。“我不跑。我父亲留下的是四十万大洋,这混蛋想独吞。”春山之助瞪了许飞鸿一眼,四十万大洋够躺着花一辈子了。   春山之助听话的解开了许晓宇手上的绳子。许晓宇拽开了蒙眼布。闭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睁开。   眼前是一间不大的手术室,墙壁洁白,灯光晃眼,却血腥的犹如人间地狱。手术台上陈勇的胸口大开,小小的血洞暴露在空气中,已经没有了跳动,她所做的完美缝合被一点点剪开,恢复了功能的心脏血管,像一张嘲笑的大嘴讽刺着她所做的一切的无用功。她狠狠地捏住拳头,抑制住全身的颤栗。   不远处的玻璃瓶里正泡着一个小小的心脏,那上的缝合是她标志的许氏心脏缝合技法。小勇,这是小勇的心脏已经成了一个标本。她还是低估了对手的残暴,或者高估了春山之助的人性。   她狠狠地吸了口含着血腥的空气,她出离愤怒!无言以对。   她微微翘起嘴角,扯出一丝不算微笑的微笑。指着许飞鸿:“你想我嫁给春山之助?”   许飞鸿愣住了,支支吾吾的说道:“春山先生仰慕你很久了,你们是同行,也是天作之合。”   “好啊”许晓宇笑:“可是总得有聘礼吧!”   许晓宇问春山之助:“你们日本人娶媳妇没有礼金吗?”   春山之助怔了半天,欣喜若狂:“有,有的。”美人,钱财,还有医术都于此刻唾手可得。   “杀了他。这是我的条件”许晓宇冷笑着指住许飞鸿。春山之助听话的上前一步。   许飞鸿连连后退,拔出了腰间枪对准许晓宇。他可不是当年的那个只凭拳头毫无准备的毛头小子。要杀也是先杀了许晓宇,不行,就把春山之助也留在这里。许晓宇是绝对不能让她活下来的。只有她死了,许家的财产才能完全落到他的手里。人死了也就永绝后患。   许晓宇退到春山之助身后,有些害怕的说:“看来,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许飞鸿狞笑:“我就成全你们。”   春山之助害怕的举起手,上前一步:“许先生,你要的吗*啡我可以再给你十盒。请你不要杀了我”   许晓宇更是害怕的后退,慌乱地靠在了手术台旁,踉跄的扶在了器械架上。   一声枪响,她紧张的趴倒在手术台前。又听见几声枪响,她慢慢的抬起头。   春山之助吹散了手中枪口上的青烟,笑着道歉:“吓到许博士了。”一身白大褂的他保持着日式的彬彬有礼,笑容印在眼底却狰狞如修罗。许飞鸿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春山之助是军医,拿枪杀人也是训练项目之一。见到死人就吓住了。   他的左肩上印出了血迹,显然也受了伤。许飞鸿的子弹还算有点用。   许晓宇惊吓的捂住嘴,看着地上许飞鸿的尸体,半天说不出话。   枪声引来了刚刚出去取东西的春山之助的秋田雄一,他推开门,看见了受伤的春山之助急忙跑步上前。:“前辈,我来帮你包扎。”   春山之助举着手中枪,认真的看向许晓宇“我杀了他,你说话算话。”   许晓宇缩成一团,害怕的点头。   春山之助把□□收到衣兜里,向秋田雄一伸出了左手。“秋田君,请帮我包扎吧。”许晓宇瑟缩着拿过纱布递给秋田雄一,站在了春山之助的身后。春山之助很满意的看见回复女人一面的许晓宇,心里鄙视:不过是个胆小懦弱的中国女人。   秋田雄一认真的剪开了春山之助肩头的衣服,拿起镊子,认真的去夹里面的子弹头,许晓宇看了一眼,害怕的扶住了春山之助另一边的肩头。懦弱的说了一声:“可看起来好疼。”   春山之助很男子气的一笑,许晓宇已经脸色苍白的绕到了秋田雄一的身后。神情可怜,动作轻盈地像蝴蝶。她的手一抬一道白光抹在了秋田雄一的咽喉上。鲜血喷了春山之助一脸,春山之助却全身麻痹无法抬起一根手指。许晓宇方才扶在他肩上的时他感觉到的刺痛不是来自于子弹而是来自于许晓宇藏在手心上的银针。   许晓宇抬起手,那是一把雪亮的手术刀,他刚刚用来解剖孩子心脏的手术刀。   刀锋一闪,这一次,是他的咽喉。避无可避!   许晓宇看着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想吐,却没吐出来。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师姐的话:千万不要得罪医生,医生不但动手比别人更快!而且一击必成!   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许晓宇左右打量一下,把手术刀藏在手里,退到了手术台的后面遮掩住身形。   门开了,带来了冬日的寒风,杂乱的脚步声里进来了三个人。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怕写的晓宇比较凶。多么破坏气质啊!人家可是娇嫩如花的外表。 ☆、寒冰如刀(3)   进来的正是明诚,和明诚最忠心得用的手下常九,常七。三个人清空了外面看门的两个日本宪兵,一路寻找进来。   明诚有些发呆,他想过进来后要面对的受尽酷刑,哀哀哭泣的雨打梨花的小姑娘,想过吓晕的人事不知的小姑娘,甚至还想过更坏的方向。他实在没想到他看到的竟然是三具尸体。中弹倒地的许飞鸿,咽喉割断的两个日本医生。许晓宇却不见踪迹,人呢?明诚心里一紧,难道是遇难了?大哥,大哥怎么办?他立下了军令状,才让大姐看住了执意前来的明楼。如果许晓宇有个三长两短一定会成为大哥心里过不去的坎儿。活要见人,死,也该有尸体吧!   明诚举着枪向前跨了几步。听见手术床后传来的簌簌的声音。   “出来。”明诚用枪指住了手术床。   “明诚,”许晓宇柔和的声音从手术床后面传来。“是我”   许晓宇从手术床后面站了起来,顺手将手术刀装在了衣兜里。   “你没事吧。”明诚问   许晓宇摇头“没事。”   “那我们快走吧。”明诚催促道。   “好的”许晓宇看了一眼手术床上小勇的尸体快步绕到器械桌上拿起把玻璃瓶里的心脏塞到小勇的胸腔里。她拿起器械盒里的针草草的缝了几针,将胸腔简单封闭“这是陈嫂的儿子,我要带他走。”   明诚四下打量一眼,天亮了,此地人多眼杂已经不适合久留。同情孩子实在可怜,点头同意。拿起旁边衣架上的白大褂将孩子包了起来,抱在怀里。总不能将尸体留在这里。吩咐徐晓宇:“快走,我的车就在门外”   许晓宇看了一下,将器械盒里的手术器械用床单一股脑的包上,背在身后,紧紧地跟上明诚。   走了几步,许晓宇喊住了明诚:“这几个人的尸体怎么办?”   明诚看了眼常九和常七:“他们会留下来处理干净。”   许晓宇礼貌的向常七常九一笑:“这几个人的头和身体一定要分开埋,麻烦你们了。”   常七、常九连忙礼貌的还礼:“好的,小姐放心。”待明诚和许晓宇发动了汽车,走远。两个人看了地上尸体的惨状,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厉害的小姑娘!这么礼貌的就将三个大男人分的身首异处,居然平常的像拜托邻居帮忙打扫垃圾一样。果然是高手,难怪能以一敌三!   许晓宇带了阿勇的尸体回来,不好安置在人多嘴杂的明家大宅。明诚先拉着许晓宇在一个偏僻的弄堂里安置了阿勇的尸体,再匆匆忙忙的把许晓宇拉回了明家的公馆。   明楼已经望眼欲穿,在书房的窗子前他站了足有半个小时。看到明诚的车进了公馆大门,才放下心,快步走向客厅,走到书房门前,看了看笑着的大姐,忽然就停下了脚步只是用心观望却不再走近一步。   明镜知道许晓宇被平安救出,心中欢喜,笑眯眯的坐在客厅里等着两个人回来,还吩咐了阿香准备了一个火盆,要为许晓宇去去晦气。   许晓宇进了客厅,乖巧的像明镜问好:“都是我不好,又让大姐担心了。”   明镜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许晓宇甜甜的笑着跨过火盆:“本来就没事啊,我就是想着,来这里这么久还没有逛过黄浦江。听说景色好极了,晚上就出去一个人沿着江边走了走,不小心还迷路了。大姐不用担心。”   明镜:“……不是说你让日本人绑架了吗?”   许晓宇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明诚,惊讶的问:“有这事吗?谁在和大姐开玩笑。我只是迷路了啊!”   明诚咬了咬牙,心想:我总算知道大哥为什么喜欢你了,你们两个都是睁眼说瞎话面不改色的变色龙。翘起嘴角万分轻松的对明镜笑:“下边人开玩笑,晓宇真的只是迷路了。”他要是敢说真话,明镜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许晓宇这种说法真是好的不能再好。只是她这么聪明做什么?   明镜将信将疑的点头,打量了许晓宇一丝不苟的发型,只有些微微褶皱的大衣,平静如常的神情,觉得许晓宇说得才是真的。骂了明诚一声:“下边人胡说,你也不分辨一下,可吓死我了。快去看看你大哥,他还担心着。”明镜转头正看见明楼站在书房门口含着笑上下打量许晓宇。明镜不再多说,对着许晓宇挥挥手:“去吧,有人担心了。”   “大姐。”许晓宇绯红了脸颊,快步走向明楼。   明楼让开了书房门,待许晓宇进去,紧跟在后“啪”的关上了门。将跟着许晓宇的明诚关在了外面。明镜见状笑了出来:“阿诚,他们聊天你急什么?去厨房帮我看一看阿香的早饭准备好了吗?”   明诚摇头:“大姐,事关机密。我替大哥看门。”   明镜笑:“呸。谁要你这个门神。快去厨房去。”   明诚无奈,盯了房门两眼:这两只变色龙到底会说什么?   …………   许晓宇见明楼关上门,定定站住,看着明楼胡子拉碴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玉面花颜,珠泪滚滚,说不出的可怜。哭的是个男人心都化了。这回她真的下了狠手,总不好让男友觉得自己太过刚强狠厉,只能先装柔弱了。幸好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明楼如遭雷击,心软成了一滩泥,连忙上前抱住了许晓宇,柔声安慰。   见过不知多少女孩哭,只有许晓宇连哭的时候都这么爱美。他知道她未必真的有多伤心,伤心的时候女人哪里还会顾得上要哭的漂亮。可是他就是不忍心看她哭。她哭,他的心跟着抽痛。明楼的拥抱彻底弄断了许晓宇一直紧绷的弦,想起这一夜的害怕委屈,小声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明楼手忙脚乱的拍着许晓宇的后背:“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许晓宇哭了两声觉得自己心里好受许多,接过了明楼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眼泪,抽泣着说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明楼心神俱乱,他低下头,柔声表达歉意:“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许晓宇善解人意的摇头:“不怪你,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日本人能那么坏。许飞鸿也坏,简直是禽兽不如。”   明楼慌乱的从许晓宇的肩头打量到脚上:“受伤了吗?”不是黄浦江边迷路,而是真的被绑架了,还是许飞鸿和日本人联手作案。许晓宇能够平安回来,当真是老天保佑。   “没有,我没受伤。”许晓宇安慰明楼,许飞鸿和春山之助都没有虐待她,只是……许晓宇有些气不过:“明楼,许飞鸿居然要把我卖给春山之助当老婆。我不同意,他居然要杀了我。”   明诚捏紧了手指,哼了一声:“阿诚动手应当还算利索,没吓到你吧。”明诚应当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别人。否则就别跟他在上海滩混了。让一直心软的以救人为天职的许晓宇看见杀人,多少有些不妥。许晓宇娇弱的点头,博取男朋友的怜惜,趁机靠在明楼结实的胸膛上。   明楼以为她见了杀人害怕,安慰的抱住她:“别怕,阿诚一向有分寸,从不滥杀无辜。”   许晓宇乖巧点头,明楼的身材真好,结实有力,肥而不腻,靠起来好有安全感。不想回美国了,好想就这么和男朋友在一起耳鬓厮磨,柔声赞同:“我知道。”   明楼搂紧了许晓宇,低下头,许晓宇发丝上的混合着医院消毒水味道的血腥味儿,就这么冲入他的鼻腔,细想起来这一夜更是让他惊心动魄。他叹息一声“离开这里吧。等五年后我去找你。你不在这一夜,竟然这么漫长,长的我都已经失去耐心,恨不能用一切去换你。”   许晓宇激动地回抱住明楼,甜腻如蜜:“可是,我不想离开你。”   明楼苦笑:“你在这里,我整天想的都是你,我怕。我像今天一样不能周全,万一你真的被日本人,被汪曼春杀了。我怎么办?回去吧,你在美国,我才能安心。”   许晓宇看着明楼,只觉深情无法回报,仰起头,深深地送上一吻。明楼闭上了眼睛,抱住了他的小姑娘。   两个人喘息着分开。只听见明镜在外面笑道:“早餐好了,快来吃吧!”   明楼看着羞涩的不肯抬头的许晓宇笑着问:“为什么要说是迷路,而不是被日本人绑架呢?”小姑娘的思路很奇特。   许晓宇眨眨眼睛:“我怕别人问啊,解释起来好麻烦。”   明楼笑着拍拍许晓宇的肩:“无心插柳柳成荫,你这样说很好,就这么说。谁问都要这么说。”   许晓宇眨眨眼睛笑着点头:她可不想解释怎么逃出的日本人的绑架。主动交代自己杀了日本人,她疯了啊!   说到日本人,许晓宇想起来自己带回来的手术器械:“我顺手拿了了日本人的手术器械回来在阿诚那里,这我答应过严老师的。加上我自己的两套器械,有机会你都给严老师带过去吧。”手术器械精密而金贵,国内没有生产全靠进口,被日本人严格管制着。   明楼忍不住发笑,这小女人看来没吓着,还能想着这事,真会过日子。   许晓宇看着明楼一脸的不解。几套器械值得这么高兴吗?如果明楼喜欢,她再从美国带几套给他。   早饭过后,明诚亲自开车送许晓宇到了慈心医院。许晓宇为囡囡检查了身体,确定了囡囡手术成功,为囡囡办好了转入普通病房的手续。   在同李非凡和爱莲约好了第二天在码头相见的事宜后,许晓宇收到了一封明楼亲自送来的来自周公馆的请柬。周佛海邀请她过府一叙。所有手术全部成功,百分之百的成功率,狠狠地打动了周佛海的心。还得是外国回来的博士,这技术不是国内的医生能比的。   许晓宇对着明楼微笑:“汪芙蕖的那笔钱是该到账的时间了吧!”欠债太久,可是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诚:人不是我杀的啊! 晓宇:我可是柔弱美少女。不许破坏我在男朋友眼里的形象 明诚,低头认错:……大嫂好柔弱。 ☆、寒冰如刀(3)   所谓人是衣裳马是鞍,就是人一旦穿上了得体的华服,就会散发出本身所掩藏的最佳气质。   周公馆金碧辉煌的客厅里,宾客满棚,名为新年庆典的晚宴盛大而奢华,法租界领事,南京伪政府驻上海的政府要员,日本驻军要员云集于此,在西洋乐队的伴奏里觥筹交错。男子们西装革履,女人们珠光宝气,财富和权力在此汇聚,人们高谈阔论,男人们对于经济、政治、时事,浮云缭绕的夸夸其谈,女人们围绕着珠宝化妆时尚,海底探珠般细细讨论。热闹纷纭里遮掩不住陈腐压抑的沉沉死气。虚伪的男人、虚伪的女人、倨傲的日本人、摇尾乞怜的汉奸、作壁上观的西方领事混合成了一幅上海滩的小小浮世绘。明楼躲开汪曼春的目光,站在了周佛海身后,举着一杯红酒微笑着遮住眼底无波的深潭。周佛海要见许晓宇,许晓宇的到来必然要与周佛海一见。她会以怎样的方式到来?   许晓宇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好在请帖注明的时间到达。听见通报,大厅里的人一刻安静,有些好奇这个最负盛名的心脏科医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明楼随着周佛海的目光看向大厅门口。   许晓宇披着纯黑色狐狸毛领紫貂皮半身斗篷,身穿一身纯手工黑色女士西服套装,脚踏黑色高跟鞋,像个女王一样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她化了淡妆,带着一副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金丝边平光眼镜遮住了大半的脸,她的头发还是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菱角一样的嘴角紧抿,平添了几分严肃,却很适合她高不可攀的专家形象。   她身后跟着身穿米白手工女士西服套装的美丽外国助手爱莲和一身深蓝手工西服西服儒雅非凡的的李非凡。   男俊女美,光彩夺目,却遮掩不住许晓宇自信又沉稳的气势。   喧闹的客厅一时间静了下来。连助手都是如此的人中龙凤,这许晓宇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普通的中国女人哪里能用得上外国的女博士当自己的助手。一时间众人纷纷相信这就是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的心脏外科权威,言谈之中多了许多敬意。   许晓宇走到周佛海身前站定,点头致意,接过爱莲递过来的礼物盒子,静静的看着周佛海。气度沉静,不卑不亢。饶是周佛海见多识广也不禁暗暗的赞了一声大家风度。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满意。   见过许晓宇一面的周佛海秘书宁忍站在周佛海身后,弯着腰笑着介绍:“周公,这就是许博士。美国回来的一流心脏专家。”   周佛海笑的和气,刚一开口。   周佛海夫人杨淑慧已经笑着上前一步,拉住了许晓宇的手。“许博士,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你就是不肯来。”   许晓宇低头致歉:“家中有事,有劳夫人惦记。”   杨淑慧快言快语:“我呀,是惦记我们周先生。盼着你大驾光临也帮我们周先生出一个治疗方案。先生早年积劳成疾,如今正要好好调养。”   许晓宇微微摇头:“调养不是我的长项,手术才是。”   杨淑慧一怔,旋即笑道:“许博士快言快语,那么难的你都有办法,这小小的调养更不在话下。”   许晓宇无言点头:“对于舒缓心率过速,我们的实验室确实新出了几个特效药,只是还没对外发售。”   杨淑慧大喜过望“就说美国的医学院厉害,许博士更是其中翘楚。”   许晓宇摇头:“不敢当。不过领导着实验室的心脏功能研究小组罢了。”   明楼险些笑出来,这是谦虚,还是在自吹自擂。   汪曼春却在明楼之前笑了出来,她冷笑连连:“一个小小医学博士也跑到上海滩来耀武扬威。真是可笑。周夫人给你脸,你还真不要脸。”   许晓宇淡淡的哼了一声:“不知汪小姐的叔父来了没有。他贵人事忙,想来是忘了告诉汪小姐如何适应场合,如何做个好客人。”她的声音不大语义却尖刻狠辣,直指汪曼春父母不在,没有家教。这对一个成年的独立多年的一向以出身高贵为傲的女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汪曼春气的胸口生疼,嘴里发甜。   杨淑慧不愿意得罪离日本人很近的特务,笑着打圆场:“汪小姐和她的老师南田洋子小姐一起来的。汪司长恐怕要晚一点才来。”   许晓宇微微冷笑:“我记得汪司长还欠我十万大洋,看来,我在这里。他是不会来了。不过他也不用害怕,我的手术按美金计费,还不差这仨瓜俩枣的。是不是周夫人?”她收尾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并不轻松。   杨淑慧忽然明白许晓宇的意思。想让我看病,得先付出诊费吧。许晓宇要的出诊费就是汪芙蕖的十万大洋。汪曼春在周公馆就敢这样对许晓宇,在第一面就想要人家性命是真真妥妥的。难怪许晓宇会狮子大开口非给汪曼春叔侄颜色看看。作为患者总得尊重医生。许晓宇不是普通医生,还有一群世界各地的权贵拿着钱等着她垂青。她在上海的五例手术既得了名声,又让汪精卫和周佛海见识了她的本事,声誉正隆,却转身说走就走。这样的果敢决绝,何尝没有待价而沽的意思。再去请,恐怕就已经不是这个价位了。   杨淑慧暗恨汪曼春的飞扬跋扈,仗着日本人的势力,谁也不放在眼中。也不看一看她自己几斤几两。笑道:“十万大洋也不是多大的数目,许博士放心就是。”言下之意,我会帮你拿到的,许博士千万不要生气。   明楼看着许晓宇侃侃而谈,心道:这小丫头看着牙尖嘴利,其实明明紧张的都握白了手指关节,太太可人心疼了。站在明楼不远处的明诚,看着威风凛凛的许晓宇在心里默默地为汪芙蕖点了一根蜡。汪曼春就是不长眼睛,没事得罪许晓宇干嘛,真是伤身又伤心。   汪曼春气的说不出话,却在南田洋子的招呼下不甘心的离去。   许晓宇将手中礼盒交给杨淑慧:“美国最新的关于心脏的专著,周先生也许有用。”原文无翻译版本,只要有耐心看的懂还是很有用的。她和杨淑慧寒暄几句,转身也走向了酒水区。   南田洋子跟在许晓宇的身后,拿起一杯酒笑着上下打量她一番。问:“听说许小姐昨天被绑架了?”   许晓宇听着生硬的汉语已经猜出她是一个日本人,看着她的军装,本能的起了警戒之心:“您是……”   “特高科,南田洋子。”   “哦。”许晓宇点头,回答了南田洋子的问题   “没有绑架,是手下人过于紧张,我不过是在黄浦江边上走了一走。”   “是手下人搞错了?”南田洋子笑:“我听说,明家几乎惊动了上海的黑白两道。”   “大姐待我如亲生,实在令人感动。”许晓宇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弟媳?”南田洋子问。明楼如果脚踏两只船,那么他对汪曼春似乎有其他的想法,这事就值得考虑了。   “如果我肯留下的话。”许晓宇颇为自傲“不好意思,我的事业和生活都在美国,只能辜负大姐的美意。”   南田洋子表示理解,天下好男人太多,明楼绝对不是最好的一个。   爱莲走到许晓宇身边低声道:“板井将军来了。”   许晓宇向南田洋子低声致歉,跟着爱莲走了过去,简单的和日本驻沪陆军司令板井将军打了个招呼。   南田洋子心中明白,晓宇至少短时间内是她动不得的人。她的背景太简单,太干净。别说她在黄浦江边散步。就是真的被绑架,被救出,她能查的也只是明家,只有明家。   李非凡一直盯着客厅的大门,汪芙蕖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老妇人。正是囡囡的奶奶。   囡囡奶奶一进门就软软的跪在地上。引得大家都驻足观看,囡囡奶奶拍着腿,扯着嗓子拼命哭道:“许大夫,我苦命的孙女被你治死啦。”   客厅里的人全都呆住了,目光投向了许晓宇。许晓宇眸光不动,似乎根本未曾听见。她身后的爱莲见此情景急得用英语问:“出了什么事?”李非凡回答她道:“她说囡囡被许博士治死了。”   爱莲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上午还好好的呢,已经转进了普通病房。”   明楼用余光打量一番汪芙蕖,这个人又用什么缺心眼儿的主意来污蔑许晓宇?难道是年龄大了,做事越来越蠢。   明诚满含同情的在心里叹息。明年今日可以给汪芙蕖烧纸了,汪芙蕖啥时候变得这么的笨啊。十万大洋,值得这么拼命吗?   汪芙蕖冷笑着看着许晓宇:他不在乎十万大洋,可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许晓宇不就仗着医术好,可是她治死了人,看她还怎么有脸呆在上海滩,怎么有脸和他要这十万块。   周佛海:这个蠢货!   杨淑惠:汪芙蕖就是一大地瓜,就是一蠢驴!简直岂有此理。   南田洋子同情的看了一眼汪曼春,摊上这个叔叔真是家门不幸。当然,汪曼春也蠢就是了。   汪曼春露出冷酷的笑,只要能扳倒许晓宇,她愿意付出一切。还是叔叔最有办法,这一闹最好把许晓宇弄到76号去,她有的是办法让她生死无门,还想嫁进明家? 作者有话要说:  许晓宇同学化身为霸气御姐。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寒冰如刀(5)小修   歌舞升平的宴会,忽然成为了一场闹剧。本来作为配角而来的的许晓宇,也随之变成了众目睽睽下的闹剧主角。   许晓宇不喜欢被众人瞩目,即使明天她就将离开上海,她还是喜欢做一个安静的医生,不喜欢成为闹哄哄的喜剧演员。她有些暴躁。眸中颜色更加沉黯,嘴角抿紧。散发出冷厉之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的病人下手,不过分吗?   “宁先生”她回过头,看向周佛海的秘书宁忍“宁忍先生,这种事还是让宴会的主人来解决比较好吧!”   宁忍看了一眼周佛海,周佛海欣赏许晓宇的气度,也厌恶汪芙蕖的愚蠢,点头同意。   宁忍高声招呼着守卫士兵:“来人,把这个老太太给我弄出去。”   囡囡奶奶看见冲进来的士兵,吓得忘记了哭,瞪大了眼睛哆嗦着看着汪芙蕖。“汪大人,汪大人,你可为我做主啊!”她只是个无知的乡下妇人,收了汪家管家的钱,听命做事。来到这个大人物聚集的地方,她吓得魂都要掉了,要不是紧跟着汪芙蕖,她连一声都不敢发出来。现在士兵要来抓她,是不是要把她投入大牢?她真的杀人了,亲手捂死了她的孙女囡囡。万一这些大人要她杀人偿命怎么办?   “慢着。”汪芙蕖出言拦住士兵。向周佛海弯腰施礼“卑职也知道,让这个老妇人在这里不妥,但卑职认为许博士在这件事里做的也有不对之处。还望周公和汪主席仔细考虑。”带着老妇人在宴会上哭诉,他也知道是下策,自明楼进了财政厅,几番人事安排已经把他的人挤得没了位置,海关里又接连扣了他几批货,害得他损失不少。他的手下人心惶惶,接连离去了几个得力手下。偏偏许晓宇又来雪上加霜,十万大洋,咬咬牙他还是拿得出来的。可是这样拿出来,不就代表了一个路过的小医生都可以踩在他的头上,此例一开,岂不人人都敢在他头上动土。他还怎么号令手下,怎么和同僚相处?本来汪曼春在76号,就如同明朝太监在东厂,虽然听着难听,但好在实惠,没有人敢打他汪家的主意。明镜拒绝了他两家联姻的好意,明诚处处给他的生意下绊子,他是有苦无处诉。许晓宇却于这个时刻一个大大的耳光直接打在了汪曼春的脸上。她这一搞,汪家还有什么?难道就此沉沦,退避成上海的二流三流人家?这个该死的许晓宇,让他汪家成了上海滩的笑话,却又一触即退,害得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可是这个仇要不报,岂不是告诉大伙儿在上海滩里谁想踩他汪芙蕖一脚就踩一脚吗?既然许晓宇明天就走,那么就今天让她被人戳破医术高明的神话好了。只有让日本人和周佛海对许晓宇的医术失望,他才能破了这个局。没有日本人和周佛海做靠山,一个小医生算个屁。   众人许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戏码,就连热闹的的舞池里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紧紧地盯住了许晓宇和汪芙蕖。   许晓宇看向周佛海:“我知道南京国民政府缺人,就算财政部不好找平头正脸的人做事,也不必弄这种歪瓜裂枣充数吧!”   周佛海笑的尴尬,这小医生本事大,脾气更大,一竿子打死一船的人。可是,说的真对。这汪芙蕖来闹的可是他周佛海的新年宴会,这一闹,打得是他周佛海的脸。在南京政府一手遮天的他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杨淑慧更是快言快语:“汪芙蕖,你酒喝多了,油蒙了心,这是什么地方,你弄这么一个玩意儿给我们添堵。”   汪芙蕖连忙解释:“夫人息怒。我这是不忍心让周公受到庸医蒙蔽。毕竟周公身体关系东亚共荣的大业。必然需要最好的医生前来调理。这妇人虽然可恶,如无真的冤屈,也不敢到这养的宴会吵闹。人命关天,却可以让周公看清真相,不知许博士可否愿意和这妇人对质?”汪芙蕖暗笑,这一次弄不死你,也一定弄臭你。周佛海爱财,到时候钱财奉上自然能再拿回自己今天失去的。   许晓宇扶了一下眼镜:“我一向认为,不论做什么,人都是有理智和情感的,理智控制了情感未免太冷漠。情感控制理智未免太草率。可是看了汪司长之后我发现我的见识还是片面了”她看了一眼汪芙蕖:“有人是既没有理智也没有情感,是出门连脑子都忘了带。”   汪曼春柳眉倒竖“许晓宇,你怎么说话?”   许晓宇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我说的不是实话么?实话虽然伤人,但是可以让人知耻而后勇。”   汪芙蕖胸有成竹:“许博士莫不是做贼心虚,所以出口伤人?”   许晓宇看向李非凡:“借一下周公的电话,通知医院保存好尸体。以备法医检验。”   李非凡点头同意,转身去寻找周公馆的电话。   汪芙蕖咄咄逼人:“许博士,莫菲想毁灭证据。”   许晓宇忽然笑了出来,冰冷的眼神并没有减弱她笑容的艳丽:“我不想理你,只是不想降低自己的格调。怎么会让你误会了我打完你左脸还想打你右脸?实在抱歉,你根本没有脸这东西,我找不到可以打的地方。”   有人听见许晓宇的说法,自己先笑了起来。这热闹越来越好看了。许博士真不是可以随便捏的软柿子。   汪芙蕖气的头发都快竖了起来,自从位高权重,已经无人敢当着面给他难堪,这许晓宇简直是欺人太甚。   汪曼春再一次挡在叔父面前“许晓宇,你的口舌之利最好到76号来表现一下。”   许晓宇有些惊讶:“不长脑子会遗传,这不长脸皮也会遗传?南田课长和周先生都在,几时76号改姓汪了?”   汪曼春气的怒叫一声,立起柳眉“许晓宇!你不要太过分。”转头,扭着身子对着明楼娇嗔:“师哥,你看她欺负我,你也不为我说一句话!”明楼一瞬间被推到了众人面前,杀人栽赃的大事,转瞬变成了女人间的争风吃醋。汪处长果然好手段。   许晓宇淡淡一笑看向明楼,她微微抬了抬眉梢,镜片也遮不住眼神的光亮:“大姐说了,你再敢违背伯父家训,她可准备好了小祠堂里的鞭子。”明家明父遗训,明家三代不与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明楼是出名的孝子。现在的明家明镜代长行权,明家就是明镜的一言堂。   明楼无奈的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许小姐。”他求饶还不行吗?大姐当众打他耳光,他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去跪小祠堂。   汪曼春走向明楼,表现亲昵:“师哥,现在什么年代了,都讲究恋爱自由的。”正好借机让明楼和明家划分好界限。   许晓宇歪了歪头,没理她,向明诚扬了扬下巴,傲气逼人:“明诚,大姐说了,再不听话,明家大哥就可以改姓汪了。”她就算明天离开上海,也没汪曼春的事儿。   坐山观虎斗的明诚连忙听话的拦住汪曼春:“汪处长,请你不要让明先生难做。”   汪曼春捂住胸口,恶狠狠地瞪着许晓宇:“人有旦夕祸福,你不要太得意!”   许晓宇连个笑意都懒得给她,不赞同的摇头:“汪小姐,我怎么会因为和头脑不清的人纠缠半天而得意。我只会检点自身什么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堕落到拉低自己的水准来自取其辱。”   汪曼春气的七窍生烟。汪芙蕖在一旁不忍心汪曼春如此的受气。拉住了汪曼春:“许小姐,既然牵扯了人命官司,就得请许小姐取消明日行程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许晓宇看着一群满眼兴奋地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衣装革履,在日本人铁蹄下奴颜卑膝,歌舞升平。而严立本和何松明他们却衣衫褴褛的战斗在卫国守土的前线。因为眼前这些汉奸,日本人才能在中国国土上长驱直入,以战养战。这个充满了腐臭味儿的客厅里,站着的只是披着人皮的腐臭妖魔。她何苦与之为伍。一时间意兴阑珊,懒得再多说一个字。拉过了爱莲,准备向周佛海告辞。   李非凡匆匆走向许晓宇,低声说道:“医院里说,囡囡是死于机械窒息!”   许晓宇随手拿起一杯红酒走向汪芙蕖,一扬酒杯,一杯酒全部泼在了汪芙蕖的脸上。   汪曼春恨极“许晓宇,你什么意思?”   许晓宇啪的摔了手中的杯子,酒杯碎裂,玻璃残渣四溅,汪芙蕖连连退步躲闪:“令叔真是蠢到一定地步,为了陷害我,他竟然让人掐死了我的患者。囡囡早已脱离生命危险,从进入普通病房就代表着手术成功。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叔叔,和我来这一手,蠢到极致,还要害人性命。”   一时间舞厅内大众哗然。乱世里,死一两个人再正常不过。可是汪芙蕖为了害人,杀人害命不说,还用错了办法,真是蠢到了不长脑子,笨的惨不忍睹。   许晓宇看向周佛海夫妇,勉强的维持了基本礼仪:“周先生,周夫人。我失礼了。慈心医院看守严格,能下手的看来只有这位囡囡奶奶了。不知该如何处治。”   周佛海大手一挥:“虽然是亲生孙女,也不能随意杀害。杀人偿命,带出去,毙了。”现在死了,也免得再出什么不入流的丑闻。   囡囡奶奶一听这个结果,放声嚎啕大哭:“汪先生,可是你让我……”她话还没说完,汪曼春上去一脚踢在了她的下巴上。皮鞋的力道刁钻,囡囡奶奶立时晕倒无声,被卫兵拉了出去。   许晓宇看也不看汪曼春叔侄,向周佛海夫妻歉意一笑:“周先生,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周佛海笑着点头答应,杨淑慧仍不忘了殷殷嘱托。   许晓宇礼貌的笑道:“我没有车,大姐说让明大哥送我回去。我为明大哥请个假可好。不知周先生还有何吩咐?”   周佛海当然同意,他暂时不准备给汪家叔侄脸面。笑道:“你和明楼顺路,一起走最好不过。”   明楼略微无奈:“周先生。”   周佛海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我这里没事,你去吧!”搞好关系,也好下次求医。   许晓宇举步当先,带着爱莲、李非凡走出周公馆大厅,明楼和明诚微微无奈的跟在许晓宇身后。明楼歉意的看了眼汪曼春。汪曼春立即红了眼睛。   明楼身后的明诚认真的走路,目不斜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许晓宇纤细的手指放在鼻子前,意有所指的轻轻咳嗽了一下。   明楼连忙收回目光,正色走在许晓宇的身后,一本正经,举步谨慎。许晓宇挺胸抬头,英姿飒爽,如同得胜而归的天鹅。   汪曼春气的捂住胸口,只觉嘴里腥甜到发苦。简直是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新年好,祝大家万事如意,大吉大利” 明诚:“恭喜发财!” 明镜:给阿诚红包。“ 明楼不服:”大姐偏心凭啥给他红包,没我的份儿“ 明镜:”恭喜发财,不是接着红包拿来吗……“ 明楼:”……“无语。 段子二 明楼:“最近总觉的脸疼。看医生又说不出原因。” 许晓宇(仔细检查):“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啊!为什么……”(深深思索) 明诚:“大哥最近总说:在明家,我还是说的算的。” 众人大悟:原来是——分分钟打脸啊! 段子三 明楼:“阿诚,我最近胃口不好,什么都吃不下。” 明诚:“我让你最喜欢的德庆楼送点点心过来。” 许晓宇:“帮我带一份莲子粥……” 明楼若有所指:“晓宇最近没有兴趣研究厨艺了?” 许晓宇看了一下厨房:“还有十颗猪心,我都处理过了 ,山药猪心汤怎么样?” 明诚:“大哥,我帮晓宇缝过的。” 明楼假装平静的起身:“算了,我自己出去吃吧!” 小媳妇明楼。作者的恶趣味。哈哈哈 ☆、寒冰如刀(6)   夜色下的黄浦江褪去了白日的喧嚣繁忙,月色清冷,江水拍打着堤岸,发出有节奏的潮水声。   人事变迁,国兴国亡,江水还是那道江水,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变化的只有人心。70年后的上海滩是不夜城的东方明珠,现在的上海滩是日寇铁蹄下的屈辱雄狮,伤痕累累,苟延残喘。   许晓宇对着铺满月光的江面伸出手,希望能捉住一缕月光,用那光芒写上她对现代的思念,寄回去给那里的亲人,月光要是能诉说自己还平安存在多好,让他们可以放下心来。   现在,她在中国,在被日本占领的东方巴黎上海。她的患者被日本人当作标本处理,被卖国贼作为诬陷她的武器,人命如草荠。在生她养她的国土上,她被日本人纠缠,被汉奸恐吓,即使她挂着国际专家的身份过得还如此不安,何况普通百姓。她只是个普通的中国人,山河破碎仿佛撕裂的是她的血脉,就算走在这看似宁静安详的黄浦江畔,她也总有一种挥之不散的亡国奴的屈辱感。她知道抗战会胜利,可当她看见严立本和何东明的鲜血,当她看着明楼和明诚的隐忍,她按捺不住胸中的热血涌动,有一种恨不得披甲战场杀尽倭寇的杀意。   她叹息着想起以前在电脑上看到的一个问题:“如果身在那个年代,你会选择奔赴沙场、保家卫国吗?甚至为国捐躯,就算多少年的出生入死最后只换来满腹冤屈?忽略性别,你愿意吗?”   她当时想:多无聊的问题,她当然会。可是,1936年,面对即将到来的战火,她居然选择可耻的逃掉了,她保护了家人,一同逃往美国。如今,再一次给她选择,她一定会选择留下来。即使不是70年后,这里也是她的国。   许晓宇回头看向身后的明楼:“明楼,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想有把枪,把那里的人都解决了。”   日寇和汉奸的聚会,杯中美酒都是国人鲜血凝成。桌上美味俱是国人骨肉。他们嘴里说着东亚共荣,其实不过是侵略中国的的别称,是卖国求荣的美化。他们看着热闹,毫不在意一个无辜的生命的逝去。他们只在意自己能从里面得到什么。中国外有强敌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内有国贼。他们发战争财,喝同胞血,涣散国民斗志,甘愿出卖灵魂成为可耻的亡国奴。   明楼为了国家,放下书本,放下清高,披上这样一件汉奸的外衣,甘愿在骂声中前行是何等的不容易。   明楼走到许晓宇的身边,拍拍她的肩,点点头。看向了天空的明月。他心如清净明月,却身在无边污泥,终日同这些人肉污血里长出的臭虫为伍,有时作呕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有时就像许晓宇说的恨不得拿出一枝枪,将眼前的一切都清扫干净。但是一时的快意有什么用?进攻中国是日本的国策,死了一个指挥官后面还有许多。只有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真正的把他们赶出中国。只有打疼他们,他们才能不升起进犯之心。他扮演着他最为愤恨不屑的汉奸走狗,用所学知识为他们平抑物价,振兴经济。带上假面周旋在日伪敌特之中。“有时,我恨不能亲自揭开自己的假面,让那些人看一下我明楼不是汉奸。”   这个愚蠢的主意如同暗夜里的随时会刺下来的刀锋,吓的许晓宇后背发凉,忍不住哆嗦,她连忙拉住了明楼的手,死死地盯住明楼的眼睛:“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你要安全的活着。不许忘了我还在等你。你杀多少鬼子汉奸我不管,你一个鬼子汉奸都杀不掉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明楼。”   明楼伸手将许晓宇狠狠地搂在怀里,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也许这一别就是他们二人的永诀。他亏欠她太多,要她做自己的女友却连正大光明的名分都给不了,甚至在她和汪曼春冲突时也只能作壁上观,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风风雨雨。   许晓宇却害怕他的沉默,急急的问,希望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她害怕,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够理智出,卖自己的行为。“明楼,我知道你不是汉奸,还不够吗?我需要你好好的活着。你也要为了我好好的,可以吗?要不,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杀鬼子也好,被鬼子杀也好,我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明楼看着许晓宇干净的只有自己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一辈子都值了。即使此刻死在日寇的枪下,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人理解,他所背负的枷锁有人愿与他同背。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晓宇看着他高深莫测的故弄玄虚,心中焦急,抬起脚,一脚踢在了明楼的小腿上。高跟鞋的力度不轻,明楼松了手倒退两步,吸着气,蹲下了身子:“晓宇!”   远处望风的明诚也呲着牙觉得小腿发软,晓宇姑娘威武!   许晓宇瞪着明楼:“又摇头,又点头的,你到底是想死,还是想活。”   明楼苦笑着摇头,看着许晓宇咬牙切齿,恨其不争的眼神,连忙端正神色:“活。”   许晓宇满意的点头,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大姐的貂皮披风在这个冬天还是很保暖的。她斜睨了明楼一眼,眼角眉梢带着薄薄的嗔怒,衬着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的妩媚动人:“那你摇什么头?”   明楼心神一荡,差点又习惯性的故作高深,小腿的抽痛却让他老实的回答了问题。   “我是说你不能留下。”   许晓宇娇蛮的翘起小下巴:“为什么?”眼神里闪着回答错了立即灭掉你的锐利光芒。“汪曼春吗?”敢背着她出轨,现在她就灭了这个胖楼。   明楼看着许晓宇连吃醋都如此霸道,心中暖意上涌,扬眉笑了出来,月色皎皎,君子朗朗,那个在巴黎的贵介公子出身意气风发的明大教授,在这一刻回到了他的身上。   许晓宇一瞬神迷,险些流出口水。   明楼的神情严肃“不论家仇,我明楼会喜欢一个卖国贼吗?我会看着她帮着日寇践踏国人,满手血腥为鬼子开疆扩土吗?你也太看低了我明楼。”   “那你为什么要回头看她?美人一个呢!”许晓宇问。她的语气酸的像花盆里的青橘子,对于汪曼春其实她介意的要死。   “实则虚之。我还不是”明楼有些难为情,“免得她发疯为难你。”   许晓宇哼了一声:“就怕虚则实之,你在安慰佳人,免得她内心受苦。”   许晓宇越想越觉得明楼就像个西门庆,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她怎么瞎了眼喜欢这个人。心仿佛被什么撕裂了一样的流出了血,那里是她压着汪曼春,明楼那一眼比打她耳光还让她难过难堪。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真正的委屈伤心的眼泪她反而不想让明楼看见。她咬着下唇,转身就走。只有月色的光芒泄露了她一点泪滴晶莹。   她走的越来越快,明楼完全的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他有些发懵,却更多的心疼。明天她就将远赴美国,怎么能让她哭着就走了!   他跟在后面,急忙的追上几步。许晓宇听见他的脚步声,心中更急,不愿意让他见到自己吃醋流泪,加快了脚步,心慌意乱的一下子踩在了路上的小石头上,高跟鞋一扭,人啪的摔倒在地上。脚腕上阵阵发痛。眼泪更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明楼连忙跑了几步,上前抱住了许晓宇,月色之下,素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明楼吓得心胆俱裂,脸色发白:“晓宇,怎么了?”   “脚,扭了。”许晓宇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明楼的急切心中又说不出的温暖。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自己这样借题发挥到底在怕什么?   明楼苦笑,在她的眼泪面前,他的判断力为零,明明看见她崴了脚,却不知如何处理,非要问一句才肯确定。患得患失的心像是不属于万事俱都掌握胸中的明楼。这样的他还是早些离开上海,免得在敌人面前一句话就将自己曝光了。   他低下头为许晓宇的扭伤的脚复位。   许晓宇看着明楼细致温柔的动作,叹息一声。   “明楼,我怕。”   明楼盯着许晓宇的脚腕松了一口气,只是扭伤,没有伤到骨头。问:“怕什么?”   许晓宇有些害羞的说不下去,却也强迫着自己说出来,他和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猜:“我怕,我一走,你真的喜欢了别人。我怕,怕我这一离开就再也见你不到。我怕五年以后是你带着你的妻子儿女一起到美国看我。我甚至怕,汪曼春就活在你的心里成为我们之间一辈子的阴影。”   明楼沉默,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许晓宇:“我不知道我会活到什么时候,但我会拼尽全力好好活着。我不会喜欢别人,如果我还活着,五年以后,我去美国找你。汪曼春是敌人用来试探我的棋子,我和她永远不会有更深的纠缠。于国,于家,于情都不会,这个你要放心。”   “真的?”许晓宇心中甜蜜,泪还未干,脸上已经满是笑意。   明楼被她看得也忍不住想笑,却极其郑重的说了一句“你要信我。君心如磐石。”   “妾心如蒲草”许晓宇认真的接下句,她仰起头,明月清辉为她作证,此时此刻她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扭伤了脚,月亮是看不成了,只得打道回府   明诚一边开车,一边在后视镜里同情的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这一对情侣。这是因为要分别所以发起了少年狂?   “明楼,我不想走了”许晓宇靠在明楼的肩上。   “你的手术排到了明年的六月。”明楼冷静而残酷酷的提醒,还好心的问了一句“你真的要不管他们了?”   许晓宇捂住了脸,出名是要代价的,她的代价是太多的患者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如果没有明楼,恐怕她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谈恋爱这件事。怪不得医生要到老才出名,这是上天为了防止小医生都忙着看病,忘了传宗接代而赐与的恩赐啊。为了那些患者,她还是必须得走。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   “明楼,我舍不得你。”许久她收回了跑到不知哪里的遐思,轻声地表达情意   “嗯”明家大哥心神回归,声音平静的如同老干部慰问困难群众。   “明楼,我喜欢你。”   “嗯。”   “明楼,我们生个孩子吧!”   “嗯……?!”明楼瞪大了眼睛,看着突发奇想的许晓宇。这孩子,头脑发昏了。手却忍不住搂紧了许晓宇。   “这样,在美国我就不会那么想你了。”   “……”明楼无语,只是把手搂的更紧。恨不能把这个小人儿揉到身体里变成自己的一部分骨血。   明诚听得瞪大了眼睛,汽车忍不住晃了两下。许晓宇是真敢说。吓死他了,也让他深深羡慕,好想有个人像许晓宇爱大哥一样爱着自己。   终究,明楼还是不忍心许晓宇没名没份的跟着他,这样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好平顺的继续走下去。   再不忍分离,晚上人也是会困的,也要睡觉。扭伤脚的许晓宇被明楼抱着回到明公馆后,紧张了一天的她终于向睡神投降。   坐在书桌前的明楼久久不能入睡,随手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月色依旧清冷,照的房间里也像镀上了一层冰凉的寒凉。壁炉里的火跳跃着传递着暖意,打破这深沉冬日的苦寒。火光里跳跃变化的似乎全是那在楼上睡得正香的小女子的脸,欢喜的、哀愁的、愤怒的、冷厉的、骄傲的、让人又爱又恨的。明楼盯着火光出神,想不到他明楼在这一把年纪竟然重又坠入初恋一样的迷障里。   明诚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份电报,神情晦涩难言。   “什么事?”明楼问   明诚读了第一份电报:“毒蝎问:是否同意刺杀汪芙蕖的计划。”   明楼了然的笑:“这小子在试探我?”毒蝎,是他的幼弟明台在军统上海站的代号。他被王天风那个混蛋算计,不明不白的成为一个军统特工,如今更是成为了军统上海情报站a区的行动组组长。汪芙蕖和他有杀母之仇,也算变相的报仇吧。倒是一举两得!   “同意。”明楼点头,那样的汉奸国贼当然是死的越多越好。他当然不承认其中有为了许晓宇出气的成分。以权谋私可不是自己想做的。   明诚手里还有一份电报,他却迟迟没有念出来。明楼看着明诚吃了苦胆一样的表情,微微皱眉,两个人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又是什么事,让他这样的为难?明楼正色直腰,问:“还有呢?”   明诚的手微微发抖,这条电报只说了一件事,普普通通,简单至极,不难执行,对于大哥却重于千斤,他光想着都觉得心疼,何况作为当事人的大哥?   “大哥”明诚的声音有些发抖   明楼却不容许他犹豫,他们是特工,一瞬间的犹豫就可能要了性命,或者贻误战机。他沉声命令“念!”   明诚举起了手中电报,飞速的念了出来:“重庆来电,即刻绑架来沪名医许晓宇送往长沙。”   “什么?”   明楼站起身,仿佛听错了电报内容。长沙,那里是中日双方正激烈争夺的战场。真正的每日里炮火纷飞的战场。他无数次想一腔热血冲进去杀敌的战场。无数人为之丧命的战场。许晓宇去那里行吗?他要亲手将晓宇送到纷飞的战火中?明天她就要走了,为什么只差这一天?   明诚低声解释:“长沙会战,第8军军长李玉堂误中流弹,生命垂危。最有把握做这个手术的就是许晓宇。”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支线地图,顺手去救一个人。 ☆、寒冰如刀(7)   1938年10月,日军侵占广州、武汉后,周边城市相继沦丧,长沙成为国民政府控制下的西南唯一屏障,一旦长沙被攻陷,日军将控制中国南部合围四川,中国在战争中将处于极其被动的状态。国民政府将奄奄一息。甚至失去再战之力。   日军在第一次长沙会战后,为了震慑长沙军民,时不时的飞机炸弹来问候长沙和附近城镇的军民。李玉堂军长不幸中弹生命垂危。长沙本地的医生无法取出弹片,而李军长的身体也不能经受千里长途的奔波。长沙战场需要许晓宇,需要她这样有经验有能力的外科医生。   在个人与国家之间,明楼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国家,即使他再舍不得许晓宇,他也必须得保证这道命令的执行。只是那里如今是抗日战场的最前沿,每日里日军轰炸频繁,时刻都有生命危险。万一许晓宇在那里遇到了日军怎么办?那里不是相对平静的上海,那里是真正的战场。许晓宇那两下子武术,还不能保证她遇到危险时可以顺利逃生。这,可怎么办?   明楼犹豫着在地上转了一个圈,从书架后的的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把德国造的小巧的女用手*枪,一盒子弹和一把明诚从苏联带回来的特种部队匕首。 想了下又觉得许晓宇的小身板那这样大的匕首她恐怕无法控制,又将匕首收了回去,换成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   明镜是明家大宅最早被明楼吵醒的人。她久经世事,反应机敏,明楼一喊她就立刻转醒。开门让弟弟走了进来。   她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示意明楼坐在上面。   “明楼,有什么事?”明镜看着明楼知道此事必定非同小可。能让一向稳坐钓鱼台的弟弟慌乱的求助于自己,也许是关于许晓宇。她不是明天就要离开上海回美国去吗?莫非出现什么变化?   明楼并不避讳明镜,他需要的这些东西只有明镜能最快速的备齐“大姐,晓宇要立刻离开上海,你帮她准备两件厚一些的衣服貂皮的可以,丝绸的衣服不要要禁脏耐磨一些的。有不打眼黄金首饰帮她准备两件。”   明镜坐直了身子:“晓宇不回美国了?要去哪里?”貂皮黄金都是好出手的东西,许晓宇取得地方必定寒冷而且不安全。   “晓宇要去救一个人,一会儿就走。”明楼没有对明镜详细解释,只是大概说了一句。   明镜点头:“晓宇是非走不可,你呢?明楼。你是不是非小宇不可。”   明楼看着灯光下明镜严肃的神色,心知如果没有满意的答复,大姐是不会放自己,甚至不会放晓宇离开。   他没有犹豫,直视明镜回答 “是。”这世间也只有这个傻丫头肯傻傻的相信自己,肯冒着风险傻等自己。也只有她鲸吞蚕食自己的情感圣地,让自己只能含着笑举手投降。   明镜果决点头:“那好,今天就把你们定下来,从此这丫头就算我们明家的人。”   明楼看着明镜,唇角漾出笑意神色坚定,不容反驳:“大姐,你要相信我。”不必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定下晓宇的一生,该回来时她自然会回来。如果他不幸牺牲在上海滩,他至少希望许晓宇不必背负着明楼遗孀的身份过一辈子。他爱她,所以愿意为她考虑周全。   明镜知道大弟弟明楼决定下来的事情再无更改,也觉得如此订婚有些草率。点头同意明楼的意见。“你知道就好。小宇是个好姑娘。我给你准备好东西,在楼下客厅等你们。”   明楼摇头:“你把东西拿给我,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晓宇此行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明镜知道事态严重,当即毫不犹豫收拾好东西,递给了明楼。又特意从手上摘下了一枚旧银镶翠的戒子递给明楼,明楼吃惊的看着明镜:“大姐?”这枚看着不起眼的戒指正是明家明锐东一房的信物,本该归长子媳妇所有,作用仅次于明家董事长的印信当面对紧急情况时,可以从明家的产业里自由提取现金,这枚戒指一直归明镜代为掌管,今天交给明楼,也有确定许晓宇地位的意思。   明镜笑着将戒指放在明楼的手上:“明楼,明家现在看来是交不到你的手上,我也不指望晓宇代掌企业,这个交给她,万一她在外面遇到什么难事,希望有人看在明家的面子上能帮就帮一把。”   明楼捏紧了手中戒指,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姐,大姐为了他和明家操碎了心,以前有汪曼春不死不休的缠着,大姐怕明家的基业被汪家篡夺,怕明家断了根。一直没有将这枚戒指交给自己。如今自己和晓宇的事终于让大姐放了心。这枚戒指代表着大姐对自己和晓宇的认同,意义非同一般。   睡的正香,被男朋友叫起来进行军事特训是多么让人懊恼的事情。许晓宇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很快清醒过来。这也是她当医生多年训练出来的职业习惯,为了应付患者的突发状况,外科医生们都训练出了快睡快醒快速应付突发情况的特异功能。   “什么事?”   明楼决定不瞒许晓宇,也免得她路上胡思乱想,横生枝节。长沙那里已经没有时间接受长时间的等待,时间就是生命。   “长沙,我们有一位将军被中了流弹,伤到了心肺,当地医生没有把握,需要你立即过去动手术。”   许晓宇眼睛晶亮:“长沙?是长沙战役?”天,她是《战长沙》的粉丝,大爱里面的顾清明。当然,现实生活的里面她没听过顾清明这个名字。也许那就是个虚构的人物。而她穿进了真实的历史。   许晓宇皱眉:“那是国民党的战场,你怎么参与进来的?”   明楼揉眉头,这丫头平时只在意医术和患者,从不在乎时事,怎么对长沙战役这么清楚?不过也是,全国人民甚至世界人民的眼睛都盯在长沙。长沙一战几乎决定中国政*府存亡。许晓宇那么爱国,又怎么会不知道。   “都是中国人。抗日的就是朋友。”明楼回答的很有技巧。许晓宇毫无怀疑。当即点头:“让李非凡和爱莲和我一起去?”   明楼摇头:“此事为绝密,三个人目标太大,很难迅速行动。他们先回美国,我会安排人乔装成你,和他们一起上船。日后再安排你从香港上船。和他们在美国汇合。你在那里也不能用真名,从今天起你化名萧雨。一直到你回到美国。”   许晓宇也不多想,点头同意。救一个抗日的将军对她来说,实在是此刻最大的荣耀。   明楼喜欢许晓宇的通透,拿出了手*枪。打开保险交给许晓宇:“那里是战场,随时有危险发生,我先教你如何开枪,如何瞄准,你要记住有空时候多多练习。”   许晓宇兴奋不已,她一直羡慕那些飒爽英姿的女兵,学会开枪真是出乎意料的喜事。拆枪,组合,上保险,发射。明楼一步一步的教给许晓宇。许晓宇的手极其灵巧,很快学会。明楼露出了欣赏的笑意。把明镜准备好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指给许晓宇。末了将那枚不起眼的旧银戒指戴在了许晓宇手上。   许晓宇握住戒指,戒指啊,明楼给她戒指是什么意思?她问“这是……”   明楼用手按住了戒面,轻轻一弹,那块看起来水头不好的翠玉弹了开来,露出里面光滑水云润的一面。上面用小篆刻着一个明字,还有一轮半圆样的线仿佛是一轮明月隐藏在云雾中。   “这是明家的印信,你要是到什么地方钱财不就手,看见德记明氏的招牌就可以进去调取金银,不多,万把大洋还是有的。实在不行找人送个信回上海也好。”   许晓宇一听能够送信,心中也十分高兴:“这样好。要是长沙那里不让我回来,我就送信让你来接我。”明楼见她如此的信任自己,不禁笑意更浓。“收好,不然可要你赔的。”   许晓宇连忙按住戒指,靠近明楼:“奴家身无长物,以身相许,赔给先生,明长官意下如何?”   她的声音沙哑里带着甜腻,笑得眉眼弯弯,情意绵绵在眉眼间流转,说不出的风情妩媚。这又清纯又妩媚的声音神情,衬着白色睡衣下窈窕有致的身子,说是绝代尤物也不为过。明楼觉得下腹血液上涌,直冲头顶,连头皮都阵阵酥麻。老天,这也太过诱惑!   明楼咳嗽一声,捂住鼻子,背过身去。耳朵变成了一片绯红。老树开花,他居然晚节不保,流鼻血了。   许晓宇咯咯的笑着,扑在明楼的宽厚的背上:“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顾清明那样高高瘦瘦的男孩儿,没想到会是你。”   明楼呆住,认真的想:顾清明?是谁?我以前也是高高瘦瘦的啊!   许晓宇收好一切,将一封书信交给明楼,让他代转给爱莲和李非凡。   明楼见一切安排妥当,又帮许晓宇检查一遍行李,手术器材,药物,衣物,武器一切完备,才万分不舍的让明诚开着车送许晓宇去和林参谋等人接头,由上海站的特工护送着通过封锁线再转乘飞机抵达长沙。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很久以后,当明楼知道顾清明是谁之后,他觉得自己当时自信的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的春天,第一阶段告以段落。后面可能会更新的慢一些。副线走战长沙的剧情,新开文一篇,在那里写许晓宇在长沙的一些故事。写在这里我总觉得冗长了。还有就是怕明楼揍我。 大爱顾清明,爱姐夫,爱胡家的所有人。当然最偏爱明楼,媳妇还是你的,先跑一会儿再回来。 链接地址:清明潇湘(战长沙)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677596 ☆、心有灵犀      许晓宇走的第三天,明楼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了许晓宇平安到达了长沙。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回到家里,许晓宇走了不过三天,屋子里却多了一丝寒气。冬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坐在书桌前,明楼为自己冲了一杯茶,水汽慢慢向上升腾,淡淡的茶香里仿佛还有那个小女子的盈盈笑脸。   “明楼,我等你五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明楼,我心悦你,你呢?”   明楼微微笑着,慢慢的吸了一口茶香。   “你看时间久,隔得远,万一我变心了呢?虽然我学业工作都很忙。但是,万一哪一个师哥、师弟、还有医院的医生对我有好感呢?”   她会吗?还没长大的小姑娘真的会变心吗?   “奴家身无长物,以身相许,赔给先生,明长官意下如何?”晓宇赔上一辈子,你可愿意?   “我以为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顾清明那样高高瘦瘦的男孩儿”顾清明,他究竟是谁?   明楼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拿起手中茶,一饮而尽。茶味淡薄,凉到了心里。   明诚敲门进来,看了一眼门外,低声汇报:“明台他们已经准备到位,只等时机了。”   明楼敲了敲桌子:“汪芙蕖的那十万还是没到萧雨的账上,让海关那边管的严点,封了他这条路子。他手上的货,就让兄弟们找个机会处理一下。明家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动的。”   明诚憋住笑,连连表示赞同。   明楼看他没动知道他还有是没说,哼了一声:“有话快说。”   明诚将声音压得更低:“严老师要走了,途经苏州,你看大姐那里?”   明楼摇头:“大姐目标过大,另外派人护送严老师。如果方便可以安排他们在苏州见个面。明家在苏州经营多年,大姐在苏州能力不在你我之下。”   明诚笑着看着明楼:“那大哥还敢对大姐东歪脑筋。”   明楼悠然一笑:“大姐走了我党的路子,看来也没准备回头。严老师人物出众,和大姐年龄相当,阅历信仰都相当,怎么看着都是大姐的天做良缘。”   明诚犹豫:“大姐可会愿意?万一知道了是我们?”   明楼看着空空的的茶杯眼神幽暗:“缘分到了,也就不听自己的了。”他颇为自信的问:“你会让大姐看出是我们做的吗?”   明诚了然一笑:“当然不会。”   苏州城外,清瘦俊逸的严立本见到来接头的同志,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这个身着天青色旗袍,拿着真丝湘绣蝴蝶蝴蝶包的女人竟然是个极其熟悉的人。   他一理长袍的下摆,坐在了女子对面,用上海话慢慢讲到:“我从上海来,知道这里的生丝好,想采购一些。”   和他接头同志眼神诧异,强压着自己的疑惑,手指捏紧了蝴蝶包,说出了接头暗语:“湖州丝好,苏州的也不错。”   “老板有熟悉的丝厂可以介绍一个吗?”严立本笑问   女子神色渐渐恢复正常:“我家就有生丝买卖。老板可以随我看看。”   严立本点头:“比湖州丝好。”   女子笑答:“苏州最佳。”   两人对好暗号,相视而笑。严立本笑着倒了一杯茶:“明镜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明镜放松了捏着蝴蝶包的手,同样欣喜:“愿效犬马之劳。严立本同志。”   严立本站起身,戴上礼帽:“你也可以叫我严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姐夫出来啦。丰神俊朗,志向相同。完美。 别指望王天风了,大姐那么好哪有时间安慰疯子。大姐是要被爱的。被爱的,不是每天因为信仰问题和丈夫斗个鸡飞狗跳的。 ☆、戒指回归   明楼作为新政府手握重权的高级官员之一,明家的电话一向被日本人监听着,明家人只是装作不知道一样过着近似正常的生活。   大姐明镜回了苏州料理明家的产业,幼弟明台名义上还在香港读书。明家的主人只剩下了明楼一个。作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为政府官员,明楼恨不得天天无所事事才好。最好是海关无船,政府无钱,日本人天天内乱,占领区天塌地陷。   阿香做好了家中的晚饭,退回厨房有条不紊的打理里面的瓶瓶罐罐。   明楼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大姐不在她就是家中的老大,在明家他说话还是算的。   碳烤小牛肉是阿香在许晓宇那里学到的拿手好菜,得到了许晓宇的十分真传,只是许晓宇从不会把这道菜放在晚餐配着米饭来做,这道十分西式的烤肉她一向配着红酒面包,放在晚餐来做。   此时配着上海烤麸,聊胜于无!   明楼忽然有了喝酒的兴致,起身在餐柜里拿了一瓶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为自己浅浅的倒上了半杯。荡着深琥珀色的酒液。明楼想着那个爱较劲的医生会心一笑,要是她在,又会说酒可以品,但不可以狂饮,没有酒品的人是烂酒鬼,不是绅士。她的眼睛一定会等的又大又圆,里面的光芒会让一切铁石心肠软化。要是再不听话,她就会露出她的小猫爪子,拿出医生银针,把你麻醉在那里,任她惩罚,让你不敢不听话。   酒香四溢,一如她的甜言蜜语,娇声软糯,让人不能不沉醉其中。   “明楼,我心悦你!”   “明楼,奴家身无长物以身相许如何?”   眼前的酒似乎变成了那个狡猾的小狐狸的样子,不紧不慢的挑动你的神经,迷乱你的情绪让你再也无力挣扎。只能乖乖的头在她的情网里。   明楼望着窗外不见转晴的天空,这已经是她离开上海的第六天了,她应当已经启程赴香港了吧。两天前的电报说她手术顺利,李将军一切如常,她还通过比赛拿下了李将军的大厨。真是淘气。王天风这疯子也动身去了长沙,不知他们见面了没有?不知她有没有做好离开的准备?   可惜电报机密不能多传递消息,否则他真想知道他的晓宇又做了什么惊人举动。   明楼微笑着,慢慢的喝下杯中酒,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酒香肉淳,只是少了晓宇亲自动手的灵性。还要五年,或者三四年,只要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他就可以和那个骄傲的小东西团聚,他做他的经济学者,她做她的著名医生。两个人再生三五个宝宝,这一生便再也无憾了。   于国无憾,于家无憾,于自己也再也没有遗憾。那个活泼的充满着生命力的晓宇让他有活下去,坚持下去的欲望,让他在何种险境里都不肯放弃,他知道她在等着他,他不能轻易放弃。如果坚持不到五年,她就要嫁给别人了。怎么可以。她只能做他明家的女主人!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楼有些微熏,留声机里传出的音乐声,莫名的引起他的烦躁,阿城出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是军统又有了什么新任务?还是明台又不老实的惹了新麻烦。背着他投靠了王天风,还敢和他演戏,等回来他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那小女人走的不巧,两个人的春节只能等着五年以后再过了。   五年,时间长得开始有些难熬啊!   如果不曾遇见她,他不会知道女人竟然有那么多面。多的让人无法停下目光。   明楼,我相信你!她说   晓宇,有你相信,已经足矣,足以让我支撑过这漫漫黑夜,即使背着汉奸的骂名艰难前行。足矣!   明楼一个人酒足饭饱的吃掉了半盘碳烤牛肉,明城还没回来,明楼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太晚了,不符合名称办事的风格,莫非遇到了什么麻烦?   明楼拿起报纸整张报纸无一字入眼,他的大脑飞速的分析着可能的情况。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出手了。   门开了,明城带着一身寒气走入餐厅。   他脸色惨白,嘴唇血色淡漠,嘴角还有着未擦干的血迹。   “受伤了?”明楼挑眉,有人敢伤了他的兄弟,就等着付出必须的代价吧!   明城摇头:“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明楼失笑:“多大的人啦。去擦干净,吃饭了,阿香做了碳烤牛肉,倒有八、九分晓宇的味道,也算出师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吃光了。”   明城看着空了大半的盘子,捏紧了手,指甲扎破了掌心,他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看着明楼,欲言又止。   明楼瞪眼:“嫌弃我给你留的少了?”   明城勉强自己露出笑容:“那是!”眼神闪烁就是不敢看向明楼。   明楼更觉事态不对:“什么事?”他端正神色,坐直了身子,沉声问。   明城犹豫着低下头,不是他不说,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就算他知道如何说,又不知道大哥该怎样听。许晓宇对于大哥是不同的,大哥虽然不说,但是许晓宇的一举一动足以牵动大哥的神经。他不知道该怎样说出那个消息才能让大哥不着急。   “说。”明城闪烁的眼神让明楼认识到事态的严重,他命令。   明城站起了身子,期期艾艾的回话:“大哥,事情还没有确定。”   “说”明楼目光冷凝,不容许明城回避。   “长沙来电,医生萧雨在返回香港途中在宁乡遭遇小股日军,下落不明。”   明楼炙觉得眼前一片金星,晃了晃身子问:“你说什么?”   明诚哪里敢重复,低声安慰:“没事,大哥。只是遭遇了日军,还没有确切消息”   明楼问:“是我们在长沙的人传来的消息。”   “是。”   “那是谁护送的晓宇?”明楼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明诚低下头,细细的声音确定:“军统长沙站安排的毒蜂执行任务。”   鸣楼满满的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假装喜悦的牵动一下嘴角:“王天风,还有是两下子的。我们再等等消息。”   语毕,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明楼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书桌前枯坐了一夜,第二天破天荒的没有早起去上班。让明诚为他向新政府办公厅请假。   请假的明诚时近中午才匆匆返回,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了一丝血色。   枯坐了半日的明楼,放下手中的水杯,平静的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毒蜂脱险的好消息。毒蜂毕竟不是普通人,小股的日军只有在他手里吃亏的份儿。   “消息!”明楼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他满含期待的看着明城。   明诚慢慢的摊开手心,露出了里面的那枚刻着明家标识的旧银戒指:“毒蜂受了伤,他传过话来说:你可能在找这个。”   明楼拿起戒子,仔细的看了半日,按下机关啪的打开露出里面的标识。手一松,戒指落在写字台的台面上,旋转着发出嗡嗡声。明楼觉得那声音像天上连绵不断的惊雷让他头脑发昏,他想喝一杯水冷静一下自己的思维,拿起杯子,张开嘴,一口血,噗的喷在了杯子里。   满杯殷红,一如血泪。   门外电话铃声响过之后,阿香轻轻的在书房门外请示:“是汪曼春小姐听说大少爷病了,问您病的重吗?如果不重,她中去请您在上海大饭店吃饭。”   明诚被大哥手上的鲜血惊的发呆,阿香的声音唤醒了他的迷惘,他拍着桌子怒吼:“不去。去什么?没有个男人一天都不行吗?”   明楼仿佛没有看见杯子里的血,慢慢的把杯子拿到嘴边,慢慢的喝了进去。他闭目许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阿香,告诉汪小姐说上海大饭店太热闹,晚上我请她吃富华楼的西餐。”   “大哥!”明诚欲哭无泪的阻止。   明楼若无其事的笑:“晓宇最喜欢吃醋,你说我和汪曼春好了,她会不会气得从长沙回来?”   “大哥”明诚眼中泛酸险些哭了出来。   明楼闭上眼睛,摇摇头:“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明诚哪里肯走:“大哥,别去了。”   明楼笑出声音:“不亲眼看到我病了,汪曼春不会放心。南田洋子也不会放心。让他们放心,阿城,这是我的工作。”   “大哥”明诚吼“这时候更要注意你的身体!”   明楼摇头恳求,目光无神,如同强弩之末:“阿诚,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给我拿一片阿司匹林吧,头很痛。”   明楼是被汪曼春派人用车送回来的,他发着低烧倒在了富华楼的餐桌上。日本医生断定是感冒带起的肺炎,需要在家修养一周。等待康复。   松开了汪曼春恋恋不舍的手,明楼被明诚扶着回到了书房,明楼不肯上楼回卧室,明诚只能把他安置在书房。   细细的洗干净自己的明楼拿出了压在衣柜深处的一件衬衣,穿在身上,在月色下拿起了笔。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   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   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清晨,前来照顾明楼服药的明诚,看见了书桌上的字,以手掩面,用袖子遮住了不能发出的哭声。   晓宇,也许真的回不来了,正是这双手亲手将她推入了死地。…… 作者有话要说:  是老王的戒指干的,跟作者一点关系没有。 明楼写的是纳兰性德的《南乡子·为亡妇题照》 在他心里晓宇是他愿意一生携手的人。 明楼在老王面前一直吃瘪,弟弟被算计,女友被算计,自己被算计,老王就是和明楼有仇。绝对的。 ☆、加紧找人   明楼的病时间并不长,许晓宇失踪了的消息,配合着王天风受伤,还有王天风送来的那枚戒指让人很容易误会,自动脑补成王天风护送着许晓雨从长沙回重庆的路上遇到了日军袭击,王天风带队力战,不敌日军,许晓宇不幸在战斗中牺牲了的假象。明楼吐了一口心中淤积的血,又睡了一个晚上之后,在书房展开纸,慢慢的写下另一首悼念的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写完了,明楼看一看觉得有一些地方他错过了,王天风给他的消息,他总觉得少了一环,很重要的一环,那就是许晓宇死不见尸。即使她葬身河底,那也应当有人打捞上来尸首。可是他的人只汇报了失踪的消息,却没有汇报许晓宇的尸体在哪里,在哪里发现的日军,怎样遭遇?以许晓宇的性格除非日本人把她乘坐的车炸成碎片,否则她都会让自己逃脱出来。上次三个日本人绑架了他,她还能平安脱险,反手算计了日本人一把。这次除非情形极其险恶,否则日本人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而且这个毒蜂语焉不详没有说出一句详细情形,就把戒指还了回来,若是萧雨把戒指交给老王的她一定会想办法让毒蜂带给他一个详细的口信。最可疑的就是,萧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军统的人,她就是再傻,再危急的情况也是不可能求到王天风的头上的,除非王天风说自己是共*产党,到长沙战场接人的共*产党?可能吗?如果知道自己是攻*产党,王天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铲除自己,那又怎么会把戒指交到自己的手上?王天风这件事情处理的有点可疑!   “阿成,传令长沙方面”明楼命令   明诚很高兴明楼这么快的恢复过来,晓宇的离去他也很伤心,可是大哥在这虎狼之地,绝对不能有一丝的疏漏闪失。连一丝的失神都是致命的错误。   “大哥”   明楼命令:“死要见尸!”   戒指代表不了什么,只有真正见到晓宇的最后下落他才会相信,那个机变百出的小女子已经遭遇不幸。   明诚很快答应,迅速的下去发报   明楼拿起晚上写的词 ,和早晨写的字,打火机一点,迅速的点燃,所有的伤心失意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萧雨仿佛消失了,不见一丝消息。也没有任何关于日军袭击的小道消息。   明诚疑惑的看着嘴角泛起笑意的明楼,不解明楼为何如此不介意。   “大哥,还是没有消息。”   明楼长呼一口气,摇摇头:“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至少证明晓宇还活着。”   明诚不忿的抱怨:“毒蜂因为杀敌有功被嘉奖,小道消息是当时消灭了日军一个小队。”   明楼皱起了眉,毒蜂被嘉奖,晓宇还是没有一点消息,那应当是还活着,只是什么原因传不出消息。   他点头:“传令我们自己的人加紧找人。”   只有嘉奖,没有处分,没有原因,没有细节,这是因为什么呢?可惜毒蜂离的远,否则他真的好好问一问。   第七天,许晓宇依旧没有消息,明楼开始有些不安。许晓宇到底落入了一个什么境地,一点消息也没有?明诚却满脸古怪的向他汇报一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消息。   :“大哥,毒蜂被降职了,他被发配到上海当一个舞厅经理,老板说让他听从你的调遣。”   明楼皱起了眉,他和毒蜂相爱相杀多年,从蓝衣社斗争到了军统局,戴老板一直让两个人保持制衡的态势,怎么会忽然下了这一道奇怪的命令。毒蜂看来是惹恼了戴老板,这又是为什么呢?毒蜂可是戴老板亲手调*教的学生,到底是谁动摇了毒蜂的位置?   不过很好,毒蜂,戒指的事情,毒蝎的事情,咱们可以一起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毒蜂,你终于落到大哥的手里了。 ☆、乌龙传话   虽然明楼很想把王天风当沙袋打成馅饼。   但是,毫不着急的王天风过了年,正月初三才回到上海,师生一场,看重他的才气的戴老板还是让他先到邵阳了结了学校的差事。   此时汪芙蕖刚刚被刺身亡,整个上海的特务都在严密的搜捕抗日分子,王天风就干大摇大摆的约见明楼。胆大妄为,令人乍舌。   他约明楼在人来人往的百乐门的赌场见面。不能不说王天风的胆子比豹子还大,给他根棍子,他敢捅破天。   王天风先到,明楼依约而来时却见到了一个他没想过会再见面的人。他在北平工作时合作过的搭档,军统之花——秦中艳,化名秦曼莎。   军统不乏美人,秦曼莎是其中翘楚。她有一点少数民族的血统,身材妙曼,长得并不精致,肌肤微黑,五官分明,修长的眉毛斜飞入鬓,微微上挑的眼角,很深双眼皮,天然的带着股桀骜不逊的味道。可是她的眉梢眼角又流露着阅尽千帆后的淡淡疲惫,秦曼莎不算是传统美人,却让人过目难忘,这种既野性又淡漠的矛盾的气质让接近她的男人总想去探寻。   秦曼莎的妆容极淡,只有嘴唇是蔻丹一样的红,更衬得她眼神迷离,韵味十足,她淡淡一笑,恭敬问好:“尹先生”微微沙哑的声音,猫抓一样的挑逗着男人的神经。   明楼在北平时的身份是南方到北平经营丝绸的宁波商人尹平湖,秦曼莎就是他随身伺候的姨太太。短暂合作之后,明楼再回巴黎,又被委派回上海成为了汪伪政府的伪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时过两年,两个人分开许久后在上海再次相见。   秦曼莎为人聪明,行事精干。她还是一个很好的电报发报员,与明楼合作颇为愉快。明楼微微一怔,看到王天风别有深意的笑,点头回应了昔日合作伙伴的问好:“你可以叫我明先生。明楼。”   王天风为明楼倒了杯酒:“戴老板吩咐我们直接归你领导,建立十里洋场的二号电台。”   明楼没有接,坐到了主位上:“据我所知,你这次的身份是这百乐门大舞台的经理。你在什么地方放电台呢?”大舞台人来人往并不适合放置电台。   王天风慢慢的品着自己的杯中酒:“曼莎是我的表妹,当然是在表妹的家里。”   “很好。”上峰指令,明楼当然没有意见。   王天风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秦曼莎:“曼莎会在这里上班,就劳烦你常来坐一坐。”   明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容欠奉:“那你来定一下是你去干掉76号的汪处长,还是让76号来干掉曼莎?”   王天风毫不在乎:“你我都知道,这在不久之后就不是问题。”干掉汪曼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明楼放下酒杯,正色:“我不做不确定的事。也不会白白牺牲自己的伙伴亲人。”   秦曼莎怔怔的看着明楼,两年不见,明先生温柔如昔,善良也如昔。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温文儒雅的尹先生,即使靠近不了他的心,却永远能感觉到他的细致温柔。他救过她的命,也是那个永远不会牺牲伙伴的尹先生。没想到她遍寻不到,以为此生无缘的他竟然在这里!   王天风啪的放下酒杯:“没有人是牺牲不得的。为了这个国家,我们只能牺牲!”   明楼一丝笑意也无,他严厉的逼视王天风:“牺牲要有价值,每一个生命都必须被珍惜。国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才不是给你发疯空想用的。”   “前方将士都在牺牲,后方的为什么不能?”王天风知道明楼意有所指,指向的是他的死间计划。   “我们在这里就是为了前方少牺牲,可是后方的同志包括你,都不是用来做无谓的牺牲的。”明楼再一次苦劝。   王天风的嘴角流露一丝讥诮的笑:“因为那个医生?”他最看不惯明楼婆婆妈妈妇人之仁,偏偏要和那个万分可恶的萧雨纠缠在一起。一个狡诈,一个奸猾,同样的妇人之仁,还是不在一起为好。   明楼对着秦曼莎一摆手:“曼莎你先出去。看来我和这只蝎子该好好的谈一谈尊重长官这件事。”   秦曼莎看了一眼王天风,听话的退到了门外。细心的带上了门。   明楼起身 ,一拳挥向王天风。王天风哪里肯坐着挨打,从椅背翻身而下,躲开了明楼的攻击。   王天风回踢一脚被明楼隔开,借机退后两步:“明楼,你现在是我的长官,我不能对你动手。”   明楼懒得听他解释,双腿连踢,逼的王天风步步后退。   王天风挨了明楼一脚,飞快的回击一拳,架住了明楼的攻势。:“不要逼我动手”   明楼冷笑:“你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王天风后退:“你说那个萧雨?我该叫她许晓宇?还是顾夫人?”   顾夫人?明楼疑惑,有些走神,王天风借机连出两拳,一拳打在明楼的脸上。明楼毫不示弱的一脚踢在了王天风的肚子上。喘了口气:“我是说明台。我兄弟。”   王天风捂着肚子后退,明楼的这一脚真狠,肠子都快被他踢断了。   王天风吸了口气“你我心知肚明,明台事情已成定局,是非如此不可。老板已经批下来了。”   明楼鄙视他的狐假虎威:“要真批下来你王国栋能被发配到这里当舞厅经理?”说的难听就是当个挨累受气的拉皮条的。   王天风怒目而视,有苦难言,他得罪了顾家,戴老板如此发配也多少有让顾家息怒的意思。可是顾家,一提到顾家,王天风就想起那个泼皮无赖流氓于一身的许晓宇,想起一次次被算计的切肤之痛。   他恶意的笑“戒指你收到了?”   明楼连挥两拳,打掉了王天风脸上可恶的笑容,张开手露出了手心里的戒指,沉声问:“她人呢?”   “这明家的信物怎么落在了萧雨的手里?”王天风摸着嘴边的淤青,问。   明楼没有回答“你是怎么得到这枚戒指的?”   王天风不由得回想在长沙那个寒风刺骨的夜晚,这次他受伤修养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冻病了。据他得到的重庆方面传来的情报,顾清明竟然带了个外国留学的女生回家过年。   王天风冷哼:“是顾清明,党国元老顾家的公子。”   顾家的公子?顾家的女婿杜君华是他在法国留学时的师哥,他也曾见过顾家的大姐,人品风流、女中豪杰,不枉李海润苦等十几年。顾家的公子年纪小与他一直没有交集,但是,顾家的独子?不是应当叫顾绍桓吗?   “顾清明?” ,这个名字好熟悉。明楼微微皱眉。   “顾大公子德国军校毕业,参加了前线的部队,为了怕他老爸反对,改名顾清明!”   顾清明?明楼瞳孔一缩,想起来了,是那个小混蛋说的:“明楼,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顾清明那样高高瘦瘦的男孩儿,没想到会是你!”   她竟然遇见了顾清明?   明楼扫了一眼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的王天风,勉力镇定心神:“你是怎么得到戒指的?”他不会再给这个疯子任何可乘之机。   “给的。”   明楼冷声否定:“不可能,戒指是家姐送给萧雨防身的信物,她不知你我相识,怎么会到你的手上?”   “萧雨在顾清明那里,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顾大公子为她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王天风从来不吝惜打击明楼。   明楼淡淡一笑:“你关心的太多了。你忘了戴老板说过:在抗日时期,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针尖不能两头尖为训,日本一日不退出中国,则战时特工一日不许结婚。”   “那是你,顾家的公子可不在此列”王天风冷哼。   “所以你就下手杀了她?”明楼不信王天风的说法,但他不妨一试。   王天风觉得牙都要酸掉了:“有顾大公子护着,无人敢让她吃亏!”   明楼上下打量王天风,笑的同样的不怀好意:“不知明台见了他的老师当起了拉皮条的会怎么想?”   “你敢?”   “当我知道你抓走明台的时候,我恨不得活刮了你!”明楼咬紧了牙,目光如同冰剑。   王天风大义凛然的反问“抗战哪一天不死人?我能死,你能死,前线的千千万万的战士能死,为什么你的兄弟不能死?”   明楼无语,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明台已经回不去了,他就是杀了王天风又有什么用?   王天风犹自愤怒:“你不会该也说一句,行行出状元,各司其职。来逃避对国家的责任吧?”   明楼一怔,这种论调,能让老王吃了亏,有苦难言,莫非又是那个行事出人意料,气死人不偿命的许晓宇干的?看来老王真的在那个小坏蛋的手上吃了亏,还栽的很惨。明楼的笑意越来越大,哈哈的笑出声音   王天风恼羞成怒,有心干掉这个上级。   只听明楼笑问:“还抽烟吗?”   王天风回答:“戒不掉。”   明楼问的很贴心“抽的狠吗?”   “一天一包!”   “不抽难受?”明楼问的温柔。   王天风无奈叹气。   “王天风,你到上海的第一个任务是一个月内不许碰任何一根香烟。碰了就以违反军纪论处,两次以上逐出上海。超过三次,就把你的脑袋留下来吧!”他的温柔就是陷阱,王天风以为挨几下就可以过关?想的美!   王天风气得手指哆嗦:“明楼,你”   “叫长官。”明楼神情倨傲。   “长官!”王天风忍气吞声。明楼和蔼可亲的拍拍王天风苏受过伤的肩膀,王天风咬紧了牙关。明楼的声音有种让人毁尸灭迹的冲动。   “你说的对,官大一级是压死人。”   明楼嘴角带笑,走到门前。   王天风恶意的报告:“正月初二,重庆,有人看见一个姓萧的留学生在南山顾家亲友团年。热热闹闹的认亲。”   明楼神情丝毫不变的推门而出。秦曼莎满脸关切的迎上来。   明楼点头示意:“好好干。”他身姿笔挺,步伐矫健,目光直视,没有看见秦曼莎眼中的绵绵情意,稳稳的走出了百乐门的大门   明诚没来,去接重庆方面的消息,明楼自顾自的出了百乐门,开车离去。   一进门,正看见明诚对着一把手术刀百思不得其解。   “在看什么?”   明诚回答:“店里来人说重庆南山顾家的少奶奶给您送了一把刀。”   明楼皱眉静听下文   明诚说出奇怪的地方:“还有两个字”   “什么字”明楼的声音发沉,疲惫的靠在门上,仿佛支撑不住身体。   “平安。”   明楼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会怎么想?谁知道? 为嘛我回来发现地雷会这么兴奋呢?谢谢,谢谢!!! ☆、善后工作   法租界明家,   取到了重庆信物的明诚,对着一把手术刀百思不得其解。   重庆南山顾家,顾家的,重庆南山顾家可是有两个:一个是,南山山脚下顾家面馆的顾家,另一个就是重庆中央政府元老顾老的顾家。顾家面馆有儿媳妇一年前他在重庆还吃过她家的面条,小媳妇肚里已经有了老二,怎么会给大哥一把手术刀?莫非大哥趁他不注意给明家留了个种?小媳妇……,不对,那小媳妇那么泼辣,莫说大哥从吃他家的面,要真是明家的种,大哥收的也该是菜刀。那么是南山顾家的顾老家,三女婿和三女儿到时在法国时见过,可顾老老来得子的儿子据说留学回来后参了军,没听说结婚,哪里来的顾家少奶奶?会送手术刀给大哥的相熟的医生只有上海的苏医生,不过他不敢。还有更熟的医生,那只法国兔子,许晓宇。但是她送手术刀给大哥是要一刀两断吗?那大哥就不是吐血,是要杀*人了。顾家少奶奶?顾家的少爷能活过今年不?大哥不会对自己人动手,但是抢老婆这仇当兄弟的得替他报吧!对上那只兔子,他还真没底气!那只兔子不时的会蹬鹰,不动手风平浪静,动了手,神出鬼没。杀了她,又不好下手,这顾家少奶奶究竟是谁?   脸上还带着一道被王天风打出的青印的明楼进了来,神色颇为沉重,他问“在看什么?”   明诚实话实说的回答:“重庆的店里来人说重庆南山顾家的少奶奶给您送了一把刀。”他太想知道答案,大哥也许会最清楚。   明楼皱眉示意他讲下去,他静听下文。   明诚说出他最无法理解的地方:“还有两个字”   “什么字”明楼的声音发沉,疲惫的靠在门上,仿佛支撑不住身体。大哥是不是知道什么?可是他还得如实的说:   “平安。”   明楼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许久,明楼直起身子,笑了出来,命令明诚:“发报问店里,要详细情形。顺便问一下,顾家少奶奶的行踪!”   “是”   明诚领命而去,明楼拿起了那把手术刀细细思量。   磐石仍在,蒲草到底是什么情形?晓宇真的像王天风讲的和顾家的少爷打得火热,那么她要么不会传信。要么只会传一把刀。怎么会多此一举的传个平安两个字。有了这两个字,刀就成了多余的。   能让戴老板不惜牺牲自己心爱的学生,把目中无人的王天风发落到上海来看大门。确实是只有顾家才有这个能力。晓宇一定是借用了顾家的力量,难道晓宇真的和王天风所说的和顾清明打得火热,已经登堂入室?传信来只是为了和自己分开。也是,样样都好的顾家总好过自己这个汉奸。明楼苦笑,可是他总是相信晓宇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小姑娘不会践踏他们的感情。也许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情形?会是什么?   明诚拿了电报回来,觉得更加的云里雾里。   晨至,衣污,面目不辨,求见掌柜,对暗号,无表记,无名姓,代传平安二字,问表记,取刀,尚有血迹,拭净。未几,顾家人至,买布两匹,离去。   顾家少爷未娶,私下传闻,顾氏三姐,以八百大洋换一女离去。   他将电报递给明楼,明楼仔细读了三遍。笑意渐渐浮上嘴角,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八百大洋?”有趣   他的小姑娘怎么会把八百大洋看在眼里?小姑娘是真的没钱了。小姑娘心里一定是怕他暴露才不敢留名。留了手术刀做标记,却被顾家的人碰到。这个掌柜也够糊涂,没问清楚就乱传信息。南山顾家的少奶奶?真是不会做事!他还是先替明家未来的女主人扣他今年的赏钱好了。险些让他以为小姑娘真的变了心。   如此看来,许晓宇在老王手底下吃了亏,丢了明家的戒指,却依旧自己找到了从长沙经重庆到香港的路。恐怕多半是顾清明的帮忙,这个认知让明楼的心情真是万分不爽。   明诚看出明楼心情不快犹豫要不要提醒他汪曼春的叔父汪芙蕖办理的后事的事。他觉得他也挺厌恶那个汉奸,明楼作为与他两代结仇的人,还要张罗替他送终,也是十分恶心的事情。那种汉奸就应当死无葬身之地,能得死后风光,还真得感谢他家的另一个汉奸汪曼春。他捡了今天比较令人欣慰的事规劝明楼:“小少爷今早独自出了门,带着他那一组的人救了一个女工*党,还杀死了梁仲秋的便宜小舅子童虎等十三个76号的特务。   明楼皱眉:“行动有请示吗?”   明诚摇头,“和共*党合作明台哪里敢请示。”   明楼看着尴尬的明诚:“事后有汇报吗?”   明诚摇头:“恐怕也不会有,涉及两*党*之*争汇报起来只会落得吃力不讨好。”   明楼冷哼:“如果我不是这个位置,明台就立刻准备被扒了军服投入大牢,永不叙用。私自动用行动组人员,私下进行党*派勾结合作,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以为刚立了功,没有人能拿他怎么办嘛?蠢货!”   明楼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别说他老师王天风已经到了上海,就是上海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军统的行动组不说,中统的行动组呢?76号,日本的特高科,他以为上海是大舞台,他想怎么演,怎么演?他玩的是命!王天风这王八蛋,选了这么一只整天开屏的孔雀在上海,他是嫌我暴露的不够快!逼着我大义灭亲!我第一个灭了他!”   接过明诚递过来的咖啡,明楼恨恨的一口干尽,苦的直到胃中。小姑娘为了他传信都不敢露出面容和姓名,那把还带着血迹的手术刀必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她杀出血路见他,却轻描淡写的擦净鲜血只为了告诉他一声平安。不管多苦都自己担着,才是处处替他着想的样子。这个明台行事如此嚣张,没想过家里还有他还有大姐吗?就算是嫌他是汉奸下定决心要拖他下水,大姐多年的养育之恩也不顾吗?蠢货!自以为是的蠢货。   再喝光明诚倒过来的水,明楼问:“有人看见吗?”   明诚松了一口气:“在场的全都死光了,只有他救出来的那个女?*工*党。”   明楼又倒上一杯水,一口喝光:“替明台这小王八蛋擦屁股。”   他把杯子递给明诚,明诚善解人意的再替他倒上一杯水:“安排一个大世界的账房带钱潜逃香港让王天风去追,告诉他他的工资都在里面呢?不然就在上海做白工吧!”他想到明台气得又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把明台的活动变更成我们有意的锄奸行动。报告上去。工*产*党的事不要提。”明成点头,结果明楼的空杯子又倒上一杯水。   “明台救的女*工*党应当是个年轻的姑娘吧!”   大哥英明!明成点头:“程锦云二十五岁,来自延安根据地特训班,留学回来,护士,小姑娘长得干净漂亮,有点晓宇的味道。”明诚叹息,可惜晓宇没人家精明能干理智冷静。那程锦云也没有晓宇的大胆冲动神经。(此处按小说来,请忽视电视中的人物形象,据说演员受伤打了麻药,不然就要怀疑武豪先生用人的水平了)   明诚不愧是最了解明楼的兄弟,明楼顿时没了脾气,明家兄弟的审美观都被那只兔子用美食收买了,少年的明台还曾经对晓宇表白过,可惜小兔子喜欢的是自己这一款。明楼自得一笑,还是软下了心肠。他再喝了一杯水,说道:“那就创造机会让两个人多接触一下,明台要是过不了美人关,就争取过来吧,大家不用防来防去的,轻松些。”明楼看着桌上的手术刀,微笑“我们为信仰而战,有共同的信仰才能更加团结。明台该了解一些了。”   明诚见大事搞定,决定还是提醒一下明楼:“汪芙蕖明天就出殡了,是不是该去看一看了?”   明楼烦躁的敲敲桌子,再倒了一杯水:“把他在海关分红的份额提出十万给晓宇,其余的部分让利给海关,梁仲春和南田”明楼慢慢的小口喝水,颇为遗憾的摇头:“人死了账还在,我一份没落到,还得看他风光,价格高于价值,不符合经济学原理啊!”   明诚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汪芙蕖的大半身家全被瓜分,对于经济学教授来说居然还是不符合经济学原理。他抬手看表“快六点了,先生还去吗?”   “去吧,送佛送到西!”明楼摇头不情不愿地答应。看着仇人不得好死虽然很愉快,但是给仇人送终可并不愉快。   明楼放下水杯,慢悠悠的起身,整理衣襟。就在明诚以为他会出门上车的时候,明楼忽然大步向卧室走去。   明诚吃惊的问:“大哥”大哥到底要到哪里去?如此的惶急紧张,脸色都红了,出了什么事?天塌了?   明楼咳嗽一声,一本正经的回答:“水喝多了。”   内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台做特工是耍酷风格!多亏日本人傻的厉害,76号特务随便他杀。都不知道出动特高科追查。 ☆、专职善后   二月还没过完,上海知名花楼位于法租界的“烟花间”的一间弃用许久的杂物间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穿着长袍马褂,脚上无鞋。谁也不知道这死无全尸寻花问柳客是哪一个。 “烟花间”的老板娘及时报了警,法国巡捕房的警察派人过来看了看,拍了几张照片,就草草了事。兵荒马乱的年头,一具无名尸首拖到乱坟岗就地扔了就算完事。   半个月后,汪伪76号梁仲春接到新政府治安军队的军需官陈炳的失踪报告。梁仲春发出协查令,搜寻半月未果。   一个月后,汪伪隐匿在上海青石镇的军需库发生大爆炸。   紧接着,上海中*共地*下党创办的地下刊物《红旗周报》上刊登了《新四军小分队奇袭日军军需库大获全胜》的文章。   这份周报投递到了新政府各个机关,极大地打击了汪伪政府的嚣张气焰   天气不错,明楼却觉得气压低的喘不过气来。   明家的书房里。   明楼给自己和明诚一人倒了杯酒。看着桌子上的《红旗周报》。   觉得不怪王天风是个疯子,正常人谁敢这样培养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间谍。利用国*民*党军统特工得到的情报,交给了工厂党领导的新四军手里。很好。完美的替上海站进行了国*共*交流合作。这军统上海站的站长是不是该换个人当一当了?   明楼咽下杯中酒,觉得火冒三丈,点着报纸质问明诚:“你说我是替他请功呢,还是让他来当这个上海站的站长?”。   明诚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程锦云的魅力真大,才见了几面就把明台迷得忘记了组织纪律。当起了双面间谍。很好,军统上海站A区行动小组可以改姓了。还没投诚,礼物先送到了,可是作为大哥和直属上级这谎怎么圆?明台失心疯了?明台叛变了?明台中了美人计?这样的明台不当死间的诱饵简直是浪费人才。可是,这要是当了知道机密的诱饵,要是日本人用了美人计,装成程锦云那样的美女工党,明台是不是全都露底了。   明楼不敢再喝酒,酒会影响他的判断,能不喝,便不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慢慢的一口一口的仿佛水里有无数珍宝似的咽了下去。   明楼不想喝水,可是不喝水更压不住火儿。水里也没有珍宝,只有憋屈!自从王天风的高徒回到上海,他日常的工作里加了一项为明公子擦屁股的活儿。明公子风流潇洒,作风随意,他是哥哥的身份操爸爸的心。   “有谁知道这事是明台做的?”明楼问。他得想一想补救办法。   “详情恐怕只有于曼丽知道。”明诚回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报。   “明台的生死搭档?那就约谈于曼丽,告诉她明台犯了死罪,看看她能不能保密为明台遮掩一二。”明楼长出一口气:“要是不能,就撤了明台的职,把他先关一些日子,再送到美国去读书吧!也免得做了死间计划的死棋。只有王天风骗他们,什么生死搭档,什么同生共死,一个死,一个去前线?派到前线去方便逃跑吗?这小蠢货还真信!”明楼气得想摔杯子:“养不教父之过。我辛辛苦苦看了他二十年,怎么就越长越蠢了?他当军统是大姐开的公司?他国内国外学了一堆,都学了什么东西?那点脑子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他是呆傻了,还是被王天风弄疯了?”明楼快被王天风逼疯了。先是小兔子被逼走重庆,再是明台的任性作风。王天风果然谁挨着谁疯!   明诚同情的看着大哥,无奈的劝:“大哥,小孩子不懂事,有这一次,下不为例。”明台培训时间还是太短,还是一个无组织纪律性的孩子。二十二岁,过完年二十三岁的孩子,明诚觉得自己牙酸。   明楼用手指点一点报纸:“消息不是不能送,麻烦小少爷,自己把屁股擦干净。军统中统还不能互通情报,他把情报给了工馋党,他是没学过军统的纪律,还是想看一下这纪律对小少爷适不适用?如果他还想活在上海,请他送的不要这么光明正大!”明楼为自己的毒蝎弟弟求了无数遍神佛,保佑他别这么的少爷作风,他是特工,不是大舞台的演员。特工的工作本就是行走在刀尖上却无人喝彩。有人喝彩就等着进日本人的监狱吧!   于曼丽见过了A区行动组的神秘联系人后,担下了信息丢失的全部责任。她编造了国*共两党共同合作,由于自己大意,资料被共*党分子先行得手的谎话,被记过处分,留在上海,以观后效。明台,明台只能在心里歉疚的安慰自己,警示自己,默默地感激于曼丽的牺牲。是他太任性了。   明诚看着专心数树叶的大哥,笑着安慰:“明台这小子对女人还是有两下子的。大姐、于曼丽、程锦云都被他哄的一心一意为他遮掩。”   明楼似笑非笑:“要不把他介绍给南田,或者汪曼春?”如此能干,不用可惜。正好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他喜欢面对的。   明诚一听,后背瞬间被冷汗打透:“就他那油嘴滑舌,哄哄心软的心善的还行,汪曼春比五毒还毒,南田根本只长了女人的外表。明台不出三天骨头都不剩了。”还是饶了我们稚嫩的小少爷吧!   没出三天,明楼发现原来两个弟弟都需要他来擦屁股。   日本领事馆的机要室,明台偷了人家的机密《第二战区作战计划》却不幸被发现。经过艰苦搏斗,九死一生的逃了出去。   但是,   明台行动居然带了私人标记很强的手表。还丢在了日本领事馆这个作案地,放眼整个上海就顶级有钱的这几家戴的起这表,一家一家的排查,也会找出蛛丝马迹。而二弟明诚,居然鬼死神差的把这块表捡起来了。   捡起来了!!!   这是他明楼的弟弟?专门赴苏联学过特工的明诚,难道当时他只锻炼了体魄,忘了学一学苏联人的脑子,还是苏联的学校没仔细教过他?   他很想念那个为了避免他暴露,连在重庆给他传信都不暴露身份的小兔子。   他在敌人眼皮底下,身边人都是筛子,怎么破?   明楼不动声色的看着一脸得意深思的南田洋子,怪不得明台敢不遮掩着自己的脸就进入日本领事馆发难,这个南田忽然变的像中了毒一样的愚蠢和表情化,真是老天保佑,南田没有下令当场把明诚抓起来。她是准备自作聪明的用明诚来钓谁?   这个南田的脑细胞忽然短路,似乎忘记了明楼才是明诚的主子,都没有审查一下,真是幸运万分。   这个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南田洋子看来是留不得了——趁她还傻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超乎了明楼的认知,他要是动手晚了,南田洋子会不会留下公文记录,写下或者对高层汇报对他的怀疑?万一高层动怒,他明楼该怎么回应?弃车保帅?让明诚反水刺杀自己?证明自己的青白?幸好明诚在南田面前早已经表现了和自己不和的样子。反水还有点可信度。   但是,南田洋子真的百分之百相信?南田洋子就算相信,她凭什么不能认为明楼就不是重庆分子?不是明诚的上线?很好,千辛万苦的动用无数人力财力铺就的明楼的间谍路,可以就此终结了!不用死间了,间谍已经死了。南田不傻,傻的是心存侥幸的间谍。   特工这份工作只有缜密,没有侥幸!   祝愿在今晚之前,南田洋子还保持她愚蠢的状态。祝愿她没有写日记和工作记录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很累。相爱相杀多年的老王可以如愿以偿了,通过他派回来的明少爷的作死,明楼马上就可以死了。死间?这名字起的真好! ☆、手表后续   四下无人,明诚捡起了明台掉落地上的手表,他小心地将手表放在衣袋里。四下仔细检查,发现再无蛛丝马迹,才走出来案发地的机要室。   听见明楼笑问:“我常驻法国,日语不灵便,幸而南田小姐中国话说的和中国人一样好。我们彼此交流才没有障碍。南田小姐果然是最有诚意的大东亚共荣圈的使者。”   ‘常驻法国,南田小姐’明诚立即沉思放缓了出来的脚步。这是他和明楼约好的暗号,事情有变,南田发现!怪不得南田能轻易的放和此事关系不大,一心扑在经济上的明楼进来,却拦住了有侦查职责的76号梁仲春,大概是那时就已经设下了诱捕的陷阱。他兜里的这块表就是诱饵吧,四下无人,却不敢保证没有别的监视的眼睛。这块表看着是在隐秘的窗帘下,先行搜查过一遍的是日本的特高科,怎么会留的如此凑巧?   明诚摸了下兜里的手表,小心地攥在手心里,慢悠悠的走到了明楼和南田面前。   明楼一手放在衣兜里,另一只手的两个手指却指向了地面。“危急!!!撇清”   明诚立即懂了明楼的意思南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要他立即撇清关系。   明诚呵呵干笑两声:“先生,周公馆今天晚上的聚会,您还去吗?”   明楼大梦初醒一样拍着头:“忘了。”他歉意的看着南田洋子:“南田课长,我是特务工作的外行,经济才是我的专长。没有能帮忙的地方,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大家各有所长,明先生不必介意。”   明楼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南田洋子的跟班:“可以带我去下卫生间吗?”得到肯定答复后,明楼吩咐明诚:“到车上等我。”转身跟在日本跟班的身后走了出去。   明诚小心翼翼,献宝一样把手表交到南田洋子的手里:“我发现了这个。也许对南田课长的工作有帮助。”   南田洋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明诚:“这是……”   明诚笑:“这是你们工作漏掉的。”他摇了摇头:“你们有了进展。不要忘了答应我的那一份好处。”他满怀希望的笑:“离开明家是我多年夙愿。南田小姐千万不要忘了。”   南田洋子郁闷的眨眼,为什么她要为自己发现的线索给明诚付钱?因为他证明了自己可靠?这钱花的!!!   明诚浅淡含笑,眼睛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望,推门而出,坐进驾驶室的时候已经后背全湿。   明楼在日本特工的陪伴下解决完了个人问题。大老爷一样的坐到了自己的汽车里。   “周公馆,开车”明楼的声音霸气而跋扈。他拍了三下明诚驾驶座的椅背。   “是”明诚咳嗽一声,回话的声音憋屈而小心。   “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放心让你办事?”明楼指责   “对不起,先生”身为明家跟班,明诚只能听着。   “有不满吗?以为你大学毕业就翅膀硬了?”明楼冷笑   “不敢。”明诚的声音已经颤抖。   “不敢?还是不能?不要以为找到了日本人,我就奈何不了你!”明楼冷声提醒   “不敢,也不能”明诚低声保证。   “重庆的事,我还帮你记着。你是我明家养大的,没有我的同意,你就不能离开明家一步!”明楼下了通牒。   “是的,先生”明诚的声音机械而没有了感情。   “记住你的身份。不要以为我让你叫大哥,你就是我明家的少爷。”明楼的声音里有恶意的嘲笑。   “是的,先生。”明诚恭敬地回答“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离开明家。”   “知道就好,开车吧”明楼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渐渐的滑向座位下方。   车侧行至半路,明楼的手已经在座椅下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抬手给明诚看看。明诚艰难的撇嘴笑笑。一语不发。   明楼吩咐“车子的发动机的声音有些不对,这两天修一下吧!”明诚恭敬地答道:“是!”   南田洋子做的可真是到位,先是欲擒故纵,在来个放虎归山,明诚和明楼略微有一丝疏忽,就会被侦听设备侦听到。怪不得76号梁仲春进不来的日本领事馆,却对他和明楼两个外人开放。原来是环环相扣的等着他们落网。明楼把黑色的录音设备放回了原位。   问“周公馆的请柬上说什么?是正式公函吗?”   明诚恭敬的回答:“不是的,先生,今天晚上是周太太开的舞会。”   明楼无赖的哼了一声:“汪小姐去吗?”   明诚沉思半响,无奈叹气,语气依旧恭敬“汪小姐应该正在办公室。最近抗日分子活动猖獗,汪小姐工作很忙。”   “嗤”明楼嗤笑一声:“女人那么忙做什么?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家里养着,每天温声软语的伺候好丈夫就好了。多此一举。”   明诚长久沉默,没有回答。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他想起了许晓宇那只伪兔子,她来上海七天工作了四天半,连电话都欠奉,明楼还不是眼巴巴的等着。明楼的牢骚敢对那只兔子发吗?   明楼也想起了那只兔子一时沉默,要是那只兔子知道自己这种说法……呵呵   明楼揉了揉太阳穴:“头痛。不去了,吃吃喝喝听一群女人聊天。无聊至极。”   明诚听话的调转车头,行驶向回法租界明家的路。   明楼假装无事的将头转向窗外:“百乐门新来的那个女的不错。有人了吗?”   明诚一呆,后视镜里看见明楼用手比了一个蝴蝶的手势。迷蝶来了?三个人在北平合作过,相处愉快。只是那个迷蝶对明楼有着说不清的感情。虽未表达,但是再次合作,好吗?   明诚嘿嘿一笑,接下了明楼的话:“听说新来的是个清倌儿,念过书,不得已才落进了风尘”   明楼伸个懒腰叹息“清倌儿好,宁秘书长喜欢打牌,他家的三姨太听说也是个清倌出身,有空带着大家一起坐坐。”   “大小姐那里?”明诚迟疑“明家的家规可不许玩女人和赌博。大小姐要是动了家法?”   明楼笑:“就是一起坐坐,大姐能说我什么?要不是为了能活的自在点,谁愿意担当这汉奸名头。没吃、没喝、没钱、没女人?”   明诚专心开车不敢答话。汉奸都当了,不为了点什么,难道是为了教化日本人,日本人信,明诚自己都不信。不同流合污,就会作为异类被清除出去。   “大姐就是个女流之辈,不要理她。没有我,明家早就被日本人给收归合营了,大姐就是再能干,能比日本人枪炮杆子能干?她还一心想着要把产业分一部分给明台,怎么可能?我最近盯着海关,你也警醒点儿,别让海关那些鹰,越界吃了我们的肉。把给明家的生丝出口份额在向上提一提,现在什么都贵。汪小姐那里又看上了一双意大利来的皮鞋。”   明成在反光镜里看着把自己装成烂泥的大哥心中恻然,大哥,为了伪装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爱情、甚至尊严。就像藏在泥土里的黄金为自己蒙上了灰蒙蒙的颜色,和光同尘,甘背骂名。   明楼疲惫的靠在座椅上,警告明诚:“不许告诉大姐,女人就是麻烦!”   明诚心里恶意的想,将来我告诉那只伪兔子。看你还觉得女人麻烦不?   南田洋子发现自己的工作日志不知如何评价今天的明诚,大日本帝国忠实的走狗?总觉得还有待考察。尚有可疑之处,又已经通过了忠诚度考验。南田洋子无奈的在日子上写下了,通过考验,可以考虑利用的结论,画了个圈,标注尚需监督。南田洋子微笑她等着明天收获明楼车上的那台录音机。一天一夜是那个录音机电池的极限了。   汽车行驶进明家的大宅,明楼下车,扶着车门吸了一口气。“头痛,花园里的迎春开了一起看看去。”大半夜,借着灯光看花?   明诚停好车,乖乖的跟在明楼身后,体贴的扶住明楼的手。   明楼借势在明诚的手上一拍:“乱捡东西。”   明诚变了脸色,承认错误:“大哥,我错了。”   明楼叹气:“明台小孩子,他以为那手表是人人都有的?”   明诚无奈的问:“怎么办?我也是害怕南田洋子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大号傻瓜。那表是瑞士表,型号mnt80,刚到巴黎时买的,我和明台一人一块,国内也有卖的。”   明楼点点头:“还好不是限量定制的那一块,把你的那一块给明台,让他收好了。不过也不急,等我们干掉了南田洋子,再说。”   明成点头,南田洋子在这块表总会成为不知何时引爆的□□:“怎么做?”   明楼同情的拍拍明诚的肩膀:“你今天通过了考验,明天得到录音机的南田洋子知道了你我不和,她必定会利用这一点的,如果毒蝎也利用这一点找到你,准备获取经济情报呢?你说南田洋子会不会更相信一点?”   “大哥?”明诚不知道明楼准备怎么利用明台,毒蜂就是明台。   “你告诉南田毒蜂约你见面,你要借这个情报在南田那里卖一个好价钱。然后,你带着南田到指定好的地点,在那里我们演一出苦肉计。之后,”明楼露出了残酷的微笑:“命令明台,梧桐路刺杀伪政府大汉奸明楼。”   明诚完全被明楼大胆的计划弄傻了,大哥这是什么逻辑?明台少爷行吗?   明楼冷哼:“不许泄密。他不是要成为军人,加入军统吗?军人的命令是服从天职,我倒要看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明诚小心地问:“如果明台抗命呢?”   明楼微笑,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军法处置。他就给我脱了这层皮乖乖的滚美国去。这是上海不是游乐场,有一丝疏忽,就是无数人的鲜血。他可以玩命,我们陪不起。更名没有组织和同志有义务陪他去玩。”   “是”明诚恭敬地答应,佩服大哥的当机立断,有大哥在,天塌了也不怕。   “启动迷蝶,让她配合暗杀计划,监督明台,对南田的暗杀必须一击必成。后天的记者会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明楼布置完工作,看见拿着水桶走过来的桂姨,停住了话头,揉了揉头,吩咐:“阿诚,开车到苏大夫那里帮我拿几片药,顺便去买点宵夜给汪小姐送去,告诉汪小姐,她要的皮鞋我已经托人给他定好了,很快会从意大利带回来。”   明诚当即同意,同桂姨简单的打个招呼走了出去。   桂姨听见汪小姐三个字,连忙劝“大小姐可不许先生再和汪小姐联系。”   明楼瞪眼:“主家的事,什么时候听你的了?”   桂姨连忙认错退到了一边。   明诚赶忙给桂姨使了个眼色,拉着桂姨退到了一边,把衣兜里的几十块钱塞到了桂姨的手里:“天气热,你去自己买件衣服。”   “阿诚?”桂姨有些感动。   明城摇头,小心地提醒:“先生头痛病犯了,不要惹他。”   说完急急忙忙的走了。桂姨看着明诚的背影,小心地躲在了迎春花的后面,低头开始给花浇水。   明楼看也不看她的动作,自己回了书房。   黎明时分,明诚的车开到了南田课长的办公室楼下。   南田给自己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明诚和南田两个。南田洋子激动的问:“你说毒蝎派人联系你,想让你大义灭亲刺杀明楼?你不敢他们就花钱买情报?”   “正是”明成点头   “那你为什么把消息卖给了我?”南田问   “做生不如做熟,如果明先生出了事,你能不能把海关交给我?”明诚笑的诚恳。   南田洋子险些翻了白眼,这个明诚胃口不小,明楼是汪伪政府任命的,大日本帝国核准的,她南田洋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不过即将被毒蝎刺杀的明楼应当不会是重庆分子。他家境豪富也不可能是工厂党。看来明楼是安全的?还是毒蝎在投石问路。   南天的助手拿着公文包进来,对南田洋子做出了个得手的手势。南田洋子知道录音机已经取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做了一次监听,南田洋子表示非常的满意。是人是鬼,就看这一次□□的结果了。   南田洋子对明诚微笑:“还有什么情况?”   明城摇头:“目前没有,我该怎么回复毒蝎?”   南田洋子思索片刻:“继续接触,一网打尽。”   明诚大惊,连忙摆手:“万一他们知道是我做的会杀了我的。重庆分子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南田洋子笑着反问:“不相信我吗?”   明诚顿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了头,不敢答话,匆忙的后退了出去。   听过录音的南田洋子终于相信了明楼和明诚这一对貌合神离的主仆,大笔一挥在工作日志上标出了一句:“明楼、明诚通过考验,可以利用。全力以赴,抓捕毒蝎。” 作者有话要说:  明诚笑的像一只谄媚的大喵:“兔子,大哥说女人真麻烦。他还看中了一个百乐门的清倌儿!” 晓宇:“呵呵……”手术刀 明楼:怎么会? ☆、暗杀计划   明诚的计划很炫酷,他在上午的会议上弄坏南田的车,让南田坐上明楼的车,到司各特路,然后明楼给他一枪让他取信于南田,最后他再引诱南田开他的车去向梧桐路的伏击点。而他呢?在南田洋子把他送到陆军医院的时候,用掉包计掉包了陆军医院的救护车。利用自己人开到陆军总医院,进入特需病房干掉叛徒许鹤。   明楼听完明诚的计划,拿起笔在明诚的头上拍了三下。   “第一、你凭什么确定南田洋子会听你的开你的车呢?”   明诚自信的笑:“我会安排人在她的车上动手脚。”   “在哪里动手脚?政府办公厅的停车场?南田洋子的司机是傻的?停车场的警察特务是假的?车子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跟你说话的时间坏了?”   “第二、就算南田洋子相信你,听了你的计划坐在了你的车里,跟你去了司各特路,你又怎么控制住她的手下,保证见过你和她在一起行动的人,在路上一个都不会离开,而且你们的行动没有目击证人?你怎么保证送你去医院的不是她的人?只要有一个人逃脱了,开口了,那么你就落网了。至于陆军医院什么时候派救护车,派到哪里你怎么控制?就算你改了接诊记录,那么接诊的人脑子里会没有印象?派出去的司机会没有印象?就算陆军医院的司机和跟车护士都被我们做掉了,司各特路住的人不会看见那辆车?这么多节外生枝!处处破绽。那里住的可不是抗日分子,还有很多普通人,怕死的人,有一个招供就会让人知道有我们的人曾经在那附近出现过,会害死很多无辜的人,至少租房子给你的房东是活不了。你在陆军医院一旦被谁看到了脸,那么你就再也别想清白脱身。我们损失得起吗?”   “第三、南田洋子再想抓到毒蝎,她不会派别人去梧桐路吗?她要抓的是上海A区行动组的组长,也许很多人,你让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抓毒蝎,她就不顾安危的自己去了?她不会调动人合围了梧桐路。上海特高科可不是只有一两个人的小机构,上海还有日本驻军。还有为政府的军队和税警!枪声一响,梧桐路的警察保镖军警特务就会赶过去,负责设路障阻击的明台和他的A区行动组一个都跑不了。而且那时候路上的人并不会少,误伤了群众怎么办?”   “你的计划听起来不错,实现的前提是南田洋子手下只有两个人还必须她亲自上阵,她还得特别的爱你舍不得你受伤,您能明白的贯穿伤,南田洋子看不出来吗?她要是不送你去医院,等着去完梧桐路在送你去医院,你和她要死在一起吗?”明楼有些怒其不争,明诚想的太多,太简单了。他的身份特殊,不动才是伪装的最高境界。只要他在上海的政权中心,才能保证情报来源。   “那怎么办?”明诚自知冒失。上海不是明家的上海,他生活着几百万的人口,他必须先要考虑自己和明楼的隐蔽,这才是重中之重。   明楼微微一笑,我要看一看我家大名鼎鼎的毒蝎做好大义灭亲的准备没?   明台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样一道命令,命令他来暗杀他的大哥,伪政府高级官员明楼。他的大哥虽然是一个汉奸,可是自小代行父职,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父亲一样的存在,亦父亦兄。他对他有抚养之恩。他第一次写字,第一次上学,第一次和同学打架,身边站的都是明楼,他帮他撑着一片天。大姐照看明家的生意,大哥早早到公司帮忙,人情冷暖,却从没让他受过一份委屈。到法国留学贵族公子一样的生活,他跳脱不定,所有的生活费用也都是大哥做股票生意给人家上课赚来的。就是现在,他也还是在明家的呵护下过着安生日子。大姐帮他张罗成家立业,他吃明家的喝明家的长大,却要忘恩负义的将枪口对准明家的继承人?没有明家,他明台不用谈报国,不用说从军,又哪里来的底气炫耀,我什么都愁就是不愁钱?是因为明家有大哥大姐在,才有他明台,要是他亲手杀了明楼,他猪狗都不如。失去人伦,何谈国家?下这个命令的是哪一个王八蛋?他要是让他杀了他亲爹,他干不?   明台愤怒的摔了郭骑云家的一个花瓶,转身而出:“告诉毒蛇,老子不干了。”   于曼丽也跟着站起身:“我也不干了。”明台去哪里,她去哪里。   郭骑云的楼上传来了两声喝彩:“好,有骨气!”明台拉着于曼丽退到桌子后面,一只手按在了枪上。   一个身着男装的明丽女子从台阶上现身,她眉目浅淡,红唇分明,眉梢眼角都是成熟女子的妙曼风韵。举手投足都分外诱惑。那身合体的男装,只让人更想趁其不备的对她做点什么。天生尤物!   于曼丽要盛装才能出来的妖娆艳丽,她却只是淡扫蛾眉就能从骨子发出成熟诱惑。她就像一颗饱含水分的蜜桃,让男人心动女人警戒。   “你是谁?”明台问   男装女子笑道:“认识一下,我叫秦曼莎,你们也可以叫我迷蝶” 作者有话要说:  迷蝶,出来炫一下! ☆、选择杀机   明家书房   明楼倒了一杯水给明诚:“来喝一点。”   明成看着漂亮的茶杯里无色的水皱了皱眉:“这是什么味儿?”一股像杏仁儿一样微苦的味道直冲鼻端。   明楼笑:“这就是你说的心脏病的诱发剂,我们的提纯方法有问题,去不掉里面的苦味。你这样倒给汪曼春?你怎么让汪曼春喝下去?”   明诚有些脸红:“大哥,是我考虑不周。那你说该怎么办?”他有些想当然了,汪曼春不喝,他能把水硬灌到汪曼春的嘴里?万一汪曼春只喝一点呢?万一有人发现了差别里的秘密呢?   明楼皮笑肉不笑,笑:“看我们小少爷是不是真的要大义灭亲了。”   明诚紧张的问:“如果会呢?”   明楼冷笑:“养了二十几年养出了个没有人伦的东西,对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手,一旦出了问题,第一个被出卖的是谁?今天真的杀了明楼,明家的产业又是谁的?这种危险留在身边做什么?”   明诚紧张的做了个杀掉的动作:“要?”对于兄弟,他下不去手:“也许只是因为为了爱国。”明楼反问“他一方面在我们这里窃取大量情报,一方面能不顾养育之恩做掉我们,你说他是人是鬼?”   明诚苦笑,大哥又犯了疑心病,特工生涯久了,怀疑已经成了职业习惯,每一件事都千思万想,唯恐稍有疏漏则成为不可挽回。能让大哥面对时放下戒心的,只有那只什么都不问,一声不响悄然远走的兔子。   明诚知道,从明台接受特工训练成为王天风的学生开始大哥的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儿。从明台回了上海滩开始利用大哥和他获取情报的那一天,大哥心里就埋下了不确定的种子。明台肆意妄为的行为让大哥对他是否是一个合格的特工深感怀疑,明台的活泼跳脱就像一个□□一样悬在明楼和他的头上。   不论是重庆线还是延安线,为了明楼能够顺利进入汪伪政府都花了无数心力金钱,甚至搭进去几条可贵的人命,可是明台不懂,明台自以为是的轻率举动一旦暴露了他自己,明楼就只有暴露的份儿。就像这次在领事馆,他的手表一旦被查出来,等着明家的就是灭顶之灾。最好的结果就是明楼就会离开汪伪政府的岗位成为一颗废棋。王天凤就可以顺利的回到上海继续进行他的疯狂的死间计划。只不过这次死的是作为废棋的明楼。当然如果明台没有暴露,那么作为死棋的就是他明台。王天风的计划看着无懈可击,其实就是真正的疯子计划,就算真正成功,日本人对于明楼的信任也将不存在,他们会派出新的经济学家作为汪伪政府的就经济顾问更直接,更有效的控制上海经济,掠夺中国的资源。汪精卫政府面对日本人是没有一点骨气的。他居然向日本人贷款,购□□支弹药成立伪军帮助日本人控制治安屠杀抗日分子。然后用中国人的血汗钱来偿还日本人的贷款。明楼的存在至少可以减慢日本人控制中国上海海关的速度,通过经济了解各地的兵力分布情况。甚至通过经济政策配合前方的战局实施的制造经济的紧张局面,让日本人在上海牵涉更多的兵力和精力。明楼的位置太重要,重庆和延安都已经没有人有他的经历和能力来替代他进入伪政夫的权力的核心。   明台又会怎样的选择?他会动手来杀掉明楼吗?会因为害怕组织惩罚选择牺牲明楼吗?   迷蝶抬起手中抢直指明台:“你学过的 ,违抗军令者斩。”   明台更着脖子 ,站起身:“我要见毒蛇,明楼是我大哥我下不了手。”   迷迭冷笑的极其艳丽:“在毒蛇这个位置,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明台嚷:“我要控诉,你们让我杀我大哥。我不是战争机器。我做不到。”   迷蝶点点头,再一次的瞄准:“你已经决定了?”   余曼丽挡在了明楼的身前:“要杀就杀我吧,我也抗命了。明台是受我蛊惑的。”   迷蝶感兴趣的一挑眉,没有说话。   明台不肯服软:“要杀杀我与别人无关。”   迷迭满意点头:“倒是个汉子。可惜了!”啪的一声保险轻响,明台紧张的闭上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养育之恩。明泰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连锁暗杀   星期四,上海市伪政府的工作会议。   明楼正在听台上伪政府高官的演讲,如何拍日本人马屁搂更多的钱孝敬主子,觉得自己不是假头痛,而是真的犯了头痛病。无耻是有限度的。这人是怎么做到里外如一的不要脸皮的?自己在台上也是这副嘴脸?明楼看了一眼台上确定,至少自己的体型比台上好太多,没有三层的下巴,也没有大肚子。胖一点,也不影响搞经济嘛!   他瞥了一眼神秘归座的明诚,吩咐:“头痛的厉害,请个假去一趟医院,下午还有新闻发布会。”   汪曼春娇嗔着说:“师哥,我陪你去。”   明楼笑:“去医院有什么好陪的。”   “我心脏觉得闷闷的早想去看一看,不是我陪师哥,也是师哥陪我。”   明楼微微一笑:“阿成,走吧!”   明诚为难的求助汪曼春:“汽车的发动机有点怪响,我才求了日本的技师帮我们检查一下,一个小时后车子才能送过来。”   “头痛的厉害。”明楼不悦“这时候修什么车子?”   明诚求饶“那个修车的日本技师今天有空。我想就是检查一下会议结束的时候就修好了也不耽误用。”   明楼摇头:“那我到休息室躺一会儿。”   汪曼春看看主席台上没有完结意思的演讲热情的建议:“阿城在这里等车送过来,我送师哥到医院去。不会耽误是个下午的工作。”   脸色苍白,眼圈青黑的明楼点头致谢。他的头很痛,不想再耽搁。   汪曼春亲自驾车送明楼去陆军总医院,半路上明楼示意汪曼春停车。他不但头痛,还饿的胃痛。   明楼指着路边不远的面馆:“吃点东西再走吧!昨天晚上酒喝多了。宁秘书长是千杯不醉。到闹的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早晨也没胃口。”   汪曼春不喜欢吃面,指着面馆对面的咖啡店,示意明楼“咖啡和三明治不错。”   明楼从善如流的下了车任由汪曼春挎着自己走进了咖啡馆。   给自己和汪曼春各点了一杯咖啡,一个三明治。   明楼很快的喝完咖啡,吃掉三明治。建议只喝咖啡的汪曼春到卫生间打理一下花掉的口红。汪曼春毫不在乎的用餐巾擦掉了口红。:“反正看医生医生也会让擦掉的。刚好。”   明楼无奈的笑:“脾气没变”眼里多了一丝怀念的温情。   汪曼春娇嗔着红了眼睛。   明楼起身:“走吧,我来开车,我的头痛、你的心脏都好好的瞧一瞧。我觉得政府办公厅应当报销这笔花销,毕竟我们是工作累出来的。”   汪曼春被逗得扭着身子撒娇:“师哥,你就会笑话人家。”   明楼揉着头,柔声附和:“胃不疼了,头更疼了。咖啡也没什么用。”   等候看诊的汪曼春心脏病发作,晕倒在陆军医院的椅子上。明楼只能无奈的陪着她看诊,输液,揉着头躺在了病房的另一张床上。。   忙忙忙碌禄的医生护士不停的在病房和配药间出入。   刚刚做完手术,输液控制感染的许鹤,不知注入了何种药物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市政府办公厅的停车场一片混乱,居然有人趁着市政府开会在几辆汽车下放置了定*时炸*弹。幸亏那个又臭又长的发言,否则被炸飞的就不是车,而是坐在上面的政府官员了。南田洋子的车也不幸的在被炸毁的行列。   南田洋子看着慌乱的人群,鄙视这些贪生怕死的卖国者,她看着军队警察76号的特务团团围住了市政府办公厅。没一会儿就听手下汇报“医院来电话,许鹤能开口,但状况非常不好”   “走”南田洋子带着手下走到门口,准备看一看有没有还可以用的汽车。就见明诚的轿车停在门口,明诚匆匆的向自己走了过来,明诚有些害怕的递过一张纸条,只有两个字:“决定?”   明诚六神无主的求助南田洋子:“他们逼我背叛先生,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南田洋子看着明诚暂新完好的汽车。:“你的车借给我。”   明诚为难:“我还要会家给先生取阿香煲的汤,先生昨天酒喝多了胃不舒服。下午先生还有新闻发布会。不好耽误!”   南田并不听明诚的意见:“我会派人送他过去。”一挥手,南田的司机已经占据了驾驶的位置,南田不理明诚,带人坐进了汽车,汽车像箭一样的到了大路上,一刻钟后在一处检查的路障不远轰的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烈焰腾空,车毁人亡。   两个穿黑衣服的戴帽人,冲着车里爬出来的人各补了一枪,神秘的消失在乱成一团的人群里。   注射了药物的汪曼春醒了过来,看见在不远处床上熟睡的明楼,心中叹息:她和师哥,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如果没有,明镜的阻拦,自己早已经成了明太太,何必弄得一身血腥气,何必像今天一样四面楚歌,朝不保夕。。   明楼慢慢的睁开眼睛:“你醒啦!”   汪曼春娇嫩的扑到明楼身上:“师哥。”   明楼抬手拍拍怀里的佳人:“你只有睡觉的时候最乖。”   汪曼春放声大哭如同受尽了委屈。明楼一直喜欢乖巧的女孩子,就像当年的她,可惜岁月变迁,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假的泪,成为真的伤心。叔父的去世,自己屠杀中国人的血债,日本人的利用和歧视,她靠着杀戮维系着自己什么都不怕的假象,可是她内心的空虚恐惧,只有在抓住明楼的时候才能有片刻安歇,明楼是那么的强大和足智多谋。   明诚砰的推开病房门,大叫一声,“先生,不好了。”   汪曼春惊得立马站直了身体:“什么事不好了?”   明楼瞪眼:“会说话吗?”他还在医院的床上,再不好一点,倒也方便。就是听着这么别扭呢?   “先生,我们的汽车炸了。”明诚哭丧着脸汇报。他坐黄包车来的。   “啊!”明楼大惊“是什么人下的手?”   明诚难过至极:“这车要一千两百个大洋呢!”   明楼脸色难看至极:“差一点,我就坐里面了。”   明诚小心地问:“先生,这钱市政府办公厅能报销不?这车真不是我撞坏的,卖了我也赔不起。”   汪曼春:“??……暗杀明楼的情报原来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诚还是一样的爱钱。会过日子! ☆、详细过程   市政府办公厅的新闻发布现场   财政司的副司长明楼的秘书明诚,衣冠楚楚,头发发亮,神气坚决的代表他的长官明楼发表了义正言辞的郑重谴责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们:   我们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但是没有人能阻挠我们建立大东亚新秩序的决心。我们新政府一定尽全力抓捕这些暴力分子,将他们明正典刑。保护新政府的每一个官员和良民。还社会一个清静。明先生说,不管这些暴力分子做了什么,他是不会害怕,不会屈服的。   明诚的发言语气坚定的结束,许久新闻界的采访记者里才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不知是哪一个记者问了一句:“请问,明先生现在在哪里?”   明诚咳嗽两声,再一次坚固了脸皮的厚度:“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具体的位置我就无可奉告了。”   下面的记者群里发出了小声的嗤笑一样的声音。明诚觉得自己都快要站不下去了。难为大哥明楼,每一次记者发布会上都能站到最后,发表各种恶心的演讲,大哥就是大哥,脸皮就是比一般人厚。   主持人举出的上台,尴尬的宣布了发布会的结束。   他也害怕,万一出门就被抗日分子打了黑枪,当汉奸捞的那一点钱可买不了命。   明楼早早的被明诚送回了明家。进门就看见了明家的小少爷一个人坐在楼梯上。明台正在等着明楼回来。消化着迷蝶带给他的那个让他已经有了猜测的谜底。   明家的大哥明楼就是他的上级,军统上海站站长——毒蛇。   郭骑云制服了于曼丽,   秦曼莎的枪指在明台的太阳穴上,将他带到了影楼隐蔽的楼上。   秦曼莎问明台,“拒不执行命令,你不怕死?”   明台:“我可以对所有的人下手,但是对我的大哥大姐不行。”   秦曼莎问:“即使他是汉奸?”   明台坚决回答:“我可以引导他转变,但我绝对不会对他下手,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对他下手。”   秦曼莎厉声喝止:“明台,你是军人。服从命令是你的天职。”   明台摇头:“他是我的大哥,我的家人。我下不了手,我是军人,不能违背命令,所以我不会逃的,你开枪吧!”   秦曼莎笑:“果然有情有义,你大哥也不算白养了你。”她放下手中抢,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靠在明台的耳边低声吩咐:“毒蛇的身份特殊,时刻在敌人的监视之下,出我口,入你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明台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考验,秦曼莎说:“你大哥,就是毒蛇。明天的暗杀对象另有其人,你,必须去。”   明台看着秦曼莎,吃惊的不敢相信。   秦曼莎再次点头确认。拍拍明台的肩:“注意情绪,不许让其他人看出来。今天不要回家了,要是人人都知道了,就等着日本人来抓毒蛇,做蛇汤好了。”   明台一晚上没回家,在影楼的小隔间里,他满脸无奈的安排了郭骑云和于曼丽的工作。他们在秦曼莎通知好的时间在指定路段设置好路障,除掉明楼车里的任何一个活口。   从明诚把车交给日本技师开始,计划就开始启动,明楼头痛,汪曼春必定借机卖好,顺便进一步接近明楼,只要汪曼春的车启动,那么明诚就通知工厂党的锄奸小组在咖啡店和面店的人准备好给汪曼春的药。明楼左手上的翡翠戒指和金表就是目标的标志。看见标志的服务员会给汪曼春送上加了料的咖啡。   汪曼春喝的咖啡里就是心脏病的诱发药物会造成心率过速。剂量不大,刚好让她可以在到达医院后发病。   汪曼春发病,按照明楼的资格,他立刻被安排住进保护严密的高档病房,其中跟着他给汪曼春检查身体的医生和护士就是锄奸小组化妆好趁机混进来的。许鹤当时刚刚做完手术,正好到了换药的时间。而他配药的房间就在明楼和汪曼春房间的隔壁。混进来的工作人员正趁机换了许鹤的药。许鹤也就和之前计划一样的顺利被解决。   而南田所乘坐的明楼的车,趁着汽修厂的混乱被明台带着的人安装了□□。出厂交车,南田借车,一切都完美进行。他们提早设置好的检查路障有顺利的阻拦了南田的车行速度,南田就在完美的时间控制下,被汽车爆炸顺利解决。完美的补枪,绝无活口。   明台问:“为什么要试探我?我不可信吗?”   明楼检查了一下周边是否有窃听器,确认安全之后,冷笑:“从你背着我和大姐加入军统,背着我和大姐回了上海不停的搞鬼,不停的走在生死边缘,你就已经不可信了。”   明台不服“我那是为了国家。”   明楼没有耐心“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枪口对准我们?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你是特工万一别人给你下了今天一样的命令呢?这并不意外啊!”   “我不会。”明台挣扎的没有力气。如果明楼真的是那个无恶不做的汉奸,他还会不会现在一样坚决的确定自己不会举起枪口。他是军人。他也有正义感!他的大哥怎么可以是无恶不作的汉奸?幸运的是明楼不是。   明楼懒的理他,绕过他上楼。   “我要通不过考验怎么办?”明台问,他想知道   “事成之后,送你去美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明家,我的身边不需要定时*炸*弹。”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的身份?”明台觉得委屈   明楼皱眉“我要满世界告诉别人?”明台原来如此愚蠢?还能不能好好的让他放松一下,还是小兔子好,从来不问,只有一句话:“我相信你!”   “家就是家,把嘴给我闭紧了,就是做梦都不能说,家里有内奸,随时可能有窃听器。”明楼懒得多说,王天风到底教了这孩子什么,傻呼呼的。真是毒蝎吗?   “内奸是谁?”明台问   明楼抿紧了嘴唇,示意他自己猜。   “桂姨!”明台说,明楼微微露出丝笑意。   这是唯一一个外来的,突然出现的,打破了明家平衡的人物。   “真是桂姨?”明台想向明楼确定,明楼只回给他一个看笨蛋的眼神。他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特工不是个孩子了。   明台知道,大哥又不高兴了,嫌他话多。多话的特工?似乎不太对!   明诚笑嘻嘻的拿了封电报过来。打破了兄弟两个间的如水沉默。   “美国来的电报,给大姐的。”明诚笑的开心,等了许久,终于到了,大哥不必再悬着心了。不用再出现一个什么顾清明!   明楼眼神一亮:“美国?”那只兔子   他急切的伸手接过了电报。   电报很简单,十六个字:“平安到达,感谢招待,孔雀南飞,勿做汉奸。”   明楼仔细看了半天,淡淡的笑意浮上眉梢眼角。孔雀东南飞!她还记得!君当如磐石,妾当如蒲草。   明台看不明白,只是咂舌,这是晓宇姐的电报?她劝大哥不要当汉奸,大哥还这么高兴,为什么我说他是汉奸他要揍我?差别对待吗?他要和大姐抗议! 作者有话要说:  明诚,让你只关心汽车不关心领导,替大哥记者会发言吧! 明楼你等的信来了。 ☆、说话算话   许晓宇的来信并没能拯救明台的屁股。   明楼一份港大退学通知书,彻底激怒了明镜。她决定好好的教训一下明台,她把教育弟弟的活计交给明楼,自己不忍心,躲到了卧室。慈母多败儿,明楼看着明镜上楼的身影,深深地觉得明诚没长歪,都是自己教育的好。   行刑的还是明家武力最高的明诚。   “十下”明楼吩咐,明诚轻轻的打了一下。   “没吃饭吗?用力,要不总有一天我们都得被他的胆大妄为给害死。”明楼沉声吩咐,手指轻轻点了下厨房方向。   明诚会意,顿时用上了八分力气。   明台当时惨叫出声。   明楼勾了勾嘴角,冷哼:“阿诚。还有九下”   明台吓得哇哇大叫:“明明还有八下”   明诚一鞭子下去,明台的声音顿时变成了痛呼。明镜在楼上忍着没有下来。明家,就是启蒙最晚的明诚学习成绩都要比明台好,只有明台国内国外一圈念下来,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没得到,上海实行的是奴化教育,怎么能让他在这里读书?现在香港这条路走不通了,只能让他去美国读书了。晓宇,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不行就把明台托付给晓宇教育?   明楼看着明诚一下一下的打下去,看着桂姨混在下人群里忧心忡忡的观望。他觉得日本人培养特务的眼光具有非常强的前瞻性。他们是怎么知道明家会是积极的抗日分子?还把在明家打扫和做饭的老保姆培养成可以在满洲立下战功的孤狼。重庆政府却拦不住汪精卫和周佛海。   明台这个欠教育的熊孩子,不让他吃点苦还以为特工是大侠,惊天动地、除暴安良?再嚣张一点就可以直接演电影了。一家人的命都要叫他玩进去。要不是看在他还算有良心的份上,他立刻让他此生进不了军统的门。暗夜英雄?战场上和鬼子拼刀枪不更英雄?他不过是王天风手上一张浮在水面上好看的牌。且有可能是颗死棋。   为了不让这孩子找死,也不让明家因为他而覆灭,他还是远远的把他打发走,让他跟着更有前途的程锦云吧!怎么能让程锦云看上喜欢自作聪明的明台,只能在任务里多接触了。长得骚包,穿的骚包,念书不好,身边还跟着个妖娆多情不计名分的生死搭档。但愿程锦云不嫌弃,还会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的死死地。不过这样容易被个熊孩子哄到的程锦云真的适合在上海这个五方杂陈,日伪横行的敌后吗?难道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或许他都得好好斟酌一下。只有加紧让明台认清他所处的位置他才能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更深刻的认识吧!   他也得好好的琢磨一下自己的下属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成。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认识他背后的身份的人多到十几个,疯子,郭骑云,秦曼莎,黎叔、林参谋、苏医生、大姐、明台、夜莺、明诚……难怪日本人都知道了毒蛇,幸好这些人可靠,可是万一有一个叛变的?后果不堪设想。他哪里是伪装者明楼,他分明是筛子明楼。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他想的出神,被打足了十下的明台哀叫着不敢起身。明诚老实的呆在一旁不敢出声。   一家的大小仆人像看阎王一样的绕着明楼走路。   明楼回过神,问:“打完了?”   “三以后的报数我没听见。”明楼看了眼趴着装死的明台。明台吓得一哆嗦,险些真的晕了过去。   明楼拍了拍明诚的肩膀:“在明家,我说话,还是管用的。”   明诚看着明台屁股上的血迹,沉重的点点头,他再也不敢让大哥熨衣服了!   ******************************我是分割线********************************   这是我在豆瓣上看到的观点,分享一下。   贯穿整部剧的最重要的情节:死间计划,在我看来,整个就是令人不能忍受的败笔。   首先我就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早就计划好了的死间计划,要临时挑选一个新人来执行?难道在王天风已有的所有学生中,都没有一个人能优秀到要去送死的地步?   其次我想不通,即使要选一个新人,为什么一定要选明长官的弟弟明台来执行这个计划?如果是像开头令观众感觉的那样,是王天风偶遇明台,觉得他资质惊人,收为己用,然后才知道他是明楼的弟弟纯属巧合,这样我觉得还稍稍合理一点。但此剧最后解释,原来王天风一早就是处心积虑地要选择明台,我就想不通了:难道是明楼小时候带明台去军统局玩耍,以至于明台早就被王天风碰见并相中了?否则,为什么这个计划要由那么重要的卧底的弟弟来执行?   从头到尾,除了明台是明楼弟弟的身份会让明楼不可避免的被牵连进来、处于极其危险、随时都会暴露的境地,我没有发现明台的少爷身份在所有行动中起过任何作用。这个行动并非一定要是明楼的弟弟才能执行,其他特工执行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在明台返回上海之后,他既没有利用过自己身世显赫的少爷身份在上海的上流社会中获取过任何情报,而且做为一个身世显赫的少爷,他的社交圈狭窄得可怜:连伪装拈花惹草的情节,都需要自己的搭档前来配合,而不是与当时上流社会社交圈中的淑女名媛有染。那么,王天风为什么非要选择明楼的弟弟呢?   究竟要弱智到什么程度的谍报人员,才能设计出危险这么大、牺牲这么大、结局这么不可预测的行动计划,要把自己的命和自己最珍爱的学生的命统统搭进去,还要把一个位置非常非常重要的卧底明楼,推进一个随时会暴露、即便不暴露也会失去敌人信任的危险境地?   若不是日本间谍和军方的白痴都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的配合这个行动,人家希望他们有什么反应他们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不相信这样的行动真的能成功。日军还真是用人不疑(一个76号情报处的处长在日本人面前就有那么大的说服力,她截获一个情报就能令整个战区的日军立刻改变部署)、疑人不用啊(在情报被证明为假时立刻就获罪下狱,在没有任何审讯调查的情况下就要她认罪伏诛)! 况且,这样一个牵涉到整个战区军事部署的行动,如果没有军方的配合,仅凭几个特工的自我牺牲,凭什么能够成功?难道日军在作出战略调整的时候,不需要前线实地和空中侦察等等手段得到各方面的情报汇总,单凭一个密码本和得到的电文,就能草率的调整整个军事部署么?   这整个“死间计划”,就是编剧和观众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嘛!   还有一句就是,整个计划看起来就是王天风和明家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有种非把明家逼到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才解恨的感觉。   根据他的计划,明楼会被日本人枭首示众,挫骨扬灰的。   泪目……   你说军统塞个人到上海容易吗?哪个人批准的死间计划?和军统商量过吗?   关于密码本问题:非要经过上海吗?为什么让负责暗杀的情报组去干运输传递的活儿?密码本出错,上海的特务组织没有电报和情报发往重庆和军统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是怎么活下来的,未来知道他身份的人更多。为了让剧情继续下去,我头发不知掉了多少?太烧脑了!一个人不正常,往回搬,一群人,怎么破? ☆、钟情之痛   有种情叫,可望不可及。有种痛,叫求而不能得。   明台是于曼丽悲苦人生里的一抹亮色,却像夜空中出现的一颗启明星,他的光亮温暖带来光明和希望,却终归回归光明。   于曼丽以为自己对生活早已经没了执念,活也好,死也好,日子就是一天一天的过。可是明台这个执拗的大男孩带着他的执拗和温暖走进了她,让她看见了生命的希望。他像火,热情温暖。她就是飞蛾,明知不会有好结果,却抗拒无力。她太低,低到地狱的底端再努力的挣扎攀缘都达不到与他平齐的高度。她是他的生死搭档,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却只能所有的爱恋深埋在心底。   秦曼莎看着为情所苦的于曼丽,就像看见了自己。   同在军统,秦曼莎对黑寡妇还是有所耳闻的,她的传奇的死囚身份,她那个备受器重的搭档。当她听说明台为了救她回到了军统,她就知道于曼丽完了。没有黑暗能抗拒光明,没有寒冷能抗拒火焰。就像明楼于她。   如果她知道能遇见明楼,遇见这样一个男人,她一定把自己的前半生从新来过。   她读过书,那时候父亲还在家里也有两百十来亩的地,一家人温饱无忧,兄弟姐妹十分和睦。坏就坏在她长得太好,又爱出风头,军阀也好,国民党也好其实都与她无关,她偏偏听了同学的怂恿,跑去演讲募捐。十四岁的女孩子懂什么,让她唱她就唱,让她讲她就讲,让她跳舞她就跳舞。好评一片,却入了有心人的眼。   县里的大地主丁杰三看上了她的美貌,六十多岁的老头子,直接带着乡兵护院,一乘小轿直接抢到了家里,父亲和二哥也都被打伤了,她就这么着进了丁家的大门。她年轻长得好,读过书很是被宠爱过一阵子,可是她进门第二年,丁杰三得了疾病一命呜呼。大房的太太怨毒他们这些年轻的女人害了老爷,要把她们活埋殉葬。看中她很久的二少爷用陪*睡的条件,放她出了丁家。不敢回家,她化妆成难民,讨饭到上海,进了戏班子,机缘巧合又被军统的李中义教官发现带进了军统。   她学过文,唱过戏,长得好,军统就把她往女间谍方向培养。她也无所谓的半推半就。她的人生在被丁杰三强占的那天开始,就剩下了不知结局在哪儿,又不甘心去死的苟活。她恨那些有钱人,那些明明把她的一生践踏成花泥,却来抱怨她弄脏了他们的鞋子,把她们这些苦命人当垃圾一样扫除的人。她蝴蝶花一样的穿梭在那些男人中间,勾引、戏弄、利用、弄到手一个又一个情报,也在无声中把那些猎物送进死亡陷阱。他们因为美丽而玷污她,那么她就把这美丽变成地狱的花。他们没在乎过他的命。她也不在乎他们的命。各取所需,他们要她的身体,她要他们的命。   她总是知道如何去挑起一个男人的欲望。也从未失手。直到有一天,她奉命到北平汇合一个军统特工去执行任务,刺杀伪天津市商会会长王竹林、伪华北准备银行总经理程锡庚。   秦曼莎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男人,他清俊儒雅又气度非凡总是带着睿智的微笑,有着天下尽在掌握的气度。这痒的男人不多见,外貌好的气度轻浮了些。气度深沉的年龄往往又偏大。他的气度只可能是富贵丛中长大的才有的从容贵气。那时他的代号不叫毒蛇,而叫竹青他扮演来自南方的丝绸商人尹先生,她扮演他的姨太太艳娘。   她相中了他的貌,不介意和她来一场露水姻缘。军统里这样的事多了,尤其他们这种朝不保夕,不知明日能否看见太阳升起的特工,他却恭谨自持不肯越雷池一步。   她以为他看不上她。   心里存了怒气,忍不住就要与他置气。   他始终彬彬有礼,温文疏离,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看得到,却在他不能出触碰的高处。   他的兄弟那时也不叫明诚,代号金环,化名阿旭,化装成他的顾客的样子,时时到家里做客。交换情报,听从命令,为了他出生入死。   那时北平刚出了冬季,春风里还有那么点冷厉,她心里的火无处发泄,早早的换上了薄薄的春装。她颜色好,专门训练过的身子时时散发着春*情的味道。   “阿旭来啦!”她笑着奉上茶“今年的花茶。”   “多谢”阿旭一向客气。   尹先生示意她出去放风,她款摆腰肢,风吹杨柳一样的飘了出去。她知道自己的背影很美,曾经有人只是看她走路就变身为狼。   她没有感受到痴迷的目光,两个人竟然就视若无睹的让她出去了。   “这两个不是瞎子,就是天阉,居然还有不看秦蔓莎一眼的人。”   此时被称为尹先生的明楼看见秦曼莎的背影,眼如幽潭,深邃无波。他已经不是小孩子,当然知道秦曼莎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不过他没有任何占女人便宜的嗜好,他若愿意,他相信任何女人都手到擒来。除了,那只兔子,那只根本就没长大的兔子。(此时为1939年,兔子还在美国学习。36年,撩帅哥就跑,给帅哥造成了心理阴影。)   他明楼是个挑剔的人,他的伴侣应当娟秀乖巧好学做一手好菜,又聪明又大气,又不要太聪明(这和兔子的属性很像。)要是有一手好医术,又和他有共同的信仰最好。(这根本就是那一只兔子)。   而化名阿旭的明诚,已经习惯了一切听先生的,就连审美观也和他的先生出奇的一致。他喜欢漂亮的温柔的会做菜的,不会用针扎人的,最好不是医生的。(兔子太凶暴,诚哥有阴影)   阿旭是刺杀任务的执行人。秦曼莎辅助,尹先生侧应。   计划十分周详,行动也万分迅速,效果也十分不错,一枪毙命。只是结尾撤退的时候出了点问题。秦曼莎的高跟鞋跟被石头缝卡住了,她摔倒在路上。发现王文林死亡的日伪军追了过来。足有六七个。   她感觉的到阿旭的枪口已经对准自己,他们此次的任务是不留活口,不留敌人的,也不留自己的。她闭上了眼睛。这样结束也好,至少她是军统的烈士,不是倒卧街头也无人理会的流莺。   “啪”的枪声,她却没得到预期的疼痛。   “救人!”尹先生的声音沉稳而且坚定。   “先生!”阿旭有反对意见。   “我们不能扔下自己人!”尹先生命令“左边三个,你的,我负责右边。迷蝶,把鞋子脱了。马上。”   她做的很好,求生的欲望让她动作飞快,放弃一只鞋子,连滚带爬的躲开了日军的射击。余光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身手,静如松,动如豹,他敏捷矫健的如同一只猎豹。   他命令“迷蝶,跑!”   她起身跑了两步又摔倒了,她还有一只鞋子,扭了脚。   尹先生的枪法好,右边的敌人被他一枪一个,后面却传来更刺耳的警报声,他们完全暴露了。秦曼莎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阿旭,掩护。”她听见了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尹先生冲了过来,把她背到了背上。   尹先生背着她,一路狂奔。她趴在他的后背上,第一次,觉得世上的男人也不都是又脏又臭的。   他们很快被自己人开车接应,安全撤离。   她开始喜欢偷偷观察尹先生,他可以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可以是一个油滑的商人,可以是一个身手敏捷的战士。可是他始终彬彬有礼,从目光中没有欲望,也没有一丝对自己的轻视。她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尊严,不是配角,不是玩物,而是一个人。   离别总是来的快,任务结束他也要走了。   秦曼莎不想和尹先生分开,她想和他在一起,一夜也好,一生也好。   为了掩护身份她和尹先生住在同一个房檐下,她住卧房,尹先生住书房。   那一夜,她脱光了躺在他的床上。   进门的尹先生吓了一跳。他退出了房间,她不甘心,问:“你瞧不起我?嫌我的身子脏?”   “穿上吧!”尹先生叹息“法国人说,每个女孩子都像一朵花值得珍惜。你是我的搭档,是为了拯救民族危亡奋不顾身的战士,你没有自己瞧不起自己的必要。任何人,也没有轻视你的权力”   “不过是露水姻缘,说那么多做什么?”她问的尖刻   “迷蝶,本来就是天界的仙子,不该堕落人间。”他说,眼中有着干干静静的怜惜。   他退出了房间,在客厅里枯坐。   她霸占了他的床,贪恋上面属于他的味道。抱着被子哭了一夜。尹先生说的没错,她是战士,为拯救民族危亡奋不顾身的战士。她不是零落成泥的残花,她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她不该放弃自己。   迷蝶不再游戏人间,那个代号青竹的尹先生却再无踪迹。   直到她被分配到邵阳军事学校,被王校长派了这个来上海的任务。   他却已经成为了大汉奸明楼!青竹,竹叶青,原本就是毒蛇。   秦曼莎坐到余曼丽的身边,叹了口气,无声的陪着她。   天空很蓝,干净清透,阳光明媚,却不属于她们。   她们是命运忘记祝福的玩具,生的漂亮却执意被涂黑。冰冷绝望,遇见了那个他,却在已经回不了头的时候。   干净的遇不见他,遇见他的时候却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如果知道会遇见他,我一定??……她想了很多,命运却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20世纪20年代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的一项决议案指出:“地主又在批耕约中时常规定:如欠租的时候,地主得直接没收其家产。……甚者虽其妻儿,亦把来抵租。”(121)者指出:豪绅“在和平的民众们间,他可以任所欲为。人民的财产就是他的财产,人民的妻子,就是他的妻子”(122)。狄超白写道:“地主恶霸强夺□□,□□农民闺女,也算不得希[稀]奇。”(123)苏北豪绅势力之大,甚至可以强占县长的女儿。盱眙县日伪县长郭济川只有一女,“非常疼爱”,“长大供其读书”(124)。1939年,郭女竟“被仇集豪绅宋振中仗势强娶为妾。该女备受宋妻虐待,过着佣人生活”(125)。郭济川终也无可奈何。一般平民妻女的遭遇也就可想而知了。 地主所说的“我只要想你儿媳,还能不给我吗?”表明地主对佃户妻女拥有常规的性权力。对这种权力略有不满的佃户自然会受到地主的严惩。沭阳宋山区河东乡小宋庄地主徐香太□□佃户田二的儿媳,被田二发觉,田仅责骂儿媳几句。次日,徐执牛鞭将田痛打。田问:“你为什么要打我?”徐答:“你自己知道。”(26)1936年,沭阳汤沟乡乡长、大地主汤宜逊的佃户王某娶妻,汤闯进王宅,□□王妻。王母劝阻,被其枪杀(27) 别用现代思维美化民国了,那时候投胎比现在还重要。 1937年日本人支持的王克敏成立伪临时政府帮助日本人掠夺资源维持治安以战养战。1939年4月军统领导的外围组织抗日杀奸团炸*毁伪天津市府军用库、万国桥旁三井洋行、特一区棉花堆栈等待运日本的物资,并将伪天津市商会会长王竹林、伪华北准备银行总经理程锡庚暗杀,[10] 军统天津站站长兼抗日杀奸团领导人曾澈后在日军大搜捕下被捕牺牲。 ☆、明台就业   养好屁股上的伤口,明台闹着不去上学,要和明楼学做生意。   明楼微微一笑,如同端坐钓鱼台的姜子牙:“你哪只眼睛见我做过生意?”   明家的生意掌控在明镜手里,明楼只有股份,而没有参与过经营,他没有那么大的精力,而且以他的身份和经历,只要安静的给明家生意做背景和靠山就好。   明台耍赖:“我不管,反正我不会离开上海。”   他闹腾着去求明镜,明镜最近在苏州工厂呆的比上海久,有了那个严涛,两个人见面频繁,事关机密,她带着人不方便,她把桂姨阿香都留在上海,只带了一个贴身保镖,来回两地。为了那个他,她准备退出上海,正想找一个可靠的人帮自己打理上海的生意,明台本来就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明镜看着明台那活泼跳跃的身影,想一想明台那几年了还毕业不了的大学,建议:“我家准备在美国开个贸易公司,要不你带着人帮着筹备?你晓宇姐姐也在那里,你也刚好就近看看她一下,有她照应我也放心。”   明台不肯“我要留在大哥大姐身边。”他是上海市的军统特工小组长。离开上海,去美国开展工作,会被枪毙的。   明镜心知肚明的笑:“是留在你的锦云妹妹身边吧!”   明台有一分恼羞成怒:“大姐!”   明楼也笑:“看破不说破”   明家原来在上海的生意不少,但是这几年经过收缩,不过就剩了两家贸易公司,一家明楼执意要留下的的面粉厂,一家纱厂,和一家纺织厂。   明镜思索一下:“那你就到贸易公司里面练练手,我现在时间不多,不好亲自带你,你先在吴叔手下学个一年半载,到时自己再开一间。也好成亲以后养家糊口。”   明台哪里肯被拘在贸易公司不得动弹。他不过是寻找一份职业掩护,遮掩自己总不在家的事实,最好顺便可以掩藏起郭骑云和于曼丽。“不行,我不喜欢和外国人打交道。”   “是不好让你的锦云妹妹知道你追过法国女孩,波兰女孩,英国女孩,还有德国女孩。不过波兰的和德国的没追上,听不懂人家说话吧!”明诚微笑着火上加油。”   “阿成哥!”明台这次真的怒了,他这丰富的情史被程锦云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在法国还追过一个法国女孩儿,你怎么不说?”明台抗议。   明镜立即拉起了警报:“女孩儿?什么时候的事?”她从未听说过,那晓宇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的事!”明楼急忙否认,这可误会不得,那只兔子回来一次不容易,跑起来倒是飞快,要是有个风吹草动?兔子就不知道会跑到哪一只狼的嘴里了。明台这个小混蛋,居然敢编起他的花边新闻了,看起来是上回打轻了。   明台跳到了明镜的身后:“那个红头发的莉莉丝。我看见你和她约会。”   “那是经济学院的学生,过来和我请教问题,胡说八道。”明楼放下心来,原来是捕风捉影。   明镜瞪了一眼明楼“量你也不敢。小心家法。”   “37年那金色头发的爱莎呢?”明台问   那是兔子跑了之后,他动心过的女孩儿,漂亮温柔但是不会做中国饭,约会过几次,因为身份有别,信仰不同,不了了之。明楼咳嗽一声,有些尴尬,这小东西倒是分的有心计“明台。”   “我们明家可不许娶外国女人。”明镜仔细思考一下,明楼的婚姻大事必须尽快定下,万一许晓宇不回来,明楼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没有个老婆,明家会被人笑话的,万一有个风吹草动明家就绝了后,她怎么去见明家的列祖列宗?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她为了明家的家产不让明楼结婚呢?这可不行!   “苏医生和我说过,他有个病人,家里有一个女儿二十了,长得十分秀气数年的也好,大学毕业到了中学教书,要不我求她介绍一下,有时间你去看一看!”这是给明台的备选项,先拿出来应应急。不行的话就在严涛的学生里找一找,有门当户对的赶快给明楼找一个,不然在这个日本人横行霸道的上海,她放心不下明楼。严涛已经决定撤回根据地,她想着赶紧的和组织申请,能够陪在他身边。朝不保夕的明楼,游走在抗日前线的男友,她是左右为难。   “大姐!”他已经和小兔子许下五年之约,他怎么能随意反悔?那个狡猾又淘气的兔子说不定巴不得他反悔呢,重庆还有一个顾清明,美国有个李非凡,还有一个什么导演。   他这里只有一个不省心的弟弟,还有一个热心保媒的大姐。听说大姐最近和组织上递交了结婚申请,真是的,也不让弟弟们帮着参谋是不是合适。虽然是他牵的线,但是,瞒着他可不太好。不过组织上的人问大姐要去根据地夫唱妇随,明家的企业怎么办?交给自己?没戏!交给明台?更不靠谱。只能找一个可靠的人全权代*办,好在上海的生意剩下的不多,明家的旧部不少,也还管得过来。   “你要什么?”明楼问   “面粉厂。”那个厂子在郊区,和日本人的海军后勤有往来,既有客户,又可以借机了解上海驻军的情况,确实是个好地方。   明楼赞许的点头,明台还不笨嘛!他微微一笑,这么重要的地方就不交给他祸害了。   “那个面粉厂最近有人看上了,正在交涉,你就别捣乱了”明楼摇头,事关机密情报,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纺织厂弄了一间小染坊,你在里面练练手,练成了再给我盯着大生意。”明楼摇头。为明台的要求做了回应和最后决定。   原料自产,商品自销,用人不多,又不耗费精神。十分的适合明台遮掩身份,和转移他那部电台。比他的照相馆安全的多。   明楼轻轻用力踢了一下明台挨过揍的屁股,笑着按住跳起来的明台“就这么定了。”   明台还想反对,明楼扬起声音叫了一声“阿诚!”   明台火烧屁股的跑掉了。趴在楼梯上大喊一声:“大姐,大哥在法国还认识一个黑人女的。”   他不会告诉大姐,那个黑人已经五十多了。   明镜立即瞪起了眼睛:“明楼,和我来小祠堂。”黑人?明家的男人什么时候这么花心了。明台是因为还小,到处胡闹,但是明楼可不能给她生一个外国侄子。那头发得是什么颜色的?她没有时间等了,晓宇是许了明楼五年,就算晓宇等得起,明家已经等不起,一旦她和严涛的结婚申请被批准,明家必须有一个坐镇明家的女主人。她已经快四十岁,弟弟们各有各的事业,她想有一个家了。严家也好,明家也好,都不该断了传承。有了家,她才希望国家更好,后辈子孙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程锦云虽然温柔,但是掌握明家既不够魄力,又不方便,她毕竟是明台的太太。   让明诚帮助处理掉明台被人跟踪,被困在百货商店的后续。明楼的心情也没转好   明楼接到了王天风从上海发来的电报。   明楼的心里很窝火。王天风来上海是专门给他添堵的吧!他觉得国民党的特工是大白菜,想死几个,就死几个?让秦曼莎当他的特别秘书。他没意见,不过喜欢虐杀的汪曼春有没有意见就要考虑一下了。   这几天在76号的监狱里已经抬出来了至少3具女性的尸体。全部是虐杀,其中一个是只有十四岁的卖报的小姑娘,体无完肤,头发被剃光,十个指甲全都被拔掉,肋骨削断了4根,生前遭到过性侵。76号居然连件遮羞的衣服都没给穿上就直接把尸体扔给了女孩子的家人,孩子的奶奶去讲理,当场被抓进了76号的大门,没有五分钟尸体就被扔出了76号。   开枪的是汪曼春,对于老人和孩子她已经没有了基本的怜悯,人性全无。   日本人不拿中国人当人,是因为中国人在他们眼里不如猪狗。汪曼春和76号不拿中国人当人,是因为他们自己已经成了魔鬼。   王天风居然还制定了一个和魔鬼打交道的死间计划?   你给魔鬼订计划?你知道魔鬼下一分钟是什么思维?他会按照你的思维来走?   死间: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杜牧注:“诳者诈也。言吾间在敌,未知事情,我则诈立事迹,令吾间凭其诈迹,以输诚于敌,而得敌信也。若我进取,与诈迹不同,间者不能脱,则为敌所杀,故曰死间。   说白了,死间,是指制造散布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假情报传给敌间,诱使敌人上当,一旦事情败露,我间难免一死。也有用死来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明楼承认自己思路不够开阔,可是王天风,上海是出海口,是口岸。1939年整个江苏已经沦为敌人的后方。你怎么让第三战区的密码本通过上海通过江苏进入第三战区的?为什么密码本要从上海走?重庆政府钱多了?有想灭口又不好动手的特殊人物?还是第三战区司令部进了上海?   间谍的至高境界是死间吗?是活着拿到最高机密的情报,辅助自己的组织,成为战场上的耳目喉舌才对吧!王疯子,他想死,想疯了?   不省心的明台利用好了也有好处,解救日军劳工营的战俘,他又一次很乖的配合了工厂党特别小分队的行动。跟随行动的秦曼莎一枪托劈晕了不顾大局叫嚷着喊满仔的程锦云。   护美心切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明台对着秦曼莎横眉冷目:“你干什么打晕她?”   秦曼莎把程锦云推到了明台的怀里,好心的解释一句:“她太吵了。”   明台抱住程锦云,忿忿不平:“那你也不该打死晕她!”   秦曼莎微微一笑,眉眼间天然的风情万种:“没错,我该毙了她。”   明台瞪眼:“我们是一起合作,解救劳工营被俘战俘的。”   “这种不识大体的,你下一次少在一起掺和。”秦曼莎抬枪,一枪打掉一个追踪而来的鬼子。“她要当靶子,也不要连累我们。”秦曼莎冷笑   “程锦云她是信守承诺,为了救一个我们的小战士。”   “我怎么听说已经被她赤化了呢?”秦曼莎目光如炬,于曼丽还为明台瞒着,可惜他们两个出道太晚了。秦曼莎的资格并不比王天风的差多少。也是邵阳军事学校的老师,不过前一段时间她奉命去了一趟天水协助当地建立陆军军官学校天水分校。   否则于曼丽也该是她的学生。   明台缩了缩脖子,他对程锦云确实是步步退让,几乎违背原则也甘之如饴。   她就该关他的禁闭,把他这个公子派到天寒地冻的东北去锻炼锻炼。可惜看在某人的面子上,她还是爱屋及乌的放他一马。   “撤。”不再尊重明台这个A区小组长,秦曼莎命令。   明台太嫩,日本人还在的时候两党必定和睦相处,就算偶有摩擦,也不会深究。一旦将日本人赶出中国,两党决裂就在眼前,明台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   解救劳工营战俘任务,他们已经完成,身为特工本来就不该暴露在人前,程锦云做的太过冲动,看在明台的面子她懒得搭理那个女工党,但是明台和于曼丽,她得好好的调*教了,随心所欲、狂傲不羁就像王疯子的风格,。   可是,王疯子精明细致的地方他们怎么没学?让人记住脸,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嫌死的不够快?还是不怕身份暴露,引起组织危机?明台死就死了,牵连了明楼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不完善的地方,见谅 ☆、后续后续   秦曼莎重新教育明台和余曼丽的计划还没实施,明楼还没从大姐即将结婚的消息里缓过一口气,没从大姐做媒的热心里喘一口气。明台又出问题了。   运往重庆的香烟烟土珠宝和贵重物品的走私船又在长江水域被炸了。王天风还未从香港回来,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毒蛇被警告,而没能及时发现学生异动的迷蝶直接被记了个大过,以观后效。虽然在战时,但是重庆依然有人需要最高档的生活享受,烟土,珠宝,香烟,葡萄酒、香水丝绸应有尽有。而日本商人还有中国的商人更需要的是钱。走私货品应运而生。你有钱,我有货。昔日同出一门的汪伪政府的官员很乐意为那些银元冒一点点的风险。借着走私船,重庆得到自己想要的部分物资。只是没有前线需要的药品和棉花。   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走私敌对双方达成了奇异的和谐。明楼心知,却觉得没有去愤慨的必要.   明台不知,明台的一次冲动,莽撞的破坏了好不容易形成的利益平衡,他居然巧妙的做到了没有人能抓住他的证据。军统上层十分恼怒。因为这是一个不听话的特工,太过自我,无组织无纪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负担重任的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根本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十里洋场的小开。   同间不相属,如果同为间谍,一家人是不会放在同一个地方执行任务的。一是避免被敌人一锅端。二是避免感情用事。   间者,密也。身份机密,行为机密,目的也机密。作为相互了解的一家人,一个出问题,一家就全完了。作打入上海日本特务机关的最高级别特工,明楼觉得明台被派回上海是有人在存心给日本人报信,明晃晃的证明自己是和重庆方面有关系的人,证明自己是一个不可以信任的人,在明晃晃的告诉日本人,干掉明楼。综上所述,出了这个主意的王天风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汉奸。   可是老王不是,老王是一个愿意牺牲自己生命,拯救民族危亡的爱国者,明楼只能承认,自己活在一个奇葩的世界里。   但这个奇葩的世界正常了一回,迷蝶接到命令,命令上海方面运输一批药品到第三战区,负责运送的就是明台的A区小组。   正是战时,日方对药品进行严格管控,明台行动组需要先拿到药材,再护送过江。   日本人检查的严,江上严密防护,既有昼夜看守,也有舰艇封江,如何过江就是个大问题。   孤狼这里又出了问题,恋爱中的女人总是难免的带出形迹。素雅了三十几年的明镜开始喜欢明亮鲜艳的颜色,开始注意养护皮肤,开始有意的去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言语里也多了欢快甜蜜,而不只是一言九鼎的明董事长,也不只是个操心兄弟婚事的老女人。她开始有了自己生活的气息。更喜欢去苏州,却又不带着随身女佣。   孤狼自己是女人,对女人的这些变化更敏感。恋爱了,又不对家里人说,这个男人是谁?   孤狼被困在上海,每天里被安排着买菜做饭。回家里阿香带着个小女仆看紧了她。出门时明诚说上海乱,随身让她总跟着花房的杂工老高。   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借口上香,约见了汪曼春,却得到汪曼春的嗤之以鼻。   “那个老女人本来就应该嫁出去,免得总是拦着兄弟不让结婚。”   孤狼也觉得这个情报没什么价值。   就在她准备退出取得时候,汪曼春忽然扭曲的笑了出来:“查出这个男人是谁?我要请他来76号坐一坐。让明镜这个老女人也尝一尝,爱而不能得的痛苦。”   孤狼知道这是汪曼春自己的欲望,与76号毫无关系,但是以权谋私,排除异己,这才是汉奸的正常生活方式。她只要照做就好了。她自己也很好奇,傻瓜似的从不防人的明镜藏起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汪曼春觉得作为明楼的爱人,未来的明家大少奶奶,该关心一下明家大姐的个人生活。   南田已死,汪曼春在76号最大的靠山已经去除。南田对自己和明诚可靠性的判断已经送到继任者藤田方正的手中。汪曼春继续留在身边只是个□□,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替代汪曼春进入76号,掌握76号的行动,减少抗日者的损失。可是真的很难,没有自己人愿意对自己的同志动手。没有足够的忠诚日本人又不信。   依旧是大饭店的咖啡厅,情调好,灯光好,汪曼春调整出自己的最美的角度,状似不经意的问:“师哥,明家的大姐最近恋爱了吗?可有了大姐夫的人选?”   明楼汗毛倒竖。喝下了一口咖啡。深情的凝望汪曼春,皱眉,摇头“没有啊!你有合适的人选?”   汪曼春笑:“我可不敢”   明楼叹息:“大姐为明家付出了太多,这个姐夫我是要好好选一选的。”   “你没觉得明家大姐去苏州去的太多了?”汪曼春笑问   “现在是生丝季节,我和海关多要了点配额。”明楼得意“赚的不少。”   他放下咖啡杯,看向了窗外的黄浦江,这个汪曼春看来是留不得了,大姐的主意不是人人能打的!   思念一个人是怎样的?   初恋一经开启,却是漫长离别。、   你在海的那边,我在海的这边。隔着山海却被不知用什么传递我的思念。   所有的花里,许晓宇目前最厌恶的是玫瑰。因为玫瑰花会让她想起那个和她许下承诺的人。   可是因为要保护那个人的关系,她竟然连情书都不能写。   她的手术和学习安排的极紧,累极了的时候,倒头就睡,可是醒来的那一刻,她会想念那个假装正经的家伙,那个从她回来一个字也没传过来的家伙。   他们相聚的时间太短。短到不像恋爱。   也许,他已经忘记了自己?   可是,这是她的初恋和初吻!!!   他若敢忘,   她就……   许晓宇不敢想,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工作里。放在捞钱和募捐上。她最近花了太多时间研究战场急救,背中药图谱,分析中草药的成分,配置自己的去疤膏。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个邮件,里面是一枚戒指,和一块小石头,只有三个字的信   这三个字是:……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明楼写的哪三个字? ☆、全是难题gai   丢了赔?   明楼居然说,丢了赔?   赔什么?许晓宇捏着三个字红了脸,想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奴家身无长物,以身相许!   她说过,丢了戒指,她就要以身相许!   呸,一枚戒指!就想要她的一辈子。她嘴上嗔怒,眼角眉梢俱是绵绵笑意,她捏住了戒指,偷偷的想,除非他平安的来美国。   可是他是怎么从王国栋的手里弄出的这枚戒指?王国栋也是工厂党员?   某党的统战工作做的真好。   徐晓宇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失望的发现不是原来的那一枚,只是看起来很像。再也不能打开里面的机簧了。   王国栋还是国民党,和明楼还不是一条路上的。   哼哼,许晓宇捏紧了戒指,甜甜密密的笑着,小心地放回自己藏宝的抽屉。她可不敢正大光明的带着。住在一起的冷家的表哥太厉害。她身上少一根头发表哥都看得出来,更别提多出来的。从小到大,她就不敢在冷孝康的面前捣鬼。她对于表哥最有效的应付方式就是装傻。只要她不开口,表哥就绝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再惹她,她就哭,最开始是哇哇大哭,苦的鼻涕眼泪同流,惨不忍睹,后来娘说,女孩子要哭的漂亮才有男人心疼,她又练会了漂亮的哭。她一哭,舅舅就会揍表哥。百试不爽,所以,表哥最怕她哭了。   戒指虽然不是原来的那一个,这辈子真的要这么的赔出去又好象很没面子?   捏着小石头,磐石无转移,这么小的石头,算磐石吗?可是那个大笨蛋,连句准话都没说过,急死人了。可是他在的那个位置,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伪装在敌人鼻子下面,其中惊险,步步惊心。   许晓宇决定等个四五年再说。眼前她要做的是练好本事,随着红十字医疗团队回到中国进行战地治疗。   马上就是论文答辩了,她的心脏瓣膜手术已经得到了认可,答辩通过是理所当然。但是对于她要提高手术价码好像帮助不大。世界战乱纷纷,有钱人的医疗计划也纷纷拖延。有许多的有钱人因为战争已经消失,新发战争财的人还没有做心脏治疗的计划。战争真是影响普通人的生存!   可是国内的抗日战争真的太需要钱了。她所看见的那些士兵缺医少药光着脚穿着草鞋走在对抗敌人的路上。他们流着血,拼着命保护这个国家,她怎么能后退?多一分钱,国家就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多一片药,就有一个伤兵得到救治。   对不起了,她的患者,不怪报纸骂她是东方葛朗台,她还是那个爱钱的许晓宇。她还会义诊,只是减少了出诊的数量,她拼命的到各个学校讲学,就是为了那可观的讲课费用,她提高手术费用,增加手术台数,虽然骂她的人多了,可是她不在乎。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微小的他的身后是自己正在铁蹄下垂死挣扎的国家。   结束了手术的许晓宇靠在医生办公室的门上打起了瞌睡,她好困,站着也会睡着。   门哗的被推开,许晓宇踉跄两步被夹在了门与墙中间。   一大束火红的玫瑰扑面伸进医生办公室的里面,带着浓浓的玫瑰花香。   “美丽的东方姑娘,火红的玫瑰代表我火一样的心。你一定要接受我的爱。”阿克塞尔甜蜜的法语脱口而出。   他用力推了一下门,把刚站直的许晓宇姑娘再一次拍到了墙上。】   阿克塞尔十分奇怪他明明看见许晓宇走进了医生办公室,空荡荡的房间里却看不到一个人。   “天啊!有人绑架了东方姑娘!”阿克塞尔惊叫,吓得走廊里的医生护士纷纷跑了过来。   许晓宇艰难的从门后向外挪,又被慌乱进门的人们再次拍到了墙上。   “我在这里。”许晓宇贴着墙壁像壁虎一样滑出了缝隙。幸亏她瘦了许多,要不然今天肯定被挤成了肉酱。   阿克塞尔惊奇的发现了站在墙边的许晓宇,他眼神发亮,惊呼“东方姑娘,你在这里!怎么满脸都是白色的灰啊!”   许晓宇狠狠地瞪了阿克塞尔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腰,倒吸一口凉气,还是受伤了。   阿克塞尔,老娘要杀了你。许晓宇试着揉了揉自己的腰,示意助理玛丽过来扶住自己,她晚上还有一台手术,希望肌肉没有拉伤可以撑下来。她就是个卖苦力赚钱的,身体不好会被抛弃的。   “东方姑娘,请接受我的玫瑰花吧!”阿克塞尔认真的请求。   许晓宇示意玛丽扶着自己走出医生办公室,没理他。   阿克塞尔捧着玫瑰花追在身后“请收下我的玫瑰花吧火红的玫瑰让我想起你火一样的热情。”   许晓宇揉着额头,觉得连头都痛了。吩咐:“我不要玫瑰花,阿克塞尔先生”   “那你要什么花?”阿克塞尔问   “马上消失花”许晓宇瞪眼   “那是什么花?”阿克塞尔问。   玛丽同情的看着阿克塞尔,微微一笑“请你离开。”   阿克塞尔一怔,明白了许晓宇的意思,难过的低下了头。他的东方姑娘礼貌优雅,就是不能够爱上他。为什么?   上级还是同意了明镜的结婚申请,一是严立本年纪到了,级别也达到了可以结婚的级别。明镜是可以被信任的通过考验的好同志。最重要的是同间不相属,明镜已经不适合同明楼在同一个城市一起工作。两相权重取其轻,组织上同意由可靠的人接过明镜手中的其他工作,明镜赴根据地和严立本结婚。   明镜结婚是明家的大喜事,可是不能大办。明楼觉得有些对不住大姐。可是根据地需要严立本,明镜已经下定决心追随。有情有爱,可喜也可贺。只是又一个难题摆在了明楼的面前。   明镜要结婚,明台怎么办?怎么向明台解释明镜消失的事?怎么在日本人的监视下,让明镜消失。怎么做到让整件事情合情合理,自然无波?   命令是运送药品到第三战区,可是药品却迟迟不到,明台没钱买药,明楼有钱也没有可能拿到那样的一大批药物。黑市白市全都没有指定的消炎药。   明楼却刚好得到一个消息日军又一批药材要补给给驻守地方的日军和伪军的部队。就像天上掉下一个大号的馅饼落在正在饥饿的人的面前。   吃还是不吃?   是不是陷阱?   面对要结婚的大姐,怎么才能干净的干掉狗屎一样粘在鞋子上的孤狼?   这实在是个大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么想好怎么行动?明楼你该怎么办啊!这批药出现的好巧!!! ☆、没有选择   伊丽莎白咖啡厅的包间里咖啡香气溢满房间。绿植点缀着雪白的桌布,清新干净,处处透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气息   明楼端着咖啡杯,一边等着和自己接头的同志,一边计算怎样能平稳的处理好明镜结婚和明台入党的事情。   这是一场早已经安排好的相亲,来人将代替明镜处理一些由明镜经手的地下党支部的产业,同时配合他的转送情报的活动。明楼觉得多此一举,因为他已经有了明诚,只是因为联系不便,所以他要趁和这个同志见面的时候,讲清楚——他没有结婚的打算,也没有结婚的必要。   一身烟粉色旗袍的明镜引领进来深□□旗袍端庄的中年女子,她的身后一个身穿米白色旗袍的女子。这个女子年龄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修长,肌肤雪白,五官大气又不失精致,是个不多见的美人儿,她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让人敬畏,不敢亵渎,她的笑容淡淡带着些孤高,一双眼睛流露出的坚毅沉稳的神色,却有分寸的不让人讨厌,在她的目光及处却让见到她人心里先多了份敬意,不怒而威。   大家闺秀,这是真正的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   明镜笑着介绍:“这是刘太太是我在苏州的牌友,这是她的表妹苏州唐家的小姐。我和她的父亲最熟,今天收我的邀请来上海玩一玩。”   唐小姐淡淡一笑,上下打量了一下明楼。微笑致意:“明教授好,我叫唐采薇,在法国时曾听过您讲的统计学原理,受教颇深,今日一见,明教授风采依旧。”   明楼博闻强记,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是眼前的女子却半点印象也没有。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迟疑道:“恕我眼拙,有些不大记得了,不知唐小姐修的是哪一门功课?”   唐采薇笑着解释“我在德国留学,学的也是经济,在法国我没有修学分,只是旁听了先生的一堂课。”   两个中国帅哥教授的法国巴黎大学经济学院是很多女东方留学生狂热追求的地方。一向淡定的唐采薇被追求某位东方小姐的表哥拉去听了一节课,帮助表哥勾搭上那位小姐后,自己回了德国,那时候她的法语不过关但是她认为明楼讲的深入浅出,内容新颖,观点明确,的确配得上他教授的头衔,并不是因为俊美长相而浪得虚名。待后来,她读到了明楼编著的教材更是对明楼佩服不已,一念成魔,竟然让她在求偶路上不自觉的拿明楼做了参照,以至于孤单至今。她有管理天赋,经营起铺子比自己的哥哥要出手高明的多,但是,中国的传承一向以男子为主,女子能够有读书的机会已经是父母开明。根本不要去想继承家业的机会。   她回到国内后,没有按照家人安排回苏州,而是在上海加入了党组织,在租界里教了两年的女子中学,因为年纪大了,家里怕她不好找人家,让她辞了工回苏州相亲。她哪里肯将就,这时接到了组织的安排,命令她和一个同志借由相亲保持单线联系为组织传递情报,同时帮助该同志策反伪政府官员。她本来不愿意的,只是因为信仰才服从组织的决定,她想着就像组织说的只要做个假夫妻等到任务完成就好,但是当她走进了咖啡馆看到了组织安排给她的联系对象时,她的心如同冰川春融雪,一下子化成了一滩春水。她和他应当就是命里的姻缘,能在法国相见,能有共同信仰,能携手并肩的工作。   明楼不愿弄僵气氛:“那是明楼的荣幸。承蒙唐小姐不嫌弃,请坐下谈。”   明镜和刘夫人一同退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去研究打牌的经验。   明楼安排服务生送上咖啡和点心。   唐采薇微笑着端起咖啡,明楼也不和她客气:“上海的天气最近不错。”   唐采薇知道明楼在和她确认暗号:“是不错,可惜西北风刮的少。要是常挂一刮西北风就会凉快许多。”   明楼笑:“东南风有点太强了。”   唐采薇:“东北已失,海上风大。”   明楼确认了是自己的同志,端正了神色:“唐小姐,我认为,我不需要一个新的工作伙伴,请你转告上级。”   唐采薇迟疑的看着明楼,许久坚定的摇头:“这是组织决定。你需要请示胡越明同志,我不能做主,也不能代传。”   明楼劝说:“风险太大,不宜冒险。”   唐采薇坚定的摇头“作为党员,我服从组织决定。”   明楼见劝说无效无奈摇头,苦笑自嘲:“明楼是数的到名号的大汉奸,唐小姐何苦来的。”   唐采薇毫不在意:“组织上考量过,唐家有堂兄是县里的保安大队长,和明先生也算门当户对。”   明楼垂下眼帘,唐采薇也不过听命于上级,上级有令,下属哪有反对的能力。不想多说,礼貌起身:“我还有事,让阿诚送唐小姐回去。”   说完,自己先起身向外走去。   明镜不好意思的向刘太太道歉。这是一场早就安排好必须得成功的相亲。明镜留在上海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根据地还需要明家的工厂来掩护购买铁,钢材,甚至是炸药,技术工人,有了明家的明面上的生意作掩护,取得这些禁运物资就要方便许多。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牺牲。明镜因为结婚的原因前往根据地,明楼已经成为了没有精力去管理产业的伪政府官员。明家必须推出一个新的管理者。同样有留学背景、经济学专业毕业、又接触过企业管理,受过短期的特工训练,潜伏在上海,机智敏锐的唐采薇就进入了明楼的上级的眼帘。   唐采薇简直是为明家专门设计好的女主人。她的出现规规矩矩、平平淡淡毫不引人注目,却一切恰到好处。   做明楼的合作伙伴,组织上在上海现有的人手里,唐采薇是最合适的一个。   当明楼找到他的上级老何冒险汇报的时候,得到了最严厉的批评。   “明楼同志,你不满意唐采薇,只是因为个人问题?”   明楼点头:“是,我订婚了。我不能让她误会。”   “订婚?那个医学博士许博士吗?”老何很了解明楼的情况   “是!”明楼豪不犹豫的回答   “无组织无纪律!”老何批评“你是革命同志,怎么能把儿女私情摆在革命工作的上面?”   明楼不语,老何说的他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他才放了那只兔子回去美国。就是因为知道他才宁愿背负思念选择了等。才宁愿委屈了小姑娘让她韶光空付,一等五年。   “首先,你就不该把身份暴露在她的面前。万一她有一点点的不对你就身份暴露,到时候你连安全组织的安全就都成为问题。”   “我想我汇报过,她救了何松明和严老师的事。也汇报过她在法国就帮助过我们的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本来就是我们的纲领。”   “她是有正义感的群众,可她不是党员,不是经过训练的特工战士。你怎么把她放进这个鱼龙混杂的上海。你怎么让她打着麻将活动在那些太太小姐的圈子里。你怎么让她时时刻刻紧张着神经保证你的安全。你怎么让她替你和组织联系。”   “我不需要她做这些。”他的女人自有他来保护。   “可是组织需要这些工作。我们需要情报,需要你的安全,也需要明镜同志离开后有人能够合情合理的接替她的工作。唐采薇同志就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我这里已经有了阿诚。”明楼不准备妥协。“足够了。”   “够吗?”老何神色严肃。明楼身份特殊,时时刻刻在敌人的监视之下,他必须长话短说。   “如果够?军统为什么又派来了一个秦曼莎?为什么又安排她来当你的红颜知己?”   明楼低头不语。秦曼莎?当然是监督他的,更主要的是配合他的工作,为他遮掩身份。   汪曼春到了该被除掉的时候。除之不难,难的是,怎么合情合理的除掉汪曼春,除掉孤狼。   否则大姐一走,难道让汪曼春进门?汪曼春一直盼着,大姐头一天死,她以弟媳妇的身份为她发丧。为了他明楼的安全,大姐必须隐姓埋名离开明家,可是明家绝不能成为汪曼春的明家!就算杀了汪曼春。明家的大姐离开后,日本人就会开始热心的帮他介绍可靠的女人,甚至是日本女人来和他结婚。周夫人手里也捏紧了一大票名门淑女的名单,准备塞给各位老婆出缺的政府官员。军统也会派来合适的人塞在他的身边。他的太太是个热门职业。   明诚虽然好,可是他不能娶了明诚。   他明楼是一个必须有老婆的男人,小兔子却在山海之外。他也不能够忍心折断小兔子的翅膀让她放弃如日中天的事业,陪在自己的身边,挣扎在这黑色沼泽一样的上海滩,面对不知何时从背后射来的子弹。   他的身边太过危险,并不是个好去处。   他和兔子的五年之约,坚守起来,分外艰难。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的环境让他没法选择。连环计开局。 ☆、计划开局   明楼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眼前已经是一条最好的路。   只是这‘听组织安排’的几个字重於千金,他说出不口。   “小唐在你身边,主要是为了工作,是伪装成你的太太。等革命胜利了,如果那个许博士回来,组织会替你解释。但是,许博士的存在绝不能影响了你的工作!你要知道你位置的重要性,你也要知道,我们脚下的这条路是同志们用生命和鲜血铺成的。是你明楼放弃了在法国的大好前途,自污名声,一步步的走出来的。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毁了现在的局面。你不是一个人,后面是上海的党组织,是千千万万的同志,是国家的抗日大局。”   老何叹了口气“你明白吗?”面对在列强铁蹄下挣扎求生的中国,儿女私情已经微不足道。那些牺牲了的同志,哪一个没有白发苍苍的母亲,又多少个离开了倚门盼归的娇妻,又有多少个孩子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   他明楼又凭借什么为了自己的私情视所有人的努力于不顾?不过是工作关系,他还会怕自己守不住对那只小兔子的心?他明楼真的守不住自己的心么?   明楼的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兔子,做饭的,撒娇的,当医生救人的,斥责汉奸霸气的,离别时泪眼朦胧的,还有那永远信任自己的小兔子。   那只兔子娇嫩如花,又坚毅的像一棵松树。软糯好欺负,又强硬的像只倔强的野牛,他不是最美的一个,可在他的心里没有人比她更美,他妻子的位置他只愿意留给那只兔子。明楼低下头,仿佛看见脚下沾满同志鲜血的路,九一八的枪炮声还想在耳边,战火燃烧了大半个中国,他明楼居然困在了私情里面。他居然想在没有选择里面去选择?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老何拍拍桌子,深有感触。   “只是工作?”明楼问,   “我们主张婚姻自由,你知道的。”老何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明楼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也请组织向唐采薇同志转达我的意见,只是工作。”明楼嘴角紧抿,认真的看着老何的眼睛。他为那只兔子能做的少的可怜。   “一定。”老何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自己选择工作的权力,只有服从命令、必须做好的要求。   明楼闭上了眼睛。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这样的明楼,兔子,可还愿意等他五年?   没多久,明镜的交际圈和明楼的交际圈都传出了明楼相亲的事,只是瞒着汪曼春一个人。   中国一向如此,到可以算是大家对汪曼春苦追男人的体贴。   明楼接过秦曼莎倒的酒,苦恼的对汪精卫的机要秘书宁忍皱眉抱怨:“明家是大姐的一言堂。大姐相中了苏州唐家的小姐。我说她最近滞留苏州,神神秘秘的,原来竟然背着我做了这样一件大事。没留半分商量的余地。”   宁忍笑的像个弥罗佛,颇有大肚能容天下事的架势:“唐小姐的家是没得说,长得如何?”本来他就不看好汪曼春。那女人戾气太重不是做太太的模样。连秦曼莎都比汪曼春要好。谁会耐烦哄一个女阎王!   明楼会心一笑,不说话,点点头。男人娶老婆还是看长相的。   自己的老婆不是给人评论的,明楼越不说话,宁忍越知道这事是大大的有门儿。   “明楼兄好福气!”宁忍看了一眼明楼身后明显出神的秦曼莎,可惜了这个尤物。娇妻美妾,秦曼莎再美,男人娶媳妇的时候先看的也是女子的出身。   “听说你大姐整天把唐小姐带在身边,看起来像连明家都要交给她的样子。”宁忍笑着理解明楼。   “明家,还是明家。”明楼慢悠悠的笑,胸中成竹在握。   “也是,明董事长是个明白人。”明家的产业还是归了长子长孙的明楼,这才是正理。这不只是宁忍的看法,也是中国人最普遍的看法。明镜是个女人,一旦出嫁,明家的家业还拱手送人不成?   明长官家里出大事了,不是,是伪政府上海财政官员明楼家里发生大事。   明家的小弟明台订婚了。大小报纸关于此事纷纷刊载条文,明楼也借机让明诚和各部门宣扬了一遍。但是,上海明家却没有办任何一个大仪式。只是程明两家过了一下聘礼和婚书。   因为明家大姐说了明家的祠堂在苏州,新人和她还有明家的大小人等都到苏州去祭拜祠堂,敬告祖宗,才是正式完成礼节。这是明家对上海啥交接的公开说法,也是汪曼春最愿意接受的说法。汪曼春甚至认为明楼完全不必随着明镜一起回苏州。作为男友,明楼本就应当站在自己的一边。   明长官的弟弟订婚,身为明楼绯闻女友的汪曼春却是没有被邀请进入明家的资格。对于汪曼春来说,真是奇耻大辱。但是她同明镜势同水火,不通知她才是正常。她最生气的就是明楼居然没有陪着她,居然同明镜那个老女人一起回了苏州。   她听说宁忍家里的女家庭老师,最近和明楼多有交往,她准备腾出手来,看看美人的骨头是不是特别的硬。等她忙完了配合宪兵司令部押运药品的工作,抓住了图谋不轨的人,她再去解决那个姓秦的狐狸精。她这次要想出些新的刑罚!!!没有人可以让她不痛快!   确信得到可靠消息,能够抓住毒蝎的汪曼春,志得意满的越过梁仲春点齐人手,就见梁仲春眯着小眼睛,慢吞吞的拄着他的文明棍,走了过来。   “恭喜啊!汪处长,我听说明长官订婚大喜,今天到苏州去下聘礼了。”   “订亲的是明台。”汪曼春不介意。   “原来阿诚说错了!我得问一问。他怎么说和明长官订婚的是苏州唐家。”   “你说什么?”汪曼春听出了话头不对   “原来汪处长不知道啊!”梁仲春当着行动队队员大声宣告“明楼明长官和苏州唐家五房的大小姐唐采薇小姐订婚了,消息登满了苏州的报纸。”一边将阿诚忘在他桌子上的报纸递给了汪曼春。上面的头条正是明唐两家的订婚公告。   明楼先生与唐采薇小姐情投意合,喜结连理,花好月圆,缔结婚约,昭告亲友,共享乐事   汪曼春眼前发昏,金星直冒,胸口沉闷,她扶住胸口,强压住翻腾的血气咽回了口中甜腥,只说了句“师兄不会骗我的。”抬枪指住满眼幸灾乐祸的梁仲春“你骗我!”   梁仲春摇头:“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敢得罪明长官?”   他句句在理,汪曼春却不敢相信   “打个电话到明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梁仲春好心的建议。   汪曼春命令手下上车待命。自己回办公室拨打了明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阿香,明家人出去了大半,留着她在明家带着宅子里的仆人看护明家。   汪曼春问:“明楼先生在吗?”   “明先生和大小姐回苏州了。”阿香回答,她的声音甜脆,电话里听来很是悦耳。   “唐小姐也一起回去了?”汪曼春问   阿香笑答“唐小姐是新娘子,怎么会一起回去?早就回去几天了。”悦耳的声音立刻变成了刮骨钢刀,刮的汪曼春站立不住   “不是明台订婚吗?”汪满春不死心   “是小少爷,也是大少爷,我家大小姐说这叫双喜临门。”阿香的话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明楼果然还是骗了她!她再多的痴心也没用。甜言蜜语后面果然是比冰雪还冷的刀锋。明楼的这一刀刺中了汪曼春最后一层保护膜,她已经对人生再也不抱什么希望。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汪曼春咽回了喷出的血,拿出了手中的枪,她得不到,就大家一起毁灭好了。   补给前方的药品车还是出发了。这是一辆正常补给军队的的药品车。苏南的游击战打得很猛,近日游击队活动频繁,日军伪军伤亡都不小,所以才有这次运送,里面的药品确认是真的。   只是护送这批药品的除了日本宪兵之外,还有远远的跟在后面的的76号特务。敌人众多,保护严密,敌人明显的有备而来。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对军队的真实补给,也是对毒蝎小组的诱捕,只是看谁更技高一筹。   夺药品这件事,仅凭一个上海特工A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这是从人数上一边倒的一场阳谋屠杀。明台炸毁的那艘船还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是了结上海行动A组的一个陷阱,在军令下不能不跳的陷阱。   看不见活路,却必须一往无前,他们是英雄,死在抗日的路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明台带着他的特别行动小组在通往萧河镇的路上已经摆开架势等着运输车的到来。   他们在事先布置好的路口组成了一个小型的火力网。 作者有话要说:  伪装者真正的后续就是明楼在汪曼春被排除掉之后必须有个妻子。这么重要的位置,一家人都死绝了,没有一点牵制在,谁敢交给明楼?明楼的夫人位置,是共同工作,是妻子,也是人质。晓宇不是专业特工,又正直过分,陪在明楼身边只有拉后腿的份儿。更有可能日本人因为相中她的医术使坏主意把她陷在危险之中!明楼的老婆没有点背景的还真当不了。许晓宇太弱了,她没有背景。 抱歉!!! 作为偶像剧的《伪装者》里很多人的结局是不能细想的。想多了都是泪。大多数伪装者都是默默无闻并且不酷的。作为华东经济中心,世界贸易口岸的上海被日本重兵布防,敌伪特务机关林立,真正明楼的工作环境比电视里的险要的多,我也不敢多写,只挑了简单的写一写。 ☆、炸死?诈死      于曼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户渔家的船上,江南多水网,生活在船上的渔家并不少。可是她不是应当已经死在了日军的凶猛火力之下?她还记得她倒下去前是在桥头镇打日本人的伏击。她为明台挡了一枪,却不知道明台怎么样了?   是谁救了自己?明台呢?郭骑云呢?   吱吱呀呀的桨声里,一个渔家大嫂模样的人端着碗中药走了进来。   “姑娘,吃药了。你伤的重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于曼丽听话的喝下了药,问:“这是哪里?”   “这是清水河,我们是新Z四军余家湾游击队的。”渔家大嫂软语温柔“我男人是游击队的,是他救了你。听他说你的同伴都被日军打成了筛子,是个英雄。”渔家大嫂肯定的看着于曼丽“我男人说你也是个英雄。”   “我同伴的人呢?”明台,那个永远有阳光一样的微笑的大男孩儿,那个刚刚订亲还没和他的心上人过上好日子的明台,她就知道在敌人那样强大的火力下不可能会有活口!明台还是没跑出去。   “只剩我一个?”余曼丽心里难受的厉害。   渔家大嫂也替她难过,点点头,她看着于曼丽哀伤难过的样子十分不忍心,同情的叹了口气:“也许还有活的,我替你问一问?”   于曼丽明知不可能还是抱着希望,点了点头,“多谢大嫂。”为了明台,她愿意等。   她和明台郭骑云折服的地方是丽水河上的一座石桥,她们在石桥上埋了炸*弹,布下火?*药陷阱,只等载着药品的车过了桥,桥就爆炸了。因为有丽水河的阻拦,桥后面后面的宪兵和76号的特务就不能渡过河来参加战斗,她们只要抢了车把药品送到码头,任务就算完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敌人太多火力太猛,他们A组的人太少了,根本无力阻止敌人的进攻。只能死战,死了也好,至少不必再为那个阳光一样的少年而自愧形髓,要是有下辈子,她一定早一点遇到他,像程锦云那样干干净净的遇见他。。   汪曼春不愧是76号的电讯处长,枪?*声一响,她立即带着76号的特务就地卧倒,等到见到新四军的游击队,她见势不妙带着76号的兄弟立马回撤。毫不留情的扔下了她的日本宪兵主子。身为汉奸,卖*国不卖命才是他们基本的行为准则。   押运药品的宪兵遇到的不只是重庆方面的毒蝎小组,还有□□的游击队。这批游击队穿的五花八门,手中的武Z器却不弱,他们人数不少,数倍于敌人,战斗力惊人,几个冲锋把日本宪Z兵的队伍分成几段,接着游击Z队火力全开,刀子切豆腐一样很快的把鬼子消灭干净。当然他们打扫战场的水平也高超无比,汪曼春带着手下不过是逃出了一里多地,爆竹一样的枪*声就已经结束。   车鸣马嘶之后,战场上很快光溜溜的只留下了一堆日军尸体和断臂残肢。分不出那是敌人的,哪是自己的,游击队只能热心的泼上汽油一烧了之。   汪曼春带着手下汉奸灰头土脸的躲在庄稼地的边上,等了许久,待枪声停息,头也不回的仓皇逃窜,战场凶险,76号的特务还是在上海滩扬眉吐气就好。外面的世界实在太过危险。游击队神出鬼没。几十号鬼子宪兵一顿饭的功夫被杀得干干净净,连车带药被抢个精光。他们还是回去抱紧日本人的大腿好了,只有城市才能给他们安全感。   “回上海吗?”特务问。他们出来的车被游击队炸了,只能靠腿走回去。   “去苏州。”汪曼春命令手下特务“有功党残余分子混进了苏州城,我们要去抓住这些抗日分子为皇军报仇。只有抓了公产党我们才能将功折罪不被日本人和特高科追究。”苏州才是她的目的,日本人不算。   公产党如此嚣张,她总得把红Z色Z余孽抓起来才对。明镜大姐不是亲近工党吗?那她就当她是一个党Z员吧!哈哈哈……汪曼春露出狰狞笑意,明家就是她的执念,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想。   张灯结彩,招待八方宾朋好友的苏州明家老宅,还没喜庆一个早晨,就乱成了一锅粥。凶神恶煞的汪曼春带人冲进了明家苏州老宅,要逮捕明家的大姐明镜,更要以共Z党分子的名义带走唐采薇,吓得明家宾客当时鸟兽散,   明楼开Z枪吓退了跟着汪曼春的特务,吩咐明家的保镖看着特务们,退到大门之外,放柔了声音劝汪曼春:“曼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大姐无关,你放手吧!”   汪曼春哪里肯听,她从不认为自己的魅力无法吸引明楼,她认为明楼之所以不能娶她,就是因为明镜作梗,明楼是喜欢他的,她知道明楼的目光中对她是真正的爱慕,怜惜。她和明楼都为新政府办事,都喜欢生杀予夺的权力。她才是与明楼最相配的人。   “带我去找新娘子。我倒要看看在明家大姐的眼里什么人能配上我的师哥?”汪曼春笑的冷酷,她要当着明镜的面撕了那个叫唐采薇的女人。   明镜冷笑:“就你这满手血腥的魔鬼想进我明家的大门?”   汪曼春回之以冷笑:“除了我,你不要想着有别的女人能进明家的大门。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两个。我就等着你死了,我好为你发丧!”   明镜点头:“你睡Z过多少个男人了?日本的,中国的,高的、矮的、香的、臭的?”   汪曼春气急:“明镜!”   “汪曼春!”明诚制止她对明镜的不恭敬,他已经忍了她很久。   汪曼春才不理他,连个眼光都懒的看他。   明镜冷眼看着汪曼春:“你说人家青楼红牌还有个过夜费,睡你居然是免费的。”她笑的残忍,语气恶毒:“我明家漫说不许收姨太太,就是让收姨太太,给婊Z子还有个赎身的费用,你这种倒贴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银货两讫?”   汪曼春气得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血气上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拿着枪托打了明镜一下:“少废话,带路!”   明镜边走边笑:“汪小姐也算聪明,知道在我这里走不通,先去见大少奶奶。好,我就带你去看一下,我明家的大少奶奶要什么样的人,你看你这一身血气,给她提鞋,还要害怕吓到了人家姑娘。”   汪曼春眼前一片金星,喷出了一口鲜血,她不服,她为了明楼付出这么多,为什么这明家的少奶奶不是她?她一定要看一看,一定要杀了她。   明镜好心的强调:“走吧,汪小姐,采薇她样样都好,你看了会伤心,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的枪抵在了明镜的后腰上,命令:“走!”   明镜在跨过门口的时候,脚没踩好,向前一扑。汪曼春以为她要逃,用力一抓,明楼见机抬腿踢掉了她手中的枪,明诚越过去拉着明镜退出好远。   明楼再次借势一脚踢起,汪曼春毫无抵抗之力的摔倒在了院子里面,口中鲜血再也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第三次,这是她的第三次吐血,伤及肺腑,就是治好也已经是废人一个。   汪曼春从怀里掏出一枚手Z雷,带着满脸的血执拗的冷笑:“师哥,我今天来,就没想着活着回去,麻烦你陪我一起去吧!”她抬起手,拉掉了手Z雷的保险,扑向了明楼。   她本来就是罂粟花既残忍冰冷也爱Z的浓烈,恨的决绝!   一声枪响,待嫁新娘的房间内,隔着窗,一枚子*弹精准的射进了汪曼春的太阳穴。   汪曼春倒了下去,手Z雷也在瞬间引爆。明楼连着翻了三个跟头,躲过了爆Z炸碎片的攻击。   他站起身,没想到汪曼春也准备了炸Z弹,更没想到,唐采薇的枪Z法如此精准。他对着明诚再次点头,明诚在耳房里搬出了一具穿着和明镜一样衣服的尸体.一切就绪,爆Z炸声再一次响起,现场血肉横飞,里面人面目难辨,明楼和明诚都受了些擦伤,明诚的尤其严重,险些伤到了手指骨头。   明楼和明诚见布置结束,两个人相视一笑,那个冒充大姐用的孤狼还是有一点正面作用的。明楼满眼是泪的对天鸣Z枪,明家大姐香消玉殒。明长官哀毁欲绝,不能自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家大姐遇难的消息还没传出明家,噩耗又来。明台去接程锦云的汽车发生爆炸,未婚夫妻两个当场身亡,尸骨无存。可惜明楼这一场订婚,明家竟然失去了三位亲人。得到消息的明楼当场晕了过去,两天不能起床。   因为同一天死于两场爆Z炸,尸首太惨,明家的三人都是骨灰下葬,一把大火了去人间恩怨,葬在了苏州明家的墓园。   苏州上海两地报纸接连发表文章强烈谴责这些无耻的暗Z杀行为。明楼也发表文章要牢记仇恨,要和反对新Z政府的各方势力血战到底。   曾经能治小孩夜哭的76号特务头子汪曼春,再也不能为她的日本主子效力,还没归来,就被早早的遗忘。同她一起去了苏州,对皇军见死不救的特务们或是被日本人发泄干掉,或是进了劳工营再也不见天日。76号,暂时进入了梁仲春时代。原行动处处长梁仲春成了汉奸特务的新头目。   明楼的婚礼因为明楼同时失去三个亲人,过于悲痛被暂时取消。长姐代母,他是明镜一手拉拔长大,明楼决定遵循古礼,守孝三年。 作者有话要说:  该活的都活了下来。 ☆、春暖花开   民国三十年(1941年)十二月下旬至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一月中旬的第三次长沙会战,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盟军方面获得的第一个胜利。就中国战场而言,此战是以武汉会战结束为标志的战略相持阶段中,国军方面获得的较大战役级别的胜利之一。在第三次长沙会战胜利之后,中国第九战区召开了大规模的庆祝大会。另在此役结束后不久,美国即宣布将向中国贷款5亿美元,同盟国亦决定任命蒋中正为盟军“中印缅战区”最高统帅,次月,蒋中正访问印度全力游说印度加入同盟国阵营,因印度各界受此战中国大胜的影响,最终印度同意加入同盟国。随后,美英两国宣布废除对华不平等条约。   第三次长沙保卫战后,中国政府与军队上下均非常乐观,认为抗战胜券在握,普遍抱有“等胜利”的心态。政府已着手准备军队复员,任命各省主席,物色省级官员,准备接收事宜,1943年,美军在太平洋上展开反攻,日军节节失利,海上交通日益受到威胁.   日军占领区内人心惶惶,汪伪政府官员终日惶惶不安,不知该投靠国民党反正归流,还是该继续跟着日本主子一条路走到黑。日本必胜论,大东亚共荣圈看起来都有点像笑话。可是怎么能再次左右逢源这是个问题。   1943年春天,一直紧抱着周佛海大腿的汉奸明楼先生,被周佛海先生更重视了起来。他接管了周佛海先生的税警分队,成为了周佛海眼中的第一大红人。   可惜好景不长有人认出他的红颜知己秦曼莎小姐是重庆军统特工,秦曼莎在反抗抓捕时饮弹自尽,日本特高科顺藤摸瓜的抓到了和她联系的重庆在上海的行动小组,其中有人叛国投敌交代出了明楼的秘书明诚,日本人因此怀疑怀疑明楼也是重庆分子。接到密报的明楼带着明诚借着开会之机,炸毁所乘汽车制造爆炸假象,借机返回重庆,进入重庆政府工作。   回到重庆后,明诚继续留在军统效力。明楼借口精力已尽,无法在从事谍报工作,决意加入军队,以血肉之躯通过血战为明家死去的亲人报仇。明楼大把撒钱,运作关系,化名楼之明进入了国防部物资局。因为他学的是统计学专项,术业有专攻,成为国防部物资局的大校处长专管前线的军需调配。   重庆的明公馆里,明楼举杯为即将独立开展工作的明诚饯行。   “以后自己一个人独立工作,万事小心,不可冲动行事,也别太过善良。伪装者,唯一不能伪装的只有信仰。只要守护了信仰,活下来就是胜利。”明楼举着杯殷殷嘱咐。   “是,大哥。”明诚虚心受教   “恭喜我脱掉了一层皮,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个正面战场的抗日军人。”明楼笑着举杯,他的工作翻开了新的一页,再也不是汉奸明楼。他是站在阳光下的军人。“也算不负明家。”   明诚真诚的举杯,万分敬佩:“恭喜大哥成功的策反了周佛海。从此,汪伪政权再无秘密。”   明楼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他明楼就是撤出上海,也给日本人留了一份大礼。希望他们收的愉快。   他来了重庆,不知道小兔子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重庆与美国交往频密,终于可以给小兔子写信了。   兔子,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   1943年的春天,上海汪伪政府的汉奸头子明楼,终于等到了不被国人唾骂,堂堂正正站在世人面前,告诉世人‘我不是卖国者’的春天。   春暖花开,只待君来!   在2011年10月,为纪念辛亥百年,台湾相关部门就先期出版《戴笠与抗战史料汇编》,解密部分档案,让抗战时期那段充满神秘色彩的情报工作公之于世。被盖棺定论的汉奸周佛海早在1943年就已被戴笠吸收进入军统,成为国民党政府在汪伪政权中重要卧底。周佛海经军统敌后组织策动其反正,以伪职掩护敌后工作,军统局地下电台曾架设在周本人和其妻弟杨惺华的私宅,照常工作;周佛海提供有关汪伪政权的军事、经济,以及日本与东北的政治情报。   此外,军统局特选派熟悉军事参谋业务的谍报人员,经周佛海推荐担任汪政权军委会作战科长,联络控制已接受策反的伪军部队。当时周佛海在汪伪政权中任伪军委会副委员长,负责指挥税警部队、保安部队,及伪军第十二军等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好想把两本书合成一本,兔子回来会被明楼吓一跳的。哈哈哈…… ☆、采薇采薇   唐采薇出身苏州大丝商唐家的五房。唐家人口多,她父亲是现任唐家当家人的第五个儿子。祖父的姻缘运不好,连着娶了三房太太,儿子运却好的不得了,大房太太留下两个儿子,二房太太留下两个儿子,三房太太也就是她的祖母进门时候比祖父的儿子还小上两岁。也一脸的给祖父生下了三个儿子。都说多子多福,这不是一个妈生的儿子多了,就不一定是福分了。祖父早早的把产业分成了七份,每家一份。大伯是长子得了大头,二伯精明能干小日子过的也是红红火火,祖父怜惜三伯四伯母亲去的早特意拿了一个他们母亲的远房表姐做妾照顾他们两个的生活,到了父亲和叔父这里祖母年纪小又会撒娇也给几个儿子攒下了不少家私。逼着三伯四伯的家私多些,可是比起早早独立赚钱的大伯二伯就少多了。   父亲做生意手段一般,却雅好书画,可是这书画在唐家并不能当饭吃,生意人家出身的祖母更是看不上这个,他怕自己的大儿子经营不善,自己做主给大儿子找了一个开杂货铺出身的精明能干的母亲替着儿子照管生意。娶了妻唐父一下子如鱼得水,生意交给了老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了书画之中。唐家的土地最最益生男孩,整个唐家第三代就两个女孩,大伯家的姐姐和她。祖母为了讨祖父的欢心对她极好,她甚至有了和堂哥。哥哥一起留学的机会。母亲不喜欢父亲沉浸书画的样子,两个哥哥都被她早早的叫到了铺子里去帮忙,反而她因为书念的好父亲执意被送到德国去读书。   她在那里接触了共产主义思想,也是在那里她见到了有一种男人可以打破西方人的理论体系独树一帜的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中国人不比任何外国人差,见到了这个创造出让西方人佩服的统计理论的那个男人,中国籍的法国巴黎大学教授明楼。   明楼出身苏州明家,成长于繁华都市上海,他沉稳,优雅,霸气,从容。可以做任何一个女人的梦中情人,却洁身自好独善其身。若是能够有个男人成为一生伴侣,该有多好。   38年她结束学业回到苏州因为不愿意被祖母安排婚姻,自己来到了上海,在法租界的女子中学教了两年多的书,期间经同事引荐,通过组织考察正式加入了中国工厂党。平时进行一些收发翻译电文,掩护同志带货进出上海的工作,她工作努力,做事稳健,渐渐成为了小组的核心,承担越来越多重要的任务。没想到组织安排的第一份给她独立进行的工作竟然是嫁给一个我党打入敌特组织的一名同志,掩护他的身份。   工作艰巨而光荣,但是这样朝夕相处的工作,女孩子做起来难免害羞。她还没结过婚,见过的男孩子也因为达不到自己心里的要求,而没有过多地加以相处过,她不但单身,连男孩子的手还没拉过,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的把握。万一那个同志,长得秃头难看,又是个抠脚大汉怎么办?汉奸的习性可都不好。   这假汉奸,总比真的强。哪怕是自己最喜欢的人当了汉奸也不可以要,多么可惜那个叫明楼的大学教授居然受不过权利和财富的诱惑回来当了汉奸,当在报纸上看到这条消息时,她的心里失落到谷底,那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让自己成为了一名汉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唐采薇照着镜子拼命的去想,就是抠脚大汉也比出卖国家长得外表好看的真汉奸强。   伊丽莎白的咖啡厅里,她在表姐示意的茶座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等待她的明楼。   是他!?!!!   她就知道,他就知道那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会为了金钱出卖国家?她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她居然是组织指定的订婚对象,居然是和他有着共同信仰的□□员?   老天!!!   她像做梦一样确认了自己即将和明楼成为夫妻的事实,她坐到了明楼的对面,做到了无数次自己朝思暮想的位置。她紧张的微笑着看着他,他的声音温和又好听。   “唐小姐是吧!请坐。”   “我姓唐,唐采薇”她不想让他只记住自己的姓氏,她还有名字,她叫唐采薇。   明楼礼貌的回应她:“唐采薇,很有艺术气息的名字,请坐”   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深邃如无波深潭的眼睛,她的心如同冰川春融雪,一下子化成了一滩春水。走过万水千山她和他竟又在上海相见,也许他们本就应当就是命里的姻缘,能在法国相见,能有共同信仰,能携手并肩的工作。   明楼说:“那是明楼的荣幸。承蒙唐小姐不嫌弃,请坐下谈。”   她做门一样的坐下,明镜和刘夫人一同退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去研究打牌的经验。   明楼安排服务生送上咖啡和点心。   唐采薇微笑着端起咖啡,明楼也不和她客气:“上海的天气最近不错。”   唐采薇机警的知道明楼在和她确认暗号:“是不错,可惜西北风刮的少。要是常挂一刮西北风就会凉快许多。”   明楼笑:“东南风有点太强了。”他言笑自若,贵气而雍容。   唐采薇:“东北已失,海上风大。”这是暗号的最后一句,这一句后,确定身份的两个人,就将开始新的工作篇章,彼此同志共同前进。   明楼确认了是自己的同志,端正了神色:“唐小姐,我认为,我不需要一个新的工作伙伴,请你转告上级。”   唐彩薇如堕冰窟,她不知道为何被明楼拒绝,也不知道去如何恢复,是因为自己不够漂亮?还是因为自己工作经验不足?   她只能迟疑的看着明楼,翻遍了心中的理由,许久才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坚定的摇头:“这是组织决定。你需要请示胡越明同志,我不能做主,也不能代传。”   明楼劝说:“风险太大,不宜冒险。”他只是不希望同志陷入险境?   唐采薇坚定的摇头“作为党员,我服从组织决定。”她不怕,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她已经不相信过他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错过在他身边的机会。   明楼见劝说无效无奈摇头,苦笑自嘲:“明楼是数的到名号的大汉奸,唐小姐何苦来的。”   唐采薇毫不在意:“组织上考量过,唐家有堂兄是县里的保安大队长,和明先生也算门当户对。”   她说的很急,就见明楼抿起了嘴唇,礼貌起身:“我还有事,让阿诚送唐小姐回去。”   说完,自己先起身向外走去。   唐采薇不好意思的呆立在位置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明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是一场早就安排好必须得成功的相亲。明镜留在上海的时间不多了,可是根据地还需要明家的工厂来掩护购买铁,钢材,甚至是炸药,技术工人,有了明家的明面上的生意作掩护,取得这些禁运物资就要方便许多。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牺牲。明镜因为结婚的原因前往根据地,明楼已经成为了没有精力去管理产业的伪政府官员。明家必须推出一个新的管理者。同样有留学背景、经济学专业毕业、又接触过企业管理,受过短期的特工训练,潜伏在上海,机智敏锐的唐采薇就进入了明楼的上级的眼帘。   唐采薇简直是为明家专门设计好的女主人。她的出现规规矩矩、平平淡淡毫不引人注目,却一切恰到好处。做明楼的合作伙伴,组织上在上海现有的人手里,唐采薇是最合适的一个。   组织上并没有停止她继续和明楼假扮夫妻的工作,她还是按照上级安排接替了明镜的工作,进了明家的大门。   即使是明楼坚持守孝三年,她还是住进了明家,以未婚妻的名义行使明家女主人的权力,管理明家在上海的产业。   明楼带着她进入了上海顶层的社交圈,他们配合着工作,结交朋友,收发情报,甚至执行暗杀。   因为工作原因,她和明诚配合的最多。明楼始终如同隔着一层纱一样的和她保持着距离。礼貌周到,却不能更进一步。   1942年的春天,她奉命窃取一份日军清乡行动的兵力部署计划书,却被那个日本新派来的武官大佐发现,她以为是必死无疑,明楼却从天而降,一枪做掉那个武官大佐,带着受伤的她回到了明公馆。   “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让阿诚动手就好。太危险,你不合适。”明楼说,他为她包扎了伤口,她幸福的泪眼婆娑。   他为她叫来医生,他照顾发烧的她。那一夜,她觉得自己就是死了都是最幸福的。   后来,她再也没有去执行那样危险的任务。她知道是他,为她挡了。   表面上他纵情声色和宁家的女家庭教师纠缠不清,她知道他都是为了工作。   她吃醋,她猜忌,她甚至试探明楼:“你要是实在喜欢,我和上级说让你把她娶进来?”   明楼笑,他远的像在云端里:“要是她能进门,上级就不会派你来了。只做好你的工作,什么都不要问。”   她哭:“我不问,可是明楼我喜欢你,你出去见她,我的心像刀扎的一样。”第一次不再守着她大家闺秀的矜持,哪怕被他瞧不起。   明楼语气温和,言语却冷的像冰:“不要喜欢我!我想上级和你说了,一切都只是工作。”   她不死心的问:“明楼,我究竟哪里不好?”   明楼否认:“你很好,也是个好姑娘。你值得更好的,别为了明楼耽误了。”   他依旧是那样的温柔而残忍。不肯给她一点幻想。私下里更减少了和她的相处,真正的只有工作。   她想离开他,又无数次怕再也见不到他而停下脚步。他们依旧在人前密切合作,在人后相处无言。她的爱低到了尘埃里,他的心却比铁还坚硬。他容忍她的一切,唯独不给她爱的幻想。   她知道他在等一个人,上级暗示过她,甚至有意促成她和明楼在一起的姻缘。她猜得出明楼等的那个人是圈外人,是个不是组织内的被组织信任的人。明楼的位置太重要,上级对一切外人都不能放心。   42年12月份,日本驻上海领事被刺杀,那天晚上,明楼回来的很晚,明诚背着他,他的手臂被一枪贯穿。鲜血沁透了明诚的大衣。   他们照顾了她整整一夜,全城戒严,所有的医馆药馆都被封闭了起来。明诚只能自己动手帮他取出了子弹,嘀咕了一句:“要是兔子在就好了。”   明楼罕见的笑了一下:“她在也不过是白担心。”   明诚不赞同:“她可是兔子!药到病除。”   明楼真正的笑了出来。   看见她拿着水过来两个人同时闭紧了嘴,她很好奇,兔子究竟是谁?   搜索的人还是来了明公馆,没人敢怀疑明楼,但是,带头的是日本驻上海驻军军部的丝毫不给明家面子。 明诚处理了所有的血迹,被士兵冰冷的拦在了门外审查。   明楼打了止疼针,扶着她走到了客厅。   “明先生,据我所知你今天也参加了领事馆的招待晚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个小时之前。”   “为什么早退?”   明楼看着她,温柔一笑,笑的她心神迷醉“看我夫人。”   “是吗?夫人?你们不是没有成亲?”跟来的汉奸一向和明楼不对付,不愿意给明楼台下。   “高先生,有些话不能说明白了。今天是我和我未婚妻的第一次见面的纪念日,我早点回来有什么不对的?”   “明先生不是遵循古礼守孝三年吗?”高汉奸嘲笑,人前君子的汉奸不过是装模作样。   明楼搂着唐采薇挑眉:“有些话,我下次不希望听到!”   日本大佐不放弃蛛丝马迹   “明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明楼冷笑:“40年8月,我明家一天之内被炸死了3个人,我大姐,我弟弟,我弟媳。据调查是工厂党的人干的。此仇至今未报。你认为I我有什么意思?”   高汉奸并不在乎明家死了几个,他只想让明楼脱层皮:“那你不是守孝三年吗?”   明楼反问:“我没守吗?”   高汉奸讥笑:“那你回来做什么?”   明楼歪头:“就像你看见的!”他全身的力量压在了唐采薇的身上,无赖又无耻,活脱脱的汉奸模样,却是唐采薇离他最近的一回。   日本兵搜查了全部房间,毫无所获。日本大佐并不放心,把唐采薇叫到了一边的空房间:“他回来的早?”   唐采薇点头“我们约好的”   “他回来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我,我们”唐采薇知道自己说错一个字她和明楼就万劫不复,她低下头“我们就在房间里。”   “在房间里?”日本大佐十分恶劣   “是”唐采薇的头低到了胸前,脸色羞红   “你们?”日本大佐不信   “我们是夫妻了。”唐彩薇全部承认“就等着除了孝。”日本大佐终于放过了她,他自己也觉得对着美人,早点离开无聊的宴会,才是正常。   房间外,明楼狠狠的扇了高汉奸一个耳光。他趾高气昂,不可一世,高汉奸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接受命喽□□裸的嘲笑:“有些事,我可以做,你不可以说,知道吗?”   明楼一点也不像一个受了伤的人。   日本大佐还是相信了这个精力充沛,不愿未婚妻受辱的明楼,带着人退出了明公馆。   “对不起”明楼躺在床上,虚弱的对于她道歉,“为难你了。”   “没关系”唐采薇摇头,就算是真的,她也愿意。就是没名没份的跟着他,只要他肯,她也愿意。可是明楼不肯。她的爱就像空中飘荡的丝线,无枝可栖。时间越久,越是绝望。   43年春,她才知道他还是国民党军统成员,因为暴露而退回重庆。她随后接受上级派遣,撤出上海,以未婚妻的名义和他一同潜伏重庆,明诚留在军统继续任务,明楼扎根国防部军需处,全面刺探里面的军事信息。   明楼身份特别,与重庆党组织单线联系。   日子平静如同上海,直到那一天,她在门外听见了明诚说,兔子去了长沙!她开始慌乱。   那个占据明楼全部心思的兔子出现了!她就连伪装幸福,是不是也没有了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上级不换人来替唐采薇执行任务。因为唐采薇是用明家大姐名义定下来的婚姻,军统也知道,别人没有这么合适的借口。知道明楼身份的人越多,明家兄弟越危险。明家兄弟分开是组织决定。军统必须有人,军需也需要有人。明诚的资历精力都够,开始独自作业。承担责任才是长大的标志。 ☆、夜探香闺   明楼还是随着军需物资慰问团去了长沙。他的运气不错,那个化名冷思诺的兔子,也正巧从前线回到长沙,还被他堵在了长沙顾清明家的小院子里。她刚刚和顾家人吃过晚饭正在愉快的闲话家常,她不但不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不对他的死而复生表示大喜过望,她还一句话不说的转身和顾清明走了。他一句话也没和他说就自己走了。   明楼险些气得晕过去,他回到驻地后,不甘心就这样被兔子冷落,气急败坏的选择了夜探香闺,他一定要问清楚,这只兔子还记不记得与他说好的五年之约。   军方提供给美国援华医疗队的住房还是不错的,援华医疗队留在长沙一共四个人,分到了八间屋子。许晓宇才回到长沙,虽然是援华医疗团的一员她又是中国人,分到了最里面离水房最远的单间,有些阴暗,洗漱也十分不方便,中国人被洋人打怕了,对自己国家的人反而苛刻一些。好在萧雨对住房并不挑剔,也喜欢最里面的清净。在国内支援医疗的这几个月,她足迹跨遍大江南北,躲过轰炸,爬过火车,连山洞都住过,树上也呆过,蛇也吃过,虫子也烤过。自诩野外生存能力全医疗队第一,有房子有床已经心满意足,再也兴不起挑肥捡瘦的心思。   她太累了,即使明楼的事让她烦心,也没能让她抵挡过睡意的纠缠,狠狠地烙饼一样的,翻了几个身后进入了梦乡。   趁着夜色,明楼潜进了萧雨的房间。门里的插销对于明楼就是小儿科的游戏。他太想念这只兔子,很自然的用上了偷鸡摸狗的手段。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当年在苏联的培训果然实用非常。   负责望风的明诚,虽然不赞同的撇撇嘴,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隐身进黑暗,帮助大哥偷会他的佳人。最好早些把一切说清楚,大哥这样的苦苦等待,对大家都不是一件好事。小兔子跑的太快,人太惹眼,就不适合伪装的大哥,是的兔子一般不惹祸,可是兔子惹的都不是一般的祸。   当年那个又乖又可爱兔子一样的许晓宇居然成了军统的关注重点,她让大哥这个披着狐狸皮的伪装者可怎么继续下去?   理智上明诚很想建议明楼放弃这只兔子,情感上他想起明楼听闻萧雨死信时咽下的那一口血,他总是说不出口。   唐采薇是个好女子,也会是个好妻子,她端庄稳重不够鲜活,也没有兔子那么耀眼,可是她一样的美丽优秀,她对大哥情根深种,痴心不改,她可以为了大哥出生入死,而不像这一只永远不知道回来的兔子。   多少次他看着明楼抚弄着仅有四个字的电报,一夜一夜的对着灯光孤独枯坐。他知道大哥在思念这只不肯回来的兔子。这么多年,大哥闭口不谈感情的事,他却知道,只有那只兔子才让大哥变得柔软。只有说到她的时候大哥才会真心的笑。兔子就是大哥的执念。大哥不会不知道当兔子不是当年那只乖乖在家的小兔子之后,就已经不再适合大哥。可是,明诚叹了一口气,他和晓宇在法国时候的和睦相处,在上海时共同救人,兔子虽然厉害一些,可是她和大哥气势相当,般配非常,他作为旁观者又怎么能替大哥选择?兔子精彩,唐采薇稳妥,大哥却只有一个。唐彩薇出现的太晚,而大哥的情太长。这只兔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为了大哥停下来?   明楼借着窗外的微弱月光,一遍一遍的描绘着他朝思暮想的兔子的轮廓。眉眼,鼻子,还有诱人的小嘴唇。她终于回来了,和他近在咫尺,只要一伸手就能抱住她。   时光对他的小兔子格外厚爱,没有在她的脸上刻下一点痕迹。睡着的她还像当年那个在法国操心一家的材米油盐的小姑娘。明楼想着小兔子当年的模样,微笑着轻轻去碰触萧雨的脸颊,那丰润的像水一样的肌肤,和那甜蜜恼人的红唇。   他的手还没碰到,小兔子已经变身成为一只有尖牙的猎豹,动作干脆利落,刀刀辛辣。明楼笑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甜美时软糯的像个小汤圆,辛辣处刀锋凛冽绝不容情。也只有她有本事气得将委员长拍了桌子。他想说,干的好!   几年不见,兔子的功夫见长,且用速度补足了自己力量上的不足。她永远都不会坐以待毙,永远都给人无法想象的惊喜。“几年不见,身手变好了!”他笑着轻声夸奖她。趁着她出神,飞快的缴了她的械。   他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的佳人,激动的低头去吻那张他方才在夜色中描绘过无数次的诱人嘴唇。   红唇香艳,佳人如玉,终于得偿所愿。   “啪!”   迎接他的是一个耳光,当时把明楼打的懵在了当场。   “滚!”萧雨愤怒的低声吼   “晓宇!”明楼皱眉,怎么这么不友好?他知道自己孟浪,但是这分开的四年,难道她就一点不想念,难道她移情别恋,忘记了诺言?明楼想起了顾清明,心头火起。   “滚,马上离开。”被强吻的许晓宇还根本没有想好怎么问明楼?她只是不想见到他。从她知道明楼在重庆娶了媳妇之后,她就不知道应当怎么面对明楼。是骂他打他求他还是此生不再见他?她要问他?   问什么?问他为什么不信守承诺?为什么另娶他人?   还是像秦香莲似的,苦苦述说自己对他的等待与痴情?还是让他和别的女人分开,来和她结婚?许晓宇真的要把自己的价值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然后苦苦哀求他不要抛弃自己?她的爱情已经被踩的体无完肤,难道要把自尊再扔在地上让人再踩一遍?   “晓宇,你发什么疯?”明楼气急:“你若是不想见我,我走就是。我只问你,是你真的忘了我们的五年之约?”他捏紧了拳头,觉得心头滴血“还是当年你只是说着好玩?把我当成了你一时的玩笑?”   “五年之约?”许晓宇愤怒的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流出来:“”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明楼从未忘记过。   “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萧雨跟着明楼念着,只觉得每一个字都对。可是,每一个字都像笑话一样的嘲笑她这些年的痴情“明楼,我们认识八年了。我一直都相信你,不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支持你,我永远都记得你对我说的,这个民族很弱,没有路,我们自己为她走一条路出来。记得你说过,为了国家我们不能后退。可是明楼,可能我错了,爱国的人不一定就能坚守爱情。也许我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你要的爱情。”   许晓宇捏紧了胸前的小石头,愤怒的把石头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愤愤的塞在明楼的手里。这样小的石头怎么能承载爱情?根本就是花心大萝卜骗人的。   明楼吃惊的捏紧了手中的石头,不知兔子是什么意思。房内无灯,他只知道许晓宇塞给他一块石头。   “晓宇?”明楼问“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走!”许晓宇忍住了眼泪“马上,永远不要在和我谈爱国,永远不要在和我谈爱情。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我来见你和爱国有什么关系?”明楼不解。   “你不走,我就叫了。”许晓宇一分钟也不想忍耐。面对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忍无可忍。   “叫什么?”多年没见,明楼已经跟不上小兔子的逻辑   “啊——有小偷!”兔子放声尖叫   明楼连忙去堵许晓宇的嘴,许晓宇侧身闪开,她威胁:“马上走。”   明楼迟疑,许晓宇握着拳头,又叫了出来:“啊——”   兔子身手很好,捉又捉不到,明楼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听见外面已经传来了警卫的脚步声,,不能暴露身份,他只能捏紧了兔子给他的石头,推窗而出,汇合窗外接应的明诚,消失在月光下的阴影里。   明楼沉着脸,恨恨地快步返回驻地,他住的地方离兔子所在的美国援华医疗队的驻地不远,也是长沙城重兵防护的所在。离他的驻地不远的地方就是防护他的重兵第十军军部的驻地。兔子的绯闻男主顾清明就是第十军的大校参谋长。明楼捏紧石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第十军的军部,走回房间拧开灯,看清了手中的小石头。   这块红绳已经被摸得发白的小石头正是他邮给他的兔子的那块小小的红色雨花石。兔子把它打了孔戴在身上,约定之事从来未忘。   明楼将小石头贴在脸上,小小的石头上还带着小兔子的体温。红绳已白,她一定是整日的贴身带着,连睡觉都没有离开过。   原来,兔子并没有忘了自己!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死信,她还在守着五年之约。没有顾清明,没有别人。   明楼欢喜非常,心情大定,又忍不住疑惑:那她为什么气成那个样子?   明楼对着灯光微笑,又为兔子的反常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兔子见他竟没有半分喜悦。他还没有为了顾清明的事怪她,她到先发起了火?   明成更是不知如何开口,他看着明楼的背影,猜不出大哥脸上纠结的表情。   兔子最好能改一改她的脾气,否则,他不在大哥身边的日子,大哥只能自己去面对种种变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但是,兔子要是变成了唐采薇的样子?明诚自己先哆嗦一下。算了,风格违和!   随着大姐和明台撤出上海,原来上海滩赫赫有名的明锐东家,就已经没有了。他和明楼的退出,整个明家在上海已经不剩一点踪迹。可是兔子,大哥还是大哥,未曾变过,你究竟在为什么发脾气?   明诚也跟着明楼的心思起起伏伏,不知如何能定下来。 ☆、前约作废   不管知道明楼在重庆娶了媳妇的许晓宇有多愤怒。   作为美国援华医疗项目的主要推动者,许晓宇就算头一天被男人甩了一百遍,她也必须擦干眼泪,走上讲台。她是为了挽救抗日将士的生命来的不是为了谈恋爱来的。当爱情和生命放在一起的时候,生命永远要显得厚重一些。   明楼可以偶遇巧遇无数次许晓宇但是他绝对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许晓宇,因为他是披着保护色的扎根敌人心脏的伪装者。忍、就是他的工作常态。   幸好有明诚,明诚此次前来正是受命监督化名冷斯诺的许晓宇的一举一动。他把自己伪装成陪同人员,一本正经的跟在援华医疗队的身后。许晓宇像不认识他一样,理都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该和这个权威日盛的兔子说什么,就只是无声的跟着。然后,工作的比狗还累。   许晓宇的课程安排的很满,这是第九战区的培训,足有上千个学员,学校装不下直接分成了五个教学区。小班制排课教学,每个班不超过二十个学员,即使她选出了学的好的学员作为代课老师来辅助教学,但是她依然要亲力亲为的去监督教学效果。能者多劳,选择了当能者,自己就得多干活。   开学的第一天,她不但忙的忘了有明楼这一件事,她还忘记了回家睡觉,她干脆在学校的办公室里,伏在桌子上睡了一夜。以为她会下班回家的明楼在她的屋里白白的等了小半夜。   开学的第二天明楼假装考察军需去了许晓宇所在的卫生学校,发现她跑到宁乡教学点了。明诚跟着再次累成了狗   开学的第三天,明诚告诉他,他的兔子跑到了岳麓山教学区。   开学的第四天,她总算回了长沙市区,又去参加了一场手术教研活动,明诚只能在外面等,医疗上的事,他还是不会。凑巧赶来的明楼看着她从医院的手术室出来,又被拉到了卫生学校去检查教学成果。   明楼知道她忙,也不想再追着她解释,他明楼也算明白女人,但是没见过工作这么拼命的女人,夜半时分他远远的看着她走进宿舍,关了灯后才恋恋不舍得离去。这一次他没舍得打扰。他已经知道这个聚少离多的兔子每天都在做什么。他根本不用怀疑她,因为她的工作强度里根本没有谈恋爱这一项。有了也没用,没有时间。   第五天,明楼自己都不忍心打扰他的小兔子的工作,兔子自己送上门了。因为,海外捐助的一批特效消炎药盘尼西林通过军需部门到了长沙,卫生学校需要特批几只作为教学之用。   盘尼西林在战场上贵比千金,一针可以救命,在黑市上十分抢手,这批盘尼西林因为数量较大,目标明显。此次盘尼西林由美洲华侨协会捐助,美国启运军方接收,国内由国防部军需部负责运输和保管。在华侨协会的强烈要求下,为防止军需部门发生贪污挪用事件,明楼此来正好带着督查这批盘尼西林分配的任务。   就是美国来的医生想得到几支盘尼西林,也必须通过军需处的特批才能拿到,忙于工作的许晓宇不得不提振精神前去求见新来上任的军需处长,大校楼之明。   吃惊的看到兔子来访的明楼——楼之明大校,第一时间示意身边工作人员,带着和许晓宇一同来的卫生学校的助理在外面办好交接手续,顺便在外面喝个茶。   他劳动大驾亲自来安置这位从美国回来,被美国军方重视的医学专家。   许晓宇衣衫半旧,脸上仍然有旅途风尘之色,连笑容都透着疲惫。这几天,她忙的几乎忘记了还有明楼娶亲这件事,但是当她推开门,看到坐在办工作桌后面的明楼后,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可笑的是她跟本不知道为什么哭,刚开始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明明看着明楼摆出公式化的微笑,眼泪却自己流了下来。她看见明楼坐在那里对她微笑,仿佛时光不曾走远,他们依旧是年轻时在巴黎的岁月,一瞬间,身体的疲惫,心里的委曲,全涌了出来,她居然又变得爱哭。   明楼本来准备好的装模作样的官僚风度一下子被吓的跑的无影无踪。他飞快起身,关紧了房门。一伸手,把他的小兔子揽在了怀里。   许晓宇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明楼竟然这么大胆,直接在办公室里搂住自己。她伸手去推:“都娶了太太了,请楼先生自重。”   拨云见日,明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小兔子退货了。一定是谁传了他重庆的闲话。让小兔子知道了唐采薇的存在。   明楼爱死了她吃醋的模样,他们聚少离多,还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认真的吃醋。他掏出手帕,轻轻的擦干小兔子脸上的泪水。低声劝:“没成亲,你别哭了。”   许晓宇听了这话疑惑的看着明楼,不说话,只是看着明楼的眼睛,在深沉如潭水的眼睛也会有眼神波动有迹可循。   明楼毫不回避她的眼神,他心中无愧,一切自然无比:“她就是个联络员,阿诚自己留在军统,我身边必须配一个人。是上级的决定。是未婚夫妻的名分,绝对还是唐小姐,不是娄太太。”   许晓宇还是不说话,依旧迟疑的上下打量明楼。她目光如炬带着不容辩驳的威压。明楼真正的看清了自己的兔子不是普通的小白兔,而是一只深藏不露的兔子王。他忍不住笑,难怪各色女子在他身边走过,他就觉得不是这只兔子,因为他明楼就是喜欢兔子,喜欢的也是兔子里的王者。那些各种各样的女人,明明比这只兔子更美更艳更娇嫩更贤惠更温柔,但是就是没法把这只兔子压下去,她们或者没有兔子的灵气,或者没有兔子的霸气,无论怎么相似也不可能成为这只兔子。   “笑什么?”许晓宇问。她并不满意明楼对他问题的答案,也知道明楼没有说谎。   “高兴。”明楼轻声回答   “哦?”许晓宇淡淡的哼了一声,示意明楼说明白。   “高兴你没忘了五年之约。”明楼笑“就算你知道我死了。你还守着”看到那颗小石头,他就明白了。   是的,他的小兔子一诺千金,就是知道他已经阵亡也绝对不会不守承诺。   “你还记得?”许晓宇挑眉想挣脱出明楼的怀抱。   明楼死死地钳制住她的争扎“不会忘,不能忘,也不敢忘。”这四年他就是凭借着这五年之约让自己平静心绪,让自己勇敢坚持,即使在最危难得时候也不敢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咬着牙坚持,终于正大光明的脱掉了汉奸的那层皮,守的云开见月明   许晓宇不再追究,门外是人来人往的参谋,这个狡猾的胖楼长官看准了她不敢挣扎。   她的手指在明楼手肘的穴位上一按,明楼的手臂发麻,不受控制的放松了对萧雨的钳制。不能得罪医生,她教了他这么多回,他怎么又忘了?   “不算过关。”许晓宇神色严肃,离开汪曼春,又出来个娄太太,他以为她为了他的安全就只能一忍再忍?今天是娄太太明天是李太太后天会是木太太,大后天来个米太太只要是明楼还在伪装一天,就永远必须有各种各样的太太。她许晓宇又算什么?她的坚守看起来可笑又可悲。   许晓宇的笑比哭还凄凉“我们是有五年之约,记得我们约定的前提吗?”她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喜欢你,我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喜欢一个男人,我知道你的处境很危险,可是我希望你活着,希望能和你一起等到胜利的那一天。虽然有点漫长,但是我希望你能不去喜欢别的女人,只等我一个,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所以作为等价交换,我等你五年。好不好?”   许晓宇的记忆太好,那一段话,她每一个字都记得。无数个孤单的以为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的一个人的夜里,她就捏着她的小石头,背着这一句话,忍住所有的眼泪等到天明。顾清明很好,阿克塞尔很好,李非凡很好。华侨会永远送她出门的林杉先生很好,可是她宁愿孤单的一个人走,也不曾偏颇过一点,就是因为她承诺过。   许晓宇神色严肃的看着明楼,目光一瞬不转,她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比敲鼓的声音还响,震的明楼阵阵发晕。许晓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明楼,我们的五年之约,从今天起正式作废。”   明楼觉得天旋地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用力地摇头问:“晓宇,你说什么?”   “我说”许晓宇吸了一口气咽回了眼中的泪,“我们的……”   明楼害怕看见她开合的唇,不想听见那无情的声音,不顾阻拦的狠狠地将许晓宇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下去 ☆、再提约定   这段长达八年,逃不开躲不掉,无数隐忍委屈的爱情,疲惫的让许晓宇不想坚持下去。   她只是个会吃醋的,很普通的女人,她的男人居然是别人的先生?纠缠不清的前女友不算,又有了新太太。她算什么?死缠烂打的女人?   许晓宇神色严肃的看着明楼,目光一瞬不转,她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比敲鼓的声音还响,震的明楼阵阵发晕。许晓宇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明楼,我们的五年之约,从今天起正式作废。”   明楼觉得天旋地转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他用力地摇头问:“晓宇,你说什么?”   “我说”许晓宇吸了一口气咽回了眼中的泪,“我们的……”   明楼害怕看见她开合的唇,不想听见那无情的声音,不顾阻拦的狠狠地将许晓宇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下去。他宁愿她把说出的话吞回肚子里。   许晓宇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明楼把她狠狠地压在墙壁上,即使她张嘴咬住了他的唇,他也没躲开。许晓宇顺势露出了手中锋利的手术刀。   “放开!”许晓宇声音冰冷里透着愤怒。   看见来自爱人的刀锋,一瞬间天地都没了颜色。   明楼露出了奇异的微笑,他这时候什么都不想,他的手握在了许晓宇拿刀的手上,他目无焦距、拿的不稳,手握在刀锋上,瞬间鲜血淋漓。   明楼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握着许晓宇的手,将刀锋对准了心口。   明楼低声说“这里扎下去,一寸三分。”他是特工最知道如何置人于死地!   他喘着粗气,闭上了眼睛。握着许晓宇的手慢慢的向前递。   他也受够了伪装的不能大声说话的岁月,受够了见不到爱人的孤寂。受够了亲人的离散。他宁愿在这一刻全部结束。从他披上伪装着的这层皮,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真话应当怎么说。每一句话都是别有用心,每一件事都是环环相扣。他本来只是大学里一个专心学问与世无争的学者。以前他可以说是为了国家,现在他可以说是为了信仰。可是如果连他的爱人都不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归去!   废除五年之约,没有这五年之约他怎么去熬过自己都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日子?   明楼不看许晓宇,他不想看,他想过很多的死法,唯一没想过和她刀锋相向,死在爱人的手里。她为了废除五年之约竟然对他动刀,既然如此,他何不成全?   许晓宇没有他的力气,争不过他,一急之下把左手的手臂挡在了刀锋前。手术刀极其锋利,瞬间刺破了她的手臂。鲜血和明楼的滴在了一起。   “轻点儿”她笑“明天还有一台手术,深了这只手就不好动了。”   明楼慌乱的立时松手,急忙按住了她的伤口为她止血。   “你做什么?”明楼大声责备。她还是舍不得他去死。宁可伤了她自己。明楼的唇角翘起,眼前的还是他的晓宇。他的小兔子。   “怕你死。”许晓宇无奈,明楼动刀的位置正是心包,一刀下去,她就得分秒不差的马上为他心脏手术。晚于十五分钟神仙难救。明楼在那一刻竟然是真心想死。他令堂的,欺负她是心脏科医生吗?   明楼取出手帕,牢牢地系住了萧雨的伤口。   “你对我动刀。”明楼也觉得自己委屈,但他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那你不躲?”许晓宇不明白明楼的逻辑,   “人可以躲,心怎么办?”明楼问,他的手扶在了胸口处,里面闷闷的。   许晓宇是权威心脏科医生,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把手给我。”   他嘴唇发青、印堂发沉、并不正常,有早期心脏病的迹象。   明楼听话照办。将手腕放在许晓宇面前。   许晓宇当即悬腕诊脉,半响皱眉道:“你的心脉受过伤,当时没有养好,平时思虑过度,有心肌缺血的症状。”   心脉?明楼苦笑,40年听到萧雨在长沙失踪,他吐出的那一口血。后来每天生活在敌人的监视下,又担心她,又忙着工作、忙着处理各种漏洞,又怎么能不思虑过度。   明楼低头不语,许晓宇的职业病发作,仔细的问:“怎么受的伤?看起来时间不短了。”   明楼看向止住血的手,再看看许晓宇包好的胳膊,忽然就不想瞒着了:“40年,你在长沙失踪,我吐了一口血。”   许晓宇呆在当场,竟然是因为自己?   许晓宇想起了那个让她差点丢了半条命的王国栋。   “都怪那个王国栋,我差一点就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明楼一直很好奇,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他动手了?”王天风发疯了?   许晓宇耿耿于怀:“岂止,我被日本人逼到悬崖下面,差一点就摔成肉酱。他还拿走了我的戒指。”   明楼想起戒指,认真的笑道“你不是说戒指丢了以身相许吗?”   许晓宇不想回答,拿过明楼的纸和笔飞速的开好药方:“一会儿派人到药店把药抓了,三分水煎成一份,趁温热服下。先吃一个月,看看情况我在帮你换药方。”   明楼随手把药方压在桌子上,贴近许晓宇,无比认真的问:“以身相许呢?”   许晓宇夹缠不过,呸了一声:“还有娄太太,李太太,米太太等着你,我,你就不用想了。”   明楼伸出受伤的手,拉住许晓宇,盯紧了徐晓宇:“我只有明太太。”如深潭不动的眼眸里深情似海、甜蜜如糖、波光流转、男色惑人。他全副身心抓捕他的兔子猎物。   许晓宇被他的眼波电的发晕,急忙向后缩手,明楼立即嘶嘶的痛呼,吓得她也不敢再动,就像陷在蜘蛛网里的小昆虫。作为医生她知道,二次受伤比较不好回恢复。天气又湿又热,更容易感染。   “什么没有?”许晓宇觉得丢脸,扭头不肯看他   “只有你一个,你再不信,我把心剖开给你看看。”明楼说的认真,   “那娄太太是怎么回事?”被吓软了腿的许晓宇轻声地哼。语气已经软了下来,色厉内荏,没有了强硬力度。   “上级的决定,掩护身份。明楼永远都只会有一个太太,你若不嫁,我便不娶。”他借机抱住许晓宇,轻声许诺,轻声细语,挑逗的许晓宇耳边发麻,半身绵软。   “信我!”明楼说   许晓宇低下头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臂,他萌生死意,受伤的却是自己。欲哭无泪又舍他不得。   半响,慢慢开口。“前提还是一样,你不去喜欢别人。而且”因为真心喜欢,她自己在明楼面前早已经输了个彻底,只有死鸭子嘴硬的资本,可是她好累,心比身更累,累到已经不想支撑。五年是她最后的一口气。   “五年之约,到了五年我一天都不会多等的。40年到45年,我等到46年的一月一日。不会有多的一天。到时候我即使不会嫁人,但也不会再有你的机会。”   “这么厉害?”明楼问的有些心虚,万一他没能赴约,晚上个几天呢?   “你说呢?”许晓宇笑,神色骄傲,不容违逆“我能推动对日本的禁运法案,我也敢把老蒋气得拍桌子。如果我没折腾死自己,那么我说的就是真的。”   “好。”明楼笑着叫好,他的女人就是能为人之不能为。换了别人也没小兔子的能力。   他放开困住许晓宇的手,从脖子上摘下来那颗红色的雨花石,重新双手戴在许晓宇的脖子上,端正了神色:“晓宇,我心悦你。”一直都是小兔子蹦蹦哒哒的主导一切,明楼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心意。   许晓宇摸着石头淡淡的笑:“别让你的娄太太碰我的东西,脏了,我就不要了。碰了,我就不等了。”   明楼只觉得汗毛自己起立,无风自凉。   自觉没有意思,许晓宇也不看他,重新在椅子上坐好,转到公事上来:“现在我和楼处长讨论一下我们卫生学校的盘尼西林的分配情况。我重申一下,这批货是从美国起运,由美洲爱国华侨协会捐赠,准确的说是2763支。我们同意部队节流到地方医院五百只,各个卫生学校教学用163只,其余的并入军队医院,对口分配。”   明楼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丝不苟的许晓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许晓宇笑轻声说道:“这批货一共是7000支,在新加坡转运过一次,有2237只流到了西北。还有两千只应当在苏南和苏北和浙东抗日根据地。”   “你?”明楼就知道和这只兔子脱不了关系。   “我定的货。李非凡确定的数量,去年10月份就定好了货品数量今年2月份生产。美洲华侨协会监督生产和发货。”   明楼闭上了眼睛,委员长知道这个会毙了眼前这只兔子。她真的是不惹一般的祸!   可是他怎么这么喜欢这只兔子?喜欢到无法替代,也承受不起失去。   轻轻的敲门声,伴着明诚清亮的男中音在门外响起:“可以进来么?”外边还有参谋部的人人来人往,他已经站了半天的岗。下初次约会,两位可以选个没人的地方吗?   明楼看看自己的手,还有许晓宇的手臂,还有地上遮掩不过去的血迹,哭笑不得,他犯了致命的错误,这只霸王兔就是他的毒*药,见血封喉。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狡猾的毒蛇,兔子输了。 ☆、心情不错   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真诚的爱情永不是走一条平坦的道路的——莎士比亚   明成看着哼着小曲,愉快的喝着苦药的明楼,觉得莎翁说的是至理名言。一直不苟言笑,笑容里都藏着心思的大哥明楼,这几日像见到了阳光的向日葵居然灿烂了起来。   他跟了那只兔子几天,似乎明白了大哥为什么放不开这只兔子。为什么人人都说好的唐采薇进不来明楼的心里。兔子和他们一样把报国当成了自己的信仰。   兔子对生命有着发自内心的柔软和关爱。兔子生机勃勃又霸气凌厉可以和大哥势均力敌。不过这些对大哥也许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哥爱她,换个人,再好也不是她。   想起重庆的唐采薇,想起大哥私下里从来不曾含糊的辞色。明诚叹了口气大哥做的也许就是对的,爱情不是用同情能给的。他可以同情唐彩薇的痴心和付出。但是大哥不能。   这只兔子就是大哥的翻云覆雨手,不知那天两个人在一起说了什么,也不知两个人怎么弄的满地鲜血,反正出完血的大哥阴云全散,居然有了哼小曲的心思。也就是这只兔子,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没这个胆子对大哥这条毒蛇动手。更别提让大哥出血。   明楼放下药碗,扫了一眼出神的明诚:“想什么呢?”   “想你好像有受虐倾向?”明诚不假思索的随口回答   “哦”明楼示意他讲下去。   见大哥不生气,明诚的胆子也变大了:“你看,这几年你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但是,昨天出完血,一下子全好了。”   “哦”明楼点头,一巴掌拍过去“你也出点血,试试看”胆子大了,敢调侃大哥。   明诚刷的一下躲了开来。笑眯眯的威胁:“兔子今天从湘潭回来,晚上没安排手术和教学。看来是准备休息一天了。我出了血,就不帮你们放风了。”   “敢?”明楼瞪眼,自己先笑了出来。自从兔子当了医生就一直是他追着兔子在跑,人家兔子狡兔三窟,他家的兔子连兔子窝都不要了。今天晚上,他要窝里头逮兔子去。   明楼翻了一下日历,深深地皱起了眉,今天是第九战区司令部的会议,他是国防部军需代表,必须出席。为什么是会议,不是酒会,这怎么才能逃掉?明楼烦躁的捋了一下头发。想起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阿诚,向上级申请调整我身边的机要秘书,我要个男的,这次如果不是你跟着出来就连信息都无法传递。把常同调到你身边,常和以后跟着我”   明楼再次仔细盘算:“着手调整唐彩薇的工作,现在我的工作性质有了变化,不需要有人替我交际。明家在上海的资产全部被日本扣押,在重庆已经没有生意需要照管,要是上级没有新工作给她,我出钱送她到加拿大读书。美国也可以。苏联在打仗,她想去,也可以。”   “大哥?” 明诚吃惊这是要把唐彩薇踢出局?就算不能成为大嫂也不必送的那么远吧!“唐小姐她工作挺认真的。”   “阿诚,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外面是用娄太太的名义交际?”明楼的笑容有些冷。   “她私底下当你大嫂当的也很欢快。”明楼加重了语气“嘘寒问暖。”   “大哥!”每当明楼用了这种语气,明诚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大哥所说的只是命令,不是需要讨论的问题。   “她也没什么错啊!”明诚小声嘀咕“这么做就像她被处分了一样。”   明诚什么都好就是善良太过。   明楼再一次耐心的解释:“以前,为了不让日本人在我身边插手,需要她,那是工作。刚到重庆,她是患难之交,也要有情有义。但是现在,她想靠外人的舆论坐稳了我太太的位置,就是错了。”   明诚摇头等着明楼继续解释。   明楼拍了拍明诚的肩膀:“我身边,不会养出第二个汪曼春。”除了兔子,他不需要任何一个女人的占有欲。从见面开始,他讲的就十分清楚,只是工作。在日占区时,她表现的很好,他也就可以容忍。到了重庆他立足未稳,她也还算听话,如今她舆论制造的很好,再下去是不是他就该和她圆房了?把自己打造成了正宫娘娘?唐采薇还没有修炼到了可以和他动小心思,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上的水平。   势均才能力敌,这些女人总是看不透。   明楼的目光变得深邃,只有那只兔子爱的才是明楼本身。很多事,兔子的布局,就是明楼自己去做,也不会做的更好了。   那样的兔子还和他有一说一,这些眼界里只有方寸的女人,倒是和他动起了不该有的心计。   明诚虽然同情唐采薇,但是作为下级,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何况鱼子本来就是大哥的选择。他点头:“我去安排。”   这种各部门推诿扯皮,没完没了却不能不开的战区工作会议一如他预料的又臭又长。明楼一只眼睛盯着会议进程,不痛不痒的打两句官腔,另一只眼睛愉快的盯着明显神思不属的第九战区最年轻的大校参谋长顾清明。   他心情大好,小兔子回到自己身边,情敌黯然神伤,连食之无味的白开水喝起来都分外香甜。真搞笑,日本人的重兵还在长沙城外的新墙河枕戈列阵,眼前居然有人大言不惭的敲起了胜利的边鼓。他以为吹牛可以让日本退兵吗?   国军精锐部队抽调了大半到中缅边境参战,日本人此时要是进攻,国军该怎么守城?部队之间该怎么配合,却没有一个人讨论。商场如战场,这些人要去做买卖,得赔的裤子都卖掉了。   正规军和杂牌军为了军需分配吵得热火朝天,明楼作为一个听话的军需官在旁边不发一言,难怪小兔子药品事先分配好指定捐赠,直接下发。要是等着开会决定,那批药都放烂了,也发不出去。   明楼坐的笔直,微笑着想他的小兔子。   兔子,你男朋友在想你。   阿嚏!兔子打了个喷嚏,接着睡。男朋友,她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她只有手术,上课,上课,和手术!美军要调她去缅甸讲课?太热了,不去!兔子翻了个身,接着自己的美梦。迷迷糊糊的好像觉得忘了点什么?她好像有男盆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好不容易找个女配,戏份全被你们搅黄了。 唐采薇:我恨你们!我要黑化! 唐采薇是接替明镜工作的,是组织安排的,为的也是工作。明镜要结婚,要到根据地去。她为什么要反对一个顶着明家弟媳名头干活的人啊!她又没说两个人必须结婚,明楼说只是工作。明诚呢,是我写崩了,已改,明诚那么善良不会对朝夕相处四年,对大哥痴情一片的唐采薇没有同情心的。他也对兔子有感情。这个问的女主本来就有问题,二!!!适合当医生,不适合当特工。 ☆、吃醋吃醋   夜已深,美国援华医疗队驻地最里面的一间宿舍里。   好不容易提早到家的国际战场救助专家冷思诺,就是我们化了名的许晓宇医生等到了偷偷潜入进来约会的男朋友,国名党国防部的军需处长楼之明大校。   许晓宇捧着明楼特意在街上买回来的米线,借着油灯的微光,一边吃,一边翻看下面的卫生员新统计上来的《战场伤亡统计数据》。许晓宇吃完了米线,把碗放在一边,掏出手绢擦干净嘴,然后就开始拿起起笔在报告上圈出要点。   连一句话也欠奉,更别提什么投怀送报耳鬓厮磨了。   明楼很郁闷,好容易待到了这只回窝的兔子。除了一声平淡的“你来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奉上了特意买给她的米线,也只得到了一句:“谢谢。”没有预期里的喜悦,也没有偷会情郎的欢喜。   如果有镜子,明楼都想照一照镜子确认一下自己是否风采依旧,是因为自己最近瘦了一些吗?为什么自己对眼前的兔子没有一点吸引力?既不如米线可以讨好她的胃,也不如那份粗陋的报告可以吸引她的视线。他思念许久的红唇与明眸全都没搭理他。明楼认真的考虑是不是要再强吻一次。但是同样的伎俩再来一次,效果可能不会好。还可能真的被捅一刀然后扔出去。他的兔子其实十分聪明,能够聪明到从来不去计算他,却让他甘心入局。也能聪明到他差点搭上性命才挽留住她,明楼知道,若是行差踏错一步,就等着此情万劫不复。此时一旦有异动,这辈子会再也抓不到这只兔子!   咳咳……明楼发出两声咳嗽,示意许晓宇医生能够关注他的存在。   许晓宇接着看自己手里的报告书。   她也紧张,从上海分开之后,这还是她和明楼第一次单独呆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个明楼还没有理清他在重庆的一堆乱帐,她给他一点好脸色会不会显得自己太过喜欢他,从此他想怎么骗自己都行。就因为这个明楼,自己好好一个黄花大姑娘,早已经敲定好的爱情,就无辜的被小三了。   她可以理解他工作特殊,甚至可以归罪于自己不能设身处地的替他想,没有光荣的加入组织陪着他。可是,她根本不懂他的那些工作好吧。她喜欢的是救死扶伤,并且做事冲动,还喜欢犯二,也不知道怎么能圆滑处世,她就不是做特工的材料。她今天的成就是因为她一路上遇到很多好人,凭借的就是技术过硬,她一向有话直说,就算偶尔有点突发奇想的点子,她也没有去有意的讨好过谁。她不太会把话说的很圆润,,也干掉了好几个暗杀自己的日本特工。但是,这种以身相陪的想法,绝对是个错误,那不是她擅长的领域,恐怕就算她想陪着明楼当特工,也没有人敢让她陪着。她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即使失去明楼很痛苦。她对男女的感情,更倾向于——君既无心我便休。她不是依附于男人而活的女子,繁忙的工作也让她不适合与任何一个男子纠缠不清   按照顾清明的情报,明楼在重庆的那个女革命同志,人长的漂亮,长袖善舞,她听着都觉得那就是明楼的良配。为什么明楼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选择了自己?自己有那么好?还是因为距离造就了美?   许晓宇不知如何应对,干脆看起了自己的报告书。要培训的人多,她的课时分开来就显得很短,但是,她认为她所做的很重要。虽然她没有参加过战役,没有战场经验,但是这些有战场经验的第一线卫生员的报告能教给她更多关于战场急救的要点,是烧伤,枪伤,内脏伤害,还是细菌感染,她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分类,然后把总结出的要点结合最新的外伤治疗技巧教给这些卫生员。让他们更加快捷有效科学的去救助受伤的战士,她不过是一个知识的桥梁。许晓宇越看越认真,几乎忘记了明楼的存在,当然也就忘记了尴尬这件事。   咳咳,明楼又咳嗽两声。许晓宇忙着看报告,客气的问了一句:“想喝水吗?”   明楼摇头:“不必”   许晓宇并不强迫,低着头,又在纸上圈了一个关键数据。   咳咳,明楼又咳嗽两声,许晓宇终于抬起头,凑近明楼,抬手在明楼的额头和颈动脉处认真的摸了一下。   “还好没发热,如果感冒了就早点回家休息吧。喝点水,睡一觉明天从早晨就好了。”明楼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兔子这是在关心他?还是在赶他走?   他刚来,她吃完了他带的米线,然后她把嘴擦干净,不负责任的撵人?这不应当是男人做的事吗?   为什么?这小兔子也太不负责任了,她不是说等他五年吗?昨天才续的约,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觉得头有些疼,抬起手又放下,他怕兔子真的当他感冒了把他撵回去。   兔子和他天南地北的越过了大洋在长沙相遇,这是何等的不容易,过两天他就回重庆了,回重庆之前,他必须把这只兔子确定下来,不能让她跑到顾清明那里去!   “饿了。”明楼委屈的撒娇。   许晓宇想了一下,指了指窗外:“明诚在吗?”   明楼点头,约会带兄弟虽然不仗义,但是,事关机密,他必须做好安保工作。   许晓宇推开窗子,示意明楼跳出去:“你刚才买的米线不错,你和明诚一起去吃一点,吃饱了,刚好一起回家睡觉。”   不解风情!明楼觉得胃开始疼。   “晓宇……”明楼满脸幽怨的看着许晓宇“你都给那个顾清明做饭了。”   许晓宇吃惊的看着吃错药一样的明楼,眨眨眼睛。   在许晓宇的眼里,明楼是文雅的,强大的,亲切的,坚强的甚至是狡猾的,他大部分时间应当是八面风来云不动的高深莫测状态,或者是云淡风轻数飞燕的高人雅士状态。   但是……眼前这个满脸都写着委屈的小版明楼是哪里来的?外星人换人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着急,崩了说一声。 ☆、月夜谈心   窗外夜色正好,皎洁的月光给月色下的世界披上了美丽的银色轻纱,温柔的就像夏日的梦。   明楼啪的关上窗子,杜绝了外面的探视。   “晓宇……”得不到心爱的小兔子关心的明楼满脸幽怨的看着许晓宇,低声抱怨“你都给那个顾清明做饭了。”   许晓宇吃惊的看着吃错药一样的明楼,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确认眼前是如假包换的明楼,觉得和印象里反差强烈,抿着嘴笑了出来。   “耍什么宝?饿死你活该!”她放下手里的报告,嗔怒的瞪了明楼一眼:“免得你又和唐小姐明太太的纠缠不清。”   明楼轻轻的靠了过来:“明太太在这里呢,我盼着一辈子纠缠不清。”他目光缠绵,里面深情似海,甜腻的可以淹死人   许晓宇不吃他这一套,转过了头,不去看他:“明楼,我最讨厌夹缠不清的人和事。”   明楼认真的看着许晓宇,等着她说下文。肯开口就好,小兔子变化太大,不是巴黎时候的青涩懵懂,不是上海时候的灵动爽直,她变的像一把绝世好刀,霸气隐忍,锋锐暗藏。   除了绝不会辨认错的五官,她和他记忆里的许晓宇有了很大的差别。这差别甚至不是用想象可以弥补上去的。他要仔细的听一听小兔子要说什么,感觉一下这些年他究竟错过了什么?他和小兔子依仗的是一句诺言,隔着的却是上长水远和四年的时间。   “我承认,我从巴黎见到你之后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所以在四年前到上海时和你做了约定。我喜欢你,我怕你死,幼稚的想用自己的爱情留住你。我甚至自私的要求你和我一样守身如玉。”明楼翘起了嘴角,点头,听许晓宇继续讲下去。   “但其实我不觉得我完全正确,你即使因为工作的关系改变主意,我也不会怪你,或者说可以体谅你。”   明楼的眼神变暗,接着听这只兔子说下去但是下去没有开口。   “我们的约定是你不能有别的女人,当然我也不会有别的男朋友。”明楼满意点头,小兔子还算遵守诺言。   “我没有去重庆,对于娄太太的事全是听说的,但是,你说的组织安排,没有结婚我听的也是你的片面之词。其实,我不是太相信”许晓宇直视明楼,目光里充满了评估和打量。   明楼不喜欢强势的女人,眼前的小兔子,虽然外貌柔弱,但骨子里却是不下于任何一个人的强势。在巴黎时小兔子的直白是因为她年纪小经历少冲动直白。上海再见时的小兔子的直白是因为她时间紧迫性格爽直,现在二十六岁的小兔子依旧直白,是因为她有着不需要和任何人虚以逶迤的实力   这样的兔子更让明楼入迷,这些话换个人说出来会让他觉得骄横无礼,咄咄逼人,由小兔子的嘴里说出来,明楼却觉得直白爽快、酣畅淋漓。他的兔子不是个容易糊弄的女孩儿。   他目光无波,坦然而对。   许晓宇却笑了出来:“明楼,你昨天敢拿刀对着自己,依仗的,无非是我喜欢你。”   明楼目光缠绵:“你喜欢我,就够了。”   他靠近许晓宇,伸出手去拥抱   却被许晓宇伸手挡住,她摇头:“明楼,对我来说,只有喜欢,已经不够。我不喜欢你身边太多我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理清的事。”她还和以前一样,清澈干净不故弄玄虚。爱的干脆,也可以断的干净。   明楼用力反握住许晓宇的手:“我已经和上级申请,送她出国读书,以后我的身边,只会有男助手。”他俏皮的反问:“我总不能和我的男助手订婚吧!”   许晓宇认真的想了想,忍不住的笑:“其实你和阿诚哥挺有夫妻相的。”谁说男人不能怀疑?   明楼接受无能的瞪大了眼睛:“阿诚长得像女人吗?”真的吓到了好吧,如果连他和阿诚都怀疑,那明家只能断子绝孙了。   许晓宇见他被雷到了的神情,真正的大笑出声“阿诚听到了会造反的。”   明楼也跟着笑了出来,用力地把他的兔子抱在怀里,不许她挣脱开。   “晓宇,我心悦你!”明楼的声音温柔又甜蜜,听得许晓宇半边身子发麻,又来,这个家伙又用他的声音诱惑她!   许晓宇低下头靠在明楼胸前声音低低的抱怨:“你就是欺负我喜欢你。先是汪曼春,再是娄太太,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为什么要趟你这一碗浑水?我就是在美国的时候总在想,你会不会遵守约定,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妻儿满堂?会不会笑我那么傻的耽误了你。”   “不会。”明楼闻着小兔子头上的发香。慢慢的打开自己的心防:“我怎么会笑你,没有你的消息的时候,我也怕,怕你身边的人太多太好,怕你等着等着等成了别人的太太,怕你还小定不下心来。本来还有大姐她们可以打听你的下落,后来大姐一走,就没有法子和你联系了。也不知道在哪里能得到你的消息。”明楼有些吃醋“你宁可给顾清明写信,也不给我写。”   许晓宇无奈的翻个白眼“40年回去以后,因为捐款的事,和美国华侨协会有了联系,他们那里有人37年就提出要发起对日本的不供给运动。可惜我们华人在美国人口少力量小,不受重视。我因为工作原因倒是认识一些有影响的州议员和国会议员,他们就建议我去游说这些人。我当时用力太猛,进了日本人的眼睛。重要到有人想暗杀我。所以就不敢给你写信了。”   “真厉害。”明楼笑,与有荣焉。小兔子总喜欢在根本上解决问题,细枝末节到很少纠缠。她对日本人捅得这刀够狠。   “我哪里懂这些,是华侨会的林杉先生,他是研究经济的,他说要打小日本就得从根本上掐断日本的能源供应,没有了石油日本依仗的飞机大炮就成了没有心脏的死物。我只是别人叫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了。”   明楼笑问:“据我所知,41年美国通过了《禁运法案》”明楼也是学经济的,当时他在上海。还在满面愁容的日本经济官员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乐的喝了一大杯酒。   许晓宇笑着摇头:“我们的推动力有限,但听得人多了,美国自己的利益又受到侵害,法案通过就容易的多了。”   明楼笑:“日本人恨透你了!”   许晓宇摇头:“大概没有,法案通过反而没有人暗杀我了。只是我还不敢回国。也不敢给你写信。”   “辛苦你了。”明楼在许晓宇的头发上轻轻的印下一吻,那样的遥远,危急时刻他却没能陪在小兔子的身边。不过他不准备放过小兔子   “你还没说为什么给顾清明写信?”他还是吃醋,口气酸酸的   “我和顾家的五姐和六姐是很好的朋友,在美国他们帮了我很多忙?”   “那和顾清明有什么关系?”明楼不肯放过,顾清明十分优秀,又是近水楼台,实在难以放心。   “我表哥说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娶,就会娶我。”许晓宇调皮的转了转眼珠   明楼心惊,他怎么忘了了冷家这个对她有抚养之恩,又是青梅竹马的表哥。离得远了,灯下黑。   “但是,他又喜欢顾家的六姐,如果顾家六姐肯嫁我表哥,我表哥就会放过我。”   许晓宇愉快的说“我从小就答应过表哥,要是没人嫁他,还有我呢!”   明楼觉得,人太守信用也不是什么好事!顾清明,他无论如何绕不过去。   他左想右想,轻轻的诱惑:“晓宇,要不我们私奔吧!”   许晓宇万分认真:“古语有云,聘则为妻奔则妾。我比较传统!”   以为过关了吗?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紧,有问题请朋友们帮忙指出啊!我写的时候会出脑洞的! ☆、男色撩人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男人,明楼喜欢的女人是聪明的、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的女人,但作为追求兔子的男人,他希望兔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呆又聪明才好。那样他就可以轻松的把他的兔子诱拐回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兔子下一次会发一张什么牌给他?   冷家的表哥,冷孝康,那个当年他以为和晓宇一起到美国双宿双飞的情敌,为什么还没成亲抱儿子,难道冷家的老爷子就不着急抱孙子?   兔子太能干,对他保持了撩一次跑四年的频率,这次要是再跑了,他五十岁的时候儿子才能打酱油!他已经够老的了。   “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到美国提亲?”明楼抱着他的兔子低声诱拐,   “等你解决完重庆的烂账,我做完长沙的讲座。”许晓宇的手在明楼的手臂上一按,明楼再次一条臂膀全麻,不得已松开了手。“不过、……”许晓宇拉长了声音,微微挑起的眉梢里带着调侃“你有时间吗?楼长官忙着调配军需,能到美国出差吗?”   明楼反应极快,许晓宇和话音未落,他已经用另一条手臂抱紧了他调皮的兔子,腰上用力把许晓宇压在了床上。   许晓宇顿时紧张的绷住了身体:“你做什么?”   她抬腿上踢 ,却被明楼的长腿压住。   “你敢乱动,我就喊了。”许晓宇紧张的威胁。   “亲你。”明楼的呼吸吹动了许晓宇耳边的碎发,他的声音霸道又无赖,温热的呼吸吹的耳畔又痒又麻。   许晓宇紧张的谝过头。   “别怕。”明楼安慰,他苦笑“我的另一只手全麻了。不这样,你又跑了。”   “不许亲。”许晓宇哼着反对。她不知道,要是不要,又紧张又不知所措。   “别怕。”明楼轻声安慰全身绷紧随时准备逃跑的兔子。   “不许亲”许晓宇侧着头,闭上了眼睛。她怕,四年的离别让她习惯了等待,也同时习惯了独自一个人。她对明楼有着割舍不掉的喜欢,也有着山长水远的陌生。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又是喜欢,又是想逃跑是一种什么感觉?   明楼在重庆的事,她是否真的不在意?她很忙,不介意坚持五年之约,可她也怕,怕真的在一起反而发现两个人不合适。   “傻兔子。”明楼对她的生涩生出了一丝隐秘的欢喜。“别怕。”他低低的声音,带着令人迷醉的魔力。他的唇轻轻的落在许晓宇的耳畔,额头,眉间。   许晓宇被这充满爱怜的吻亲的失神,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身体慢慢放松,下一刻又剧烈的反抗起来。   明楼用尽全力把她压在床上:“别怕!”   “放我走。”许晓宇的胸脯随着喘息起伏不定   “你不喜欢我了?”明楼问   许晓宇剧烈的摇头“不是。”   “你害怕了?”   “是”   “怕什么?”明楼逼问   “怕离的近了却没有结果”许晓宇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恐惧。她其实没有自己想的坚强,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喜欢到愿意给眼前人没名没份的生孩子的小姑娘。她已经开始想的更多。   “怕过了一年,你发现你爱的其实是不是我。”明楼问,   和这只兔子一样,他也已经没有了很多时间,两天后军需考察团返回重庆。面对紧张的兔子,他也勾起了心中的隐忧。   “不会。”许晓宇换转头否认   “不会什么?不会变心?还是不会骗我?”   明楼语气很急   “明楼”许晓宇抬手捂住了眼睛,这样她会不那么紧张“我没有我想的那么洒脱,我比我想的和我知道的喜欢你。所以我怕,怕你始乱终弃,怕我面目也可憎。”   明楼抬起还有些酥麻的手,拉下了他的小兔子蒙在眼睛上的手。坚定的对着那丰润美好的红唇亲了下去。   他的吻,轻如蜻蜓点水却带着无限的珍惜。他一吻而起,放开了他的小兔子的红唇,在白玉般的小耳朵边上,轻轻的又亲了一下。看着小兔子面红如桃花,耳朵也变成了粉红红色。他坐起来,坐到床边,看着害羞的兔子轻笑出声。   “傻兔子,我爱你,比你想的要多。” 明楼看着小兔子脸红成一块红布的样子,低声解释“要是会变,又怎么会等你?”   许晓宇的脸色更红,从床上飞快的坐了起来,低下头,飞快的捂着嘴问:“明楼,你说什么?”   “我爱你。“明楼再一次靠在了许晓宇的耳边。   “我爱你!”明楼大大方方的回答   许晓宇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明楼的目光诚挚,爱意流淌,一瞬间心软成绵   明楼低下头,正式的吻在红唇之上,这片红唇就是他暗黑生活里那一道曙光,穿过了漫长等待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许晓宇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漫长的等待终于见到了可以看见的地平线,他还活着,真好。离别虽然难捱,他和她就是欠了前生的债,还完了,才可以得到完满。   小兔子太过诱惑,毒蛇狼血沸腾险些控制不住的想越界。明楼苦笑,谁说他是冷血动物?只不过一直没有遇见到对的那个人。   喘息着放开新进入网的小猎物,明楼怜爱的理顺了眼前人鬓边凌乱的头发。   叹息一声:“天晚了,早点睡吧!”   许晓宇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男色惑人,她是视觉动物,面对眼前人,她还是理智全无。方才,他若是过了界限?   许晓宇苦笑,幸而他没有,她自己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无媒苟合,也还是在意他在重庆的一切。   明楼看着飞速清醒的小兔子,说了一声:“放心。”。他会处理好一切。   “好。”许晓宇眸光流转,十分宽容的笑:“不能放心的话,就早些算了吧!”眼神却泄露了她的紧张。他还活着,即使分开她也会微笑祝福,只是会十分的不舒服。他敢撩拨她?她就敢揍回去!   明楼曲起食指在那只清醒了就划清界限的兔子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等我,离开的事,这辈子你是不用想了。”   许晓宇借势抓住了明楼的手,认真的说“时间过了,喜欢上别人,我都可以原谅。”   明楼通透的苦笑:“只是不会再等我了。”   “知道就好”小兔子娇蛮的轻哼。   “那你就不要想了。”明诚催促的敲门声轻轻响起,明楼抓紧时间嘱咐一句。   “保重。”这是小兔子最认真的嘱托,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活着,越是见惯生死,越知道生命可贵。他依旧行走在刀尖之上,愿他处处小心。   “改天做点好吃的给我。”明楼还记得他的醋坛子。   “好的。”许晓宇无奈的推了他一下,什么时候还记得吃醋?   “保重”明楼飞快的在许晓宇脸上亲了一下,长沙城在战火边缘,愿她多多保重。   “知道。”许晓宇捂住了发热的脸。明诚催促的敲门声更急   明楼把一枚小小的戒指塞到了许晓宇的手里“有事,传信到德阳楼。”   “好的。”许晓宇将戒指套在手指上,   “别丢了,真要赔的”明楼认真的说,话音未落,人便推门而出。   许晓宇哼了一声,有些发愁,这么大的戒指放在哪里才不会丢啊!不会再来一个变态的王国栋吧!   1944年4月明楼、明诚先后受命返回重庆,许晓宇依旧为战地医疗培训奔忙。   5月6日,明楼受命赴昆明处理军需物资调配   5月12日,湘潭遭遇日军空袭,战地医疗讲习所遭到轰炸,两名人死亡,数人失踪,许晓宇化名的冷思诺赫然在失踪名单之上,消息很快传回重庆。   5月27日,第四次长沙会战开始,6月15日长沙被围,18日城破池陷。从6月20日起中日双方以争夺衡阳为目标在湖南中东部地区作战。长沙方面消息几乎断绝。    ☆、回家真好   明楼第一次对着明诚发这样大的火。   明楼啪的摔掉手中的报纸,怒声责问:“阿诚,你告诉我,晓宇现在人在哪里?”   “大哥,现在湖南全境都落入日本人的手里,我们的消息不通,但是,晓宇一定没事的,她什么时候在日本人的手里吃过亏?”明诚知道晓宇失踪的消息让大哥焦虑万分。可是他就算是编也编不出晓宇身在何处的消息。   5月12日湘潭空袭以来,作为美军援华医疗队的主要专家,冷思诺的失踪惊动了美国驻重庆领事,他协调国民党政府命令当地驻军加紧寻找,但是一直到5月27日第四次长沙会战开打,也没有的到任何关于冷思诺的消息。   明诚当时自己也奉军统命令赴武汉窃取一份日军的军事情报,对此毫不知情,等到他返回重庆得知许晓宇失踪的消息,长沙城已经陷落,日军正集中优势兵力围攻衡阳,各方面信息除了战况,全部无法及时传递到重庆。更不要说到湘潭去找人。   直到七天前,他才和留守湖南的明家信息网络取得联系。战乱加上轰炸,明家在湖南这些年的布局只剩下了三个人。要大海捞针的去寻找许晓宇的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一直以来,他把许晓宇失踪的消息牢牢地隐瞒着,不让大哥知道,可是谁知道昨天调配物资的大哥遭到了美国援华医生的冷待,原因之一就是国民党的人没有努力的去寻找他们的同事冷思诺女士。   因为不能找到冷思诺女士的下落,医疗物资不能保证医院所需,对于援华医生的的生活保障不力,援华医生对重庆政府提出抗议,而接待这些援华医生代表的正是军需处代表楼之明。   楼之明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楼公馆,怎么回答的这些医生的问题。他脑子里嗡嗡响的就是冷思诺,那只兔子在日军的空袭中下落不明。   楼之明知道不应当对明诚发火,可是,在失陷之地的下落不明,和已经阵亡又相差多少?明楼揉着额头,为自己开了一瓶酒,为了调养心肌缺血的毛病,他已经在兔子医生的建议下改喝白水,可是现在他的头痛欲裂,心绪难平,不知道该为兔子的失踪祈求还是在毫无希望之下认定她已经不可能回来。也许兔子只是受了点伤,调皮的藏起来等着安稳了再出来?也许她只是想让他再等他四年?   若是再见到这只兔子,他就是绑着也要把她绑在身边,让她一步也离不开自己。他觉得面对自己的这只小兔子,心脏就是钢铁做的也都不够。36年这只兔子逃到了美国,40年这只兔子又跑了,现在这只兔子又准备再跑一回?为了工作他等了她八年,她也等了他八年,可是再等下去人就都老了。小兔子这一次一定不要跑的太远啊!   明楼仰头喝下一杯酒,勉强收回了理智,他暗暗祈祷,这只兔子可千万记得回来,若有不幸,也要记得把梦托给他,无论神鬼阻拦,他都要去救她。   不知为何,也许是他对这只兔子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总觉得这只兔子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失踪,对于兔子来说代表的也许就是生机。现在这些军队,你们就不能争点气,早点打回长沙,他好去细细的寻找他的小兔子。   繁忙的工作加上不知如何排遣的担忧,让楼之明迅速的消瘦下来。明诚深深地为他担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无计可施的尽其所能的跟在大哥的身边,看着楼之明越来越严谨,越来越沉默。他时刻担心着万一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大哥会不会再吐一口血。大哥的身体还承受的了吗?   1944年11月11日桂林陷落,国民政府军队退守南宁,后勤物资的保障更加的艰难,随着陷落的土地增多,越来越多的难民进入了重庆,重庆城里物价飞涨普通人家已经难以保证冬天的温饱。   作为调配军需物资的楼之明更是忙得几天住在办公室里,不回西山的楼公馆,只有一个人的楼公馆,其实不过是个空荡荡的房子,四壁空旷,夜梦无人。   明诚兴冲冲的冲进了国防部军需处的办公室。他兴奋的像个找到宝藏的孩子,直接推开了楼之明办公室的门,惊得里面办公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明诚歉意的行礼:“各位我有急事找一下楼处长。抱歉抱歉。”   楼之明皱眉:“急什么?现在还有什么比物资调更重要的事么?胡闹。”   明诚强行压抑住面上的喜色,神情严肃的靠近一脸正气的楼之明长官,张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心,露出了里面那枚很普通的旧银戒指。   楼之明面色大变,看着办公室里面的的人,挥挥手,吩咐:“先把这些工作分派下去,不明白的地方去请教军需科的副主任章静秋。让他拿个章程出来。”   办公室里的人知道兄弟二人有事商量,识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再难掩饰欢喜的兄弟。   “人在哪里?”楼之明急问。   “不知道。”明诚摇头。   “咳咳。”明楼险些气得吐血“什么意思?”   “我回了西山公馆,守门的方小同说有人给你送来了这个。那个人见你不在,说明天再来。方小同见到这上面是家里的印信,已经派人跟着那个人。我着急就先过来给你报个信。”   楼之明穿起衣服,一步不停的走出办公室,吩咐明诚跟上自己:“回家等。”   重庆多雾,11月的天气又冷又湿。靠近江边的低矮的毛竹房边,明楼看见了那个正在帮人接骨的女子。她穿着农妇的破棉袄,身材消瘦,头发凌乱成团,脸上手上还带着黑乎乎的泥迹。如果不是那熟悉的声音,他几乎认不出她来。   “釜脐墨、陈小粉、黄柏、制乳没、栀子、姜黄、参三七、骨碎补、螃蟹壳。釜脐墨研碎过筛,陈小粉炒后研末,两药混匀,加适量米醋,放在勺中煎熬片刻使成糊状,冷却后加少量朱砂及余药之细末即成。”她的声音温和而平静,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奇异魔力。只有晓宇,只有这只兔子才能让他感觉到的温暖魔力。   “晓宇。”楼之明喊。   那个身影一顿,声音平静的吩咐:“他的腿,这个月最好不动,我已经帮他固定好碎骨,等长好了再下地。这个药先吃半个月,过了半个月再来换药方。”病人和家属千恩万谢,她却只是淡淡一笑。   “晓宇”楼之明再喊,心中却不免忐忑,万一认错人,岂不空欢喜一场。   他看见那个背对他的身影,慢慢的转过来。   她扶着竹杖,站起身,问:“是你吗?”   明楼大步的跨到她的身前:“是我,晓宇,我来晚了。”   许晓宇仰起头,对着他的方向微笑着伸出手:“你来了。”   明楼才发现,许晓宇的动作有些不对,她的眼睛没有焦距,手却在半空细细的摸索。   明楼心中巨震,忍着痛,问:“晓宇,你的眼睛?”   许晓宇仰着头用没有焦距的眼睛对准了明楼的方向,声音依旧平静:“我看不见了。”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明楼只觉得心里被小兔子的笑容割开了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扣子,痛得他说不出话,他用力地把许晓宇抱在怀里,遮住了眼里的泪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许晓宇声音哽咽,保持着微笑:“没关系,大家都还活着就好。”   明楼抱紧了失而复得的许晓宇一刻也不肯松手:“我们回家。”   许晓宇点头,依偎在明楼的怀里:“好啊,我想洗洗澡,不过你最好放开我,路上走了太久,恐怕身上还有虱子。”   “不放。”明楼坚持,他的兔子轻的像一片纸,这一路,她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能走!”许晓宇示意自己手里的竹杖。   “听话,”明楼柔和下声音“让我抱着你。”   “让人看见不好。”许晓宇摇头:“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她还是在意   明楼搂紧了许晓宇:“只有你,现在我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   许晓宇嘟嘴:“我可没有组织同意。”   明楼抱的更紧:“我去求。”   许晓宇摇头:“别给组织添麻烦了,我的头里有个血块,压住了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明楼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小兔子给揉到骨血里去:“不会,我带你去找医生。”   “那谢谢你了。”许晓宇笑“可惜我治不了自己的病”刚开始发现失明时,她也怕,后来,混在逃难的人流里,一路逃过来,几经生死,反而觉得还活着就好,活一天,乐一天,想开了就好   “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医生。”明楼承诺   许晓宇笑,这战乱的重庆,什么都紧缺,有医生又有什么用,连药品都不全,何必多加为难。她招手喊过来自己的恩人:“大牛,田大牛”   正和明诚说话的田大牛,急忙赶了过来:“妹子,啥事?”   许晓宇向明楼介绍:“这是田大牛,是他救了我,一路陪我走过来。”   明楼急忙感谢“多谢田兄弟,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我是楼之明。”   田大牛嘿嘿一笑,挠头:“我听妹子说你是军队的大官儿,能不能让我参军,我要给游击队的弟兄报仇。”他是湖南乡间游击队的,弟兄们被日本人打散,他护着许晓宇随着逃难的人流,磕磕碰碰的逃到了重庆,来这里投奔许家妹子说的做大官的亲戚。   明楼点头,示意明诚帮着安排。   明楼改抱为背,把许晓宇背在后背上,他坚定而缓慢的说:“晓宇,我带你回家。”看不见,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许晓宇靠在明楼的后背上,长长的睫毛下垂,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了明楼的背上,打湿了一片。她终于找到了他!他还在,还没变。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波澜壮阔的虐女主,不过我楼不干。所以兔子回家了。 基本算结局了,在后面就更一些明家,或者楼家日常了。终于,不跑了。 为了这个国家,他们也算拼尽了全力。 ☆、洗澡风波   楼之明的公馆,坐落在长江边的西山上,离国防部不行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地段闹中取静,既不偏僻,又似乎与世无关。这原来是德氏明记驻重庆的办公处,几经易手成了楼之明的公馆。   楼之明公馆的房子不大,不过是一座靠山而建的有八个房间的二层小楼,典雅大方,比上海的明公馆少了许多气派。可是在人口暴涨寸土寸金政府部门还得借房子办公的重庆就显得十分的难能可贵。这本就是明楼在37年未雨绸缪为明家置办的房子。可惜明家人各有职责,奔赴四方,到便宜了楼之明这个军需处长。   楼之明把许晓宇背回了家。之后,就犯了难。他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的小兔子洗澡?他们还没成亲,小兔子是坚决不允许他越雷池一步的。可是,他的家里没有一个女人!   自从楼之名名义上的的未婚妻出国留学,楼公馆就再也没有了女佣这个配置,一家人只有他和明诚,加上门房方小童,管家常发和司机阿忠五个,洗衣服的活儿洗衣店,做饭有管家负责,清一水儿的男性雇员。有人开玩笑说:楼公馆连蚊子都是雄的。   虽然,楼之明处长时常出差不在重庆。但是,他的痴情还是被许多人暗自赞许的。年轻帅气多才的楼之明处长又成为了许多有未嫁女儿的父母的首选目标,不知多少人在下面打着寻找乘龙快婿的主意。毕竟未婚妻不是老婆,结婚的还有离婚的,楼之明的未婚妻不是出国留学吗?一走几年谁知还回不回来?   楼之明处长觉得他必须需要雇两个女佣了,因为,他的小兔子回来了。   可是为了小兔子的安全,这个女佣也不是随便能雇的,要干净勤快,还要,温柔细致,更要绝对可靠。这个人选必须仔细看好,慎之又慎。最好是从明家自己的人里来选,知根知底,忠诚可信。化身为楼之明的明楼派了明诚去仔细挑选可用的人,自己亲自伺候起了小兔子洗澡。   打好水,加好中药药包,明楼不放心的再一次检查好水温。   满意的走到和浴室相连的卧房,看着穿着他的衬衣,乖巧文静的坐在窗前的小兔子,他的心理一下子被暖意充得满满的,觉得这世界连阳光都比以前耀眼。   明楼柔声说:“水好了,温度正合适,阿诚到明家的绸缎铺去给你拿几件衣服,你还是先穿我的应应急。”   血块压迫视觉神经,许晓宇的眼前一片黑暗,明楼的声音磁性悦耳带着极可靠的安全感,就像无边黑暗里开起的一线带着微光的缝隙,驱除了他对黑暗的恐惧。能够在温暖的房间里洗个热水澡,这让在路上流浪了四个多月的她心情十分愉快。战乱一起,普通百姓生活的还不如太平盛世街边的流浪狗,因为害怕遇到溃兵和流氓,从上路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洗过脸和身体,她把头发剪得极短,穿着男装,就像乡里的男孩子,她身上的农妇装,还是到了重庆,帮人看病,人家换给她的,难为明楼不嫌弃还把她背回来,她弯起了嘴角致谢:“辛苦楼长官了。”   明楼笑着抱起许晓宇,吓得许晓宇一声尖叫抱紧了他的脖子:“你做什么?”她看不见,离地的感觉更让她觉得恐怖。她紧紧的抱住明楼,紧紧的靠在他怀里。就像依附在风雨飘摇的树枝上的一只小虫子,紧紧的拼尽了全身力气的抱住,生怕掉下去。   明楼觉得自己的心疼的血肉模糊,这个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兔子,这一路行来到底吃了多少苦,才变成这个惊弓之鸟的样子?   他把声音变得更加柔软,轻声安慰怀中害怕的浑身僵直的小兔子,他说:“别怕,我抱你去洗澡。”   许晓宇连忙摇头:“不用了,你去了,我怎么脱衣服。”明楼若是在,她实在没有胆子来个裸奔   明楼起了促狭的念头,低声诱拐:“我帮你脱。”   吓得紧紧抱着他的小兔子刷的松开了手,险些从他怀里掉出去,尖叫着又抱紧了他的脖子:“明楼!”   她的身体贴着明楼的身体发抖,未知的黑暗,未知的高度,未知的去向,都让她害怕。她不再是那一个云淡风轻仿佛连失明都不在意的出尘女子,她只是一个刚从壳里孵化出来面对世界的一只雏鸟。   她纤细的身子紧紧的靠着明楼,瑟瑟发抖。外面流浪的时候她一心想着回到明楼身边,以为回到了明楼的身边她就不会再害怕了,其实她还是怕的,她独立惯了,早已经习惯了掌控大局,一个人出来生活中的一切,就是在流浪途中,作为她的眼睛的田大牛也是一切都听她的,从来不越雷池一步。她决定去哪里,决定怎么走什么时候走,她靠给人家接骨开药赚取所需的路费饭钱。可是现在到了明楼这里。她发现她忽然一无是处了起来,她就连最基本的洗澡,自己都做不了。难道从此以后,她就要像菟丝花一样依附着明楼,俯仰之际都仰承他人的鼻息?   “别怕,别怕”明楼不再逗弄她,放柔了声音,像哄一个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明楼温柔的声音,温热的体温渐渐的换回许晓宇迷失的神志。她不再去想太遥远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先洗干净自己,好好的睡一觉。修养好自己,然后返回美国,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许晓宇渐渐放松身子,放开了对明楼的依靠,明搂抱着她走进浴室,放到了浴桶的旁边。   许晓宇慢慢的起身,摸索着扶住了浴桶的边缘,她凭着记忆找到了明楼的方向,笑:“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明楼不放心:“明天,明天我会雇两个女仆到家里来的,你别怕。”   许晓宇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好多年她都没有这样笑过了,那时候只要她一紧张就会不自觉的笑成这个很标准的样子。   “谢谢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她说   “好”明楼答应,小心地关上门“有事叫我。”他看出了小兔子的紧张,他愿意慢慢的等。   许晓宇自己蹲下身子,靠着浴桶慢慢的摸索她摸到了浴桶边上的小木凳,试了一下高度,把它拉到浴桶旁边,接着站起身慢慢的扶着浴桶绕着走,她慢慢的摸索到了肥皂和毛巾,摸索到了挂衣服的地方。再一次走回了放置小凳子的地方,她慢慢的脱下衣服,摸索着放好,小心地踩到了凳子上,沿着浴桶边缘滑了进去。   放好中药的水很舒服,许晓宇慢慢的泡着,轻轻的凭着记忆洗干净自己,脸、脖子、腋下、手肘、……四个月的颠沛流离,自己瘦的果然只剩下皮和骨头。她从水里站起身,裹好了浴巾,爬出了浴桶,凭记忆找到小凳子的位置,小心地踩上去,还没站直身体,可能是的位置   没有站好,落第二只脚的时候水迹带着凳子一滑,她顺着椅子哗啦一声的摔倒在地上。   明楼怕她出意外,一直守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连忙拉开门冲了进来。   “晓宇,怎么样了?”明楼就要上前,又礼貌的止住脚步。他怕吓坏他的小兔子。   许晓宇揉了揉可疼的腿,扶着浴缸慢慢站好,笑:“没站好,摔了。”   明楼低头看到了她浴巾下磕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腿,再也忍不住,一弯腰抱住了他不知在路上吃了多少苦的小兔子。屋里的温度因为秘鲁的存在   “不要,”许晓宇拒绝“扶着我就好了”她穿的太少,再一抱,岂不都被看光了。   “不要乱动”明楼不肯听她的,见怀里的小兔子不听话的挣扎,威胁“再动浴巾就开了。”   许晓宇当即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紧紧的握住了胸前的浴巾。   明楼把她放好在床上,柔声笑:“可以动了。”   许晓宇当即一翻身,向床里滑去,她的动作略大,然后……浴巾,开了。   许晓宇‘啊’的尖叫一声,抓着浴巾,盖好自己,命令:“明楼,你出去。”   明楼调皮的捉住许晓宇的一只脚,笑:“看光了。”   许晓宇僵在当场,进退不能,身子竟然在轻轻发抖   屋子里壁炉烧得火热小兔子绝不可能是冻的,她在紧张,为什么紧张?   “我会负责的。”明楼认真“你别怕。”   许晓宇摇头,指着自己的后脑:“这个血块压迫着我的神经,如果它没有被吸收,我可能一辈子都看不见了,万一血块变大,压到大神经也许我不知哪天就死了,娶不娶我,都没有什么意义。”   明楼松开了捏着许晓宇脚腕的手,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小兔子,她凄楚的靠在被子上像正在被风雨摧折的花,自暴自弃,楚楚堪怜。   “晓宇,明楼这辈子只会娶你,你活着,我娶你,你死了,我娶你的牌位。”他语调郑重,如同誓言。目光坚决,没有半丝犹豫。   许晓宇双目无光,却牢牢的盯住了明楼所在的方向。许久,她紧绷的双肩慢慢放松,泪水汹涌而出。   上帝帮她关了一扇门,却帮她打开了一扇窗。   这样的明楼,才是她心之所系!!!    ☆、家在此处   人的头发每个月大概生长一厘米,   四个月的逃难生活,让许晓宇出发时剪的极短的头发,又长到了肩头的长度。   这次重庆方面的军队溃败的很惨,一路上既有逃难的流民,更有许多说不清是难民还是土匪的逃兵。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 ,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许晓宇和田大牛随身都带着刀,甚至路上还偷了一把枪和几发子弹。就这样磕磕碰碰的从湘潭到邵阳,从邵阳到成都,又从成都到了重庆。   明楼坚持要给他的小兔子洗头发,方才小兔子摔的一下,让他再也放心不下,许晓宇房间的浴室因为洗澡变得湿滑,明楼干脆把小兔子抱回自己房间的浴室,拿了把椅子,让她坐在上面自己慢慢的给她洗。   不论是明楼还是楼之明,因为工作原因,他和所有人都有一丝淡淡的疏离之感,在上海也好,在重庆也好,他其实都是个靠技术吃饭的工科男。并不需要对所有人笑脸相迎,卑躬屈膝。他一向眼神如古井无波,带着点学者的孤高审视的看着芸芸众生。看似近在身边,却偏让人捉摸不定。明家人分散各地之后,他的温暖外溢的更少,权威日盛,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壳。   现在,他在浴室里轻轻的给他的小兔子梳头发,一丝一丝,一下一下生怕弄痛了她。许晓宇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她的眼睛若能看见一定会看见明楼的俊目里光芒温暖、蜜意流淌整个人就像在春日里吃饱了蜂蜜晒太阳的大熊。再也不是冷血无情,生人勿近的毒蛇。   四个月没洗的头发还是挺纠结的,但是,为了人身安全,许晓宇还是宁可让自己臭着,乱世飘零的妙龄盲女,如果还干净又清爽,恐怕早就死在逃难路上的阴沟里。   如今,这纠结的头发无论明楼再小心也有绕不过去的地方,一缕头发顽强的纠结在一起,明楼用力地一梳。许晓宇疼的轻轻嘤了一声,明楼立即停下来放轻了手:“疼吗?”   许晓宇摇头:“还好。”   明楼放松了手劲,轻轻的说:“疼了告诉我,我再轻一点。”   许晓宇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然剪掉好了,这样又洗又梳的多麻烦。我也看不见。”   明楼手上一顿:“留着挺好的,我在家时,我给你来洗来梳。不麻烦。”他的小兔子总是替别人想的更多。   许晓宇心里暖意升起,唇角笑意淡淡,于陌生之地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弦。她轻哼:“你不在家可怎么办?”   明楼听她撒娇的语气,知道她已然不再紧张防备,心里更是愉快:“我让阿诚去找一个会梳头发的女佣,我不在的时候让她照顾你。”   “嗯”许晓宇温顺同意   明楼慢慢的梳着小兔子的头发,怜惜地看着小兔子面黄肌瘦的脸:“我让管家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喜欢什么?”   许晓宇想了想,有些羞涩:“想吃肉,帮我做点肉粥吧!”   明楼点头:“还有吗?”   许晓宇摇头:“没有,大牛会打猎,一路上并不是很难,反倒是进了四川后难民太多,打猎不容易,东西贵的要死,就真的要靠手艺换钱花了。我的手表换的钱只够买药吃,本来留着卖的,预防腹泻的,治疗伤寒的药都被大牛送出去救了人,更是一贫如洗。”她笑:“吃的最差的反而是进了四川以后,真是一个月都没有肉吃,有时候连能吃的野菜都摘不到。”她把自己的手伸向明楼的方向:“看真正的骨瘦如材。”   她目光无神,不在意的拿自己开着玩笑,明楼心疼如绞,轻轻的握住许晓宇的手,就像捧着最珍贵的珠宝。   许晓宇笑出了声音:“所以我要大吃一顿,把这些都补回来。”倔强的兔子即使跌到最低的地方也会爬起来把自己开出灿烂的花。   明楼跟着笑,接下来慢慢的梳着许晓宇的头发:“吃,吃胖了,我当小猪养着。”   “养肥了,过年杀了吃吗?”许晓宇笑着问,他好心的建议“现在这个骨头,熬汤也可以的。”   “汤不好喝,我是肉食动物。”明楼笑着露出了自己的牙。   明楼梳好了许晓宇的头发,把许晓宇抱到了房间里,换了一条毛巾包好了许晓宇的头发。他轻轻的抱着他的小兔子,坐在了椅子上。   许晓宇乖顺的靠在明楼的怀里,听着安稳的心跳,在温暖的室温里,慢慢的进入梦乡。颠簸流离在这一瞬间,离她远去。   明楼叹息一声,把他小小的兔子轻轻的抱起放在床上,许晓宇一惊,一手牢牢的抱住明楼的脖子,一手去身边寻找能够防身的东西。明楼连忙拍拍许晓宇的背,轻声安慰:“不怕,不怕!是我。”   “明楼?”许晓宇呢喃一声,放下心来,纤细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明楼的大手,不肯分开。   明楼怜惜的看着她,一只手拉好了许晓宇的被子,侧着身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他目光缠绵,温暖柔和,一身寒冰渐渐化入春水。   他的房子,他的床,有了这个小小的女人,好像就成了一个让人眷恋的家。   家这个字,过了许多年,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家在哪里?不过是有那一个人住在了自己心里,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处处小心   明诚敲门的时候没想到明楼竟然应门而出。   “大哥”明成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明楼摆手制止。   明楼反手带上自己的房门,带着明诚走进隔壁的书房。轻声嘱咐:“晓宇睡了,声音小些。”   明诚无奈摇头,明楼的书房专门做了隔音,哪里就会传到隔壁的房间,不过隔壁那是大哥的卧房,从来不许别人进入。只有那只兔子被大哥毫无芥蒂的收入身畔,一次又一次的带进从不让别人进入的自己的领地。   明诚看着隔壁心里叹了一口气,大哥派他出去为的不只是找两个女佣,更重要的是找个好大夫给晓宇看眼睛。许晓宇自己就是一个顶好的大夫,她既然说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必然有其中的缘由。但愿大哥到时不要失望。美国的医疗条件比国内好太多,晓宇到时候去美国治病,大哥难道能跟过去?看似团圆的结局也许只是暂时的甜蜜,可是明诚看着明楼满脸的惬意满足,实在是不忍心说出一句让大哥失望的话。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谁让他们生在这个风雨飘零的苦难中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明楼笑的满足,并不避讳明诚,他和小雨一样都是他的家人:“晓宇睡着了,怎么样?约好医生了吗?什么时候能来?”   明诚笑着邀功:“我去请了国医圣手黄世卿老先生,他今天晚上有空,不过,得您带着晓宇去一趟,老先生已经多年不出诊了,倒是他的大弟子薛景池可以出诊。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   明楼细算一下:“我带着晓宇过去。”要看就看最好的医生,拼尽全力,他也要把萧雨的眼睛治好。   明成点头,好的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预约黄老先生等我们一下。   明楼笑着看向隔壁:“晓宇想喝肉粥,常发做饭的手艺也就是能吃,你找的帮佣有没有做一手好菜的。晓宇这次的苦头吃的大了,得好好的养一养。”   “阿香的表妹何秋随着夫家到了重庆,丈夫是政府里的一个小文员,在空袭里头没了,愿意到公馆里来帮忙,只是孩子小,晚上得回家。常有贵的妹妹也正在纱厂做工,她也愿意到家里来帮忙,只是以前没有做过帮佣。常青的妈妈菜做的不错,又是一个人可以住到家里。方家我们原来用的方月如以前是跟着唐小姐的,做事也稳便,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也想再回来做工,重庆物价飞涨,用得起帮佣的人家越来越少了,这几个人都不错,也还可靠,就看晓宇想用什么人了。”明诚细细的把选好的人选对明楼汇报,用什么人还得明楼和晓宇自己来定。   明楼盘算一下,直接选定了两个人,晓宇情况特殊,他白日里工作繁忙,忙起来怕是顾不上她,选来的人必须细致,妥帖性格稳妥:“就何秋和常妈吧!晓宇的眼睛不方便,最好有人整日陪着,何秋孩子小,有家有业的反而可靠。”他沉吟一下,还是郑重嘱咐明诚:“方月如这些跟过唐小姐的人,家里就不要用了,晓宇身子不好,找人是来照顾她的,不是添堵的,不必像唐小姐一样周全的伺候他们,在楼家帮佣做的却像副小姐。”   明诚险些笑出声来,什么叫偏心?看着大哥对晓宇就知道了,事事亲力亲为,深怕小兔子受到一丝一毫的委曲。唐采薇的小心谨慎、委曲求全在大哥的眼里却成了懦弱不知事理。方月如是是大姐保镖方忠的堂妹,在明楼的面前可以说说笑笑。大姐出事的那一年,阿香留在上海嫁了人,方忠这些人被明楼疏散到了重庆,明楼退到重庆来之后楼公馆招人时看着稳妥就让她进来,后来唐采薇退到重庆,两个人倒是情投意合,颇有些侠气的唐采薇长袖善舞围拢了明楼的朋友圈不说,还把方月如宠的如同姐妹。他把方月如放在这里,也不过是看在曾经共事的方忠苦苦恳求的份上。得此结果,理所当然,他也算对得起方忠兄弟了。   明楼低声吩咐完成,急忙起身,一边嘱咐明诚“事情安排好之后,让厨房把粥先热着,晓宇睡的不安稳,我先过去照看。等她醒了,我再找你。”明诚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大哥若是想对哪个女人好,是没有哪个女人能躲过这绕指柔肠的,他那充满了统计学的脑子里恐怕早就列出了要点一二三。只是大哥的理智见了这个小兔子,这些一二三就都化成了浆糊,糊成了一片。一向理智的像机械一样计算好生活的大哥,终于有些手慌脚乱的样子。   明诚笑嘻嘻的调皮,明楼也不生气。抬手拍了明城一下:“煮粥去。”他自己并不生气的笑了一下,小兔子回来了,兄弟的善意嘲笑他还是受得起的。   越是得之不易,越是小心翼翼。 ☆、呵呵呵呵   房间里的壁炉烧的暖烘烘的,睡在被子里的许晓宇睡的脸色粉红。她有些热,一双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明楼怕她醒了受凉肩膀疼,轻轻的走上前去,拉起了被子给她盖上,却没想这一动,许晓宇的眼睛立马张开,人也向后滚了过去。许晓宇的姿势就像一个随时准备逃跑和反击的小动物。无神的眼睛紧紧的对着明楼所在的方向。   特工出身的明楼知道,只有久在风险之中的人才会形成这样的条件反射。他急忙安慰:“是我,晓宇。”   “明楼?”许晓宇听出了他的声音,放松了紧张的肌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恐怕是条件反射习惯了,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改过来。”   明楼靠近床边安慰她:“没事,再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许晓宇叹了口气:“醒了就睡不着了,我自己坐着,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明楼笑:“已经和局长请了假,今天我一天都不会去办公室的。”   “行吗?”外面正在打仗,负责军需调配的明楼可以逃避工作吗?不会被军法处置吧!   明楼温柔的看着穿着自己的睡衣的小兔子,觉得自己强硬请假,晚上加班还是有价值的,小兔子回来了,实在是抗日胜利之外的最大喜事,作为庆祝,军需处全体同仁随着他今天晚上加班赶工是很有价值的一件事。   “吃完饭我带你到国医圣手黄世卿老先生家里,他是重庆最有名的国医,连委员长和夫人都十分信任他,我和他约好了,今天晚上,给你看看眼睛。”   许晓宇听说过黄世卿的名头,真正的国医大家,国宝级的人物,作为同行对此人更是大大尊敬,能够和他见面必定受益匪浅。   她笑着,眼睛对着明楼的方向,坐起了身子。   “我饿了,有吃的吗?”   明楼心疼她瘦的厉害,恨不得一下子把她喂回原来的样子,当时点头:“粥好了,我去帮你端过来。”   暖呼呼的粥被一勺一勺的喂进了肚子,吃的十分开心的许晓宇,微笑摇头,阻止明楼再来喂她:“我自己来就好,你这样,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明楼放下勺子,揉乱了许晓宇的头发:“本来就是个不听话的孩子”   许晓宇立即否认:“谁像个孩子?”   “你”明楼哄着她“再吃一口”许晓宇张口,咽下了粥。   “明明是你老了。”她笑,   明楼又喂了她几口粥:“吃饱。”   许晓宇摇头:“路上饿久了,这些就够了。”   明楼这才放下了粥碗,在返回床前,恶狠狠的说:“你怎么看出我老了。”   许晓宇笑:“因为本医生已经不小了。你比我大那么多,还不老吗?”   明楼不满的哼气:“不小?小孩子才到处乱跑,你这么跑,难道是因为很听话吗?”   许晓宇吃饱喝足,精神也好,路上装男人久了,也有些混不吝的样子,靠在床上呸了一下:“听话算什么长大?听话才是小孩子。”   明楼很感兴趣她的下文“那什么是长大?”   许晓宇想了一下:“生理学上讲,作为男人是胡子长出来,开始出现喉结等第二性征”   “女人呢?”明楼的眼中闪着狐狸一样的光芒,靠近了他的小兔子。   “女人啊。”许晓宇微微加以思索“也是第二性征开始发育,”   “是哪里呢?”明楼的声音很轻,慢慢的向 毒蛇狩猎猎物一样无声的靠近他的小兔子。   “这里呀!”许晓宇的手在自己的胸前虚比了一下。明楼的眼神深暗,抱着了迷迷糊糊的小兔子,轻轻的亲了下去。毒蛇也是好猎手。   “明楼。”许晓宇吃惊的全身僵直,不自然的微微后退,明楼强硬的搂住她不肯让她躲开。   “放开”许晓宇声音紧张,她们是情侣,可是双目不能视物的许晓宇不喜欢这种不能控制的感觉。这里是重庆,面前这个是不知道带着什么任务的楼之明。她自己也只是重庆的一个过客,双目失明,不知道明天是身在异乡,还是葬于此处。虽然看起来明楼已经做好了照顾她一辈子的准备,可是她不喜欢像菟丝花一样依附在明楼身上。   她怕,依赖成了习惯,也怕,自己无能为力。明楼身上有她眷恋的温暖,长久的牵绊,那是因为她以前平等的和他相待,现在,许晓宇捏紧了手,她还有什么?   “别怕。晓宇”明楼低喃,一声一声的缠缠绵绵的叫着许晓宇的名字,从额头亲到,眉间从鼻子亲到脸颊,从脸颊又亲到了嘴唇。   许晓宇的身体终于不再僵硬,她放松了身体试着像从前一样回吻明楼。   明楼得到爱人的回应,只觉得身旁七彩花开,恰如焰火盛放,他试探着用舌头舔了舔小兔子的唇,小兔子轻轻的嘤了一声,恰如世间最烈的春*药,烧的明楼瞬间理智全无,他的手慢慢的上移,情不自禁的去寻找小兔子方才所说的第二性征,轻轻的碰到那柔软所在。   许晓宇心下大惊,条件反射一样,‘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明楼的脸上。明楼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脚踢到了床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哦…… ☆、先斩后奏   明楼的手一动,碰到了绵软之处,许晓宇心下大惊,条件反射‘啪’的一巴掌,打在了明楼的脸上。明楼顿时头脑发晕,这是什么状况?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脚踢到了床下。   明楼的身手不错,就势一滚飞快的站起。他的智商还在找不到北的状态,有些懵,问:“晓宇,怎么了。”他真的没做坏事啊!   许晓宇紧张的收拢领口,微微的有些战抖:“我们,还没成亲,我……”她说不下去,后退着靠在床头上,像找到依靠一样重新挺起脊背“冷家,不许无媒苟合。”她的声音轻而冷,带着执拗的坚持。   她是长在冷家唯一的女孩儿,外祖舅父表哥在男*女关系上一直怕她吃亏,更怕她在□□*观念和中国完全不同的美国吃了亏,年年岁岁的特训下来,许晓宇完全的把这句话刻在了骨子里。当年头脑一热说出的生孩子的话,恐怕明楼真的想做,也只有被踹到床下的份儿。   明楼,看着一脸决不妥协的许晓宇,不知道该懊恼她的保守,还是庆幸她的纯洁。其实,他也只是情难自己,并不是真的要生米做成熟饭,晓宇要做的是他的妻子,他怎能不去尊重?   明楼半是欣喜半是懊恼的自嘲一笑,放柔了声音再次靠近竖起了耳朵想跑的小兔子。   “晓宇、别怕。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知道许晓宇看不见,明楼还是有些脸红。是他孟浪了。“真的!”所有的能言善辩都化作乌有,越是干净清明,越是让人不忍心亵渎。   许晓宇轻轻的点头,她不怪明楼。这样的乌龙,也有她反应过度的错。没见过猪跑,她还是吃过猪肉的。或者是没吃过猪肉,她还是见过猪跑的。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明楼的越界无非是动了情,有了欲望。对她有欲望总比没有欲望强吧。   苦笑,或许她该高兴自己还有女性魅力?   许晓宇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这茫茫一片、不见边际的黑暗,让她对这世界毫无安全感。明楼的人品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她还是害怕。她怕的不是明楼,她害怕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怕成为一个依附品。以前的她有多强,现在的自己就有多弱。她相信明楼是真的想保护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只要收拢羽翼就可以在明楼的保护下国的安安稳稳的。但是,那还是她吗?没有翅膀,怎么飞上天空?没有了天空,她又算是什么?   双目失明,再也不能做手术,再也不能进行战地医疗,甚至出行,甚至保证自己的生活都成了问题,她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先是靠着明楼的爱,结婚,然后让明楼一辈子养着?一直养到,白发苍苍,齿摇发落?她一辈子流着泪,祥林嫂一样的诉说自己有多可怜?每花的一分钱都来自伸手和别人讨要?她就要攀附在明楼身上把爱情过成习惯,把习惯过成可怜,再把可怜过成抱怨?   也许有的女人认为找到一个男人就是一辈子,可是她不!她本来就在男人的世界里拼搏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又怎么忍受自己再重回附属的位置?随遇而安说来容易,做来艰难。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两个人的迷思,明诚催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哥,出发的时间到了。”   明楼先清醒了过来他,还要带小兔子去看医生,早早的把她治好,他自己才能早些放下心来。   明诚是个通透细心的人给许晓宇选的衣服都是又保暖又轻便的袄褂,可是他又太通透了,他所采购的衣服里没有一件内衣。   明楼翻了个遍,只得无奈的道歉:“晓宇,家里没有女人,没有内衣。你等一等,我去给你买。”   听了这个,许晓宇心里竟然有一份甜丝丝的暖流升起,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明楼开始挠头“这个阿诚,办事越来越不用心,买东西都买不全。”说完自己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阿诚要敢把东西买全,他就想给阿诚一把枪了。属于晓宇的私密他根本不想任何人知晓。   明楼看表,皱眉:“时间有些来不及,我打电话,看看能不能送来。”他在地上踱了两步:“不行我就让阿诚先到黄老先生家,赔个罪,我们再赶过去。”   许晓宇捏着领口想了一下,思量着摇头:“不好让黄老先生久等,我们看的是国医,应当不需要脱衣看诊。我将就一下就好了。”   明楼摇头:“这怎么行,你身子弱。不能再凉着了。”   许晓宇无奈,那是她仰慕的国医圣手,怎么能初次见面就留下傲慢无礼的印象。她红了脸:“那你有新内衣借我一套吧!”她穿了他的衣服许多回,也不在这一次矜持了。   明楼灵光一闪,笑意浮起,又匆匆压住。晓宇不是心里头没他,只是不愿意他举动轻浮,冷家家教好,即使晓宇留学多年,也是有着中国女子特有的矜持。不像他见过的某些人,白白的受了多年的教育,一味的以新女性自居,做了人家的二房小妾,还美其名曰追求爱情。   他完全忘记了当年这只活泼的兔子是如何的调戏他的,满心的欢喜把许晓宇的所有行为美化渲染。跳跃的叫活泼,拘束的叫矜持,就连犯二的都被美化成了真性情。   人心皆有偏向,再冷静理智的人在爱情的面前都会变的偏执而傻气,会自动的美化爱人的一切行为,若还是理智思考利弊权衡,再多的理由说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不够爱而已。   黄家是祖上是清宫里的供奉太医,家学渊源,上百年的传承,是医学后辈高山仰止的地方。   许晓宇恭恭敬敬的跟着黄家的弟子走到了黄老先生身前。在明楼的引荐下温温婉婉的行礼问好。   黄世卿老先生微胖,穿着中式便装,笑容和蔼可亲。   他问“小姑娘是怎么受的伤?”   “遇到了日军空袭,被溅起来的石头砸中了后脑。”许晓宇回答的平淡。   “内人是美国援助医疗人员,在长沙支援抗战。”明楼帮忙补充,现在这是全国最大的好感加分项,只要与抗日有关必然被众人高看一眼。何况许晓宇做的是那样好。许晓宇听他说出内人两个字,觉得这个先斩后奏的明楼脸皮实在够厚,却也反驳无力。他们的婚姻之约只是私人约定,这人竟然直接越过各种步骤,把她变成了内人。她狠狠地咳嗽一声,假装没听见,耳朵变成了桃花一样的粉红色。   黄世卿也大大吃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远离和平的美国毅然回到中国投入抗战,深入战场,这等勇气让人仰望。他捻了捻胡子,叹气“老朽无能,偏安一隅,还不如你们这些孩子!”华北沦陷,他从北平流亡至此,最恨的莫过于发动战争的日本,对于抗日之人从来高看三分   “学医这么多年,我这个年纪到前线很正常。”许晓宇并不居功。她是学医的,又是中国人,这些不过是她应该做的。明楼、明诚、李非凡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不是都回来了么?只要还有中国人在,中国就不会亡。“老先生学富五车,传承国医,才是我们这些晚辈的盛事。”   黄世卿却格外喜欢她这安稳谦和的做派。认真的点点头,诊了脉,借着光线看了许晓宇的眼睛,黄世卿细细地问:“受伤多久了?”   “有半年了,受伤了躺了快两个月,后来又在路上走了四个多月。”   黄世卿接着问“在哪里看过?又吃了什么药?”   许晓宇有些不好意思:“我受伤醒来是在湘潭的乡间,当地的大夫看过,我略学了些中医,粗粗的给自己配的药,黄先生见笑了”   黄世卿感兴趣的问:“那么你对你的症状是怎么看的?”   许晓宇认真的想了一下,理顺了自己的词汇:“很典型的由外伤引发的颅内出血压迫神经造成的失明。”   “还有呢?”   “受伤后,有一段时间,我是完全动不了的,是靠着老乡一口水一口粥的救活的。当时战乱,乡间药物不全,日本人在长沙周围展开清乡活动,老乡又带着我躲到了山里。我当时有恶心、呕吐、头痛的状况,并且时不时的耳鸣。后来逃难路上药物不全,基本上用的就是通窍活血汤的方子,不过是根据病况和病程,还有兜里的钱略作增减。外用的就是用了蒲公英,菊花、绿豆等等保持眼睛的清洁和湿润。现在耳鸣和呕吐的状况已经没有了,但是经常会头痛,大概应当是颅内水肿已经缓和,只是血块压迫神经。因为眼睛还没有光感,暂时也不知道具体压迫位置。”   站在身后的明楼扶住了许晓宇的肩膀,他知道她逃出不易,没想到真的是九死一生。他的小兔子受苦了。   黄世卿沉思“药方还记得吗?”   “赤芍一钱,川芎一钱,桃仁2钱,红枣(去核),红花2钱,老葱3半钱,鲜姜2钱,麝香半钱。不过因为麝香贵换成了三七”   黄世卿点头叹息:“小友见识不俗,药方用的也还对症,老朽就献丑在给你的药方里加两味药材。”   “麝香还是要用的,川穹用2钱,加上丹参,白芷、全蝎粉各一钱若有眩晕再加上天麻一钱。”许晓宇凝神细听,连连称谢。   “小友身子虚亏,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才能早日康复。”黄世卿郑重的对明楼嘱托。他本以为明楼不过是和寻常找他寻医问药的那些高官一样,为的不过是些不大不小的富贵病,却未知,原来明楼带来的小女子竟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抗日英雄。连带着对明楼也高看了一眼。他看明楼身形挺拔眉目清正不是酒色之徒而许晓宇眉峰未开,身形紧致分明还是个姑娘家。心中叹息,郎才女貌,可惜造化弄人。   他开了方子,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徒弟几句让他到柜台上取药。他少见的露出慈祥的笑容,对许晓宇叮嘱:“这要先吃半个月,吃完了,我们再换方子。”许晓宇点头答应,黄世卿喜欢他乖巧,特意嘱咐“重庆多山,老朽腿脚不便,半个月后,每逢单日便到我这里来,我来给你金针刺穴,对你的恢复大有好处。”   许晓宇欢喜无限,连连感谢,这样的可以和国医圣手接触的机会,可是花钱求都求不来的。   明诚结账回来神色古怪的请示明楼:“老先生的徒弟执意不肯收钱,还送了晓宇两根高丽参补身体。”这小兔子,已经能耐到看病不要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时候,人人都对抗日战士高看一眼。兔子是很受尊重的。明楼先斩后奏,回去跪搓衣板! 许晓宇举棋不定主要是因为眼睛失明,她失去了安全感。她是现代的女性,更重视自身价值。不想当靠人吃饭的人。 ☆、我欲离开   小兔子回家的第一天,随便给自己放假的明楼几乎工作了通宵,因为怕家里的小兔子新换了环境过得不习惯。明楼在一众属下的怨念里结束了工作,马上赶回家中,准备陪小兔子吃过饭,再回去工作。(军需办公室众人:处长,美人如花,你就放假吧!)   回到家,却听昨夜受托付照顾小兔子的明诚汇报许晓宇昨夜吃过药睡下以后,还没起来。明楼担心有不妥之处,急忙的走到许晓宇的房间,敲敲门,无人答应,吓得明楼脸色立变,推门而入。   明诚跟在身后,却被明楼立即拦住。   :“你去看一下早餐。好了叫我”   明诚会意一笑,转身去了厨房把房间留给了明楼。   许晓宇受伤以后,一直没有好生休息,时时处于紧张惶恐之中,睡眠障碍,闻风惊魂,已经严重影响了伤势恢复。好容易到了重庆,呆在了明楼的地盘,有了安全的环境,许晓宇在自己的药里加入了助眠和理气的成分,昏昏沉沉的睡着没有醒转的迹象。   明楼紧张的探了一下许晓宇的鼻息和颈动脉,知道她只是在睡觉。才放下心来,也舍不得走,厚脸皮的不顾礼节的拉过把凳子坐在床前一心一意看着睡的香甜的女友。   岁月静好,一室温馨。   看着看着,明楼也困意上来,手支在床边上,自己打起了盹儿。   明诚催过早饭,未见明楼出来,趴在许晓宇的门口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会心一笑,心中怜惜两个人的不易,先下了楼,嘱咐管家推迟开饭时间。   管家为难:“阿诚少爷,昨天说好的常妈还有何秋一会儿来见许小姐,你看大少爷要见一见吗?”   新员工入职,老板还需要入职讲话,至少让下面人知道老板是谁,规矩如何,有何禁忌,先形成个第一印象,彼此也好相处。明诚也觉得有些为难,人,大哥是要见的。小兔子就在大哥的心尖上,平日陪在小兔子身边的侍女更是要精挑细选。   可是现在这情况,一夜未眠的大哥还在那里补眠,小兔子还睡着未醒,就算是人来了也没法见。   明诚看了一下厨房,做了个决定:“大哥说了,这次要找的帮工是要会做饭的。你先让她们在厨房做做看,看看她们手艺如何,性格如何,人品如何。做事细致吗?合不合适照顾许小姐?”   管家常发也是明家长字辈的老人,明父在时明家管家的长子,半年前楼之明楼公馆大换血才从明家的商行里调过来接手楼公馆。   从长沙回来,明楼送走了唐采薇,楼家原来用的女佣仆妇一起被辞退。就连家里的门房也被明楼送到成都的一间商号做了学徒。楼公馆的人方月如以外都是唐采薇到重庆后招过来的,并不属于任何组织,楼之明出身军统并不是什么秘密,财政部的旧同事也还有着香火情,唐彩薇也因此通过明楼法国时的同学杜君华搭上了明楼芥蒂最深的顾家,长袖善舞的打进了明楼新的朋友圈。明楼身负重任,身背伪装,唯一能让他略微放松的楼公馆,因为唐彩薇的到来而暗潮涌动,让他避之唯恐不及。唐采薇虽然是个工作认真、颇富才华的好同志,但是因为私情所困实实在在的成了明楼的猪队友。   唐采薇一走,明诚也因为工作关系不能跟在明楼身边,明楼没有耐心分辨唐彩薇留下的人手的好坏,直接出手把原来的旧人清除干净,启用了明家的老人儿,楼公馆才重新安定下来。   这次楼公馆又要招人,实在是件让人意外大事。明眼人都看得出许小姐对楼先生重要非常。   人有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当视觉被限制的时候,原来的听觉、嗅觉和触觉就会变的更加敏感。许晓宇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有人,细细的呼吸声离她很近,泛着淡淡香皂味道的干净气息很像那个霸道又贴心的男人。这似乎是她的房间,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晓宇轻轻咳嗽一声。   趴在床上的明楼立即清醒,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搅动神经。也是奇怪,法国见到这个小兔子开始,他在她的身边从来都心无负担的进入深层睡眠。   “醒了?”明楼伸手握住了许晓宇的手,   许晓宇借他的力量坐起来   “明楼,这是谁的房间?”许晓宇问,她看不见对周围的一切无法判断。   “你的,”明楼有些脸红“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你是走错了?”许晓宇问,她也不信这个说法。   “我才下班,过来看看你,一会儿还要上班去。”明楼如实解释   “那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许晓宇看不见,但是值夜班是她的工作常态。她很是理解那种站着就能睡着的疲惫。   明楼点头起身   许晓宇伸手在枕边一摸,无奈的对着明楼的方向苦笑:“我看不见,你能帮我找一下我今天可以穿的衣服吗?”绸缎庄送来了她的睡衣和内衣,可惜她完全分不出哪一件是可以穿的,她现在身上还是昨天明楼拿给她的内衣。   明楼心里一阵酸楚,更多了无数柔软怜惜。他在衣柜里拿出一套白色的内衣,再选出一套浅蓝色的外衣。将内衣拿在手里,拉着许晓宇的手扶她起身:“我扶你去洗脸,洗完了再换。”   他一步一步领着许晓宇走进卫生间,确定每一件物品的位置,温柔的帮她洗了脸,梳了头。拉上帘子等着许晓宇换完内衣,又拉着许晓宇走到床前,亲手给她穿好外衣。   “好了”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明楼笑着摸了一下许晓宇的脸,笑如春风,无比满意“还是一样的如花似玉。”   许晓宇感激明楼的温柔以待,心中却说不出的沮丧难过,她伸出手,笑意里带着哭音:“这双手竟然连扣子都扣不好了。”   明楼安慰“你刚才扣得挺好的,一个也没错。”   许晓宇惨笑:“我还可以接骨,可以按摩。倒是不愁生计。”   明楼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别怕,有我呢?”他会养她一辈子,绝不给她半点委屈。   乖顺的靠在明楼怀里,许晓宇摇摇头:“明楼,这次来,我只是太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想见你。”   明楼心中激荡,在许晓宇的发上,轻轻一吻。   “我也想你。”他与她心心相印、深情不渝,就像天鹅,无法失侣孤飞。   许晓宇叹气“我本来的计划就是,见了你就回美国去。”   “晓宇!”明楼收紧了手臂,声音微微的颤抖。她走,从此天各一方,必然相见无期。   只剩他一个,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许晓宇忍住了心中的不舍,硬起心肠:“帮我联系美国使馆领事,我要最快速度返回美国。”她也眷恋她,她也舍不得,可是什么都不能做的她只是他的负担。他在雪里卧冰,她许晓宇的存在是雪上加霜。背负着她,他就有了累赘有了把柄,如何险地脱身?她在,他连安全都不能保证。   明楼心里生疼,狠狠的把许晓宇抱在怀里。嘴角咬出血丝,半响一字一顿的说:“晓宇,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他再次肯定:“除非我死,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许晓宇怔在当场,许久无言,长长的叹息一声:“明楼,你我都知道,你是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  求助,如何让明楼正大光明的和晓宇走?放弃职责、信仰、理想和伙伴?急!大伙群策群力,先谢过了 ☆、我来求婚   明楼一向理智,理智到明家大姐说他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和所有的人都隔着一层膜是个不择不扣的狠心人。此时这个理智的人被心上人一番话,刺激大了脑洞,低下头用撞痛牙齿的力度狠狠地亲在了他的小兔子唇上。   他固执的用舌头撬开许晓宇禁闭的唇,嘴里的血毫无遮掩的哺渡到许晓宇的嘴里,许晓宇吓得后退,明楼却执意不肯,他的一只手加重力量按住许晓宇的后颈,另一只手牢牢地抱住许晓宇的腰,一意孤行霸道执拗又绝望的加深自己的吻。他知道许晓宇说的都对,可这只恼人的理智的兔子不知道,他的理智在见到她无神的眼睛时,就已经绷断了那根弦。他的唇火热,温软不停的吸吮中轻微的摩擦着许晓宇的唇,轻微的摩擦在唇齿撞击后的疼痛里渐渐的泛起又痒又麻的感觉,诱惑着许晓宇情不自禁的回应。双舌交缠,柔滑互覆,唇间血腥只剩下纯纯的甜,恨不得把对方的灵魂都吸过来,化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他和她唇舌来往中胸口渐渐发热发烫,对方渐急的呼吸,让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们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们在亲吻里不断地索取,不断地用力,不断交融,直到他与她的世界再也插不进去一丝缝隙。   这个吻太长,长到两个人都几乎缺氧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对方。   “别走”明楼的声音很低,带了些他自己都无法掩饰的软弱意味。   “会连累你,”许晓宇想点头,可是,她越爱他,越不能容忍他受到伤害。若是因为她的存在连累了他,她宁愿自己死了,或者一辈子远走他乡与他此生不见。   “不会,国共正在合作。我也没在要紧的位置。”明楼低低的声音挑逗着许晓宇的耳朵,她不争气的半身酥麻,大脑一团浆糊,竟然傻乎乎的没有反驳。   明楼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箍住怀里纤细柔软的身子,她胸前的柔软压在他的胸前,她毫无所觉,双颊绯红,粉唇莹润,一副诱人采拮的羔羊模样,他呼吸急促,再次亲了下去。   天雷地火,抵死缠绵。   明楼抱着他的小兔子拥吻着走向床边,轻轻的,慢慢的倒在床上。   许晓宇的身子瞬间僵直。头脑未醒,肌体已经自动反应。   明楼一下子清醒过来,懊恼不已,他调整呼吸,用力压制了半天,声音沙哑:“你留下,我们生米做成熟饭?”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许晓宇紧张的向后挪了一下,小心地回答:“你大概,会被我阉了。”无媒苟合,她会被表哥灭掉的,心理阴影太重她做不出来。   明楼没想到听见如此意料之中的答案,怔了一瞬,大笑出声。   许晓宇见他不生气,也心情放松,跟着笑了起来。天还没塌下来,她急个什么?她又不会出去告诉别人明楼是共*产*党,明楼更不会去做那傻事,她怕什么?再不济她可是美国知名人士,老蒋委员长也没有轻易做掉她的胆气。我党虚怀若谷绝对会放开胸怀接纳她这个双目失明的可怜人。好像谁都没有反对他们在一起的理由,她又何必想的那么多。她就是想在中国把眼睛治好,就是想赖在这个厚脸皮的明楼身边又能怎么样?至于赚钱这件事,她也想的太多,如果明楼敢嫌她不好,她就揍他。她就喜欢他,就想嫁他,其他的,等到日本投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明楼扶着许晓宇在自己的臂弯里躺好,许晓宇得寸进尺的躺到了明楼的胸口。   她心虚的问:“你刚才没吐血吧?”她感觉到明楼的嘴里有血,但是她看不到出血量,也不知道是哪里出血?她听着明楼的心跳还算平稳有力,却也放不下心来。   明楼叹气,摸了摸怀中人因为缺乏营养泛黄的头发:“你再说要走,我可能真的吐血了。”   许晓宇紧张:“人要吐过三次血,底子就彻底亏了。你可不能没事吐着玩,心脏受不了。”   吐着玩?明楼气急,拽了一下手里的头发。   许晓宇哀哀叫痛,明楼又不忍心的松了手,自己闭口不言的在一旁生闷气。父母早逝,他和姐姐早早的当起了明家的重任,他早不知道该如何像明台那样任性直接的表白心事。一边是老师教他的君子慎行,一方面是他就是想说也无人倾听。他是摸索着一个人长大,不知如何诉苦,也不知如何被人心疼。   “明楼”许晓宇见他不说话,“明楼,明楼”许晓宇看不见,又听不见他说话,心里发慌,连着叫了两声。明楼不想理这只不把他的心当一回事,总爱乱跑的兔子。又不忍心不理她,还是不肯开口,只用手轻轻的扯了扯她的头发。   许晓宇变躺为趴,扑在明楼胸前,眼泪扑簌簌的流下:“你也欺负我看不见。”她声音委屈,泪水一滴一滴的打透了明楼的军装,打进了明楼的心里。   “别哭了,小心眼睛疼。”明楼无奈的叹气,他在这只兔子这里只有求饶的份儿。   “你不说话,我会害怕。”小兔子真的觉得委屈。   “你不是不要我了,要回美国,怕什么?”明楼叹气,轻轻拍着许晓宇的后背,只有他舍不得。这只兔子,从不在乎别离。   “那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许晓宇轻轻的问。信仰不要、责任不要、只要爱情就好。   “你等我两年,国内国民党军队一败再败,我虽然作用微小,但是不能一走了之。如今日本在太平洋上开始失败,国际形势看好,不久的将来,就是中国国内他们也坚持不下去。日本如今兵疲国弱,国力耗尽。我们离抗战胜利不会太远了。”   “嗯”许晓宇赞同明楼的看法。事实也是如此。   明楼放轻了拍背的手,盯着天棚。国,他放不开,小兔子,他也放不开。他就是贪心。他歉意的看着怀里的爱人,慢慢的用力地抱紧,世间纵无双全之法,他也要拼尽全力,不负国,亦不负卿。   “我等你”已经想开了的许晓宇决定。   明楼激动的坐了起来,抱紧了怀里的许晓宇,看着她无神的眼睛又是愧疚难言。   “对不起,又让你等了。”他好像说不出对不起以外的话,说了也只有无力。   许晓宇没有认真听,她二气发作,又开始异想天开。她摸索着抱住明楼,靠上去,凑近香唇去亲吻明楼,她的手落在了明楼的耳朵上,嘴唇轻轻的吻在了明楼的鼻子上,明楼心旌摇曳、难以抑制的仰起了头,准确的找到了爱人粉嫩嘴唇,配合着,让唇与唇纠缠在一起。他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亲吻着。如同沙漠里饥渴的旅人碰到了水,满足而甜蜜,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许晓宇喘着粗气先停了下来,她没发现,她的手滑了下来,自动的停在明楼的腰上,伸进了他军装下的衬衫里。   那里肌肤细腻,柔滑的让人想掐一把,然后,她行动比自制力快的轻轻的掐了一把,明楼自觉的尾椎骨划过一道电流,忍无可忍的轻哼一声,捏住了许晓宇的手。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自己的手,这只妖精一样的兔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瞪着傻笑着对着他的许晓宇,叹息一声把她揉到了自己的怀里。   “明楼,我不想等你了。”小兔子声音小小的,明楼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压抑着呼吸,忍住了心里的疼。   “我们结婚吧!”许晓宇痴痴地笑着,羞红了脸。   明楼喘着粗气把许晓宇打横抱在膝盖上,在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一惊一乍,他吓得真要吐血。   许晓宇叫:“不愿意就算了,干嘛打我?”什么情话都是假的,这个骗子,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明楼沉着脸,把许晓宇放到床上坐好,粗声问:“我给你的戒指呢?”   许晓宇求婚不成心头火起,从脖子上摘下和小石头串在一起的戒指,扔给了明楼。稀罕吗?她要回美国。   明楼用力地扯断绳子,握紧了戒指,单膝跪在许晓宇的面前:“嫁给我!”   许晓宇看不见他的动作,负气扭头“不嫁”   明楼执拗的把戒指套在许晓宇的手上:“晚了。你方才的求婚我已经答应了。”   “胡说,我说的不算,求婚是男人的活儿”许姑娘强词夺理,却没甩开明楼有力的手。   “我就跪在你面前”明楼慢慢的解释   “啊”许晓宇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明楼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嫁给我。”   许晓宇摸着手里的戒指,认真的问:“我可能一辈子看不见,也可能明天就因为血管破裂而死了,你还愿意娶我?”   明楼握紧了许晓宇的手:“愿意”   许晓宇笑:“那我们今天去登记吧!过了时间,我怕会后悔。”发现病根,解决病痛本来就要快准狠,明楼既然是她绕不过去的情劫,何必年复一年的分分合合?在他身边,就好。   明楼站起身,扶住了许晓宇:“好。”他们已经耽误了八年,此情不渝,又何必为一天两天纠结。他欠她一个盛大婚礼,一定会好好的还她。   重庆的11月天寒地冻,对于他,却是最好的春天。 作者有话要说:  许晓宇:结婚了。 明楼: 老婆到手了。 许晓宇:男友衣服下的手感真好,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上下其手。 没有结婚证,兔子不敢进一步亲密,如今,好像,合法了…… ☆、民国结婚   结婚证书   喜今日嘉礼初成,   良缘遂缔。   诗咏关雎,   雅歌麟趾。   瑞叶五世其昌,   祥开二南之化。   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结婚人:楼之明、冷思诺   介绍人:常有生   证婚人:言诚   主婚人:杨云宜,李桂芳   民国三十三年十一月十九日   明诚没想到早晨下班时还未婚的大哥,早饭还没吃,就已经成了有妇之夫。这只兔子下起手来真是又稳又快,毫不耽搁。一眨眼,巴黎那个乖巧的小妹妹就成了他的大嫂。   看着大哥满脸喜气傻笑的样子,明诚满心不忍的提醒他,形象形象,大哥,牙露出来了不够文雅,气质气质,大哥,眼睛眯的一条缝不够庄严。   一脚踢开捣乱的兄弟,没形象没气质的明楼先生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新娘子,郑重的接过婚书,顺利礼成。   八年风雨,一朝如愿。   许晓宇接过婚书,确认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低声问新上任的丈夫:“我该叫你什么?楼,之明, darling?还是相公?”   明楼想了一下,笑着贴在了新婚太太的耳边:“你喜欢叫我什么?”   许晓宇微微皱眉:“不知道啊!觉得好难,有种不知道在叫谁的感觉。”这是伪装的麻烦。她用的美国名字结婚,他用的伪装的名字结婚。好像结婚的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她护照上真的叫冷思诺,他现阶段也真的叫楼之明。她又不能大庭观众的喊他明楼。   “想一个你喜欢的名字。”   “David ”许晓宇依靠住了明楼“我在法国见到你的时候,记得你的法文名字。希伯来语:挚爱。”   明楼觉得当年替他起法文名字的老师简直是天使,或者这只兔子的嘴上抹了蜂蜜,一下子甜到了心里。她是他心上的光,在他的心上起舞,她可以让他,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还好,他也是她的心上挚爱,即使阻隔了万水千山,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来到了他的身边。挚爱,多妥帖的名字。   感谢上苍,让他在那个春天的塞纳河畔多看了一眼。   国防部的军需处办公室被楼之明的请假电话弄的人心浮动,上上下下飘着八卦的味道,一向保持古井无波老生入定状态的楼之明处长结婚了。这个所有人以为会对未婚妻守身如玉一辈子的王老五结婚了。当时就有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同事通过关系打听到了,楼处长娶的还是个盲女。这下子军需处更是沸腾之极。究竟是哪个女人有这样大的魅力?或者是楼处长以前的追求者都用错了方法?楼处长喜欢身体弱的?那些心思灵活,当年打着太太牌和楼家未婚妻交际过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再一次交际。当年和唐小姐打牌被楼之明冷脸以对,现在楼之明直接找了个打不了牌的盲女,可见楼处长多么讨厌牌局。这楼处长到底喜欢什么礼物呢?   被楼之明闪婚弄晕的还有楼公馆的管家,昨天一身风尘前来投靠的小盲女,今天已经成了楼公馆的女主人。虽然昨天他就看出楼先生对盲女许小姐的重视,但是这也是神速吧,莫非是以死相逼,奉子结婚?那这子来的也太快了。实在不是他想不开,是世界变化快。作为资深员工他无理由去指点老板的私人生活,他需要的就是迅速的调整自己适应工作的新变化。   新来的女佣常妈和何秋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短工变成了长工,主要服务对象已经从许小姐上升为楼太太。这女主人的身份让两个人大大的吃了一颗定心丸,忠心程度成倍提升。   明诚发现自己多了一个重新采买家具的活儿,眼睛不便的大嫂需要家里的器皿全部换成没有棱角,花瓶碗碟全换成不易磕破的。   快速的拍了结婚照,楼之明抱住了新婚的小妻子,坐着车愉快的返回楼公馆。他只请了上午的假,前方战事吃紧,下午他还得坐镇指挥军需分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物资如此紧缺的时节,军需调配关乎士气,也关乎战局。   时间紧,明楼给家里的全体员工开了个短会。   他扶着许晓宇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抬了一下许晓宇戴着戒指的手,这是明家的家主戒指,戒指在手就代表着明家家主。除了不懂戒指含义的何秋和常妈,其余明家的人无不大吃一惊,心里也收回了对新来女主的轻视。明楼是什么样的人?品格、心机、才干、谋略样样不缺、见多识广、定力超群,这小女子能入了他的心?竟然被认可至此?居然还是个盲女?   明楼坐在许晓宇的身边,握着许晓宇的手,看着家里的管家司机门房还有自己的兄弟明诚:“都是明家的老人了,见一下我的太太。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就由太太决断。明家的事,对太太没有秘密。”   众人听见明楼吩咐,齐齐起身恭敬的和许晓宇问好。   这些年,许晓宇经历了多少大项目,她对权力并无欲望,如今,她双目已盲,对于明家的事情实在不觉得有干涉的必要,不过是嫁了明楼承担个样子罢了。   她摆摆手:“我看不见,所有事还是按照你们的老规矩做。需要我出面,再与我说。”   明诚心里叹息一声,唐采薇在明家时,明楼除了组织分配的工作部分,没有让她与明家有一分的交集。不论上海的明公馆还是重庆的楼公馆,唐采薇都是明家的外人。只有这个小兔子,大哥恨不得把明家的所有都交到她的手上。   唐采薇见到的不过是明家凤毛麟角的部分,犹自念念不舍。许晓宇却云淡风轻不为所动。两个人高下立现,大哥果然有识人之能。   明楼若知道此时明成心里的想法,恐怕自己先要大笑两声,爱情这东西,他要能说清楚,他早就不会等小兔子这么多年,他就是想和他的小兔子分享一切而已。无论他坐在哪里,他都希望身边是这只小兔子。   见面会开完,明家的人个做各的去忙自己的工作,常妈和何秋去到厨房去准备午饭。   敲开了明楼的房门,明诚为难的看着手拉着手还不肯分开的大哥大嫂,觉得自己的恶人做的十分的不地道,可是明楼这一结婚,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应付的方方面面就太多了,第一、他如何和组织解释自己不汇报,不请示就匆忙结婚。第二、他如何和外界解释,未婚妻在国外自己又在国内结了婚?第三、许晓宇要不要替明楼出席各种社交活动。第四、婚礼怎么办?何时办?总不能把嫂子就这么藏起来吧!   明楼心情不错,和气的请明诚坐下,只是手还是不肯和许晓宇分开:“什么事?”   明诚只得先找最没有秘密的问:“我是来问,你和大嫂的婚礼什么时候办?怎么办的?”   明楼歉意又怜惜的看着小妻子:“晓宇说呢?”   许晓宇曾经幻想过自己和明楼的婚礼,开满鲜花的草坪上,亲人团聚祝福新人。她和他在祝福里携手走向新生活。可是现在,外界战乱未停,她什么都看不见,对婚礼什么的实在提不起兴致。   许晓宇温顺的靠在明楼的身边:“等赶走了日本人,我们在美国办。我的家人都在那里,重庆这里,这时候就一切从简好了。”   明楼揉了揉许晓宇的头发:“委屈你了”   许晓宇轻轻的摇摇头。   明楼的目光又落在了小妻子的脸上,情意绵绵不肯离开片刻。   明诚觉得牙有点酸。   咳嗽一声,提醒明楼:“那给大哥的酒会帖子什么的,大嫂要去吗?”   事关许晓宇,明楼不愿为她做主,希望听从徐晓宇自己的意见   许晓宇笑:“我一直不喜欢那个。”在美国医生地位很高受人尊重,她以技术立足从来不需要在酒会里逢迎。再说也没有医生求着患者做手术的。她不擅长那个不论明楼怎么想,她好像都帮不上忙。摊摊手:“我现在看不见,出去太麻烦”   明楼点头,回复明楼的问题:“全都推了吧。你大嫂,不喜欢这个。”   妻奴!明诚只想得到这个词。   “那,没申请结婚这事?”对组织汇报,总要有个章法。   明楼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可是,他等不得。   “我写检查,请组织处分。”他的错,他来担。情之所钟,无怨无悔。   许晓宇拉住明楼,小心地问:“那帮我也写一份吧!”   明楼皱眉:“胡闹。”哪有上门找处分的。她也不是组织的人。   “法理不过人情,伍豪同志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对吧?”许晓宇仰起头,轻轻叹息:“阿诚,你就帮我问一句,冷思诺双目失明可不可以嫁给楼之明?”带了大批批捐款和医疗物资,培训了半个晋西北护士的冷思诺希望借一点香火之情。   明诚叹气,在这两个人眼里好像就没有什么难题。大哥位置重要,态度诚恳,小兔子这回又跑晋西北给自己拉了个靠山,如今境况可怜。这擦边球打的,他要是组织里的上级也得心软。   关于第二个问题,明诚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个人就不想说了,他说完了会被大哥给灭口的。他打定主意,外人怎么问,他就不说,大哥怎么回答,他就默认!   明楼低下头,轻轻的亲在小妻子的头发上,为了和他在一起,小妻子做的比他想的要多许多……   他遇到她,是多么的幸运!    ☆、婚后时光   夜至,明楼应付了道喜的同事,关心自己的上级,没完的工作。回到了他的新婚房间。   许晓宇知道他的房间不允许外人进入,她自己又不能视物必须有人照顾,所以很体贴的说服明楼把婚房设在了自己的房间。   反正,她和明楼也不能圆房,住在哪里并没有差别。   不能圆房,明楼当然知道。许晓宇一路逃难造成身体虚亏,加上正在服药,黄世卿大夫特意嘱咐的修养事项第一条就是严禁行房。而且只对他一个人认真的说了两次。   明楼回来的时候,许晓宇正在吃药。常妈捧着蜜饯在她的身边劝:“太太,药苦,吃完了,吃个蜜饯就不苦了”   许晓宇慢慢的喝下药,把药碗递给常妈,摆摆手:“我不喜欢蜜饯,下次不用了。给我杯白水就好。”吃多了苦,这点苦药已经不算什么,能把药物配齐,快快治病已经万分幸福。做人总是要惜福的。   常妈放下药碗去倒水,就见一身军装的明楼走了进来,接过水壶,自己给新任的太太倒了一杯水。   常妈儿子虽然在明家做工,却是在上午才第一次见到明楼,知道他是家里主人。此时再见却也忍不住有一刻出神,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能形容她所见到的这个男人,就是觉得他比她见过的所有的男人都好看,那眉那眼比戏班子的角儿还精致,一身气势让人连和他大声说话都不敢,又住在这大房子里,有钱又有权,看太太的眼神就像这世界就没有别人一样。太太可真是好命,眼睛看不见了先生还能不离不弃的娶她。女人一辈子遇到这么一个男人真是掉到了蜂蜜窝里。   常妈艳羡的看了眼许晓宇,听从明楼吩咐,端着蜜饯退出了新房。太太是个和气的好人,就是眼睛不好,可惜了。   重庆城里供电不稳,房间里点的是儿臂粗的红蜡烛。   许晓宇本来长的就好,灯光下美人如玉,难画难描。因为新婚许晓宇换了身红色的小袄,俏丽如枝头上的第一朵桃花,诱人去采。明楼竟然看的呆住了,手里的水半天也没送出去。   “David,是你吗?”许晓宇问,她听见他进来,感觉到他走近,却不见他出声。   “喝水。”明楼由迷思中惊醒递过手中的杯子,扶着许晓宇的手,温柔的喂她喝下。   许晓宇问:“去的还顺利吗?有没有挨骂?”   明楼笑:“吃惊是有的,骂人是没有的。我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允许他们嫉妒一下。”   许晓宇:“没骂你就好,吃了吗?”   明楼放好杯子,搂住新婚的小妻子,抱怨:“我说回来看你,他们非让我请客,峨嵋酒家请他们吃了一顿,我怕喝醉,只陪了两杯。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呢!”   “嗯。”许晓宇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闻着明楼身上的酒气:“你和别人喝酒了?”   “还要和你接着喝。”明楼笑着拿起酒杯。倒了两杯酒。   “David,你的心脏。”许晓宇抱怨,适量的酒,活血化瘀,但是,过量的酒,对心脏,大脑都有损伤。   明楼把一个酒杯放在许晓宇的手里,自己拿起了另一杯酒:“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要喝交杯酒的。”   许晓宇一听不自觉的脸红。明楼看着她的羞涩,心中柔情万千,拉着她的手臂交缠在一起,轻轻念了一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他的声音里带着微醺的沙哑,每个字都比酒还醉人,许晓宇听得神魂欲醉,被迷迷糊糊的带着喝尽了杯中酒。酒气上涌,两颊绯红。许晓宇娇娇嫩嫩的嗯了一声。   明楼知道自己的酒量,专业训练,几乎千杯不醉。可这一声嗯,竟然比酒还醉人,他的热血轰然上涌。烧得他几乎把握不住理智。   红烛高烧,灯爆双蕊。   许晓宇的床上应景的铺摆着大红的被子和一双绣了鸳鸯的枕头。这是他们的新婚洞房。   明楼打横抱起许晓宇,在她的惊叫声中把她放在了鲜红的真丝被子之上。   黑发、白肤在红色的浓烈里有着极致的色彩对比,冲击着视觉。纤细的许晓宇在明楼的注视下紧张的喘息,她胸脯起伏,纤秀的手指紧张的抓住了身下的被子,脆弱娇嫩,让他忍不住想化身为狼,占有她所有的美好。   明楼握紧了拳头,克制自己无法平息的欲望,他的爱,近在咫尺,也脆弱如瓷。   “明楼。”许晓宇紧张的闭起了眼睛,呢喃着明楼的名字,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个声音彻底的摧毁了明楼的理智。他的妻,走过了万水千山,终于回到了他的怀里。今夜,是他的新婚之夜。   许晓宇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她知道该要明楼离开,她又舍不得明楼离开。为了身体,她知道不该越界,可是,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她又忍不住的想去撩拨。   她闭上了眼睛,一次又一次的叫着明楼的名字,左右为难,不知该怎样选择。   明楼再也忍受不了如此的诱惑他俯下身,一个又一个的吻,如同珠落玉盘一样的落在许晓宇的头发,额头,脸颊、鼻尖,嘴唇,他印下一个深吻,摧毁了许晓宇所有的神志,抬起身慢慢的向下吻去。   他轻轻的解开了眼前的小新娘的纽扣,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解开了小新娘的层层衣衫,露出了里面大红的肚兜,玉白娇嫩的肌肤,形状完美的酥胸,就像神秘的花园在他面前轻轻展开,诱惑他去更深的探寻。   他的吻,如同蝴蝶戏花,落在了小新娘柔嫩的肌肤之上。又痒,又酥,又麻,带着无限珍惜恋爱的吻,让许晓宇的呼吸更见急促,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提不起反抗的力气。   “明楼、明楼”许晓宇无力的呼唤,希望能够的到他给她的答案。   明楼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比玉还滑润的肌肤,他的手激动的轻轻颤抖,感激上苍送给他的绝色礼物。世间的美人万千,怀中这个才是他灵魂中缺的那一半。抱着她,便是无上的圆满。   明楼用力地把小新娘抱到怀中,狠狠地亲吻。他与她唇舌纠缠,呼吸相闻,激情荡跃,神动魂牵。   良久,像是空气都被消耗殆尽,他才放开手,狼狈起身。   他狠狠地吸了两大口气,勉强平静下来:“你先睡,我去洗澡!”踉跄几步冲进了新房的浴室。   冰凉的水,许久才冲灭他的欲望,心内□□翻腾,为了她早日康复,他愿意忍。   许晓宇的药里带有安眠的成分,待明楼出来时,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明楼无奈摇头,上了床,把小新娘抱在怀里,闻着那淡淡的馨香睡去。   明楼罕见的赖了床,有了老婆的人,当然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何况小新娘看起来这样的美味可口。他的手在被子里顺着小新娘的腰线轻轻滑动,然后,被人无可忍的小新娘,一巴掌推到了一边。   小新娘有起床气。明楼笑,“晓宇,晓宇”他的声音有着早起缺水的沙哑,对声控来说却诱惑异常。   小新娘再也忍耐不住,摸索着,扑上去,将明楼压在了身下,狠狠地亲了下去。   许晓宇一通乱亲,最后干脆轻轻的咬在了明楼的喉结上。   要命。明楼完全控制不住呼吸,他要起身反抗,却发现小新娘的手准确的压在了他的穴位上,半身麻软,反抗不得。   “晓宇”明楼的声音,带着诱惑,“松手”   小新娘喘息着放开,嘟囔着抗议:“别在早晨惹我。”   “哦?”他疑惑   小新娘恶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牙印,愤怒的抗议:“我也是有欲望的!”   摸得到吃不到,郁闷以及。   明楼大笑出声,翻身而起,把小新娘压在身下,用力地亲了下去。他的小兔子,再可爱不过。   看得到,摸得到,吃不到以外,婚后的日子过的很是不错。   明楼认真工作,许晓宇认真治病,闲来无事或是明楼读书给晓宇听,或是一起在江边漫步,或是品茶弄花,小小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国医圣手黄世卿老先生很是喜欢许晓宇,许晓宇虽然看不见,却是真正的外科专家,对人体了解至深,一老一小围炉夜话,互相促进,时常忘记时间。黄世卿喜欢许晓宇的豁达洒脱,将一套家传的认穴按摩方法教给了她。明楼就成了实验对象,常常被按得哎呦叫唤,许晓宇气急了要换人,楼家众人又被明楼杀死人的眼光吓得躲得能多远就多远。哄着气呼呼的小媳妇,明楼眼光冷凝的威胁:在明家,他说话还是算的。   好吃好喝好药好医生伺候着,许晓宇在春天到来的时候终于对外界的光有了光感,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物体。   难得的太阳天,许晓宇坐在窗前,在阳光下感知自己手的形状,微笑着想:看来国医的效果确实不错,不用多久她就可以视力恢复到从前了,等停了药,她可以考虑和明楼要一个孩子,一个像他的孩子。   老管家面有难色的领了一个年轻女人进来   “太太,这是方忠的堂妹,方月如,知道太太在家,来给太太问个好。”   方月如一进来就跪在客厅的正中:“太太,我以前在楼公馆做过工,现在外面实在过不下去了,求太太收留。”   许晓宇示意何秋帮她系好浸好药水的蒙眼纱布,摇摇头:“我看不见,家里的事做不了主,你还是等先生回来吧!”   楼家不是普通的人家,每一个细节都关系着里面人的生死存亡,何况是多用一个人?这个主,她还真做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许晓宇坐在客厅里笑眯眯的招呼提早下班的明诚:“我新学的腰椎保健按摩。” 明诚:“呵呵” 许晓宇:“试一试?” 明诚后退:“呵呵” 许晓宇:“你别后退,我看不到,去拉你不方便” 明诚乖乖站住,大嫂要是因为拉他摔倒了,他的皮就保不住了。 许晓宇:“我们到你的房间里去吧。” 明楼:……阿诚,很久没见到你跑步,身体都不好了。 明诚脸色雪白:“大哥……” 明楼:江边风景不错,跑个十公里对腰很有好处, 明诚苦瓜脸:大哥,我腰不疼啊 ☆、月如姑娘   许晓宇双目不能视物,对生活又没有享受的要求,每日的业余活动不过就是听听音乐,或在常妈和何秋的陪伴下散散步,更多时间是整日流连在黄世卿先生家里学习中医诊脉针灸按摩,除了时常被找不到媳妇陪伴的明楼给忍无可忍的抓回来,她在楼公馆的存在感并不强。如果明楼因事出差,她就是几天不回楼公馆也是有的。三个月的学习,她已经是黄家德济堂手艺最好的接骨大夫,开始有人点名要她看诊。   方月如的日子选的好。下午军政部开酒会,明楼不耐烦应付,早早的要她留在家里等他,要带她去江边踏青。楼太太今日在家不过是因为明楼答应带她到重庆最有名的上海馆子小浦江去吃红烧肉。   许晓宇的话音刚落,方月如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像许晓宇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伤害了她。   许晓宇微微皱眉,都说医者父母心,可这一言不合,坐地打滚,分明是个医闹。各家都有难处,话不说清,就开始哭,难道她哭了就该许晓宇怜香惜玉的去哄着捧着。   何秋心生不忍的劝:“月如姑娘,你别哭啊!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太太才好帮你。”   方月如听了何秋的话,跪行了两步,扑上前抓住了许晓宇的裤脚。   许晓宇眼神不便,又坐在椅子上,一时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险些应激反应一脚将方月如踢出去。   方月如抓着许晓宇的裤子开始抽抽搭搭的哭。她长得秀丽,哭起来楚楚动人,可惜许晓宇真的是个盲人,还是个女人。那娇柔的哭声只让她觉得有一百只鸭子在她的脑袋里吵架,为了礼貌,她强忍着自己揉额太阳穴的欲望,眉头皱的更深。   “何嫂,帮我把方小姐扶起来。”许晓宇示意何秋帮忙。   何秋连忙去拉方月如起身“方姑娘,快起来,地上凉。”   方月如抓着许晓宇的裤脚,借机已经把许晓宇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楼公馆的新太太,蒙着眼睛她看不清长相,看着皮肤很好又细又白,应当还可以看一看,只是身上一点首饰也没有,穿的也只是普通的细布做的衣服。看来这个新太太并不得宠,恐怕也像前任唐小姐就是个样子货。唐小姐好歹在楼公馆说话还是算的,用的也要比这新太太好的多。   自以为看透了楼公馆的秘密,她抽抽搭搭的起了身,柔声求告:“太太,我是读过书的人,可是,家境不好,早早的就出来做事,现在外面仗打得厉害,什么都贵,工作又难找,现在一家子四五口人连饭都快没得吃了。太太这里有什么活儿,洗衣服做饭,写写算算的我都能做。求太太看在过去我在这里做过的情面上,再收留我一次。”   许晓宇不管家,家里缺什么人她还真的不大清楚。她身边最常跟着的就是何秋和常妈,在她习惯了楼家环境之后,身边已经渐渐的不用跟人。实在是不知道把这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安排到哪个岗位?以明楼的身份,好像楼公馆真的不需要再有多出来的人了。   方月如接着哭,哭的许晓宇觉得不帮她找工作,这个弱女子出门就会被饿死了。她是医生,不好见死不救。   许晓宇还是软下了心肠:“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方月如哪里做过什么工作?她是家里的小女儿方家跟着明家做个收购生丝的小作坊,家里条件不错还供她念到了小学毕业,看了几本书学人家反抗封建包办婚姻刚搅黄了自己的婚事,日本人就打到了上海。她随着父母兄弟逃到了武汉,又随着人流逃难到了重庆,到了重庆这里天天轰炸,父亲又病了,弄的家里一贫如洗。后来找到了堂兄方忠,进了这个楼公馆里来打理家务,才算有了稳定的收入。   小姑娘读过书,心气也大了,家里介绍的婚事一个也看不上。她家里没钱,父亲又病着,条件好的也看不上她。好在楼公馆工作稳定,吃穿不愁,并不急着把她嫁出去换饭吃。就在她十八岁那年,明楼兄弟来到了重庆住到了这座楼公馆。她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人,这样一种只在小说里才有的生活。   她个性活泼,有些像留在上海的阿香,明楼兄弟也不介意她的偶尔出格。甚至会在家事上听一听她的意见。她那时就在梦里想着,不知该选稳重深沉的楼长官,还是帅气阳光的成少爷?直到她听说成少爷不过是楼长官救下来的一个孤儿,自己半份家业也没有的,才下定了决心选定了有钱有颜,官儿做的又大的楼长官。可这时,唐采薇居然来了。   楼长官是有未婚妻的。她哭了半夜,几天没有理那个外来的唐小姐,可后来她慢慢发现,楼长官和唐小姐的关系并不好,回家的楼长官几乎不和唐小姐说话的。她心里又有了隐秘的期盼。随着她陪着唐采薇在重庆的社交,她又见到了更多的像仙女一样的女人,容貌家世学历样样把她比的就像泥地里的尘灰,原来这才是楼长官的世界。   唐采薇长得漂亮,对她又真好,她就想着给楼长官做个姨太太也不错。只要楼长官爱她,宠着她就好。那时她才真心的认可了唐采薇。她讨好唐采薇,陪着唐采薇以楼之明太太的身份四处社交。却没想到楼长官出差回来之后风云全变,唐小姐被送出国读书,楼家旧人全部换掉。她哭着求楼长官留下自己,得到的却是一笔和她三年工资一样多的遣散费。   再后来,她听说楼长官娶了太太,这个女人还是个瞎子。她就知道,一定是因为那个秘密。   方月如哭哭啼啼的从手绢的缝隙里偷看许晓宇,心中愤恨不平。这一定是楼长官用来遮掩秘密的人。   她也知道楼长官的秘密,如果楼长官一定要一个人替他保密,她一定比这个瞎子做的好。   许晓宇等了半天还只听见这个方小姐不停的在哭,觉得耐性已经在冰点线下叫嚣,这人把她当心理医生吗?还得哭完了发泄够了再说?   她叹了一口气,看在战乱的份上,她再忍他一会儿。   “方小姐,你以前还做过什么工作?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一找?”黄世卿家交游广阔,她说上一句说不定就能帮了这位方小姐。   方月如听见许晓宇怜悯的口气,心中更是气愤,她比不上唐采薇,可是要比眼前的瞎子好上太多。凭什么她要高高在上的对她发话,她忽然恶意的想刺痛眼前的女人,她就是看不得这个瞎子挂着楼太太的名头对自己耀武扬威。   她接着哭:“我只是在这里伺候过以前的楼太太!”她看着许晓宇沉下脸,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快活,声音尖细,哭的梨花带雨:“不,不,是唐小姐。我就是陪着她,她打牌呀,跳舞啊,出去吃饭都是我伺候的。我伺候的可好了。太太不管去谁家我都有认识的姐妹,不会让太太吃亏的。”   许晓宇咬牙:很好,明楼,前太太没打上门,前太太的丫鬟先上门踢馆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明楼笑着走进家门,他今天还算顺利。日本人胶着在南洋战场,国内的抗日形势大好,眼见着胜利有望。实在是大快人心。家里的小兔子难得停下来,不去德济堂,乖乖的在家里等着自己。   春风和暖里,他终于有机会和自己的小媳妇,去忙里偷闲的约会半日。 作者有话要说:  楼楼,这是后遗症。请收好。 ☆、相互体谅   难得放了自己半日假的明楼,回家接小妻子出门去吃小浦江的红烧肉。她笑意满脸的进了楼公馆的客厅大门。   抬手将公文包交给了自己的保镖兼副官常和,意外的看见了小兔子正在客厅里会客。而那个客人,竟然是以前楼公馆的帮佣方月如。   他皱眉,这个方月如,她怎么回来了?   长沙回来,他清理了有关唐采薇的一切痕迹,不希望唐采薇的存在影响他的工作和生活。这个方月如也刚好是痕迹之一,一并被他送出了楼公馆。   唐采薇不是不好,只是唐采薇要的他给不起,两个人已经不能心无芥蒂的在一起搭档。借工作之利,动男女情,本就是情报工作的大忌。男女之情,近则不逊,远则生怨,并不适合需要时刻冷静的特工工作。   当他的报告打上去,上级也认为他说的对。唐采薇到达重庆之后有一些行为已经超出了组织对工作的规定。她热衷于社交活动,把本应韬光养晦的楼之明推到了众人瞩目的风口浪尖。楼之明就算是出了军统,但是他在上海的工作经历一旦泄露也必然会引起日本人的报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经过慎重考虑,组织同意明楼的建议,调唐采薇出重庆。明楼的身边重新派了李云鹏化名常和,配合明楼的卧底工作。   方月如,本来只是明家看房子的使女,丫头身子,小姐脾气。因为不够精明,所以明楼看在明家旧人的情面上一直没有动她。   唐采薇一走,楼公馆再不需要女性工作,他给了方月如足够普通人家吃喝2年的遣散费。建议她再去读个书,出来做个文员,也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   她怎么找到了晓宇?哭哭啼啼的在说什么?   明楼小心地确定一下许晓宇的脸色,还好嘴角还有笑容,只是有点咬牙的迹象,生气了么?   明楼心里不确定,慢慢的靠了过去。   何秋眼睛尖,最早看到明楼,连忙问好:“先生回来了。”   许晓宇心头有气,不想理他,站起身,很礼貌的问了声:“楼先生好。”明楼被这客气的称呼吓得心尖肉跳:“今天怎么样?眼睛好些了吗?”   许晓宇回答的更加客气:“托先生福,都好。”   明楼心知不好,赶忙上前扶住了许晓宇的手,许晓宇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反身扶住了何秋的手,礼貌而客气的笑:“先生,方小姐找您,我就不打扰了。”冷淡的就像许久未见的客人   明楼心知要糟,又不好当着人用力拦着 ,只叫了一声“媳妇。”话还没说出来,方月如已经扑着跪到了他的脚下,抱住了他的腿。明楼避之不及只躲开了一半,还是被她抓住了裤脚。   许晓宇借机扶着何秋的手,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楼连忙去拦方月如,劝:“阿如,有话起来说。”明诚不在,明诚若在,方月如连楼公馆的门都进不来。常发做管家,心还是太善了。“常和”明楼叫自己的副官“请阿如起来。”   方月如难得离明楼如此之近,一时哪里舍得,她紧紧的攥着明楼的裤脚,将泪水一滴一滴的洒在了裤脚上面,很快明楼的裤脚就濡湿了一片。明楼恨不得把裤子脱下来扔到火里烧掉。看着方月如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明楼一丝一毫也怜惜不起来。好好的不说话,见人就哭,知道的是她来寻求帮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始乱终弃,把人家小姑娘给怎么了。   常和第一次见到方月如,看着方月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的委委屈屈的滴泪,他都怀疑明楼是不是犯了生活错误。   明楼像看烫手山芋一样的看方月如,希望常和能动作迅速有力。可是常和自己也是个年轻男人,这大姑娘他也没法生拉硬拽啊!常和求救的看着明楼,讨要处理方法。   他求救的看向明楼,明楼自己一向绅士做派,也没对女人动过手,无缘无故的也不能真的一脚踢开。   厨房帮忙的常妈听见客厅的动静出来一看,连忙跑了出来。一看是方月如,自己也大吃一惊。方月如的家离她家不远,他儿子常青和方月如的堂哥还是同事,在一个店里干活。长青曾经想过和她提亲,可是方月如这孩子平常眼高于顶,并不和她们交往。这次她进了楼公馆,方月如看她更和看仇人一样,连话都不说了。   常妈人老是精,看出了明楼的不耐烦,连忙跑过来抱住了方月如的腰。“月如,这样不好看,有话起来说。”   方月如挣扎着不肯起来,死死地抓着明楼的裤脚,险些把明楼拉倒。明楼怒道“放手”   明楼觉得快要抑制不住怒气,他楼公馆是菜市场吗?“常妈,快把方小姐拉开。”   方月如听出明楼的话里的寒冰,不甘心的松开了手。调整好最诱人的姿势跪倒在地,看着明楼嘤嘤的哭。   “方小姐,有话说话。”明楼退了两步,目光向楼上扫去,不知道小兔子生气没有。   方月如跟着向前膝行两步,保持住了和明楼的距离。吓得常和上了一步拦,在两个人中间。再让这个女的扑到长官身上,他这个副官就回家吧。   方月如见自己近身不得,从袖子里抽出了洒了香水的手绢,擦干了眼泪,柔柔地哀求:“先生,家里活不下去了,我想请先生怜惜,让我能回公馆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什么都行。”她满脸祈求的望着明楼“真的做什么都行。”   明楼点头,“常和,这几天留意一下有哪里要招人。有消息通知一下方小姐。”明楼看了一眼常妈。都是明家旧部,也许还是兜兜转转的亲戚。   “常妈,你认识方小姐?”   “我们是一条街上的邻居。”常妈连忙回答。“不过住得远,并不熟。”明楼称呼旧仆人方小姐,并不是亲近而是要划开距离,方月如想进楼公馆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长河有了消息就通知常妈告诉方小姐好了。”明楼说完,吩咐:“常妈,照顾好方小姐,你放半日假,送方小姐回去。”说完,看也不看方月如,急急忙忙的上了楼。   许晓宇被方月如闹的心烦意乱,让何秋帮她打开留声机,放了一段曲子,狠狠地喝了两大杯水才压下了心里的火气。唐采薇的事,明楼已经解释清楚,以明楼的骄傲他完全不屑于玩弄助手的感情,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女佣。明楼如果是见色欣喜,见利忘义的男人,他也不会冒着尔曹身与名俱灭风险顶着汉奸的骂名,卧底上海滩。他更不会等她八年之后,只为了她的健康就每夜每夜的冲凉抑制自己的欲望。   她相信明楼,她只是生气,气有人用了楼太太的名头。   许晓宇倒在了床上,嘲笑自己也是个小醋坛子。她对明楼太在乎,以至于开始吃醋,开始不讲道理。明楼在上海是个伪装者,在重庆又何尝不是?她若因为这个小女佣而发怒上了有心人的当,那么明日再出现一个绝色美女,她岂不要吃醋吃死。   叹息一声,女人动了情,就是一只捍卫领地的母老虎,她也不能免俗。对于明楼,她已经比以前在乎太多。   大大的床上,纤细的身子蜷成一团,明楼见了自己心里先软成了一滩泥,提不起一丝硬气。晓宇跟着她,吃苦又受气。他还是对不住她。   摆摆手,让陪着许晓宇的何秋下去,明楼自己坐到了许晓宇的床边。   许晓宇听见他的声音,装模作样的没有理他:   明楼给自己倒了杯水:“二处有个小伙子叫邵诚辉,陆军大学毕业的,小伙子长得好,用算盘算账特厉害,一个小时内报数,报多少打多少,出错率不到百分之一。二处的处长出差最喜欢带他,这次带他出差到了成都,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死活非得把他踢出二处,还要把小伙子降职。谁劝都死活不肯收回命令。”   许晓宇竖着耳朵听,还是不肯理他。   明楼慢慢的喝了杯中水,不紧不慢的讲:“小邵难过啊,就到我们处里来说委屈。原来……”明楼抬高了声音卖关子,许晓宇转过身,对着他,问:“原来什么?”   明楼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倒了一杯递给许晓宇。自己先笑了出来,吸了口气接着讲:“当时二处正在成都查军需账目,下面有一个单位的账目对不上,带去的另一个会计问怎么办,二处处长刚喝过酒,就说了一句话三个字:邵诚辉。”   “没想到这个会计出去就把账目给烧了。二处处长酒醒了的时候发现账目都烧成灰了,就问会计,‘你怎么这么干?军法处置’会计就回答‘你说的啊!’”二处处长当然不肯承认,那会计就说不信你问小邵,处长一张口,他是河南人,‘烧成灰,你听我说了了吗?’”   明楼自己先笑了起来“邵诚辉,烧成灰!这下好几本帐全都成了糊涂账。”   许晓宇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也不扭捏,问“就这么就把人家邵诚辉给撵了?”   明楼摇头:“不撵他,撵谁?”   “哦?”办公室秘闻?   “处长不能动,会计的岳父是军政部的副主任。这么一笔糊涂账,只好算在小伙子头上。谁让他后台不硬业务硬,算盘打得再好,也挡了别人的晋升路”   许晓宇同情的陪着叹息一声“唉……可惜呀”   明楼见徐晓宇不生气了,上前抱住了小妻子,柔声问:“不生气啦!”   许晓宇狠狠地在明楼腰上的肉上掐了一把:“谁说的?”   明楼呼呼叫痛,许晓宇轻哼:“让你再去招惹什么唐小姐,娄太太”。   明楼绝对不肯背这个黑锅:“真没有,绝对没越过同事的界。”   许晓宇也知道是自己没事吃醋,先笑了出来:“敢惹祸自己去找邵诚辉去。”   明楼瞪大眼睛,小生怕怕 :“你要谋杀亲夫?烧成灰?”   许晓宇起身,将手里的杯子递给明楼:“借算盘,跪算盘去。”   她摸索着扶住床,起身抬步,明楼放好杯子,见她不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从后面抱住小妻子,柔声问:“还生气啊。”苏苏麻麻的声音,让人软了半边身子   许晓宇摇头,接着向前走:   明楼低声求饶,拉着不肯放手:“你要是还生气,就打我两下好了。”   许晓宇摇头,用力向外推着明楼:“没生气,你也不容易。”   明楼抓的更紧:“要是生气,就罚我跪搓衣板吧!你还有伤,气不得。”   许晓宇夹了夹腿,恼怒的喊了一声:“放手,”   明楼:“不放”   “我要去解手。”水喝多了!   明楼:扶你去   许晓宇咬牙向前:“滚……远点。”明楼松开手   “晓宇。”明楼叫了一声,   许晓宇回头   “碰”撞到了墙上   明楼的声音变得很小:“慢点。”他的兔子蹦的真快。   许晓宇:……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聪明人,不会在和丫鬟吃醋里浪费大好时光。 方月如很重要,没她,明楼不能出重庆。 ☆、忽而□□   1945年,抗日战争进入了最后阶段,日本在太平洋上节节败退,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不同于国民党的节节败退,工厂党领导的军队和武装深入敌后,发起对日寇的反击,扩大了抗日根据地,战果累累。军队迅速扩大。国民党从上到下的竖起了提防工党抢夺胜利果实的神经,寻找着打击工党每一个的机会和理由,下定决心把破坏和平谈判抗日大局的责任推给对方。   不管上面的人怎么想着胜利后的利益瓜分,正常的老百姓还是在飞涨的物价里辛苦算计,勤勤恳恳的去谋求一餐温饱。当然,有些整日幻想着一飞冲天,不劳而获的人除外。   方月如的耳朵里不停的想着那个诱惑的声音,就像魔鬼送来的糖“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述我,我会实现你想要的。”   如果一个人要注意了另一个人,找到他就是很容易的事。心中自觉比许晓宇不知好多少的方月如开始关注楼公馆的女主人的动向。虽然当着明楼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个字也不敢说。那是因为明楼对她来说就是天上的云,是可以看但是不可以摸的神。可是楼之明的太太不一样,那个女人不但是个瞎子,也没有钱,还在德济堂给人家接骨赚钱。她还不如她,凭什么她就可以留在楼先生的身边,如果要保守秘密她也可以呀!她是那么的爱楼先生,为了楼先生,她什么都可以做的。   每天,她都专门绕道德济堂旁边的菜场去买菜,她常常可以看见楼先生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个瞎子,送她去上班。那个什么都不是的瞎子凭什么可以得到楼先生的照顾,因为她瞎吗?   嫉妒就像注了水的硫酸,微微的不可察觉的酸,一天一天的累积,最后成为腐蚀一切理智的王水。尤其当她回到自己那个用毛竹和泥土搭起来的四处漏风狭小的家的时候。每天捉禁见肘的计算菜钱的时候,听着父亲的咳嗽声去安抚吵闹不休的侄子子女的时候。明楼给她的离职费不少,但是和楼公馆的生活根本没法比,没有音乐,没有美食,没有衣香鬓影,也没有不愁柴米的安逸舒适。嫁人?她当然要嫁,和哥哥嫂子生活在一起,还要挤着和侄子侄女睡在一起。他们给她介绍的也只有她们一样人家和一身臭汗,连脚也洗不干净的穷苦人。   她就开始幻想那个被呵护的人是自己。直到她认为那个女人真的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她决定给楼先生一个机会,可是楼家的大门没有对她敞开。常妈虽然送来了一点粮食和钱,带给了她几个大户人家招使女的信息,却再也没给她进入楼公馆的机会。   许晓宇的眼前已经可以分清物体,只是为了保护视力不受强光刺激,时时用布蒙着。   方月如冲到许晓宇面前的时候,许晓宇刚刚给她的病人接完骨。随身的常妈被她派去陪患者拿药,贴身的护卫在走廊里焦头烂额的安慰患者家属。   这次接骨的病人家人很多,男男女女足有七八个,房门口挤成了一团,方月如就趁着这团混乱溜到了许晓宇的身边。   方月如狠狠地拉向许晓宇的手,许晓宇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还是好的,她感觉到危险,听风辨位身体自动后退,躲开了突然袭来的手。她凭着记忆,后退一步勾起了身边的凳子踢了过去。凳子打在方月如的腿上,方月如被撞倒在地。她揉着腿爬起来,疯狂的呵呵的笑着:“告诉楼先生我在江边码头等他,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不去,我就会让他后悔的。”   许晓宇一怔,和她说话的人是谁?好耳熟。楼之明的秘密?   什么秘密?   “楼先生是我的。“方月如狰狞的扑向许晓宇,许晓宇依凭着直觉连连后退,后腰磕到了桌子上。退无可退。握紧了衣兜里防身用的手术刀。   听见屋里的凳子倒下的声音,外面的人急忙冲了进来,许晓宇人和气,医术好,和黄世卿平辈论交,身后还站着楼之明这个大神,药堂里的所有人自然愿意护他周全。方月如却趁机跑了出去。一团混乱里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样子。这些替人看病的医生,并没有时间注意一个不起眼的患者。方月如又钻着空子,溜了出去。   在军统担任训练教官的明诚下班早了一回,奉大哥之命来接大嫂回家,大哥出差昆明,去调停云南的滇军和中央军在物资分配上的矛盾这一去至少要五天时间。大哥不放心他的小媳妇命令他每天接送。   “阿诚,有人对我说要你大哥去江边码头,否则他会泄露秘密。”许晓宇皱眉,她不知道也想不清威胁他的那个人说出的秘密是什么?想来想去,还是提醒明诚。希望他来处理。明楼不在,明楼若在,就要方便许多。   明诚一惊。秘密?他和大哥的身份就是秘密。每一个行动都是秘密,这样没头没脑的说法是为什么?他竖起了危险的神经,提高警惕,   明诚替大哥去了码头,人影空空,一无所获。   那个威胁的声音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明诚和许晓宇的心头,让他们紧张,恐惧却无法预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是一个恶意的试探和玩笑?   他们低调的保持常态,许晓宇再一次提起精神未雨绸缪,拨通了几个电话。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忙了一个星期,才安顿好好滇军上上下的明楼,风尘未尽,微笑着想着他在家里等候的小妻子,想着怎样讨她欢心,怎样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陪一陪她。不知道她想他了没有?这回可要让她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呆几天,不能为了病人竟然忘了丈夫。   舷窗外的风景如电影般的划过,明楼视而未见。他本来不必要跑这一趟的,但是滇军的龙云后蒋委员长不睦已久,面服心不服,1944年2月5日,昆明龙云部竟然冒充土匪,抢劫美国军械,美国因此不发中国武器,蒋委员长直书“龙云跋扈,尤可忧虑”。但是在抗日大旗下,双方也不可能撕破脸,所以每到发放军需的时候,就是双方互相扯皮推诿的时候。作为下面人,他们去到昆明,也只能是点头哈腰和和稀泥,完全起不到实际意义,但是却不得不为之。   明楼无奈摇头,就这样派系林立的国民党,不知道在抗日胜利之后又是怎样的一场斗争?桂系,直属中央军,湘军,川军,滇军,等等大大小小的头目已经勾着脖子,竖起了耳朵做好了大发胜利财的准备。那时候,是地方各自为战,还是中央军收复大权,就值得好好的琢磨了。中国,不知道多久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这个被战争凌*虐的千疮百孔的国家,可还经得起折腾?   不愿意再想这些他无法解决的事,他的思维又回到了那个不肯老老实实呆着养病的小妻子身上。居然又成了接骨名医,真是不管什么困境都难不倒她!只是,绝对要和黄老先生说好,千万不能让她累到了。好容易长出了点肉,可不能累的瘦回去,女人抱起来,有肉的比较好。   飞机门开,明楼拎着公文包,带着常和走下了舷梯,看见的却是一个没想到会再见面的老熟人,仍旧在军统就职的王天风。   “毒蛇,又见面了?”王天风笑   明楼摇头“疯子,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再想提起。”他退出军统,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王天风挑眉:“哦?那眼镜蛇呢?”   明楼打量王天风:“什么意思?”   “毒蛇,为什么你没死在上海?”王天风叹息,那样他和他就不必兵戎相见,示意身后的士兵解除明楼和他的副官的武装。   与此同时,楼之明公馆也被一群军统士兵直接包围。   管家,佣人全都被看管起来。所有人都在枪口之下,稍有反抗就会被乱枪洞穿。   常妈紧张的跟在许晓宇身后,瑟瑟发抖。   带头的是个军统的少校副官:“楼夫人,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许晓宇坐在椅子上,不为所动,吩咐:“常妈,去倒杯茶。”   常妈哆嗦着向厨房走,被一个士兵冷哼着拦住。又退回了许晓宇的身后。   “楼夫人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军官说,他们侦察过,楼公馆里除了这个盲眼夫人的保镖,全都是老弱妇孺。他们必须被带回去,尤其是这个很被楼之明宠爱的夫人,她将会成为打开楼之名的突破口。   许晓宇忽然笑了:“理由?”她问的淡定,像听见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他的镇定感染了楼公馆的所有人,大厅里的人齐齐的看着这个双目失明,平时并不管事的女主人。希望她会带来奇迹。   “夫人不知道你丈夫是共*产*党吗?”   许晓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件事你不知道。”   “什么?”   “我是美国人。”许晓宇说的平静。党派林立的中国,外国国籍竟然成了她最好的护身符。   “我是美国医师协会会员,美国医疗援华团的副团长,还是国际红十字会的注册医生,你要捉我……请到美国大使馆拿外交照会。不能因为我看不见,就欺负到我的头上来。”许晓宇说的认真,甚至有些恶意的嘲笑。   军统少校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这个瞎了眼的冷思诺,竟然不是个普通医生,这么大的来头?   “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美国大使馆,还有援华医疗团,希望阁下能给我一个最好的解释,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包围我的家,破坏我平静的生活。冷思诺,为了中国抗战九死一生,难道就为了你今天枪口相对?”她冷笑:“或者是蒋委员长亲自来解释一下,抗战还没结束,日本还没投降,就准备过河拆桥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疯子再次出现,毒蜂对毒蛇?作者恶趣味。 ☆、兔子出手   军统的审讯室和76号的审讯室并无太大差别。一样的阴森,血腥。刑具挂满了墙上,地上还留有上一个受刑者尚未干透的紫褐色血迹,他让胆小者闻风丧胆,对于明楼这种经过特工训练的人来说,却毫无威慑力。   明楼被绑在刑台上,站成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王天风拿着鞭子站在明楼的身边,十分外惋惜的看着明楼:“没想到有一天你我兄弟,竟然在这里相见。”   明楼笑了一下:“我也是,蓝衣社的老人,竟然得到如此对待。不只是心寒可以说清的。”   王天风手里的辫子在虚空中爆了啪的一声,贴近明楼:“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共厂党?是二七年?还是在法国?”   明楼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天风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了明楼身上:“你知道,我们还知道,你在上海的时候,是军统与工厂党来往最密切的时候。”   明楼仰起头,丝毫不在乎落在身上的鞭子:“那是我的前任,你做的事情啊!”   王天风的鞭子,再度落在了明楼的身上,十几鞭子下去,明楼薄薄的春季军装很快遍布了血痕。   “为什么眼镜蛇出现在上海的时间,与你出现的时间如此吻合?”王天风追问   “那为什么76号同时捣毁了延安和重庆两边的情报组织?”明楼笑,这愚蠢的问题。   “我们抓你,是有人告的密。既然抓了就有证据。”王天风用鞭子手柄托起了明楼的下巴。   “好啊!那你就直接枪毙我好了。”明楼歪歪头,错开了王天风的鞭子。   王天风不依不饶的用手再次捏住了明楼的下巴,直视明楼的眼睛:“毒蛇,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吗?”   明楼平静的回视,等待他的下文。   “你太在乎感情。在乎亲情,在乎友情,在乎爱情。做不到无情,你永远都不是个好特工。”   明楼像看一个他从不认识的人一样吃惊的看着王天风:“王天风,你爱国吗?”   王天风拍拍明楼的胸口:“我愿为国身死,怎么不爱这个国家?”   “那你为什么爱国?”明楼接着问   “因为他是我的国家。”王天风挺胸,爱国是他的信仰,九死不悔   明楼笑:“我也爱国,因为我生在这块土地,长在这块土地,我的亲人、朋友、爱人统统的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我爱他们,我愿意用我的所有去换取他们的好生活。哪怕我身死魂消,我也希望成为他们喜欢的那朵花朵下的泥土,让那个花开的更艳丽一点。我爱国,我希望拼尽我的所有让我爱的人在这片土地上幸福生活。”   “你想的太多了。”王天风叹息,其实有国才有家,他们都懂得,也因为爱家,所以他们以身许国。   明楼摇头,目光苍凉:“抗战还没胜利,党争又起,不过是因为派系不和就构陷昨日旧人。疯子,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就为了这个结局?”   他和他都是蓝衣社时就加入的军统老人,少年时的热血,卧底上海的艰辛,一次次任务里的生死相搏,这一刻都化作了无法排解的悲凉。   王天风苦笑用力在明楼的双臂上又留下了几道血淋淋的鞭痕。他不是政客,只是执行命令的军人,上峰有令,他只能执行。   他靠近明楼威胁::“隔壁左边是你的兄弟,也就是你的前副官明诚,右边是你现任的副官常和。没错的话,我们的人现在正在去你家抓你夫人的路上。”   明楼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奋力的去挣扎,想要挣开帮扶他的铁链:“她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王天风用鞭子敲了敲明楼的手臂和胸膛:“你还是招了吧,免得你的夫人受苦。”   明楼无力的低下头:他还是连累了他的小兔子。   王天风诱惑:“招了就送你们远走高飞。一起出国去,再也不回来。”   明楼低下了头,看着脚尖一言不发,若愿意出国再也不回来,小兔子根本不需要趟这趟浑水,可是小兔子和他一样回来了,他们都是一样的爱这个国家,要是他招了,背叛了信仰,小兔子反而再也不会原谅他。王天风看扁了他,更看扁了那只兔子。   “你会后悔的。”明楼低语   王天风甩开鞭子敲敲明楼的大腿,在上面留下了几道血痕,露出了嘲笑的笑意:“谁让你惹多了桃花债,前妻对党国告了密!你还有说的吗?”   明楼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天风:“我只有一个老婆,没有前妻。我太太是冷思诺。没有,也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   王天凤吃惊的眨了眨眼睛,笑出了声:“毒蛇,你真够冷血的。你那明太太娶了四五年,你都忘了。”   明楼笑,他怜悯王天风:“我和我太太的感情,你不懂”   王天风的鞭子在明楼胸前戳戳:“我就知道你是个花心大萝卜,先有个汪曼春,再有个许晓宇,又来个唐采薇,还有个前任丫鬟叫什么月如。这有了新太太全都不认了。”   “女人多了,不是因爱生恨,就是因爱成狂,再不就互相利用,麻烦。一个太太刚好。”   “也对”王天风深表理解,狠狠地捅上一刀:“你那个许晓宇,你把明家的家徽都给了她,她还跑去和顾清明勾三搭四。连我都看不过去了。还是稳稳当当的娶个新太太好了。”他对那个许晓宇也有阴影,幸而明楼迷途知返,又娶了新太太。   明楼听着真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这个欠揍的老王。他狠狠地瞪王天风:“滚”   王天风上下仔细打量明楼,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留下了又青又紫的巴掌印。他狞笑着用手心接住了明楼嘴角流下的血,抹在了明楼的头发上,看着那血滴到明楼的眼睛上,蜿蜒如血溪。   王天风用鞭子敲着明楼的肩膀,问“你就没有要招的”   明楼扭头:“你要我招什么?”王天风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虽多,但却不重,看着吓人。却都没有伤到筋骨。   王天风叹息摇头:“主审你的是军统新来的副主任朱纪廉,忙着立功受奖,对我们这些老人没有香火之情。我这大刑之下,你威武不屈,暂时兄弟也没什么办法。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一下,你老婆被抓来没有?招与不招,你自己好好思量。”   对于这个合作竞争多年的毒蛇,王天风心中也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这个军统,明楼已经出去了,过上了自己安稳的日子,却有人非要把他抓回来。穿上这身衣服,竟然真的不死不休?想着重庆的家人和孩子,王天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伪装者,真不是什么好职业。   明楼心中愤懑,低头不语,更多的是暗自后悔。他就不该让晓宇留在这个布满阴云的重庆,若是听了她的放她走,怎么会有今天?他的周围血色太深,负担不起她的亮色。   新上任的军统办工室的副主任朱纪廉比他更加后悔,不该轻信下面的小人言语,说抓到了一条大鱼,既可以震慑原来的军统老人,又可以破获工党的地下组织,立功受奖。他再次确认凡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里面都夹着石头的。   他的手里是明楼的档案,明楼,明家的种种疑点,还有不知名的人送来的方月如和方月如的供词,方月如说唐采薇醉酒说过自己和明楼都是工厂党,以及在延安偷拍的一据说是唐采薇的照片。明楼现在的瞎老婆也是为了保护这个秘密而存在的。 多么完美的证据链,只要抓到这个瞎老婆就一切真相大白。就是天上给的免费大礼。   多么简单,抓到明楼的瞎眼老婆打一打,吓一吓,让她把明楼和工厂党勾结,潜伏进军统的罪行一说,然后把这件事报告给戴局长,再通过明楼交代出工党在军统里的地下组织,就可以完美的收官,并且把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责任有礼有节有据放到共厂党的身上。   可惜,现实永远不如想像的美好。他们的迅速行动碰到的最大的一块石头,竟然就是明楼的瞎眼老婆。   她是美国人,是美国知名华人,是和美国军方关系很好的美国医生,还是一只长着尖牙利齿的母老虎。为什么没有人提醒一下,明楼的老婆替人家接骨赚钱不是因为缺钱,不是因为明楼不待见她,而是因为她是一个著名的外科医生。   冷思诺,没有和朱纪廉派来的少校废话。   她直接电话美国大使馆,   冷思诺扶着看傻了的常妈的手,问美国大使馆的武官参赞史密斯:“请问,我出于人道主义支援中国的抗日战争,违法吗?”   史密斯摇头:“当然不,这是英勇的、仁爱的、应当被赞扬的人道主义精神。”   “那请问,我嫁给我心爱的中国男人,违法吗?”   史密斯摇头:“这是你的个人选择。并被诸神祝福。”   冷思诺点头:“既然我没有违反任何法律,就是应当被国家保护的公民对吗?”   史密斯赞成:“美国保护一切本国公民的合法权利,无论他在哪里?”   冷思诺在电话里点头:“我在西山公馆被限制自由,我的丈夫和家人被无理扣押,而我现在双目失明,需要保护。如果你们不能保护我,我将致电我的老师爱德华州的杰克逊教授,让他在美国发起抗诉。”   冷思诺电话一放,史密斯立即打电话给外交部抗议,在重庆,竟然有人胆敢对最佳的友邦美国的公民随意使用拘捕措施,这是严重的破坏中美友谊的行为。   冷思诺的第二个电话,打给了美国援华医疗队在重庆的办公室,她建议援华医生办公室代她召开记者会,公布一下她在援华医生的工作业绩和医疗援助及其捐款。并陈述了自己丈夫被抓,被孤独的困在楼公馆里等待救助的可怜情形。   重庆上下,一片哗然。大小道消息纷飞,多是成为了最大的热点。军统胆大包天,对美国爱国华侨动刑,立即成为头版头条。飞到了委员长和戴局长的桌子上。   然后,……朱纪廉被上锋撵到了楼公馆,对她这位丈夫被抓的可怜女士来审查和慰问。   至于是哪个王八蛋提议的让他把这个瞎女人抓回去打一顿,他决定回再在找他算账。   他客气的对许晓宇报以微笑:“冷女士。冷小姐。”   许晓宇神色冷肃:“这一上午,你就把我丈夫给杀掉了?”   朱纪廉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楼先生还在审查之中。”   许晓宇点头:“那请叫我楼太太”   “楼太太可能不了解楼先生的过去,所以对我们的工作有些误解。”朱记廉说的委婉又客气,希望徐小雨能体会他的一番苦心   “你说我眼瞎心瞎找错了人?”许晓宇最讨厌斗嘴,她喜欢直接下刀。   “误会,楼先生的前任太太投奔了工厂党,连累了楼先生,我们也只是尽审查职责。”朱记廉冷汗直出   许晓宇也不与他纠缠,直接提出条件   “第一、没有前任楼太太。我是唯一一个和他在法律上结婚的女人。”   “第二、拿出你说的那个女人投奔工厂党的证据。这个不拿也没什么,那是她个人的政治倾向,与我和我先生无关”朱纪廉擦了一把汗,   “第三、拿出我先生是工厂党的证据。严刑逼供的不算”没有证据,朱纪廉冷汗又出。   “第四、我要去见我先生。你们必须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否则我将据实回报美国侨界,让大家看一看我们省吃俭用的捐钱给了一群什么玩意!”   朱纪廉险些跪到地上,这个报告一出,他朱纪廉只能一死谢罪。   楼之明,你这老婆虽然看不见,但是没有人比你更会娶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天风给明楼的伤口弄得血淋淋的,其实是想保护明楼,不过可能引起兔子的反弹。 征求意见:兔子该怎么反弹?戒指的仇她还没报。这又打伤了明楼。兔子该如何反应? ☆、探监   明楼被捕,生死不知,化名冷思诺的许晓宇的要求十分简单,她要见到自己的丈夫,决不允许无关人士罗织罪名,陷害他的丈夫。   许晓宇的行动力很快,就在朱纪廉安抚她的时候,楼公馆来了三个人,他一个也不敢拦着,美国驻重庆大使馆的武官参赞史密斯,美国援华医疗团的团长威尔.劳伦,报界主笔民生报的编辑秦声。   美国援华医疗团的团长威尔劳伦是旧相识,见到许晓宇蒙上的眼睛,白头发美国老头立刻眼圈红了,他难过的上前抱住许晓宇:“snow,I’m so sorry ”   他和史密斯抗议:“这是我们的副团长,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士,1944年长沙抗战里失踪,我们所有的同事都非常难过,一直在寻找她。可是她遭受了这样的不幸。这可怜的孩子,是她的丈夫帮助了她”   “现在她正在积极的用中国医学治疗自己的眼睛,她的丈夫却被抓到了监狱里,这简直是不可原谅。”   “美国法律保护本国公民,可是在我的家里他们抓走了我的丈夫,我不知道,失去泥土的鲜花怎么活下去。劳伦,你们会帮我的吧!”许晓宇说的好生可怜。白胡子的劳伦立即答应。”   “史密斯先生,你看到了他们派兵包围了我的家。还抓走了我的家人”   许晓宇看向朱纪廉:“你们都抓了我家的什么人?”   朱纪廉汗出如浆,把手里的手绢都湿透了:“楼先生、明诚、和他的副官。都只是协助调查,协助调查”   “他们犯了什么错?”许晓宇问   “有人举报他是共厂党”朱纪廉连忙解释   “我是美国人,不太懂党派的事,史密斯先生,依照中国法律可以抓人吗?”许晓宇问武官参赞   史密斯也不太懂,中国现在的法律是什么?对于美国人来说好像没遵守过中国的法律。中国现在国共两党共同合作抗日事业,美国同时有观察团在两边考察,应当不是大错。他瞪眼“这位为了抗日事业做出非凡努力,付出了沉重代价的女士,你们不但不尊重,不照顾、不爱戴、还抓走了她的家人,你们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人道主义的范围,影响恶劣,严重的打击了我们支持你们抗日的热情。我要向国会提出建议重新考虑对你们的支持。”   “是有人举报,举报,我们不能不查。”朱纪廉鞠躬哈腰。   “谁举报?我能知道吗?”许晓宇问   “这个……”朱纪廉为难。   许晓宇也没有深入追问,她伸出手在空中比了一下,捂住了脸,哭着说:“劳伦,我看不见了,没有丈夫的我该怎么活下去。”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上帝保佑他”   劳伦还没见过敢如此欺负美国人的事,这个可怜的sonw,他是团长,保护团员是他的责任:“我代表医疗团强烈抗议,要求立刻马上释放snow的家人。”他用中文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们还没审完”朱纪廉垂死挣扎“共厂党派人潜伏在我们的国防部里,这是很严重的事件,他窃取我们的情报,破坏抗日。”他谦卑又诚恳的向史密斯解释   “你是说,你们豫湘桂大溃败是因为我的丈夫在军需部门?”许晓宇惊奇的叫。“你们自己不争气却想让我的丈夫做替罪羊?破坏抗日?”   “劳伦,他说我和我的家人破坏抗日?”许晓宇像是听见最好笑的笑话。   劳伦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我们的医生为了抗日在长沙双目失明,你居然说她破坏抗日!”   “smith”劳伦指着朱纪廉“这个人污蔑我们对中国人的友好。”   “我会正是的对外交部提出抗议,重庆政府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史密斯认为这个绝对不可以原谅,这就是一个没有感恩之心的中国人。   朱纪廉觉得可以看见自己的死期,别说升官发财了,得罪了美国大人,恐怕这辈子都完蛋了。   他只能抓住明楼是工厂党这一项,若是问出来了还可以给自己一线生机。   “我要求去看我的丈夫,立即马上。”许晓宇看不见所有人的反应。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见到明楼。   “他还在关押期间,不得探望。”   “劳伦”许晓宇哭   劳伦看向史密斯:“我抗议”   史密斯看向朱纪廉:“立即马上,我的国民有权利看到他的丈夫。”   “这个我决定不了。”朱纪廉采用拖字   史密斯拿起电话:“要总统府办公室。”   ……   然后,一群人在军统的会客室里见到了,一身血衣,脚步阑珊的明楼。   “严刑逼供。”民生报主笔秦声只说了四个字。   许晓宇便觉得头晕的几乎站不住,她扶住身边的常妈,问:“先生怎么样?”   常妈见到明楼的惨状,捂着脸自己先哭了起来。   “说”许晓宇又急又怒的命令。   “全身都是血。”常妈哭着告诉许晓宇。   许晓宇叫了一声:“David,”推开常妈向明楼扑了过去,她看不见,只走出了一步便绊倒在地上。明楼带着手铐,快走了几步,扶起许晓宇。   “你怎么来了?”明楼问   “你疼吗?”许晓宇想摸一下明楼,又不敢。   “别哭,你眼睛有伤,对伤口不好。”明楼劝。   “劳伦,他们严刑逼供。都怪我不好,不能保护我丈夫。”   “史密斯。求求你让他们答应,让我陪我的丈夫一起坐牢。无凭无据的今天屈打成招,明天他们就会给我一具尸体。”   劳伦当然不会这样虐待自己的团员,可怜的snow,可怜的snow丈夫。“作为美国公民的丈夫,也有权得到美国的保护,Smith,你说呢!”   “我立即和外交部交涉。”史密斯表示同意,总不能他出马一次,还把美国公民的丈夫弄丢了。一个小军官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立即释放。”史密斯对陪同的军统副局长徐同说。   “这个,”徐同犹豫就这么放人,面子过不去,不放人恐怕外交部和总统府那里过不去   他挥手问办案的人“招了吗?”   “这个……”办案人迟疑   明楼没有招。明诚也没有招,副官更是一言不发。三个人连一句证词也没有。   “你们屈打成招。”许晓宇愤怒抗议   朱纪廉决定豁出去了:“我们有证人和证据。”   徐同觉得也是个办法,有了证据,再卖美国人一个面子,事情好说的多。   “带上来。”   朱纪廉拿出了全套的证据链,带上来了方月如。   方月如见了明楼先吃吃的笑了出来:“楼先生,”   许晓宇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到德济堂威胁她的那个声音,她问明楼:“这是谁?”   “方月如。”明楼低声说“她捕风捉影”   许晓宇看向方月如:“她到我们家求职被我拒绝了,她到诊所里来威胁我说让我把先生送给她。”   她问徐同:“你确定她精神正常?”   徐同看朱纪廉:“你确定她精神正常!”   朱纪廉本来确定,现在也不确定了。   不理徐同等人,许晓宇扶着明楼:“我帮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医疗团的团长劳伦,”   “劳伦。”许晓宇叫“这是我丈夫。”劳伦招招大声回应“楼先生”,帮助许晓宇确定了方位   “还有美国大使馆的参赞史密斯。”劳伦捅了下身边的史密斯,史密斯对着明楼有好的挥手:“海,楼先生。我们会保护本国公民的。”   “这位是民声报的主笔秦先生。”   秦声知道大家大声回答只是为了给这位看不见的楼夫人确定方位。楼夫人太可怜了,为了国家牺牲双目,捐款无数,却遇到了丈夫无辜入狱,被严刑拷打。据说这位楼先生也是因为爱国才漂洋过海回到中国投身抗日事业,不料却遭此横祸。他一定据实报道,不让一个爱国者受到委屈。   他带着尊敬向明楼拱手“楼先生,我们新闻媒体一定据实报道,不会让人冤枉你。”   许晓宇介绍完毕,问:“方月如,你说我丈夫是共厂党的证据呢?”   方月如见到明楼对许晓宇爱意缠绵,细致呵护,心里就像被强酸腐蚀过。   明楼身上的血迹更是刺激了她的神经,只要她是工厂党,就会被关进监狱,就会过的还不如她。现在这个瞎子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只要她说出实话,这女人很快就乐不出来了。   “你也是工厂党。”方月如指着许晓宇。嘶吼:“把她抓起来,她就是工程党。”   会客室里的所有人都傻了。许晓宇是美国人!只有这个像疯了一样的女人不知道。她是什么党都没有关系。   许晓宇笑:“方小姐,我这不是被抓起来了吗?你还要怎么样?”   方月如痴痴地笑:“我要你死。”她看向明楼:“楼先生,我也能替你保密的,你娶我吧,我比这个瞎子强”   满室安静,这就是一个妄想症的疯子,就凭这个就要定了楼之明的罪?疯了!   许晓宇紧紧的抓着明楼的手,问:“就凭一个被楼家拒绝的疯子,你们就罗织罪名抓我的丈夫和家人入狱,严刑拷打?”她还以为有多少硬仗要打?结果就是这个玩意儿?   徐同瞪着朱纪廉:“还有别的证据吗?”疯子的话没法信   “有,”徐同拿出了唐采薇的照片“有人在延安见到过她。”   明楼看着那张不大清楚的照片,摇头“我看不出来是她。”   徐同也看不出来,那照片拍的不太清楚。就是拍清楚了也没用。一句人有相像就解释不清了。   “还有吗?”他问   朱纪廉摇头   徐同一个耳光扇过去:“就这么,你就把国防部的人给抓了?”他对着史密斯哈腰:“楼先生在的位置重要,难免的大家紧张,误会了。”   “重要的位置就该想抓就抓?那委员长的位置更加重要,你不甄别一下?”许晓宇冷笑。“史密斯,我们援助的就是这群只会内斗,一溃千里的蠢货?那还不如援助延安好呢!”   徐同后背立刻被汗打透了,这话要是委员长听了,军统局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没有证据,我就要带着我的家人走了。”许晓宇拉着明楼不松手   朱纪廉有心想拦,就听许晓宇说   “要不,你们把我也留下。这疯子不是说我是工厂党吗?”    ☆、自求多福   朱纪廉立时没了声音。把这个姑奶奶留下来,军统办公室就不用做别的了。就这两个美国大使馆的人就敢把总统府办公室的人改到军统来办公。   他擦了把汗:“楼夫人。”   许晓宇笑:“别客气,一会儿,你把我先生打死了,你就可以叫我冷小姐了。”   明楼的手一哆嗦。这媳妇够狠。用力在许晓宇的手上捏了一把。   “楼夫人说笑话了”朱纪廉鞠躬哈腰,可惜许晓宇看不见。   许晓宇摇头:“笑话我不会说,不过有个真事儿跟你说一声。”   朱纪廉连忙借坡下驴“请讲”   “我在这里请报界的秦先生发表个声明,郑重向延安方面发出申请,请求加入□□。省的你们找不到人,派个疯子就敢来我家栽赃诬陷。”   秦声瞪大了眼睛,险些笑出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军统办公室当面呛声军统:“这个,声明有两种一种是头条新闻方式。一种是广告方式。楼夫人认为哪一种比较合适?”   许晓宇低声问明楼:“David,你喜欢哪种方式?”   明楼哭笑不得,他也是军统出身,他见到老婆这么挤兑军统也是过意不去,可是心里还是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这兔子放开了,完全压着这几个人在打,脸打得啪啪的,痛快。   他假装没看见徐同使来的眼光,捂住头□□一声。   这一声,就是火上浇油,许晓宇嘿嘿笑了一声:“两种都要吧!先占个头条,题目我都想好了,未免重庆军统特工构陷同僚,国际援华医生snow,申请加入延安工党。”   徐同擦汗,呵呵的干笑:“开玩笑,楼夫人开玩笑”楼夫人要这么干了,国民党就真成了个笑话,军统这些经手此案的肯定是得吃瓜落的。   许晓宇笑,害怕吗?还有更让你们害怕的。   “劳伦”许晓宇用中文说,援华医生里劳伦的中文最好。   “snow。”劳伦听的有趣,乐于帮助同事。他们为了人道援助而来,不是为了在这里受气的。   “我的钱,你知道都在援助捐款里了,我现在是靠我丈夫的军饷过日子。现在他也被抓了,我一无所有,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应当向美国医师协会写一个救助报告,就写援华医生不幸失明,丈夫被捕入狱,活不下去了,请求广大医疗界同仁发扬人道主义精神,给我捐点款呢?”   “应当”劳伦认真点头:“非常必要。”   “收款地址就写这里吧。”许晓宇扶着明楼“他们不放我的家人,我就在这里陪着他。我好害怕,我离开他,他就会变成一个尸体了。”   徐同被说的冷汗淋漓,这个楼夫人的信只要发出去重庆就成了国际上的笑话,以后别说援华医生,任何援华法案都会被拒绝吧。忘恩负义这顶大帽子,没有人背得起。   “不会不会”他连忙安抚扎毛的许晓宇,一边恨恨的瞪着始作俑者,朱纪廉。   这个朱纪廉看着聪明,就是个混蛋,做事之前怎么没有查明白他的老婆是个美国人,还是个很厉害的美国人。中国人是不值钱,美国人值钱啊@这还不是个无名小卒,娄子捅得不小。   朱纪廉也觉得自己很冤,他完全是被方月如的口供弄的,是这个方月如供诉楼之明是□□,也是她说的这个楼夫人就是一个接骨讨饭吃的穷大夫。是□□派过来的。   “方月如,你知道诬陷是大罪吗?”朱纪廉喝问   方月如痴痴地看着明楼,不停的嘟囔“楼先生,我也能为你保守秘密的,你看看我。”   许晓宇听着她的声音,觉得有点不太对:“David,我觉得这个方小姐有点不太对。”   明楼点头,拍拍许晓宇的手“徐副局长,您看这个方月如的状态,明显是精神出了问题。”徐同点头“是的,所以这都是误会啊!”   明楼接着问:“卑职想,这个方月如就是个找不到工作的女佣,精神又出了问题,她是怎么弄到的唐采薇在延安的照片,就算这个照片是假的,她是怎么想到的?”   “我与唐小姐分开,是因为她来重庆之后性格大变,我又忙于新工作,才导致她要求出国学习。她出国是通过海关的,是我办的出国手续,这里怎么写了她去延安?”   “这里的每一件事都紧紧的要扣死我是工党,可这样做,对这个想留在楼公馆的女佣有什么好处?”明楼的逻辑比急于立功震慑军统旧人的朱纪廉可要严密的多。一个疯子,牵不动如此大局,当然也没有办法掌握明楼的诸多行踪。   徐同也是老军统,和明楼还算熟识。他同样思维缜密。细想下来,确实很多可疑的地方。   “人不会突然就疯的,除非有人对她做了手脚。”许晓宇冷冷的提醒。   徐同发现了一个下台的好理由,立即派人对方月如抽血检验。恭恭敬敬的请史密斯、劳伦、,秦声还有许晓宇坐下。   许晓宇拉着明楼的手不肯放开,明楼只得无奈的赔笑,小心地拉着许晓宇坐在一起。   “我没事”明楼劝,他十分心疼,又一次连累了兔子。   “我怕放开手,你又被抓进去了”许晓宇的话让徐同红了脸。   “正在查,楼夫人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了楼处长的。”   “那可不可以把我家的表弟和我丈夫的副官也放出来呢?”许晓宇没忘了明诚和常和,她笑:“我怕我们说话这一会儿,上了大刑,你给我一份口供。”   “哪能?”徐同笑,命令手下赶快把明诚和常和放出来。   审明诚的是和他同期在军统受训的同学,明诚进去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都是极致刑讯课培训过的,这些刑罚没用,你拿证据来,我就认。”同学一想,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关了他紧闭。   审常和的倒是个新人,决定实行怀柔政策先劝,没想到还没劝完,许晓宇来了。他火速收回了刑讯计划,准备见风使舵。   见到两个完好无损的人带出来,徐同长出了一口气,劝许晓宇:“楼夫人,也许真是误会,你看另表弟和副官毫发无伤。我们真的没有准备诬陷和逼供。楼先生这事是办事的人心急了些。我会狠狠的罚他,给楼先生一个交代。”   许晓宇同意“现在看起来我丈夫是被冤枉的。” 她问“那就针对我丈夫一个人动刑,不是诬陷,不是打击报复,是你请他来这里度假了?呵呵呵”许晓宇笑着压迫:“真新鲜。”   徐同无语,他不能和一个这样的不知下一步怎么出牌的女人一起较真。这个女人太光棍。   “主任?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只有我丈夫差点被打死吗?因为他死了你就可以随便给他安个罪名糊弄我这个瞎子?是吧!”许晓宇牙尖嘴利起来朱纪廉险些想跪地求饶,最怕这些会说中国话的洋鬼子,得理不饶人,半点中庸之道也不讲。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许晓宇,这么个瞎了眼的脾气坏的能把电话打到委员长办公室的女人,好像真不需要和谁讲求中庸之道,谁敢惹她啊!这一次,不死也得脱成皮。   许晓宇轻轻摸了一下明楼的手臂,血迹虽干了,但衣服已经破烂,明楼在她碰触的时候,肌肉应激绷紧,一定很疼。   她笑,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我倒很想看看这个只针对我丈夫的审讯官。问一问,楼先生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她对准朱纪廉站的方向,问:“主任,是不是你的心腹爱将,舍不得啊!”   明楼同情的闭上了眼睛,疯子,不是兄弟不拦着老婆,我也没想到兔子发威这样的效果。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毒蜂和兔子对决,即将开始。 ☆、正是陷害   王天风见明楼被带走,心中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想紧紧提起。他当然不愿意多年合作的老兄弟被错抓,可是凭他多年特工经验的直觉,他还是觉得明楼身上有问题。   这所有的问题答案也许就在他的女人身上,当年那个带着明家家徽的许晓宇,攀上了顾清明,却很快的离开了重庆,再无声息。   那个在上海坚持长姐之命不另取的明楼,居然在到重庆后几个月就和唐采薇各奔东西。却在之后,毫无任何预兆的娶了一个瞎了眼的女人。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怎么可能?特工哪里来的一见钟情,何况是明楼这样防备心极重的特工?他觉得更多的是就像那个女佣所说的他娶个瞎子,就是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好办事!   他很好奇,明楼的太太,就是她露出的这道缝隙能不能让他看清这只毒蛇到底是什么背景,他到底是姓共还是姓国。是红,是蓝?还是个花蝴蝶?   他对明楼动刑,既是试探,也是一种怀柔计策。   这个蜷缩着不肯出击的毒蛇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可以信任的战友,还是要生死相搏的男人?   他是被诬陷的?还是就是那只被他关注了很久的眼镜蛇?   王天风慢慢的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计算那只毒蛇的突破口,也盼望着那些去楼公馆的人,快一些带回明楼的那个从不出现神神秘秘的瞎眼老婆。   这个瞎眼老婆,要是爱上了明楼,必然不忍心他受刑,也必然会把知道的全都交代出来。反之明楼也一定不忍心他的老婆受刑,也绝对会露出把柄。就在今天,他就会知道,明楼这条毒蛇的底线。他很好奇蛇皮下面是否和他想的一样精彩?   明楼的老婆来的声势赫赫,一下子成了整个军统局的焦点。副局长徐同亲自陪同,办公室主任打杂,触动了美国使馆来的参赞还跟着外交部的一个部长助理。这是抓回来个犯人家属,还是请回来个国家观察团?   小道消息在军统办公室飞传,王天风听的头晕   “知道吗?这回抓回来的楼之明,老婆是个美国人。咱们去他家里抓他老婆,人家老婆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美国大使馆。”   “咱们刚上任的朱副主任,不是主抓这个案子吗?直接被叫进去解释了。”   “不说着案子是铁案,就等着抓人拿口供。”   “不好说,委员长对美国人都不敢多说话的,看来楼之明肯定能活下来了”   “也许,杀人灭口?”这活儿是军统强项。   “傻啊!楼之明他老婆在这里呢。你去动手?”   “楼之明他老婆说要住进来陪着,哈哈哈,这回不用抓人了,第一回有人要求进来陪房呢!”   “夫妻感情好。”   王天风点头,明楼这个老婆找得比许晓宇靠谱。   “笑话了。楼之明老婆要登报投靠延安”   “胆子肥!”   “不是胆子肥,是实力强,他老婆可以直接影响美国医师协会,提议能进国会的。”   “他在哪里捡的这个老婆?太狠了吧!”   “我听说,她倾家荡产在美国给国内捐款,去年捐了十万美元。”   “够能赚的,不是瞎子吗?”   “瞎什么?是长沙大战里受的伤。人之前不但看得见,还是个援华医生,算是英雄,更加碰不得。”   “这回朱副主任踢到铁板了。”   “可不,国防部招呼都不打,直接抓一个大校处长,本来一口咬死了是工厂党也没什么,国防部也没办法,可是架不住人老婆厉害。看来要翻案”   “那这案子可怎么办?”拿着卷宗的人有些发傻。   “等!”   王天风吩咐,明楼可真是深藏不露,他对明楼的真实身份更加感兴趣了。明楼这个来头不小的老婆,他也要会一会。   王天风没有说明白的一句话是,朱纪廉是副主任,而他是正的,作为戴局长的徒弟,他和明楼相爱相杀多年,明楼在上海功勋赫赫本来应当和他一样是少将军衔,只是他一心想退出军统,降级到了国防部。如今仅在级别上,他还是名楼的上锋。   方月如的话不能全信,但是明楼的话就能全信吗?明楼要是工厂党很多事就可以很顺利的解释通畅。可就是面对这样的疑点重重他依旧没有证据。   “完了,徐副局长命令放了楼之明的那个表弟和副官,看来是没事了。”   王天风摸了摸胡子,盯住说话的那个文员“谁说的?”他是毒蜂,他盯上的人,没有他的允许怎么可以退出?   文员慌乱的后退,是徐副局长的命令。王天风笑:“好强势的女人,真的让徐副局长那个老狐狸放人了。”   王天风站起身,想了想走到了会客室的门口。推开门,笑问:“我和楼之明师出同门,这点伤之明兄还是没问题的吧!”   朱纪廉对着王天风敬了个军礼:“王主任!”   明楼瞳孔一收,这个王疯子又在骗自己,难怪下手的人这么了解自己。   “原来天风兄早已经高升了。”   王天风摇头:“不早,我刚从上海回来,调到这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就看到之明兄到了我这里。”他看向许晓宇:“这位是嫂夫人?”   许晓宇听着声音熟悉,感觉就是做梦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捏了一下明楼的手,贴在明楼耳朵上低声问:“”这人是王国栋吗?   明楼点头“是。”   许晓宇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脸上:“40年他在我这留了一刀,我回美国足足治疗了三个月。绑架我,逼我跳崖,这个仇,我觉得今天可以报了。”   “行吗?”明楼问,就这些仇他也得把这老王抓起来先割上几道。兄弟妻不可戏,要杀了兄弟媳妇这事,王天风这王八蛋怎么不说。   他贴在许晓宇的耳朵上“就是他把那个家徽戒指给我的,害我以为你出了意外。”   “之明兄和嫂夫人该请很好啊!”望天风戏谑“不给我介绍一下。”   “需要介绍吗?”许晓宇站起身“王国栋校长,我们又见面了。”   王天风觉得声音很熟凝神细看,就见许晓宇指了指脸颊’王校长忘了我们在长沙共同抗日,你被游击小分队脱了裤子挂树上的事?’   ‘是你?!’明楼的老婆居然还是那个小恶魔的许晓宇,她怎么改了名字还成了个什么狗屁专家?王天风顿时觉得天雷滚滚。   “你知道唐采薇吗?”   “知道!”   “她的丫鬟举报楼处长是□□卧底。”   “然后你就对我的丈夫痛下杀手。”   “我要杀他,他会站着出来?”王天风反问,一副我是你恩人的表情   “也对,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看举报时,没发现那个举报的人是个疯子。”   许晓宇说的很不客气:“莫非是你一心一意诬陷我的丈夫,甚至你就是幕后的那只手。”   “为什么你不觉得你的丈夫很可疑呢?”王天风问   “一个抛家舍业,为了救国一心奔忙的人需要怀疑吗?王国栋,要不是看在我们一起在长沙对抗日本人的面子上,我几乎怀疑你就是日本人的间谍。”   “楼夫人这种出身不明的人,才更有间谍的可能吧!”   “你这级别,误会我的确正常。”许晓宇骄傲的刺痛往天风的神经“究竟是谁给了你自以为是的权力?你不问青红皂白,不走正规程序,只靠路边听的几句话就敢把国防部的大校处长投入监牢,严刑逼供。你和明朝的刘瑾、魏忠贤有什么区别。”   “你?”王天风怒瞪,居然把他比做太监?岂有此理。   “你不能因为你比他们多了点东西,就认为自己做的和他们不同。东西二厂肆意横行才造成的言路中断,人心惶惶,明朝灭亡。”   许晓宇问:“秦先生,我说的对吗?”   “楼夫人说的对,明朝亡于宦官制度早有公论。”   “你今天敢抓国防部的楼之明,明天就敢抓财政部的宋子文,至于下面普通的没有权利的普通百姓你完全想抓谁抓谁。那是什么?是<兵车行>里的酷吏。不是中华民国的官员。”   “说的好“秦声拍手叫好。气得王天风想将他踢出去。可惜许晓宇还没说完。   “孙中山先生说过三民主义民族民主民生,你先轻信谗言滥用权力抓捕为了民族独立奋斗的战士,再一言天下,独断专行破坏民主,后又严刑拷打,断民生机。孙中山先生遗训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你怎么可以在我们全心全力的为了打走日本人,谋求国家独立富强的时候,对自己的同志痛下杀手?“许晓宇声音激动,成质问之势,听的明楼后背流汗,同情的看着王天风,老婆理论水平甚好,给王天风带的破坏民主的帽子是又准又高。一直是老王给学生和部下上思想政治课。如今小兔子发威,老王只能干挺着。   :“王国栋,前方将士没有足够的衣服粮食,又缺医少药,为了把日本人打回去光着脚,挂着手榴弹和日本人同归于尽。你在这里不想着怎么给前线送去更多的给养物资。你却在这里把一个三过家门不入殚精竭虑为前线调培物资的军需处长用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你是觉得国防部军需处的工作不重要,还是觉得我前线将士不吃不喝就能打仗?你这一招釜底抽薪,就像一个拿了日本人好处的特务。你把前线等着军需救命的抗日将士的生命置于何地?”   连徐同也想为许小宇点头。王天风的确小题大作。看来他破坏抗日的嫌疑最大。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一切,是军统作风 ☆、还没结束      “楼夫人说的好。”许晓宇话音未落,已经得到一声掌声赞扬。说话的正是爱国民主人士,《民生报》的主笔秦声。   秦声为人正直,饱读诗书,学贯中西,最盼的是中国成为三民主义国家,最恨的就是重现清朝的文字狱和明朝的东西二厂制度。这种头绪绝不能开,否则即使打走了日本人中国也将再度成为别的帝国主义国家的殖民地。   他有着书生的执拗,和儒家的臣死荐的正直。当即愤慨直言“日寇未灭,先寻衅党争,这是亡国的征兆。我将据实报道。要是不满意,也可以把我抓进来,严刑拷打,我是不怕的,对于抗日英雄你们都这么下的去手,对一个穷书生更没有不敢做的事了。”   许晓宇转过头对史密斯用英语说:“我先生,他刚刚给飞虎队调运物资回来,他一旦被捕,前线的物资调配就需要从新安排人来调解,中国官员的效率你也知道,昆明方向一个月内也不会有任何准确迅速的物资供给工作了。”   美国士兵的吃喝不也是要当地提供吗?只要你美国人需要明楼,就好说。   史密斯立即表现出自己的立场“作为武官参赞,我认为破坏后勤军需是很重的罪,必须要爱护士兵的生命,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他拍了下头:“oh 我要重新提出外交照会,我要回去和大使先生开个会,这太危险了。”徐同汗流浃背,这顿骂,他是非挨不可了。美国照会,楼夫人你还能更狠一点不?   王天风看着许晓宇口若悬河的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轻描淡写的化解开来,非常郁闷的承认,明楼,他短期动不得了。   许晓宇拉住明楼:“徐副局长,你抓人时对国防部有公函吗?”   徐同看向王天风。   当然,没有!   王天风接到密告的时候恨不得立即抓住明楼,问个明白。可是明楼在云南龙云的地盘,龙云是不给中央军面子的,他们抓不了。以明楼的能力只要走漏一点风声,明楼就有办法把蛛丝马迹擦得干干净净。王天风是不会让这个情况出现的。他只是默默的摸清了明楼和明家人的动向,像只猎豹一样,伏在暗处,静静等待,一举成擒。王天风看了眼许晓宇,暗自叹息,百密一疏,他即没想到这个许晓宇会失明,也没想到她自甘堕落去学盲人接骨。在长沙的许晓宇多么傲慢,呛军长都毫不客气。王天风忽然意识到李玉堂当时是中将军衔,也被她呛得乖乖听话,她现在借了美国人的势,捏死个少将,好像真的不费什么事!   现在的情况就像非洲草原上,猎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一只落单的狮子按住了,马上可以美餐一顿,没想到原以为是兔子的猎物,是只狮子。这下好了,不但猎物要跑了,猎豹还可能被挠的满身包。   “我明白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眼里除了委员长,国防部连屁都不算。”许晓宇冷笑“那徐副局长,狡兔死,走狗烹,日本人还占着我中华大半领土,身为军人,不思光复,反而对自己的革命同志,捕风捉影,大动干戈。你不觉得你军统还得等抗战胜利之后,在对我先生动手比较好。王主任,就是你对我先生有私怨,也得榨干了他还能为抗日奔走的剩余价值,再下手,对吧!”   徐同连称不敢,狠狠地瞪了几眼王天风。军统渗入军队本就让军界将士不满,王天凤这一动作,被有心人一渲染,恐怕就是个大事,不能惊动上面的大事。就是楼夫人这几句话传出去,国防部会狠狠的给军统几天脸色看。   “楼夫人误会了,下面人急于立功,难免的一时激进,不是有心陷害抗日将士。”这个破坏抗日的大帽子,军统是绝对不能担着的。   许晓宇冷笑一声:“不是有意的陷害,我先生就被打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你要有意陷害,就直接一枪毙命了。”   “就是误会,误会,下面人心急,心急”徐同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明夫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时,方才负责验血的军统工作人员,拿着结果走了出来,看着结果汇报:“方月如体内发现一种长效致幻剂,和一种神经兴奋剂的残留。也就是说,她的神志并不清醒。”   徐同看着现场急转直下,觉得楼之明给他的分析更加正确。也有意讨好许晓宇,希望她见好就收。   和气的问:“楼先生怎么看?”   楼之明思索一下,组织了言语:“我认为这是日本人,或者是某些人,精心炮制的陷阱。他的后果就是借用我来搭台唱戏,一、干扰战区军需供应,二、挑拨国防部和军统的关系、三、咬死了我是工厂党,以制造国*共摩擦,进而挑动国内内战,达到破坏抗日大局的目的。”   “楼先生所言有理”徐同点头“那今天的事纯属误会,改日我专门摆酒,为楼先生压惊。”   “是误会?”许晓宇有些疑问。   “是”徐桐恨不得立刻送这个小祖宗走。   许晓宇问:“是我先生没事了?”   “没事。”徐同安抚   “可以回家了?”许晓宇有些不信   徐同摆手:“立即释放”他示意手下为三个人解开手铐,松了口气。这回小姑奶奶满意了吧!   许晓宇放开了明楼的手,喊了一声:“阿诚。”   明诚再次见证了大嫂的惊人实力,心服口服的走了过来:“大嫂。”   许晓宇回身问陪自己来的武官参赞:“史密斯,你带枪了吗?借一下”   史密斯是大使馆武官,随身带着一把美制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磨砂烤蓝表面,胡桃木握把,精美而轻便。满弹实枪,却不知这个snow有何用处。   许晓宇接过枪,递给明诚:“帮我上膛。”明诚虽然吃惊,但是多年被训练下来,已经动作先于理智,听话的行动起来。   许晓宇接过枪,茫然的晃了一圈,吓得屋里人纷纷后退,担心她突发神经。盲人开枪,谁知道会打谁?   明楼上前按住了许晓宇的手:“别。”   许晓宇摇头,茫然前视:“王天风,我和你的旧怨,今天一起了结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兔子发威。v587 ☆、革职   许晓宇话音一落,会客室里头安静的可以听见风吹过窗帘的声音。   徐同恨不得把王天风打包送给许晓宇。只要这个姑奶奶肯离开这个军统办公室,她要什么,他给什么。压了军统一个破坏抗日的大帽子不算,楼夫人还要来一场一笑抿恩仇的枪战?   王天风被许晓宇点名叫出人群,也不禁心头火起。   他见过的女人,全都加起来也没有毒蛇的老婆麻烦,没有她这么咄咄逼人,不讲道理,胡搅蛮缠。   他抱胸冷笑:“楼夫人有何指教?”   许晓宇拍开明楼的手,“一而再,再而三,就成了欺人太甚,对吗?”   “楼夫人说的明白。”王天风心想,你就是这么干的,从长沙过分到了重庆,弄的老子见了你就堵心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丈夫的麻烦?”许晓宇问.王天风气结,居然还怪起老子来了?   “但有疑点绝不放过。你的丈夫处处疑点。”王天风据理力争   “不是他有疑点,而是你有偏见。”许晓宇握紧了枪,对准了方向。有疑点又如何,我就不认帐,你又能如何   “王天风,你刚直倔强,但是为了一己偏见构陷同僚,只要与你意见不符,你就宁愿毁掉,也不肯成全。”许晓宇神色冷肃,语气里痛心疾首。帐是不会认的,倒打一耙这件事做得十分纯熟。她笑,觉得自己有点像个除暴安良的女侠。不但会耍流氓,还会耍无赖!   “你以为你将天下人心掌握在手掌之上,一举一动算无疑策,那么,你今天猜一猜,我敢开枪吗?会不会开枪?能不能打得准?”许晓宇问   “许晓宇!这是军统的办公室,不是你美国人的地盘。更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王天风气得头晕目眩,狠狠地喝止。   “这个地方不能了结私怨?”许晓宇问,她看不见,当然也就忽略了,整个办公室里所有人的摇头。明诚已经完全呆住了,这位大嫂绝对是他见过最彪悍的女人,没错,当年就是她几封信封了日本驻法国大使馆。现在疯子对上她也优势全无,怎么看着都是走进了死胡同。不要与大嫂为敌,这绝对是血泪教训。大哥,你就是早看清了这一点,才不敢有外心的吧!如果大哥变心了?明诚偷着哆嗦一下,算了,想都不敢想。   “楼夫人,真的不能。”徐同苦口婆心的劝着像小朋友一样任性的楼夫人,女人心,海底针,楼夫人的心在大西洋海沟里。   “那徐副局长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可以借着这个办公室来拘禁我丈夫?来了结他的私怨?”   徐同皱眉,又来了,楼夫人没完没了了。可是楼夫人问的在理,他偷眼打量了一下一脸认同的美国使馆参赞,还有满脸正义立即就要开口评论的新闻主笔。只得认命回答。   “他也不可以。”   “一句不可以就算了?”许晓宇冷笑,真当她是小朋友,忽悠走了,该打打,该罚罚。她不是美国总统,没有溜着美国参赞的能力。下次他没了借力的地方,岂不是让这些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没有个结果,就想让她走人?做梦比较快。病灶不切除,她就不算完成了手术。不把这些人打到想起她就肉疼,她们是不会给她的重庆生活好日子的。   许晓宇侧过头去,让明楼帮忙“David,帮我打开保险。”   明楼没有接过枪,低声劝阻:“算了,都是公务。”这枪他不能接,接了就是寻衅滋事背叛党国,许晓宇是美国人,他不是。他是党国军人,服从命令就是天职。但他也没有夺枪,许晓宇做事一定有原因,就算错了,他也必须陪着。这一辈子,他只愿意为他一个人犯错。   许晓宇自己勾开了□□的保险:“其实,我今天,没准备活着回去。”这个王天风性格执拗,出手狠辣,要是不把他打死,她和明楼永无宁日。   徐同和军统的人同时捏了一把冷汗,王天风无声冷笑,和他耍横吗?拼着这一身衣服不要,他非要把她留在这里又如何?他会怕她?   “晓宇。”明楼狠狠地压住了许晓宇的手。她不能这样,若是她死在这里,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本来想着,你死在这儿,我就陪你死在这里。”许晓宇说的悲怆,让听者伤心。党争之祸,倾家之难。   明楼红了眼睛,松了手,扭过了头,轻轻说了声:“对不起”他让她担心了。   徐同再度擦汗,连忙担保“这里是有程序的,不会草菅人命。”   “还好,这个程序虽然不规矩还是留了你一命。”许晓宇感叹。   “楼夫人想多了。”徐同觉得后背发凉,要玩命的楼夫人如何对付得了?   许晓宇反问徐同:“你当我不知道军统的公务有监视、暗杀两项?我丈夫得罪的是一个军统的主任,只要他动动手指,谁能不怕?我没有耐心用这双瞎了的眼睛一次一次去防范他的明枪暗箭,不如今日一起了结。”   徐同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却偏偏反驳无力,王天风做了一个大写的套,把整个军统装了进去,此时,只能任打任骂。   徐同提出了解决意见“军统会给他公正的处罚的。他毕竟抗日有功。”   许晓宇冷笑:“那你说今天这里的谁没有抗日的功劳?”许晓宇枪指天棚。众人都松了口气,却没敢发话,万一说错了,她来这一枪,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徐同还真的指不出来,八年抗战,这里的人个个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最惨烈的莫过于明楼和这个楼夫人,一个抛家舍业,一个双目失明。   “本来大家在抗日的大旗下为了国家奋勇向前,可是,就是他,在我们的身后动作频繁,让我们不止流血,还要流泪。”许晓宇接着控诉,声如珠落玉盘清脆动人,内容却是深山晨钟发人深省。   “楼夫人节哀,这不只是楼夫人的悲哀,也是我国人的悲哀。这样屠戮抗日志士的行为,无异于日本人的帮凶。”秦声强烈谴责。“我们不只有投降派,还有内乱派。不想着怎么对付日本人,倒想着争权夺利,打击报复。难过长沙失守,衡阳失守、桂林失守、全世界都在打胜仗,只有我们一败再败,被日本人撵的像丧家之犬。”   史密斯点头:“我要求严惩,必须严惩这种前线打仗后背捅刀的行为。如果你们军统没有一个好的处理方案,我会联同大使报告给我们的国会。你们连自己人都管不好,还说什么管理好一个国家?”   徐同鞠躬哈腰:“必须严查,一定会有满意的说法。”   王天风气急“许晓宇,你强词夺理。歪曲事实,工厂党渗透到我的国防部我怎么能不查?”   许晓宇的头脑是做主治医师练出来的不知应对过多少紧急情况“明明是你心怀私怨,打击报复。为什么哪些证据不早不晚的在你调到军统后就出现了,为什么经验丰富的你看不出来那个方月如就是个疯子?”   许晓宇声音不大,却把所有的矛头指给了王天风。她就要咬紧了他以权谋私打击报复。关键是,有人不信吗?   徐同见事情越闹越大,不可下台。   索性弃卒保局,安抚许晓宇和美国大人。   吩咐:“下了,王主任的枪,革职查办。”   王天风怒吼:局长!   徐同去让看也不看,一径的安抚许晓宇。“楼夫人,别发怒,别发怒。党国一定会给你公正的处理。”   “怎么处理?明天放出了他,把我和我先生安个罪名投入大牢?还是半夜三更派个人把我们杀了挂在墙上,伪装个自杀假象?或者买通厨师饭里下毒?或者把我们绑着扔到大海里,再昭告天下,我们畏罪潜逃?”   “不会,不会”徐同紧张摇头,不愧是军统旧人明楼的夫人对军统的手段清楚无比。   “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法,我丈夫是不是被诬陷的,诬陷他的人怎么处理?”许晓宇十分强硬,“不然,徐副局长,这强力的六发子弹,你帮我用了,我和David一人两颗,阿诚他们两个一人一颗,你把我们都留这儿。省得你们还得罗织罪名,到楼公馆和国防部在抓一遍。”   徐同叹气“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史密斯也学的精明了,他觉得snow说的对,这件事现在必须有个结论,否则就是在欺骗他。他必须严正声明。   他说:“我认为楼夫人说的对。这是今天必须说清。我们不准备陷入官僚主义的泥潭。要快!”   徐同左右看看,外交部的部长助理,会客室里王天风以外的熟人,狠狠地点了点头,确认:“楼先生是被陷害的,夫人是受了池鱼之灾。现在无罪释放。王天风轻信证据,办案糊涂,有失察的重大错误,降职三级,发配贵州战场,戴罪立功。”   失察不是大罪,这样的处分已经十分严厉。许晓宇歪头想了一下,点头:“好吧!不许再找我们的麻烦。办事不力不是问题,诬陷同僚是人品问题。”王天风虽然被押下去关了禁闭,却再次完美躺枪。   见事情解决,明楼轻声地劝媳妇“回家吧!”   许晓宇点头答应“嗯!”乖顺温柔,十分的贤妻良母。看得人瞪大眼睛,觉得进错时空。   “乖”明楼劝,借机拿过了许晓宇手中的枪。   许晓宇不肯,用力推他,手指一滑 ,扳机扣动,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在了天棚之上。   她的手一哆嗦,把枪扔给了明楼,扑到了明楼怀里,哭道:“吓死我了”   屋里人……   全体擦汗,吓死我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王被打发到贵州了,风景好人少,多完美。 ☆、春天来了   被明楼轻声细语安抚好的楼夫人,温柔的收回了自己的眼泪,小媳妇一样的拉着明楼的手,一副生怕丈夫出事的样子。娇柔的闪晕了满屋子的眼睛。   明楼对着徐同拱手:“内子胆小,没经过事情,还请徐局长海涵。”   明诚仿佛听见屋里人心碎的声音,大哥,做人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你没看徐局长都要送瘟神的表情,人家盼着你快走呢   徐同赶紧回礼:“楼兄客气,我御下不严,委屈了楼兄,改日长河楼给楼兄摆酒赔罪。”   “不敢,不敢。”明楼客气。   只听许晓宇欢乐地和史密斯笑:“重庆的长河楼回锅肉做的最好吃,够香够辣,一起去吧!”   史密斯兴奋的笑:“好啊!晚餐就长河楼吧!改日是今天的意思吗?”   劳伦笑:“好像我们说的everyday。“   史密斯十分开心:“everyday太客气了,today就好了。”   明楼,徐同,外交部的部长助理,还有房中所有人无奈的看着三个快乐的美国人。   无法说明什么是客气。只能说如果太客气,美国人就要不客气了。   徐同:楼夫人,today见到你就好了,不用everyday了,心里有阴影。   改日,其实是noday。……   一直让徐同紧张的胃部不适的宴席间,许晓宇很温柔客气的提醒了一句,徐副局长,我才想起来,Mexteng-1型致幻剂是日本东京大学化学系1942年5月的成果。这就是方月如所用的长效致幻剂。   然后,她本分的和他的美国朋友聊着愉快的天。宴席气氛万分融洽。   可是,徐同觉得更不开心了。要没有这顿饭,这个楼太太是不是就看着他出错,然后再收拾他啊!世上女人那么多,明楼选的这个绝对是最坏的一个。以后他见到她,就要有多远,躲多远。   1945年8月6日,美军在日本广岛投下第一枚□□,3天后又在长崎投下第二枚□□。1945年8月9日零时10分苏联百万军分四路越过中苏、中蒙边境,向驻守东北之关东军发动全线进攻。8月9日□□由□□发表《对日寇最后一战》,将原本分散的抗日根据地一一连通。与此同时,国军保持了打不赢就跑的优良传统,8月6日被日军攻陷江西清江县樟树镇。8月7日、被日军攻陷江西清江县全境。8月8日又被日军攻陷江西丰城县。日本本土已经炸的一塌糊涂,8月12日日军居然攻陷广西全州。不过显然日军在中国南方的胜利,于此时就是可笑的然并卵。   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国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的诏书。随即,蒋委员长发对全国军民和世界人士发表广播演说。他激动地说:“我们的正义必然战胜过强权,的真理,终于得到它最后的证明……抗战胜利,恶梦结束 。   1945年9月2日上午9时,标志着二战结束的日本投降的签字仪式,在停泊在东京湾的密苏里号主甲板上举行。日本新任外相重光葵代表日本天皇和政府、陆军参谋长梅津美治郎代表帝国大本营在投降书上签字。   9月9日上午,中国战区受降仪式在中国首都南京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南京向中华民国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呈交投降书,冈村双手捧接投降书,签上“冈村宁次”四个字,然后盖章。   中国终于通过无数中华儿女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赴后继的奋斗牺牲,取得了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   九月中旬,重庆,   夏季还燃烧着她特有的热情,抗日的胜利一样让楼公馆内外喜气洋洋。却难以掩饰其间离别的悲伤。   双眼仍旧蒙着纱布的许晓宇拉着明楼的手,对特意来看望她和明楼的明楼上级表示诚挚感谢。   “感谢组织能同意他陪我一起到美国进行复明治疗。”她的双目已经有了光感,但是,进一步的治疗必须在美国进行。组织上同意了明楼的申请。同意他陪着许晓宇一起到美国进行治疗。   “延安一直记得你在物资紧张的时候对解放区和根据地进行的物资捐助和医疗支持。没想到现在成了一家人。”上级说   许晓宇笑:“那是我的荣幸”苟利国家生死以。本就是应尽之责。   “祝你早日恢复健康。”上级诚挚的祝福。   “谢谢”许晓宇拉着明楼的手,相对一笑。   他和她终于手拉着手站在一起,度过整个民族最寒冷、绝望的日子。只要不放弃希望,一直坚持下去,一直努力下去,就一定会有春天。   属于他们的春天,正慢慢地到来。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明楼的结局完美解决。开始一顾倾城了。梦见小顾不要晓宇了、呜……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